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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后被权臣娇养了——楠知北

时间:2021-12-24 12:30:04  作者:楠知北
  王舒珩似是扯了扯唇,不急不缓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如何能入本王眼睛?不过顺手的事也能叫你多想,段小侯爷在春风楼的银子没白花。”
  这股噎人的本事成功让段砚闭嘴,案几上趴着的姜莺却动了动。她都听到了,沅阳王说自己是个小丫头,可娘亲给她行过及笄礼也与程意哥哥订了亲,怎么还不算大人呢?
  如此想着,姜莺抬头认认真真道:“不是小丫头,我十六了。”
  “十六也是小丫头。”王舒珩还在擦拭短刀上的血渍,漫不经心答。
  姜莺鼓着腮帮子想了会没想明白,索性就不纠结了。她趴回桌子上困意袭来,很快睡去。
  这一觉睡至画舫近岸,身侧的人叫她姜莺才醒。姜莺揉揉眼睛,于夜色中望见两道熟悉的人影,是娘亲和小鸠,她认出来了。
  她站在船头,眼睛被冷风吹的酸涩,眼泪控制不住扑簌扑簌往下掉。姜莺抽泣着,下意识的拿起手中帕子去擦鼻涕眼泪。
  这块手帕格外宽大,有股浅浅的乌沉香味。姜莺知道手帕和平日用的不太一样,却记不起哪里不一样。
  看见娘亲她的眼泪越流越凶,姜莺整张小脸埋进手帕内委屈极了。她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却听身旁咬牙切齿的男声:“姜——莺——你当本王的衣袖是什么?汗巾吗?”
  “对对不起。”看着男人袖子上一滩滩水渍,姜莺很不好意思,“我会赔你的。”
  王舒珩眸中嫌弃毫不掩饰,转眼画舫靠岸,只见姜莺扑进孟澜怀中:“娘亲,小鸠——有坏人要欺负莺莺”
  早在孟澜带上小鸠出府时,小鸠就实话实说了。孟澜和长阳侯府派出几拨护卫分头寻找,她焦急在岸边等候,不想姜莺竟自己回来了。
  理清事情来龙去脉,孟澜生气又后怕。由长公主送姜莺回府是顾全名声的好法子,不过此事明显有人做局,孟澜暗暗捏紧了拳头。
  姜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能立刻回家,但她听话,娘亲让她去找长公主她就去好了。临走前,姜莺附在孟澜耳畔,道:“娘亲,记得赔一套衣裳给沅阳王。”
  孟澜远远望着那位姜府冤家,轻声说了句好。
  这日,姜府注定不太平。
  午后姜羽的丫鬟清荷给程意递话,说姜莺同傅理出游两人上了同一艘画舫,这话不知怎的传到程夫人耳朵里,程夫人当即怒火中烧。
  已订亲的姑娘与男子出游,将她程家脸面置于何处?
  盛怒之后,程夫人意识到这是一个退婚的好机会。姜家于程家有恩,程夫人就是对姜莺一万个不满意也不能退婚。现在不一样了,姜莺与男子私会在先,抓住这个把柄程家退婚何错之有?
  想清楚这层,程夫人到澄山书院寻到程意匆匆去姜府。路上,与程夫人相比程意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到了姜府门前他甚至阻止母亲上门,叫来清荷又问了一遍。
  莺莺心里当真有别的男子,程意不太相信,气的程夫人骂他愚钝。折腾一番,两人站在姜府门前已经入夜。
  程家母子上门终是惊动了漆老夫人。漆老夫人高座正堂,一根阴沉木手杖竖在身侧尽显威仪。她跺两下手杖,声音中气十足:“程夫人,荣安县主留宿莺莺,莺莺此刻就在长阳侯府。女子名节不是小事,老身不知道你从何处听来的流言,劝你说话还是谨慎些。”
  “无缘无故我污蔑姜二姑娘作甚?二姑娘与范府表公子同游多少人都瞧见了,程家虽不及姜府富贵,但书香世家清清白白。二姑娘做出这种事让我如何向程家列祖列宗交待。”
  漆老夫人憋着火,脸色又淡了几分。比起姜莺,她更气程夫人不顾往昔情分。还书香世家,没有姜府养着程家连书本都拿不起。
  “孟澜呢?”
  侍女答:“大夫人和小鸠去长阳侯府接二姑娘,想必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话虽如此,众人却心知肚明孟澜从长阳侯府接不回姜莺。浴佛节是老侯爷的冥诞,每年这日长阳侯府都闭门谢客,根本不可能留宿外人。姜莺脑子笨,这时候还不回府,只怕被范府表公子拐走了。
  事关姜府女眷名声,漆老夫人不想闹大,不想这节骨眼上还有人火上浇油。
  “今儿我出门,在江边确实瞧见二姐姐同傅公子在一块买糖人。”姜沁说,“五妹妹也瞧见了,不信你们问她。”
  姜羽目光与程意对上,迟疑了下点点头。
  被自家人拆台,漆老夫人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二房的心思她岂会不知,但现在不是看热闹的时候。
  程意唇线抿直,将胸中怒气压了又压,道:“我与母亲想法不同,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与莺莺青梅竹马不信谣言。漆老夫人说莺莺在长阳侯府,我信!程某亲自去接莺莺回来。”
  “既然如此,只好深夜叨扰长阳侯府了。”
  是夜,一众人准备从姜府出发。曹夫人带上姜沁同去,姜莺顶好的婚事要黄了这等热闹她可不会错过。
  姜羽追上程意,小心问:“程公子不信我所言么?”
  心乱了一整日的程意这会不欲多言,他答:“程某只信自己看见的。”
  正要出门的时候,外头忽然传来小厮呼喊:“二姑娘回来了。”
  所有人皆是一惊,传话的小厮已经跑入正堂,一口气不停道:“大夫人与二姑娘一道回来的,同来的还有还有长公主和荣安县主。”
  一听姜莺回府众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长公主和荣安县主的名号一出立马慌了。承安长公主是圣上最敬重的姐姐,女儿段绯绯乃名副其实的金枝玉叶,两人光临姜府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姜羽脚步顿住,死死咬住嘴唇,怎么回事,范瑜保证过今夜不会让姜莺回府的。
  姜府人人如临大敌,转眼门口已经摆好接驾的准备。看不着大房笑话曹夫人怏怏道:“怎么回事,长公主送那傻子回来的?”
  姜沁也想不通。那日荣安县主单独邀姜莺叙话她没多想,没想到竟与姜莺好到要人留宿的地步了?荣安县主多少临安贵女想与她交好啊,她怎么就偏偏看上了姜莺,姜沁嫉妒的快要发狂。
  程夫人一下慌了神,长公主不会是来问罪的吧?程夫人已经后悔了,姜羽一个庶女能知道什么,她就不该听信谣言与姜府撕破脸,这下该如何收场?
  一辆周身镶宝石缀璎珞的华盖马车在姜府门前停下,漆老夫人是最得意的,朝程夫人一乜,道:“早说莺莺在长阳侯了。”
  马车停稳,只见一位德高望重的嬷嬷掀开车帘,搀扶姜莺下了马车,接着是孟澜,最后是荣安县主和长公主。
  许多人是初见长公主,姜府门前齐刷刷跪倒一片。
  沉默一阵长公主并没有让人起来的意思,倒是段绯绯先发话了:“本小姐与莺莺玩了一日还不尽兴,把人留在侯府一宿怎么了?姜府真是好大的规矩,非要让本小姐登门请示不成。”
  一番话,把姜莺一整日都与她在一起的事实说的明明白白,谣言不攻自破。
  责备的话砸下来,就连漆老夫人都变了脸色,却听长公主温和道:“起来吧,本是小女考虑不周,莺莺这孩子我瞧着极好恨不得多留几日,让孟夫人,漆老夫人担忧了。”
  “哪里哪里——”漆老夫人不住回道。
  姜莺一语未言,在马车上娘亲嘱咐她不要将今日之事说出去,她答应过的。越过人群她望向隔壁紧闭的王府大门,她把沅阳王衣裳弄脏了,娘亲到底有没有赔他呢?
  上次讲学的谢礼是东珠,这次又要送什么呢?
  姜莺正苦恼着,手腕却被程意握住了。她回头,对上程意灼灼的目光,程意道:“莺莺,我们尽快成亲吧。”
 
 
第12章 请帖
  自打去岁姜莺定下婚事,阖府上下很是忙碌了一阵。从婚书到聘礼,孟澜样样操劳。原本婚期定于今年秋末,听闻程意欲将婚期提前众人不免诧异。
  却听程意徐徐道:“八月秋闱只怕要在汴京待上大半年,与其到时误了婚期不如早做打算。我与莺莺的亲事板上钉钉,日子提前几月又何妨?”
  人群后程夫人脸色铁青。本想借今日一事发难,谁知到头来是一场乌龙。此刻即便程夫人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也只能附和儿子,今儿已经把姜家得罪了,不得不拿出几分诚意修补两家关系。
  漆老夫人自然没意见,程意前途无量以后能帮衬姜栋,程夫人又好拿捏,这桩婚事对姜家百利而无一害。“去岁我就嫌日子定的晚,既然如此就另挑个好日子,让莺莺和程意尽快完婚吧。”
  漆老夫人发话,没人敢再说什么。
  第二天,府中请来占祝算日子,一同来的还有绫绣坊的绣娘。
  婚期提前姜莺的喜服就不能慢慢做了,绣娘一边帮姜莺量身一边贺喜:“二姑娘好福气,程家郎君才貌双全不知是多少姑娘的梦中情郎,奴瞧着她们都不如二姑娘好”
  大清早被搅了好梦姜莺这会不大高兴,她气鼓鼓举着一双纤细的胳膊,听闻程意哥哥的名字脸色才稍霁几分。
  她要成亲了。
  成亲要穿漂亮的衣裳,和程意哥哥拉手拜完堂,他们就能天天一起玩了。可姜莺总觉得娘亲不高兴,昨晚娘亲还拉着自己的手问:“莺莺真想和程意成亲吗?”
  绣娘量完身退了出去,姜莺从妆匣中取出一只木雕出神地凝望。那是一只沉香木雕刻而成的佛像,面上挂笑慈悲且滑稽,姜莺自小拿它当宝贝。
  看见这只木雕,她不禁想起好多以前的事。
  小时候姜莺不好好练字惹父亲生气,被关在祠堂面壁。祠堂黑乎乎的她怕,是程意哥哥从门缝里塞进这只木雕佛像哄她开心。还有那回沅阳王抢了她的佩囊,是程意哥哥帮她讨回来,她都记得
  每每想到这些,姜莺都觉得程意哥哥是世上最好最好的人。虽然程意哥哥不喜欢她的朋友,但她总会想到法子让他和福泉叔叔,沅阳王好好相处的。
  如果程意哥哥一直像以前那样待她,姜莺想,她愿意同他拜堂成亲,一辈子在一块。
  慈安院内,孟澜一大早就被赵嬷嬷请了过来。
  漆老夫人这会正用早膳,被孟澜伺候着用完一份胡麻粥和清淡小菜,才交待:“莺莺的婚事须处处仔细,府里多少年不办喜事,莫要再让旁人笑话。”
  孟澜知道,漆老夫人说的是姜芷逃婚的事。
  屋里没外人,漆老夫人就将话敞开了说:“不知为什么,姜家女儿亲事历来比旁人坎坷些。前有姜苒为一个野小子削发明志,后有姜芷逃婚让姜家蒙羞,这回可别再出岔子了。”
  姜苒是姜怀远的亲妹妹,四年前为了个野小子与姜家断绝关系,在朱雀庵削发为尼,终生不嫁。漆老夫人每每想到这个继女就气的心肝疼,嘱咐孟澜几句又交待说:“过几日寒食节,你去朱雀庵问问她想明白没有,在庵里吃够苦头就早些回来,她在外头是清净了,殊不知临安城的婆子怎么笑话姜家。”
  直到从慈安院出来,漆老夫人也没给孟澜拒绝这桩婚事的机会。她知漆老夫人爱面儿,也极看重程意,但经过昨日一事孟澜心有嫌隙,打心底里不愿再结这门亲事。
  好在姜怀远也快回临安了,到时与姜怀远商议再光明正大与程家退婚也不迟。
  姜府上下忙于婚事筹备的时候,临安发生了一件大事——豪族范氏罔顾律法、官商勾结贩卖私盐,人证物证皆被知府缴获,现已抄家入狱押回汴京等候发落。临安是贸易之城,商户间生意往来频繁,范氏一族根基深厚此番出事波及甚广。
  茶肆酒馆间议起此事,难免唏嘘。
  “听闻此事沅阳王功不可没,临安知府不过听他差遣办事。沅阳王心肠硬如磐石,金银珠宝,田庄地契,范府就连爱女都献上了也不见他为之所动。”
  “莫不是公报私仇吧?当年王府出事范府可没少凑热闹,他一回临安就搞出动静,现在是范府,你们说下一个是谁”
  “那肯定是姜家!”
  一时间临安商户人人自危,就连码头货运都停了几日。
  沅阳王府内,王舒珩两耳不闻窗外事,目光专注于手中一块黑檀木,刨刀深入浅出满地木屑纷纷,福泉看了好一会,才上前问:“殿下这是打算刻什么?”
  别的王爷好酒好美人,沅阳王好雕刻。
  “没想好,只是粗坯。”王舒珩见福泉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一晒:“说吧,什么事。来来回回在本王面前踱步半个时辰,你不累本王眼睛都累。”
  福泉干笑两声,“什么都瞒不过殿下这双慧眼。”顿了顿,才道:“是修葺王府祖坟的事。工匠已于昨日完工,殿下需焚楮锭,添新土,属下和工匠商议不如将日子定在寒食节。”
  这是临安的风俗,逝者下葬或古坟修葺,亲者要在坟前焚楮锭,添新土以慰亡魂。
  这事于王舒珩而言并不陌生,淡淡道:“可以。”
  修葺祖坟难免叫人想起旧事,莫说王舒珩,就是福泉都心口堵的不行。若非没有那桩旧案,王府现在应当是儿孙济济一堂的场景,怎会如此冷清。
  这些年或许殿下踽踽独行惯了,但福泉是不愿的。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有位王妃,最好爱笑爱闹,就是爱哭也没事,至少能让王府有点活人的生气。
  旧事如梦了无痕,人总得往前走不是。
  主仆二人相顾无言,忽听外头传来响动,王舒珩起身拍掉身上木屑,将刀具扔给福泉,“府中来人了。”
  自从被积正带着飞过一回,姜莺就迷上了。她觉得好玩,今儿又缠着积正带她来。落地后,这回轻车熟路地穿过垂花门,又穿过花园,她正大步往前被人捏着后领制住了。
  “来看兔子?”王舒珩斜靠在墙上瞧她。
  姜莺被他拎着领子动不了,转头看清来人下意识展颜一笑,她本想回答来看你,又想起好多天没看兔子了,便点点头:“我们一起去看。”
  王舒珩步子大,姜莺几乎是小跑地跟在后头。兔子好好养在院里,比上次见面似乎又长胖了些,捧着菜叶儿咔嚓咔擦谁都不理。
  姜莺上前倾身抚摸,声音有点雀跃:“它长胖了,是不是快要生小兔子了?”
  “姜莺——它是公兔子。”王舒珩好笑。
  这样吗?姜莺歪头想了会,书院夫子说过,公兔子不会生小兔子。她从腰间佩囊掏出一琔银子递过去,道:“那你帮我买只母兔子好不好,给它做个伴儿,以后生一窝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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