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昨日才来的表妹,青娘都愿意对她撒娇!!!!
可青娘对他、对他却!
怎么还委屈上了?鱼姒难以言喻地看着他:“夫君?”
晏少卿强忍着点头:“我本来是想……”
“我知道。”鱼姒打断他,“夫君还有事吗?”
对着才认识的表妹,她的撒娇一句又一句!可对他,半句也不想说!
“青娘真的这么讨厌我吗?”他伤心地问,“青娘讨厌我哪里,我可以改,青娘不喜欢我触碰,我都可以忍耐,房事也根本不重要,青娘还讨厌我哪里呢?”
字字真情,闻之动容。
但鱼姒却想到成婚头一年的自己。她连问也不敢问。
温声细语、贤惠体贴、拿捏分寸,只怕还不够做好妻子。
只是趁为他解腰带时能够环抱住他也会满足。
“夫君说什么呢?我听不明白。”她掩唇打了个哈欠,桃花眼里沁出蒙蒙水雾,“夫君是从书房赶过来的吗?快回去吧,别耽误了清晨好时光。”
“青娘!”急急低促。
鱼姒眨眨眼:“夫君还要说什么呢?”
晏少卿有无数句话想说,想知道青娘到底讨厌他哪里,想全盘改过、解决盘桓在他们之间的问题。
想他们和好如初。
或者是重新来过。
但他只是涩声道:“青娘……勿要贪睡,小心头痛。”
鱼姒嗯了一声,转身回了房。
·
谢临在早膳前才知道王仪君一大早去找了鱼姒。
“表嫂,仪君待会儿可以与表嫂说说话吗?”
一大早说了还不够,现在还要说?
谢临当即笑道:“我也有许多年没有与表妹好好说话,不若撤了残羹,我们就在这里说如何?”
鱼姒一点也不想说。
托晏少卿的福,她的回笼觉怎么睡也不安稳,现在整个人都无精打采。
“好啊,那就在这儿吧,夫君你是现在去书房,还是待会儿去?”
晏少卿什么时候都不想去。
即使有王表妹在这里,他也根本不能放心谢临!
“青娘不必顾我,我听着就好。”
鱼姒:……
今天是怎么了?以往她与柳静眠说一个下午,他也没杵在跟前听过啊?
鱼姒实在没精神,也不想管这些,等饭桌收拾干净又摆了茶上来,她开启话头:“表妹想说什么?”她真的一点也不想费脑筋找话题聊。
王仪君唇齿方启,谢临已经开口:“表妹还记不记得小时候……”
他滔滔不绝说了一刻钟,没给人插嘴的机会,鱼姒听得越来越困。
“……表妹小时候就喜欢小人书,我听娘说表妹你后来还喜欢看话本是不是?”
“话本?那是什么?好看么?”王仪君适时而自然地插话。
果真不能有一丝停顿!谢临沉着脸,正要转移话题,鱼姒已经昏昏欲睡顺口呢喃:“表妹没看过?夫君,我的话本呢……”
晏少卿一直在专注窥视她,闻言下意识问:“什么话本?”
鱼姒嘟嘟囔囔:“就是你藏起来的话本啊……”
一息过后,清醒过来的鱼姒一字一顿:“夫君再说一遍?”
晏少卿:“……”
“我……未曾见过青娘的什么话本。”小心翼翼。
他这时候哪还敢扯谎糊弄她?
鱼姒深吸口气,脑海里骤然浮现大段大段记忆,仿佛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晃来晃去,最后,定格在婚后第一次回家过年。
她试着借了二嫂的便宜与晏老夫人提出回娘家,获允后马不停蹄赶了回去,将她房中的风月话本搜罗起来,尽数束之高阁,生怕被晏少卿看到心生不喜。
又央求娘亲千万对她不像样的少女时代守口如瓶,不能破坏她完美的“贤妻”形象。
想了想,又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在晏少卿面前嚼人舌根,因为晏少卿曾对他某个热爱说人坏话的同窗皱过眉。
年后晏少卿陪她回家看望父母,果然气氛和谐,其乐融融。
居然是这样……居然是这样。
难怪今年回家时娘亲总对着她欲言又止,难怪她的闺房里找不到一册话本!
鱼姒看也不看晏少卿,扭头对王仪君和善笑道:“表妹没看过话本?那真是太可惜了,没关系,我现在让樱桃去买。”
“种类繁多,风格迥异,应有尽有,总有一册表妹会喜欢的。”已隐隐咬牙切齿了。
樱桃被叫过来,附耳听鱼姒的吩咐,一声不敢吱,连忙去买了。
又深吸几口气,她这才看向晏少卿,微笑,“话本中乐趣颇多,夫君也会喜欢的,待会儿我与夫君同看如何?”
第77章 不要和离
晏少卿想也没想:“当然可以。”
生怕再迟些, 连陪同看话本的资格也被收回了。
鱼姒顿时收了笑,困不能支一样掩唇打了个哈欠,抱歉地对表哥表妹道:“见笑了, 我实在是困,不若这样吧, 我们下回再聊……”
谢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夫妻俩, 挑起笑:“当然可以,青娘可千万要珍重自己, 不然表哥要心疼的。”
晏少卿霎时沉下了脸,但还是努力克制住自己没有说什么。
青娘困了, 再说什么,只会耽误青娘的时间。
王仪君静静看着,亦没有说什么。
鱼姒只想赶快与晏少卿算账, 心神都在过去的自己依依不舍藏匿话本上。
她想到失忆后的自己居然还以为话本是被晏少卿收起来了,由此感慨他正经,又由此想到失忆前的自己与他是多么的蜜里调油不害臊。
可他说从未见过什么话本。
这意味着什么?
鱼姒不再想下去, 她现在只想让他看话本。
含蓄的奔放的精致的粗糙的, 统统都要给她看!
回房后,她一股脑拿被子闷上了头, 直挺挺躺着,感受到依旧殷殷不断的视线, 更加气闷。
他怎么就能没见过呢!
“青娘……”
睡着了!听不见!
若有似无一声叹, 悠悠飘荡到她耳边。
他叹什么?!她都还没有叹!!!
鱼姒霎时掀开被子, 恶狠狠瞪他:“不要发出声音!”
晏少卿结结实实愣住, 他刚刚发出声音了?
好像只是叹了一声……
连一声叹,青娘都讨厌到不想听到了吗?
他的错愕中回缓了一丝伤心,鱼姒气上心头, 一点也不想再看到这个人。
这个让她百般谨慎百般忧虑的人。
这样怕他不喜,那样怕他皱眉,最喜爱的话本与他比起来,也无从相较。
她怎么能这样喜欢他?
她都还没有伤心,他伤心什么?
眼睁睁看着她漂亮的眼圈儿红了起来,晏少卿浑身僵硬,什么也想不了,口快于心:“是我错了,我不该叹气,我不该让青娘生气,青娘不要哭……”
仿佛他说,她才感觉到眼睛酸热。
明明觉得她无理取闹吧?怎么一下就慌神了?
他没出息,她也没出息。
鱼姒眨眨眼,继续恶狠狠道:“谁哭了?不要胡说!”
明明就是逞强。
晏少卿心头只剩一片柔软得捡不起来的怜爱,让他甘愿顺她改口:“是我胡说,都是我胡说。”
泪意更加汹涌。
想哭的时候果真不能有人哄。
鱼姒再次闷进了被子里。
樱桃半个时辰后才回来,晏少卿示意噤声,让她把话本放下,又让她去打点热水来。
青娘不久前睡着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再哭。
唉……晏少卿只觉得自己心脏肺腑都被攥在她手里,一举一动都被牵引拉扯,是疼还是涨,全看她了。
小心又小心地拉开被子,总算露出她的眼睛来,有些红,却不肿,薄薄一层在她眼尾。
满涨的爱怜让他情不自禁想要俯身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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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姒醒来的时候,房中只有樱桃。
“小姐,书坊掌柜说只有这些话本,那种、那种的,早已供不应求,卖断货了。”她忙不迭交代自己的差事。
……临安人这样享受生活的吗?
鱼姒揉了揉额头:“那就过几天再说吧。”
樱桃点点头,神色犹豫,像不知道要不要说。
鱼姒手顿住:“又怎么了?”
樱桃这才小声道:“奴婢回来的时候,看到姑爷撩开了被子,还俯下了身,好像想……但最后只是默不作声看着,然后又把被角掖好,回书房了。”
鱼姒怔忡,良久才道:“我知道了。”
好像也有一回,是午后,他在书房小憩,身上只盖了薄薄的丝衾到胸前。
她来之前是有事的,但是看着他的睡颜,忽然就忘了。
看了许久,情不自禁俯身。
反正他睡着了,不会知道她亲了哪里。他们是夫妻,亲一下又怎么了?
那时她这样想。
但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为他掖了掖被角。亲吻这种事,她更希望是两厢情愿,他愿意被她吻。
偏偏也巧,他那时也许浅眠,一碰就醒了。
看了看她,又低头看了看她的手,有些羞赧地笑笑,说有劳夫人。
不必吻,只一个表情,只一句话,心里的爱意突然决堤了般汹涌不停,她抿抿唇,也笑了。
鱼姒回头望着被子,突然撇了撇嘴。
真是没出息到一块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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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天晴,花也更加娇嫩湛然,晏少卿怔愣出神,忽然便放下了笔。
鱼姒正看账本,外面却好像有窃窃私语。“在说什么?”
木檀掀帘进来:“奴婢在与樱桃姑娘说家里的花开了。”
鱼姒来了兴趣,“蔷薇月季都开了?”
“都开了,还有杜鹃、绣球,姹紫嫣红,煞是好看,少夫人无趣的话,不如去看看?”
蔷薇满栅,绣球滚圆,倒是很不错。
鱼姒意动片刻就做下决定:“那就去看看吧。”
木檀悄无声息松了口气,应道:“好,那是樱桃姑娘陪您?”
这个都无所谓,鱼姒将外衣穿好,说走就走。
也是巧,走到半路,正遇上表哥。
鱼姒看他衣冠整齐,玉佩荷包一应俱全,不由得问:“表哥是要出去?”
谢临的确是要出去,“表妹是?”
鱼姒道:“听说花开了,我去看看。”
谢临目光在木檀身上转了片刻,忽然笑道:“一路上风尘仆仆,我也还没好好看过景色,听表妹说,心里不由得也生了向往之情,不如我们同去?”
鱼姒迟疑:“可表哥不是要……”
“只是看看,也耽搁不了多久,表妹,我们走吧。”余光果然瞥到晏少卿那丫鬟慌起来,他笑意更甚,抬脚就走。
花香蝶舞,花团锦簇,景色果然不错,可以看得出来是好生护养过的,若是过得不好,恐怕也没那份闲情逸致。
谢浔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圈,在不经意滑过一个角度的时候顿住。
从这里,好像能看到书房的窗?
原来是这样,谢临侧了侧身,噙着笑折下一枝花,递给鱼姒,“送给表妹。”
这是借她的花送给她?鱼姒抽了抽嘴角:“花开的正好,折了多可惜啊……”
谢临沉吟片刻,笑道:“表妹不若插花瓶里,也不算可惜。”
倒是个主意,鱼姒低头看了看,也觉得这枝漂亮。
“我还有事,再不走恐就来不及了,表妹好好赏花吧。”谢临往一处看去,笑着走了。
鱼姒目送他走远,一边把玩着手中的花枝,一边漫漫踱步。
槐树嫩叶细绿,柳树也已经抽枝展叶,她走到柳树下,缓缓停下脚步,垂头踢了踢脚尖。
“表嫂也来赏花呀?”
突如其来的怯怯声音把鱼姒吓了一跳,她抬头,王仪君已从另一边绕到她面前。
鱼姒其实不是很想和她聊天。
但这表妹与贺嫤给她的感觉可谓天差地别,譬如此刻,她感到王仪君很平和。
“嗯,表妹什么时候来的?”
王仪君有些赧然:“仪君本也无事,随意走走。”
她看着鱼姒手中的花枝,赞道:“这枝花欲绽不绽,花瓣卷漫,真是好看。”
不好看她早就丢给樱桃了,鱼姒点点头,又听她道:“听说表嫂与晏表哥已成婚六年?”
终于提起晏少卿了,鱼姒无甚所谓地颔首:“是。”
王仪君又赞道:“成婚六年,相扶相持,真是令人羡慕。”
有的人,羡慕着羡慕着就想据为己有,鱼姒不能确定王仪君是不是那样的人。
她道:“也没什么好羡慕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知情不情愿呢?”
王仪君细微顿了一下,她的目光从鱼姒身后收回,看着鱼姒似乎扁着嘴,仿佛体贴一样转移话题:“说来表嫂与谢表哥真是感情深厚,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么?”
?怎么又说起表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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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晚膳方过。
“叩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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