可是他更想跟这些战友替换双方的角色，他要是侥幸活下来，算是幸存者，还算是逃兵？
不过服从命令已经融化在他的骨子里，吴渊满脸湿润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声音嘶哑干涩，像腐朽的树根：“是。”
楚绵绵看到这群人，想到待会儿解决了大骷髅，这些怕也会对黑晶感兴趣。
不过她这个念头没有停留多久，无论她到底能不能拿到黑晶，都不能看到有人类死在怪物的手里。
而且她小的时候遇到过泥石流，最后是穿着绿军装的人冒着危险救下她的，这让她对军人一直有很深的感情。
楚绵绵的意念放在大骷髅的数值右边的-号上。
第9章
楚绵绵忽然脸色苍白，浑身发抖，手掌支撑着树干，勉强站立。
薛岩吓了一跳，问道：“你怎么了？”
钟雪刚要站起来，去搀扶楚绵绵的时候，看到楚绵绵坚定地对她摇了摇头，没有说一句话，但是钟雪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要管她。
楚绵绵的身姿纤细而笔直，嘴唇咬破渗出鲜艳的色彩，像是迎寒绽放的花菱草。
钟雪有些慌张，手心里攥着全是汗，但是这一路她跟楚绵绵学到最有用的东西，就是无论你在心里想什么，表面都要保持冷静。
现在她很冷静道：“没你的事，少操心。”
薛岩看钟雪没有慌张，也就没有太担心楚绵绵，嘴硬地回了一句：“我才没有操心，你想多了。”
楚绵绵死死盯住骷髅的数值，刚刚她一口气减掉120个数值的时候，忽然身体浑身力气像是被抽干一般，不知道什么原因。
当她减掉这些数值之后，大骷髅眼眶里的幽深的鬼火好像暗淡下来，同时变得暴躁起来。
毫无预兆，大骷髅突然发出暴怒而尖锐叫声，倒像千百万个厉鬼合成的声音，凄厉回荡在丛林间。
吴渊身体像绷紧的弓弦：“首长，您跟紧我！”
姚老安慰道：“小吴，不用怕，逃不出去也没关系，老头子活过了，知足了，就是可怜你们这些娃娃，人生没走过三分之二，要陪老头子葬身在这里了。”
吴渊眼睛红了：“首长，我一定会带您回家的。”
骨爪从天而降，他们头顶之上变得昏暗无光，不见天日，所有人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冷汗顺着额头流淌直下，很快湿透了衣衫。
“走走走！吴渊带姚老走！”
四名士兵向骷髅开枪完，立刻转移方位，而吴渊带着姚老朝相反的方向跑。
大骷髅受到猛烈的火力攻击，自然没有理会逃命的吴渊和姚老。
领头的士兵见吴渊和姚老跑了出去，松了口气，可是紧接着骨爪落下，压住两名队友的身体。
领头士兵叫了那两个士兵的名字，没有回应，说明他们很有可能已经……
他恨恨地望着大骷髅，快速狂奔，争取再给吴渊和姚老更多的逃跑时间。
快啊！快啊！
但是大骷髅的身躯太庞大了，几个呼吸之后，他最后留下的那名队友被大骷髅的骨爪捏起来，摔在地上。
领头士兵的心脏抽动几下，这是陪他入伍十多年的老兄弟了，摔这么狠，可能还没死透。
对不起兄弟，这辈子你倒霉，跟了我，让你受罪了。
楚绵绵知道大骷髅肯定感觉到自己生命减少才会发怒的，它不知道是谁做的，所以只能拿眼前的人泄愤。
这些军人替她承担大骷髅的怒火。
楚绵绵脸色苍白无比，而眼神坚定而明亮。
【290】
【250】
【200】
【140】
……
大骷髅每走一步都地动山摇，庞大的身躯霸道的碾碎阻挡它前进的障碍物。
树林如同湍急的浪，一片又一片地倒下去。
领头士兵向大骷髅的脑补开了一枪，打中了，但是大骷髅毫无反应，那颗子弹没有穿透它的头颅。
他面露绝望，但是看到已经看不见身影的吴渊和姚老，又露出庆幸的微笑。
至少任务完成了。
领头士兵检查子弹夹，里面只剩下一颗子弹了，按照规矩这颗要留给自己。
他叹口气，谁叫任务是拖延时间呢，用自己的死法帮战友拖延几秒钟，也是值得的。
领头士兵举起枪，再次对准大骷髅的头颅。
……
楚绵绵的脑袋发沉，随时有可能昏睡过去，但她没有停，意念顽固地按下减号。
她要救下他们。
【80】
【50】
【30】
骷髅用骨指捏住领头士兵，没有立刻杀死他，而是将他带回原处。
而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排排的小骷髅，像是等待检阅的士兵，整齐排列。
领头士兵从高空而望，瞳孔紧缩，因为吴渊和姚老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任务……
失败了。
面对死亡毫无畏惧之心的士兵，此刻流下痛苦而绝望的眼泪。
楚绵绵忽然说：“雪姐，薛岩，你们看。”
钟雪和薛岩依言抬头看过去。
【您面前的变异物种生命值为1】
【您当前可以操控的生命值为61】
【警告！您今日操控生命值太频繁，体力消耗过大】
楚绵绵忽略掉最后那一条，将大骷髅的数值清零。
大骷髅眼眶里的鬼火熄灭，距离千里楚绵绵竟然能感受到它的不甘和恐惧，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它是否具有意识？它能与人类沟通吗？
楚绵绵在心里摇头，这些不重要，在它杀人的那一刻起，它就是人类的敌人。
庞大的骷髅躯体失去生命力的支撑，如同远古巨人挺拔的脊椎像塌陷的山峰，骨骼如落石，塌落粉碎，死亡寂灭。
无论多么强大的生命体，在操控生命的存在面前，都变得不堪一击。
楚绵绵仍然不敢放松，大骷髅死了，那些小骷髅还在，需要处理干净才行。
她转过头，对钟雪说：“雪姐，你把我扶起来，我想过去看看。”
她想看看还有没有活下来的人。
钟雪展颜道：“绵绵，这次换我背你吧。”
薛岩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过来，他对楚绵绵的认知停留在她出手诡谲莫测，但是只能对付那些小骷髅。
这种大骷髅都能弄死，她还是人类吗？！
薛岩严重怀疑楚绵绵现在只是有人类的形态，扒掉伪装的外皮肯定是个怪物。
这样的怪物……
他好像在几个小时前用理所应当的语气质问她为什么没有救他的女朋友？
他竟然能活到现在？
哈哈哈哈哈他命真大！
钟雪背着楚绵绵来到之前骨爪压倒两个士兵的地方，他们躺在血泊里，身体已经压扭曲了，钟雪不由难过红了眼眶。
楚绵绵小声道：“雪姐，放我下来。”
她心里震惊无比，难道军人的生命力这么顽强吗，他们竟然没有死！
因为他们头顶的数值还在，尽管几个呼吸数值就会下降一大截，人眼看要不行了，但是应该还有办法，比如她操控生命数值的能力。
数值的右边是－，而左边是＋！
但更关键的问题是，她现在的数值只有60，太少了。
楚绵绵抬起头，立刻对钟雪道：“雪姐，我有办法救他们，但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第10章
“每次杀死骷髅之后，它的残骸会掉落出一颗黑晶，雪姐，你帮我找到那颗黑晶，我能有办法……让他们多活一段时间。”
她的异能只能延长生命，却不能阻止生命的流失速度，能不能活下去，要看这附近有没有医院和医生了。
钟雪转头惊喜地看向楚绵绵，要是这些军人真能获救，那真得太好了，立刻坚定地点头道：“如果绵绵你说得是真的，那我一定会帮你找到那颗黑晶。”
绵绵的异能太神奇了，不仅可以杀死怪物，还能救人的性命。
钟雪很庆幸在车里遇险的时候，选择跟着楚绵绵逃离，要不然她未必能活到现在，也未必有第二个人愿意在危机四伏的情况下背着昏迷的她赶路。
她们之前可是不相熟的陌生人，绵绵竟愿意为她做这么多。
钟雪的心化成一团，觉得眼前看起来漂亮坚韧的女孩，有颗柔软温暖的心。
钟雪感慨在心里快速闪过，余光瞥到将要跑过来的薛岩，建议道：“绵绵，你现在最好保留实力，你杀死大骷髅的事情隐瞒不住，附近的人应该很快赶过来探查，到时候大家会知道是你杀了大骷髅。”
楚绵绵一惊，如果不是钟雪说，她还真不能立刻想到这一点。
暴露实力没问题，能震慑大部分心怀鬼胎的人，比如余锋那伙人，如果她没有强悍的实力摆在他们前面，他们很有可能会强行带走钟雪。
但同时也要给自己留下底牌，钟雪没有说完话，但是楚绵绵已经能够明白她的意思。
她微笑道：“雪姐，那跟他们说，救下这些军人的是你吧。”
钟雪点了点头，跟楚绵绵达成共识。
薛岩赶到的时候，钟雪跟他说：“我能救这些人，但现在我需要骷髅掉落的黑晶，你跟我一起去找。”
薛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钟雪拖走了。
楚绵绵已经浑身无力，干脆躺在草地上，点开面板。
周围没有人，她干脆开口问道：“操控生命数值频繁是什么意思？”
这次面板没有出问题，立刻回答她：
【每日可以操控生命数值与你精神力有关。】
【您的精神力为90，持续伤害状态（检测为海蜘蛛精神毒素）】
楚绵绵表情忽然凝固，因为她发现，精神力竟然正在掉下去，虽然掉得速度不快，盯了半天只掉1点，可是累积起来，她这点精神力耗不起啊。
没想到面板这次主动说明情况：
【海蜘蛛精神力：1000】
【精神力不如海蜘蛛的情况，您的精神力会受到严重伤害，如果精神力降到0，伤害将不可逆转】
【当前面板为您暂时屏蔽精神力受伤负面状态（幻听幻觉，负面情绪感染等）】
楚绵绵刚开始还有些慌张，不过很快镇定下来问道：“怎么能解决海蜘蛛精神毒素？”
【请提高精神力到500】
楚绵绵看着自己只有90的精神力，笑都笑不出来。
这个时候钟雪和薛岩两个人搬着巨大的黑晶过来了，楚绵绵自己没发现，面板不知道什么狗鼻子竟然先发现了。
【发现能量，颗黑晶能提高您可以操控的数值，是否吸收？】
楚绵绵回头看到那块巨大的黑晶时候，愣在原地。
这颗黑晶至少有一米五的高度了，余晖泼洒，晶体表面显现出冰冷的光晕，黑色雾气在晶体之内狂躁地穿梭，像条黑蛇，蜷缩身躯，用头撞向晶壁，欲意破晶而出。
楚绵绵站起身，走到黑晶面前，用手摸了摸，然后看向钟雪。
钟雪道：“之前那些小骷髅不知道跑哪去了，可能趁乱逃掉了，大骷髅身边还有三个人，情况不太好。”
有薛岩在旁边她没有说得太细，楚绵绵明白她的意思，人不知道死没死，想让她去看一眼。
她什么都没有说，向钟雪点头表示明白了。
薛岩在旁边看不懂了，钟雪说她要靠这块黑晶救人，可为什么没有先救大骷髅尸骸旁边的三个人？
他看了看钟雪和楚绵绵，这两个人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
意识到这件事，薛岩有些难过，在楚绵绵和钟雪的心里他还不算“自己人”，也是，之前他质问过楚绵绵，冒险跟过来是看在那袋饼干的份上。
他深吸口气道：“我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幸存者。”
没有装作听不懂，而是主动回避，这大概是他最懂事的一次吧。
薛岩将黑晶另一端交给楚绵绵抱住，转身离开。
楚绵绵看他走远，才吸收这块巨大的黑晶。
黑晶消失不见，钟雪有些惊讶，见楚绵绵先是愣住，接着嘴角勾起来，像是很开心的样子。
楚绵绵当然开心，这块黑晶竟然有5000数值！她发财了！
立刻给身后这两名士兵续上命，每人加了100数值，至少能让他们挺过两个小时。
她刚加完数值，面板出现新的提示。
【功德值+2】
功德值又是什么？楚绵绵在心里问了面板两遍没有回应，不知道是不是说话沟通的效果更好，还是它又卡顿了。
楚绵绵对钟雪说：“我们去看看那三个人。”
十分钟后她们来到尸骸前，大骷髅的骨骼远比人类的骨骼庞大，看起来像神话里巨人的骨头，堆成阴森森的骨山，很视觉冲击力。
等世界的混乱结束，这些骨头可以放在博物馆里，当做纪念。
楚绵绵古怪的念头一闪而过，绕过骨山，先来到那位领头士兵面前。
在骷髅倒下的那一刻，他也从高空落下，接近十五米的高度，人已经摔稀烂，没有救活的可能。
楚绵绵看不到他头顶的数值，对钟雪摇了摇头。
钟雪叹口气：“我们去那边看看。”
楚绵绵跟着钟雪来到那位老人和年轻士兵面前，观察片刻之后，对钟雪说：“他们还有救。”
钟雪喜不自禁：“太好啦！”
这两人伤的并不重，数值流失速度也不快，楚绵绵给年轻士兵加了10个数值，老人年纪大了，本身数值不高，她给加了20个数值。
等老人的伤养好了，剩下的数值还能让他多活十年。
楚绵绵愿意这么做是因为老人年纪跟婆婆年纪相仿，现在她不知道婆婆情况怎么样，只能在相隔一千公里的地方为她祈福。
她在这个时候帮助一位老人，也许有人也会在海陵的王家村帮助婆婆。
这个时候薛岩跑过来大声喊道：“有人过来了！好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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