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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破裂后夫人失忆了——裴怀瑾

时间:2021-12-23 12:17:22  作者:裴怀瑾
  晏少卿愣了好一会儿,才受宠若惊地反应过来。
  青娘这几日对他说不上冷淡,但也说不上热络,吻更是可有可无,想起来才予他一个……
  他情不自禁拉住已垂回去的衣袖,克制地问:“青娘,我可以……”
  鱼姒甜甜一笑,偏头将脸蛋儿送上去,嗔道:“夫君别弄花了青娘的妆。”
  是吻脸么……晏少卿按捺住心下不可抑制涌起的失落,告诉自己,这总比前两日强……
  亲吻轻如羽毛,稍纵即逝,鱼姒几乎都没感觉到。
  可夫君的珍惜爱重,她却感知的一清二楚。
  自发现其实一切根本不是她以为的那样、自己其实早就拥有过一场只有一个人知晓的一见钟情那天起,她的心里就好像成了个填不满的窟窿,每每夫君给一点爱意,投进去只听个响儿,便不见了。
  所以总想耳鬓厮磨,总想拥有片刻,总想……留下印迹。
  鱼姒轻敛神色,突然轻声问:“夫君喜不喜欢青娘呢?”
  晏少卿想也没有想,低声喟叹:“青娘美丽可爱,我如何能不喜欢呢?”
  说完,没忍住再次问:“青娘,让我再吻一下,好不好?”
  鱼姒偏偏较起真:“若青娘不美丽,不可爱了呢?”
  晏少卿没有料到她会这么问,他愣了片刻,竟莞尔而笑:“青娘永远美丽可爱,哪怕白发纹长,倚柺齿疏。”
  鱼姒半晌才眨眨眼,嘟起嘴巴:“夫君就会哄青娘……”
  下一刻,两唇相贴,情不自禁唇齿相依,浓浓淡淡的暖稠重蕊香与带着书墨香的清浅气息交融,与甜甜的口脂一起浅尝辄止。
  鱼姒继续道:“可青娘又被夫君哄住了。”
  晏少卿心头简直软成了滩水,这样的青娘,他要如何才能不喜欢呢?
  一点点将她已经花了的口脂吻净,他将她柔软的双手拢在掌心,额头抵住她的额头,柔声道:“等青娘回来,我们启程去西湖,青娘一定会喜欢的。”
  当落泪的时候,若有人哄,总会哭得更厉害。
  而当心填不满的时候,若有人爱,便总不会知足了。
  鱼姒便想蛮不讲理问一问若她不喜欢呢?
  可触及到他清润含笑的眸,她又想,不知足是一回事,可心里沉甸甸的,即使仍看不到,她知道夫君的爱在那里。
  所以她只是眉眼弯弯笑起来:“好呀,都听夫君的。”
 
 
第64章 他从不知晓
  温氏广邀踏春, 倒是寻了个好地,在山脚下桃林边湖水旁,凉亭细桥曲廊腰, 踏春的样子做了个足。
  鱼姒到的时候,柳静眠正端庄微笑应对着钱夫人, 看上去不疾不徐, 姿态得体,既不高傲, 也不轻蔑。
  “……柳妹妹你可真是个妙人,妾身呀, 今日才有机会与妹妹结识……哎鱼妹妹!”钱夫人看到了鱼姒。
  她喜笑颜开拖着鱼姒的手到柳静眠面前,看了看柳静眠,又看了看鱼姒, 笑得更开朗欢畅了。
  “听闻柳妹妹与鱼妹妹是旧识,若是真的,那可就太巧了。”
  “我也听说呢, 听闻柳小姐与晏夫人是同乡旧友?”话音才落, 就插进了这么一句。
  三人转身,只见一位穿绫覆罗云髻峨峨的妇人端着笑看着他们, 她画着临安时兴的薄桃妆,颈项上嵌着各色宝石的璎珞华丽晃人, 满头珠翠在晴明日光下愈发耀眼夺目。
  贺夫人恰好也款步过来, 含笑引见:“这是我家三嫂, 晏夫人当见过的?”
  贺三夫人, 出身宋氏。
  鱼姒微笑:“自然。”
  说着,几人也都见了礼。
  宋氏:“听说晏夫人与柳小姐同是云浮人士,这真是巧, 正所谓人生之喜不过‘万里他乡遇故知’,晏夫人与柳小姐久别多年,如今能在临安遇见,岂一句‘缘分’了得?”
  说着话,眼角略过鱼姒,目光都在柳静眠身上,笑语盈盈,情真意切,面善极了。
  柳静眠唇角噙着浅浅的笑,徐徐应:“贺三夫人说的是。”
  只一句,别的半点也不接。
  宋氏笑意不减,“好了,我们也别在这里站着,那边有个凉亭,不如过去坐坐?”
  她侧身,不远处的四角凉亭里已坐了一些人。
  远远都能感觉到珠光宝气,钱夫人挑了挑眉,大大咧咧笑道:“宋夫人也来了?那我可不敢过去,鱼妹妹,你随我去那边桃林转转吧?”
  鱼姒与柳静眠眸光对上一瞬,又若无其事转开,笑盈盈道:“好呀。”
  转头,“阿眠,你也一起吧?”
  柳静眠眸色微闪,无奈:“我方才已去看过了,这会儿腿软呢……”
  宋氏笑意加深,“那晏夫人与钱夫人请,我与柳小姐去歇一歇。”
  其乐融融,和气满满。
  瞅着她们两个人并贺夫人走远,钱夫人松了口气,放松不已:“鱼妹妹,我们也……”
  “……”
  鱼姒眨眨眼,挥动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箭矢,纯粹快乐:“姐姐我们待会儿来玩投壶吧!”
  钱夫人看了看就离她脚边几步远的剔漆箭筒,又看了看一旁正在布置投壶现场的仆从,缓缓扶额。
  鱼姒知道钱夫人的好意,但她委实不能放心柳静眠,所以不能跟去凉亭的话,留在原地以便时时关注就是最好的选择。
  ·
  钱夫人很惆怅。
  以往鱼妹妹那般娴静,便是聚会,也是悠然闲适地坐着,投壶、捶丸从来只是含笑看别人玩,怎么今日会活泼成这个样子?
  “还有人要挑战我吗?没有的话,那真是不好意思,诸位的押注就全都是我的了。”洋洋得意不言而喻。
  听听,在场的竟然没一个能投得过她的。
  “晏夫人有这样的本事,以往从不参与,原来是不屑与我们玩呀?”
  耳熟的声音,陌生的阴阳怪气,鱼姒执着箭矢回身,看清了人,志得意满未损分毫,巧笑倩兮不外如是。
  “贺小姐这可就误会我了,我从前可是为了大家着想,若不然次次参与,次次赢走大家的押注,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靠投壶发家致富呢。”她摇头失笑,“那多不合适呀。”
  话音落下,有人没忍住扑哧笑出声,其他夫人输掉投壶押注的不满心情也被大大缓解,气氛明显松弛下来。
  贺嫤脸色难看,对着那张笑容满面的脸,每每见到晏少卿与她并肩而立言笑晏晏的嫉恨几乎要冲破胸膛。
  真想划破她的脸,将她百般折辱听她惨声尖叫后再系上石头沉塘!
  她有什么好?小户出身,狐媚子样,若不是仗着与晏少卿同乡,怎么可能有机会嫁给他?
  只要她死了,晏少卿必定要续娶,而在临安,除了她贺家,他还能攀得上谁呢?
  “贺小姐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该不会是旧疾犯了吧?!”
  大为震惊的语气吸引了诸多目光,贺嫤狠狠攥住手,挤出丝笑:“我无……”
  鱼姒正义凛然打断她:“贺小姐可不要强撑!你是哪儿不舒服?面黑如炭,目白如瓷,贺小姐是不是肾不好?哎呀怎么嘴唇红得都紫了?难道其实是有心疾?!”
  窃窃私语声嘈杂起来,吵得贺嫤更是气血冲顶,理智全无,她一把挥出手去,可没想到居然挥了个空。
  “贺小姐,你在做什么?”鱼姒满面忧心,求助般望向众人,“贺小姐该不会还有癔症吧?!”
  议论声纷纷,眼看场面就要失去控制,钱夫人连忙将鱼姒拽到身后,打起了圆场:“呵呵鱼妹妹也是关心则乱,贺小姐明明康健得很,大家说是不是?”
  说完,立马迅速拽着鱼姒退到了人堆里。
  听到仆从慌乱交杂的劝阻声,鱼姒勾着脑袋往外看了看,闷笑着转回来,便见钱夫人没好气地瞪着她。
  “你说你招惹贺嫤干嘛?知不知道她私底下是什么样的人?”
  鱼姒委屈巴巴戳着手指:“方才她看我的样子,好像恨不得把我杀之而后快,我一时气上心头,就……”
  钱夫人往常不曾与鱼姒多说什么,可现在的鱼姒委实招人疼,叹息一声,她招手示意鱼姒附耳,详细密语。
  鱼姒的表情渐渐消失,钱夫人讲完,看鱼姒敛眸肃目的样子,只当她是后怕了。
  不禁又叹:“已经得罪了,现在也没什么法子,只你出入小心些吧……”
  鱼姒心不在焉点点头,不知是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醒神似的悄悄与钱夫人道:“我与夫君其实过了夏天就要赴京,在临安也待不了多久了。”
  钱夫人一愣,这才想起鱼姒只是陪夫婿来临安读书,并不是土生土长在临安。
  这样也好……总不必往后余生都提心吊胆,至于自己,这几个月小心些,约莫也就能躲过去贺嫤的报复了。
  “鱼姒!”小突然声的呼唤令鱼姒感到意外。
  她转过身,人群里只有一个人在与她对视,见她看她,又微微抬了抬下巴,满身矜持地过来了。
  鱼姒:?
  待人走到她面前,又矜持站定,“鱼姒,别来无恙啊。”
  鱼姒:“……别来无恙?”
  鱼姒:“对了,您贵姓?”
  “……”
  “鱼姒!”只一句就让她气急败坏起来。
  陌生人,看起来还有过过节,鱼姒一点也不想暴露自己失忆的事实。
  她微微一笑:“我在,怎么?”
  这人还真是一如当年!“别给我装糊涂,不然我莫飘飘要你好看!”
  噢,姓莫啊。
  还是不认识。
  鱼姒亲切询问:“莫小姐有什么事吗?”
  鱼姒看起来就占上风,钱夫人见她们似有私怨,知趣跟鱼姒打了声招呼走开了。
  她越是这么若无其事,莫飘飘就越是气急败坏:“你怎么还是这么讨厌!!”
  “莫小姐,既然知道我讨厌,又何必唤住我呢?”鱼姒笑了起来。
  莫飘飘语塞,生硬转折:“你、你原来和柳静眠是旧识?”
  鱼姒歪了歪头:“又和莫小姐有什么关系呢?”
  莫飘飘再次语塞,更加生硬且不情不愿地开启新的话头:“晏少卿怎么没陪你一起来?”
  鱼姒终于感到了奇怪,无话的片刻,莫飘飘终于打赢了仗一样再次矜持高傲起来,睨她一眼:“我就说吧,晏少卿那种从小读书的人,死板又迂腐,有什么好的?”
  “这么看着我干嘛呀?我说的是实话啊?”莫飘飘被她沉静却带笑的眼睛看得心头发慌,回想当年,不禁皱了皱眉头,“当年本来就是我爹娘看上了他啊。”
  这是鱼姒不记得的记忆,她慢慢“哦”了一声,微笑,“所以?”
  这语气神态,莫飘飘头脑一热,话脱口而出:“所以你当年找到我,说什么晏家不适合我,就是很没道理啊!”
  “这话你该跟我爹娘去说啊!”
  当年,竟然还发生过这样的事?
  “可我觉得,我说的那些你听听也没什么不好啊?”鱼姒的微笑越来越冷淡。
  “你说晏家三郎娶妻,要娶贤良淑德的姑娘,女红厨艺琴棋书画什么的都要精通云云……”莫飘飘丁点儿异常也没察觉,更加忿忿,什么都说出来了,“我难道不知道我不贤良淑德吗?我难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会吗?”
  积压多年的气愤宣泄而出,听在鱼姒耳中,却越来越模糊。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法贤良淑德、做不了女红呢?”
  “我还就偏偏跟你说定,十日之后,拿绣样见真章!哼!”
  ……
  “……呃……我其实、其实就是随口一说,你也不必一到十日之期就过来吧?”
  “好吧好吧,我确实什么都不行,你赢了。”
  “什么??你居然也没有绣绣样??!!你诓我?!!”
  鱼姒后脑一阵阵发痛,脑海一片混乱不清,隐隐约约,自己披发散束,在灯下掌着绣架犹豫找位置下针的画面一闪而过,又忽然,自己跪坐在床头,倾身拿剪子屏息敛声一点点裁剪整布……
  最终,它们都归于一道认真的声音。
  “娘,无论我嫁给谁,女红总是逃不开的呀,你若一定觉得我是为了晏三郎才肯学,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是有一点私心,为了他。”
  “除了他,我一点儿也不想给随随便便什么成了我‘夫君’的男人做那些没有意义的东西。”
  “鱼姒?鱼姒?!你是不是头晕?!”
  钱夫人正和人聊天,冷不丁见鱼姒似乎力不能支,而那位莫小姐惊慌失措扶住她急急低唤,连忙撇下人快步过去。
  “鱼妹妹怎么了?!”
  莫飘飘快哭出来了:“我不知道啊?我们好好说着话,她就这样了,她是不是故意吓我啊?怎么这么坏啊?”
  钱夫人真是没话说,好在鱼姒份量很轻,两个人轻松便撑着鱼姒找到了晏家的马车。
  柳静眠应对着宋家的夫人小姐,不经意往原本鱼姒站的位置上看了一眼,却顿时心神一凛。
  鱼姒怎么不见了?!
  今次赴约的目的也差不多达到,她匆匆告辞,找了一圈儿才想起去晏家马车上看看,果不其然,鱼姒正轻轻揉着额角养神。
  “我险些被你吓死,还以为那贺小姐被你惹怒一不做二不休干什么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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