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汣一觉醒来似乎烧得更严重,她有些懊恼地敲了敲额头,她只顾着看风景,竟未曾留意到陆汣的异常。
比起懊恼的情绪,阮阮更注重及时补救。
她用被子将陆汣裹得严严实实,确保陆汣待在密不透风的被窝里,才转身在房间里找测温仪和药。
36.5℃。
体温正常。
阮阮一会看看测温仪里显示的数字,一会看看陆汣滚烫发红的脸,一时间不知所措。
第76章
周女士回来时发现陆汣还躺在床上, 吃了一惊。
再定睛一看,陆汣面色红润,精神饱满, 一双眼睛比海上的灯塔还闪耀, 悬起的心登时落回原处。
她家儿子分明是生龙活虎的模样。
周女士没好气地隔着被子拍陆汣一巴掌:“没病躺床上干什么,孵蛋呢?”
陆汣挑挑眉, 一本正经道:“我在养病。”
周女士何等人也, 虽不是学医之人,人的精气神却是能一眼分辨,陆汣的模样非但没有丝毫病意, 反倒像是亢奋地过了头。
她眯了眯眼,心中有几分算计, 这小子分明有事瞒着自己。
周女士心思不动声色转了几圈, 余光见自家傻儿子忽地直起上半身, 俊朗的脸庞容光焕发,眼眸亮得惊人, 那模样仿佛见到肉骨头的哈士奇。
阮阮端着一盘子洗好的葡萄,步履轻快,冲着周女士笑眸弯弯。
陆汣轻咳两声,果然将阮阮的注意力吸引走。
阮阮关心道:“你脸好红,还是很难受吗?”
陆汣眼神发飘,“好...好多了,嗓子有点干。”
阮阮献宝似地把一盘葡萄推到陆汣面前, “这里居然有大棚, 里面种着好多水果, 棚主还送我一串葡萄,你快尝尝。”
白瓷盘里葡萄个大饱满, 剔透纯粹的紫,表皮挂着晶莹的水珠,看着就很有食欲。
阮阮强行移开垂涎的眼神,暗自咽了咽口水,默念病人优先。
阮阮的眼睛又大又圆,眼尾微微上扬,透着一股稚气,将对葡萄的垂涎写得明明白白,还偏偏以为自己掩饰地很好。
陆汣捏起一枚葡萄,趁阮阮不注意塞进她嘴里。
“替我尝尝。”陆汣说。
阮阮瞪圆眼睛,下意识嚼了嚼。
好甜!
她幸福地眯起眼睛。
恍惚间陆汣觉得她发间要冒出两只摇摇摆摆的熊耳朵来。
他又喂给阮阮一个葡萄:“一个尝不出来,再替我尝尝。”
陆汣眉浓鼻挺,嘴角噙着笑容,本就俊朗的脸庞愈发显得深邃迷人。
在男色和美食的双重夹击下,阮阮晕晕乎乎间,不知不觉吃掉大半盘葡萄。
两个人一个喂,一个吃,竟显得格外和谐。
唇红齿白的小姑娘,鲜嫩地像朵花儿,看着就令人心生欢喜。
周女士默默感叹,蠢儿子长大了,都会自己拱白菜了。
周女士打量着阮阮眉宇间的懵懵懂懂,显然是个没开窍的。
再看自己傻儿子,怕不是都开始单方面热恋。
任重而道远啊。
周女士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颇有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
从度假村回来后,陆先生和周女士又分别陷入忙碌的工作状态。
周女士带着阮阮参加过几场宴会,本市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约摸一个圈子里的人是互相认识的。
乍一看阮阮这个生面孔跟在周女士身边,明里暗里少不得有打听的。
初一听说阮阮不过是周女士从山沟沟里带出来的穷学生,一些虚假的热情瞬间变得冷淡些。
阮阮鲜少参加此类宴会,面对满室衣香鬓影,珠光宝气,竞也坦然自若。
即使面对一些人前倨后恭的态度,阮阮依旧神情从容,倒使得一些眼皮没那么浅的人高看几分,招呼自家小辈与阮阮认识。
周女士将一切看在眼中,暗自点头。
其实阮阮的心思并没有很复杂,她生性直白,骨子里有一种透彻,对人亦对己。
她能看透人内心的真实态度,从表面上看热情的笑容变得冷淡,实则在阮阮眼中,这些人热情或冷淡的面孔下自始至终隐藏的是轻蔑。
阮阮只将乐意的人或物看在眼中,和这些奇怪的人类相处还不如一份甜点来得吸引人。
受了长辈嘱托和阮阮交流的男孩子女孩子并不乐意总带着阮阮,他们有自己的交际圈,带着一个生面孔,总归不太方便。
阮阮不勉强,比起举着杯子聚在一起傻乎乎吹风,她更喜欢宴会的甜品区。
“乡巴佬。”一个黄裙子少女看着阮阮在甜品区流连的背影,嗤笑道。
有人附和着笑,有人虽不赞同,也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出声。
“你们说谁呢?”清亮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三五成群的少年人热情地笑着招手:“嫣然,在这里。”
赵嫣然的反应比对方要冷淡许多,她们本就不算熟悉。
当初赵家父母离婚,赵嫣然选择跟着周盈,昔日看在她赵家大小姐身份凑上来的人群散了七七八八。
如今他们凑过来,不过是发现她的身份有利可图,虚情假意罢了。
赵嫣然冷淡的眉眼并未打退众人的热情,纷纷围过来。
黄裙子女生眼中闪过不忿,手指捏了捏杯子,还是勉强勾起笑容。
赵嫣然家是离婚了,可谁叫她命好。
周盈现在是红得发紫的大歌星,走到哪里都是万众欢呼。
至于赵士坤,赵士坤新欢怀着的压根不是他的种,赵士坤的绿帽事迹谁人不知。
还有小道消息传闻赵士坤不孕不育,这辈子估计就赵嫣然一个孩子。
哪怕赵嫣然现在跟着周盈,他日赵家不还是她赵嫣然囊中之物。
这可是个金疙瘩。
赵嫣然厌烦这些虚假的笑容,她对着黄裙女生冷冷道:“嘴巴臭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黄裙子脸涨得通红。
说罢赵嫣然便走到阮阮身边,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他们看见方才还对人不假辞色的赵嫣然面对那个叫阮阮的小姑娘时,笑容灿烂,透着一股亲昵。
任谁看都知道他们关系要好极了。
紧接着他们看见庞家的小子顶着一头小卷毛凑到阮阮身边。
一群人窃窃私语,有几个心思灵活的盘算着主动过去和阮阮打招呼。
阮阮对此一无所知,她摸着下巴,思考时脸颊无意识鼓起,是吃黑森林蛋糕好呢,还是抹茶蛋糕好呢?
她思考时不知不觉将心中所想说出口。
庞卷兴致勃勃道:“马卡龙也很好吃,阮阮快拿一点。”
阮阮摸着肚子,一脸忧伤:“我牙不好,只能选一种。”
庞卷抓了抓头发,脸上露出和阮阮如出一辙的纠结。
赵嫣然虽然不理解阮阮和庞卷对甜食的迷之喜爱,对于她来说,一切甜食都是热量炸弹,但是她还是尽力给出主意:“黑森林吧,看着不错。”
阮阮点点头,不再纠结,欢实吃起来。
赵嫣然看着看着脸上不免有些艳羡,同样是人,她要精打细算热量,阮阮就干吃不胖。
陆汣被陆先生拘在身边,碰了一波又一波杯,总算趁着机会溜出来。
他松了松领结,如释重负。
见到阮阮的身影后,他脸上露出欢喜的神色,加快脚步,却被一波又一波打招呼的人拦下。
等到陆汣突破重围来到阮阮身边时,N个电灯泡已经凑在阮阮身边,赶都赶不走。
陆汣挤不进去。
他抿了抿唇,脸色不太好看。
陆汣今天穿着正式的西服套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五官轮廓深邃,抿唇不语时身上隐隐有股成年人的威压,和平时的模样大相径庭。
用周女士的话来说就是,挺能糊弄人的。
总之围着阮阮和赵嫣然他们的少年人是被糊弄住了,他们下意识退后,让开空间给陆汣。
其中不乏幸灾乐祸的,比如黄裙子。
在她看来,阮阮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乡巴佬,陆汣平日里肯定看不惯阮阮,这不,还在宴会上,就沉着脸色,一副要打人的气势。
黄裙子晃了晃酒杯,果酒的甜香沁人心脾,真是一个美妙的夜晚呢。
陆汣一步一步走向阮阮。
阮阮从美食中抬起头,目光触及陆汣高大的身影,脸上顿时绽放轻快的笑容:“老大,我给你留了蛋糕。”
随后众人眼睁睁看着陆汣从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瞬间变脸,冬风化作春风,眉梢眼角都是笑容。
他放下酒杯,揉揉手腕,低声跟阮阮抱怨:“累死我了。”
成年人的伪装一戳即破,陆汣骨子里还是那个张扬肆意的少年人。
阮阮转了转眼珠,眼眸闪过狡黠的光,她将没有动过的抹茶蛋糕捧到陆汣面前,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陆汣了然,嘴角勾起:“你先替我尝尝好不好吃。”
话音刚落,阮阮喜滋滋为自己挖了一勺蛋糕。
抹茶的也好好吃。
赵嫣然要保持身材,晚上是绝不会碰这些东西的。
庞卷的话,阮阮不好意思让他吃自己剩下的。
至于为什么阮阮觉得陆汣会不在意,她完全没有认真想过。
阮阮还是有分寸的,吃过几口过过嘴瘾就放下勺子,毕竟她已经吃过一块黑森林蛋糕。
牙痛的感觉并不好受。
见阮阮放下勺子,陆汣坦然地接过阮阮的勺子,一口一口将剩下的抹茶蛋糕吃掉。
他不喜欢甜食,他喜欢阮阮。
赵嫣然惊讶地张了张嘴,目光扫过阮阮和陆汣坦然的脸,隐隐约约意识到什么。
她默默将要说的话咽下去,想起曾经对陆汣的那点喜欢,早就消散地差不多,看见这一幕更是烟消云散。
她想自己果然不够喜欢陆汣,她绝不会用陆汣的勺子吃陆汣的剩饭。
可怕的热量。
陆汣安静地吃完蛋糕。
围观的一群人陷入诡异的沉默。
黄裙子也不晃酒杯了,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场景,眼里冒火,捂着胸口愤愤然离开。
小辈们之间的机锋放在成年人眼中就不够看的,因此鲜少有人留意到这一角落里发生的事情。
随着灯光变幻,慈善晚会进入到拍卖环节。
这次的慈善晚会由周女士的基金会筹办,拍卖品大多源于社会名流的捐赠,所得拍卖款将用于慈善活动。
阮阮饶有兴致地看着一件件藏品展示在舞台面前,又一件件被拍走。
这些拍卖品中有华丽的珠宝首饰,也有精美的玉石摆件,看得人眼花缭乱。
越到拍卖最后,人群中隐隐有些骚动。
人们窃窃私语。
“听说压轴的藏品是那位的竹雕作品。”
“哪位?”
“还能有谁?无为大师。”
“什么,无为大师,他的竹雕可难得啊。”
“可不是嘛,无为大师一年才出一次作品。”
......
阮阮听了一耳朵,约摸是要出现很珍贵的拍卖品。
当周女士宣布最后一件拍卖品即将亮相后,场内人们纷纷将视线投向舞台,眼中尽是势在必得。
第77章
懂竹雕的不懂竹雕的, 都以能收藏无为大师的作品为荣。
无为大师的名声享誉国外,说是国宝级艺术家不为过。
光影如柱,竹雕作品映入眼帘。
那是一副熊猫酣睡竹雕, 纤毫毕现, 活灵活现,一片叶子轻轻落在耳间, 亦动亦静。
众人不由屏住呼吸, 仿佛他们眼前真的有一只熊猫正在酣眠,一丁点吵闹都能惊扰这份美好。
主持人介绍完作品后,众人纷纷举牌竞价, 起价五十万,一路攀升。
阮阮的心脏砰砰跳动。
台上的竹雕雕刻的分明是她啊!
这些人口中议论的无为大师, 会不会就是她的师父?
阮阮模模糊糊想起从前在青鸾山时, 无为道长喜欢雕刻一些小玩意, 以作玩乐。
小兔子,小鸟, 小鱼,蚱蜢,应有尽有,往往是无为道长目之所及,下笔便能雕刻成形。
这些小玩意,阮阮房间里有一大箱子,无为道长喜欢送这些给阮阮。
到后面竞争的人越来越少, 只剩两个西装革履的男士还在举牌子。
从身边起伏的吸气声来看, 貌似比到了不得的价格了呢。
阮阮想, 原来好多人喜欢他师父的手工。
想到无为道长,阮阮不禁怀念起他长长的胡须, 比青鸾山所有熊猫的毛都要长,而且飘逸。
她眸中含着光,热烈地注视着台上的作品,在外人眼中,她似乎格外喜欢这件竹雕作品。
陆汣手里捏着号码牌,垂着眼睫,若有所思。
陆汣缓缓举起手。
阮阮眼疾手快,在陆汣出声之前,按住他蠢蠢欲动的手!
“别!”
陆汣颇为自然地回握阮阮的手,嘴角勾起:“我有钱。”
阮阮眼睛闪了闪,踌躇着从何开口解释。
陆汣小声补充道:“真的,我自己赚的钱,喜欢就买。”
陆汣说的是实话,他有自己的小金库,平时跟着陆先生一起理财,小金库里的钱翻了好多翻。
买一个竹雕还是够的,千金散尽还复来嘛。
陆汣挺直胸膛,等着阮阮露出欢喜的表情。
阮阮缓缓凑过来,黑葡萄似的眼眸充斥着他的影子。
陆汣不由心猿意马,莫非阮阮想亲...
大庭广众之下,不太好吧,陆汣脸发烫。
只亲脸颊,没关系的。
陆汣笑容愈盛,灯光下五官俊美无双,夺目极了。
场上的女孩子偷偷打量着他。
阮阮凑在陆汣耳边,说:“我有一箱子竹雕,回去你随便挑,我送你。”
陆汣是个大好人,阮阮乐意与他分享自己的心头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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