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宸。”墨瑾之突然打断柳苡晴的话,定定的看向柳苡晴,看着她那迷惑的神情,又添上了一句:“我叫子宸。”
“嗯……”柳苡晴好久才回过神来,又低下头来,轻声应了一声,“回去了。”
墨瑾之沉默了片刻,才应了一声。只是在起身之时,还是开了口,问道:“为何你的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药香?”
柳苡晴去搀扶墨瑾之的手一顿,怔楞了片刻才继续自己的动作,轻抿着唇道:“要喝药。”
墨瑾之说药香实在是委婉的说法,柳苡晴垂下眸来,常年服药几乎是浸泡在药坛子里,身上怎么可能会没有药味呢?
柳苡晴的回复只有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墨瑾之更加的疑惑,回过头去看一直守在一旁的吹雪,依然得不到她的回应。
墨瑾之摇了摇头,也不再多问,看柳苡晴的样子,应不是那日染上的病痛,难道……是旧疾?只是像柳苡晴这般的年纪,说是有旧疾未免也太过牵强了些……
第211章 防不胜防
“富叔,院子周围的人马已经全数撤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单手执剑,低眉垂目站在柳富的身边,沉声道。
少年皮肤白皙,眉目清秀,乍一看只是一个俏书生模样,若非他手中拿着剑,哪里看得出是习武之人。
柳富亦是沉着脸,微微颔首,不似在柳苡晴面前呈现的那种宠溺的模样,凌厉的眸光几乎可以将人凌迟至死。
自从那人出现开始,这周围的官兵便没有断过,搜山一般将这荒山从上搜到下,几乎是里里外外都搜了个遍,像是在寻找什么。
许是没有什么收获,那些官兵甚至不顾私闯民宅的罪名,硬是闯入了这座小院翻了一遍。
只是不巧,那些官兵闯进来的时候,柳富正好将墨瑾之安排在密室之中排毒,这才得以保全墨瑾之不被那人发现。
虽然搜过这座院子,但是那些官兵似乎并不死心,日夜派人在院子外监视着,一连好几日都不见退去,直至今日……
“富叔,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那少年目光凛冽,里头夹杂的冰冷气息让人心惊,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尚带了几分犹豫。
柳富紧抿着唇,没有作答,只是那双历经沧桑的眼中,仿佛也有这一丝纠结犹豫。
纵然是他为墨瑾之解了毒,可是当时的作法只是在不知道他的身份之前!
若是早先知道他的身份,就算是要让柳苡晴失望,他也断断不会去救他!
墨瑾之的身份让他心惊,可是,现在的他却无法向柳苡晴开口,这便是她的杀父仇人!
柳苡晴小小年纪,已经承担了很多不属于她应该承担的东西。
现在的她已经这般,若是知道自己无意中救了自己的杀父仇人,她又该如何面对、如何承受!
可若不告诉柳苡晴事实,他们就无法杀得了墨瑾之,虽然现在柳苡晴像是痴傻一般生活着,柳富却知道,柳苡晴比一般的孩子更加聪明,也更加的敏感!
若是他们决定要动手,必然就要想要该怎么跟柳苡晴去解释!
柳富身边气压低沉,几乎压得人透不过气来。良久,柳富眉眼微动,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向后面挥了挥手。
“富叔!”少年急促的唤了一声,难道柳富就打算这样作罢了?
难道他就要这样白白错失如此良机?!要知道,这种机会可是一辈子都难寻!
柳富目光凛冽扫了那少年一眼,神情却是无比的坚定,没有再多说半个字。
少年愤愤然离去,柳富决定的事情,除了柳苡晴,何尝有谁能够改变得了?
待那少年离去之后,柳富才松了神色,眉宇间是一片疲累之色。
他又哪里想放弃这样的好机会,可是他终究还是不忍心,不忍心他的晴儿再受到伤害啊……
再者一来,流罗国现任皇帝正值壮年,虽说墨瑾之现在是最有可能继承大典的人,但毕竟还未定不是?
纵然今日除去了墨瑾之,并不会予以流罗国大创,反倒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们筹谋多年,绝非单单只是想要造成这等局面而已!有了这层层顾虑,想要再动手已难。
“爹爹?”柳苡晴回来的时候,便看到柳富一身沉寂站在长廊下。
柳富身子一怔,收起满身的疲累,笑吟吟的转过身来,慈爱的看着柳苡晴道:“晴儿,回来啦?今儿怎么这么晚?”
本是随随便便一句询问的话,却让吹雪面色发虚,浑身紧绷,手和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吹雪的反应并没有躲过柳富的视线,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眸光染上了一丝恼怒,双目圆瞪状似凶狠的问道:“怎么回事?!”
吹雪身子一凛,脸瞬间垮了下来,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无辜且无措的看着柳富,颤声道:“老……老爷,小姐只是扶着那位小公子去晒了会太阳,没……没什么事,真的没什么事!”
说罢还信誓旦旦的点着头,欲哭不哭可怜兮兮的看着柳富。
柳富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猛然瞪大了眼睛,气得头发几乎都立了起来,抖着手指着吹雪怒道:“什么?!我不是让你好好看着小姐吗?你怎么看的!”
吹雪被逼的差点要哭出来,不安的看着柳富,嘴唇嗫嚅却说不出半句辩解的话来。虽然有柳富的吩咐,但是她都还只是一个孩子,懂什么?
柳富暴怒的模样惹得柳苡晴很是不解,更是听不懂柳富和吹雪对话的意思,凝眉在两人身上打量了几圈,才轻声问道:“爹爹,吹雪怎么了?”
她不懂,吹雪只是如实禀报,为何惹得爹爹生这样打的气?难道是吹雪做错了其他的事情,惹怒了爹爹?
柳富面色纠结几近痛心疾首的看着柳苡晴,手指着柳苡晴哆嗦着,又气又急的说不出话来。
最终,柳富沉沉的叹了口气,苦笑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道:“唉!我的傻晴儿啊!过来让爹爹看看。”
柳苡晴狐疑的看了一眼吹雪,依言走到柳富的身边,让柳富上上下下的打量着。
柳富像是深怕柳苡晴受欺负,前前后后的看了又看,在确认无事之后,这才牵着柳苡晴走到了桌旁,似苦口婆心的劝道:“晴儿呀,外面有好多好多坏人,你要小心一点,不要让人给骗了!知道吗?来,咱们先把药喝了。”
柳苡晴乖乖地接过药,一双柳眉深深蹙起,连带着鼻子也是皱皱的,如临大敌般盯着那碗黑乎乎的汤药。
尽管脸上写满了一万个不乐意,柳苡晴还是没有半句抗议的话痛快的喝了药。
待喝完之后,飞快的放下了碗,从托盘中捡了一颗蜜枣放在了口中。
“爹爹是说那位小公子吗?”柳苡晴这才有空来回柳富的话,虽然口中含着蜜枣说话有些不清晰,但足够让柳富理解了。
柳富几乎是欣喜若狂的看着柳苡晴,捧着她的脸,欣慰的叹道:“哎呀哎呀,看来我的小晴儿长大啦,能够明辨是非啦!没错没错,就是他!”
他本以为,他再苦口婆心,柳苡晴都只是一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却没想到柳苡晴竟然真的意会了他的意思!
可是,柳苡晴的下一句话却让柳富再次的石化,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破灭。
“可是爹爹,那位小公子是住在咱们府上,不是外人呀……”
柳富看着柳苡晴这张无辜不解的脸,再次纠结了,他现在深深地觉得,当初收留墨瑾之,是一个多么大的错误啊!
入夜的小院,陷入了更深的沉寂中。
突然,几抹人影闪过院墙,目的明确的冲入了一处厢房中。
那些人的身影快如闪电,灵如鬼魅,除了房门打开那轻微「吱」的一声,再没有半点声音发出。
进入房间之后,那些人分作两旁,夜行衣下只有两双眼睛露出来,此刻紧紧的盯着床上的隆起处。
两边的人马快速且默契的靠近,每行动一步,都显得无比的小心翼翼。
好不容易接近了那张床,两方人马对视一眼,齐刷刷的举起剑,向床上的隆起砍下。
很快,他们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只有一瞬间的怔楞,那些黑衣人又很快的收回了剑,飞速的后退了两步,在房正中围成了一个圈,充满戒备的打量着四周。
床上棉絮飘飞,棉被已经被黑衣人砍成了数段,露出里面拱起的东西来——只是一个长长的枕头而已。
见黑衣人已经反应过来,房内的人没有再故弄玄虚。只听得一个声音从黑衣人的头顶上冷冷传来:“呵,废物!”
黑衣人身子一凛,齐齐往上看去,只见在他们头顶正上方的房梁上,坐着一个人。
不,是坐着一个小男孩,此刻那小男孩正目露鄙夷的看着他们,似乎在看一群跳梁小丑一般。
小男孩的话让那些黑衣人有瞬间的难堪。的确,这人一直就呆在这房梁上,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都被这个小男孩蒙了过去,不是废物是什么!
那难堪只是瞬间,那些黑衣人很快调整过来,目光凌厉的扫向房梁之上。不管方才如何,今夜,他们势必取他性命!
只是,距那小男孩说话过去很久,那些黑衣人还是静静的站在原地,没有一个人向那小男孩去发起攻势!
并非是他们不够胆,也不是他们不想,而是,在那一瞬间,他们突然觉得,浑身像是被什么东西禁锢了一样,动弹不得!
“提醒一句,运用内力,死得更快!”
那小男孩说得云淡风轻,可是那冷冽的声音,让他们如同芒刺在背!
似乎是要试探小男孩话中的真假,黑衣人中的有些人依然不死心的去运功,只是不过两秒,那些人便齐齐倒在了地上。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不用想也知道是那棉絮出了问题,这人早在那棉絮中投了毒,随着棉絮四散飘飞,毒素也就这样进入了他们的体内。
在那个时候,他们谁也不会对那棉絮产生怀疑,正是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好时机!
“真是不知好歹!”那小男孩从房梁上轻松跳下,拍了拍手扫了一眼那些黑衣人,没有再理会那些人的想法,也没有想要探看一番的冲动,径直往门口走去。
第212章 缘分使然
在墨瑾之开门的瞬间,又有一群黑衣人聚集在门外。
可是这群黑衣人的出现,并没有给房中那群人带来轻松感,气氛更加的紧绷了起来。
墨瑾之早有准备,纵然他们有备而来,还是如此轻易的中了他的计。
每一步都算的如此之准,又怎么可能会在最后时刻出纰漏呢?
而且,那群黑衣人在见到墨瑾之的刹那,齐齐收了兵器,恭恭敬敬的朝着墨瑾之行了一礼。
“少主子!”那带头的人上前半步,眸光扫了一眼房间,随后恭谨的站在墨瑾之的旁边。
墨瑾之只微一颔首,不再作半刻的停留,也不再理会那些人一眼,径直往外走去。
“少主子!”那人又唤了一声,说罢还特意往房内看了一眼,似在征询墨瑾之的意见。
只是墨瑾之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冷漠的脸上看不出半点的情绪,完全无视了那些人的模样。
墨瑾之带头走了出去,那黑衣人首领踟蹰了片刻,也不再管被定格在房内的人,随之走了出去。
原本站了半个长廊的黑衣人突然间尽数退去,仿若从来不曾出现过,只留下那一屋子动弹不得的人在房中受着煎熬。
走出小院的墨瑾之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拐了好几个弯来到了另一处院子处。
夜色下的院子漆黑如故,只借着淡淡的皎洁的月光依稀可以看见院子的大概布局,墨瑾之将所有人都留在了院外,自己独身一人潜入了院子之中。
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儿,墨瑾之不自禁的走上前去,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浮现那个经常望着花草发呆的小女孩儿,似留恋般轻触了一下床上人儿的额头,拂开她的碎发,怔怔的看了半晌,才从怀中掏出一块东西来,放在了柳苡晴的枕边……
时隔多年,这段记忆从未被人提及过,柳苡晴突然想起,竟有一丝恍然的感觉。
细细看来,幼年的墨瑾之身上其实就有了几分如今的墨瑾之身上的那股王者之气,同样的冷若冰霜,亦同样的霸道腹黑,与当年的墨瑾之又有什么不一样?
只是柳苡晴这些年以来的执念全都放在复仇的身上,再者当年富叔有意的掩盖墨瑾之的存在,柳苡晴一时没有想起墨瑾之来,也是情有可原。
“现在还没有想起来?”墨瑾之刮了刮柳苡晴的俏鼻,顺势将其揽入怀中,亲昵的在其颈边蹭了蹭。
柳苡晴轻轻闪避着墨瑾之的动作,被墨瑾之的气息弄得麻麻痒痒的,却又对这样的他无计可施。
“对了,我的锦囊呢?”墨瑾之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抬起头来,疑惑的问道。
柳苡晴面上一囧,避开墨瑾之询问的目光,别开眼闷闷的道:“被爹爹收了。”
“你爹?”墨瑾之也是一怔,他还以为是柳苡晴保管不当,丢失了那锦囊,却没想到,还有柳富的这一出……
其实也不能怪柳富,当年柳富得知了墨瑾之的身份,巴不得他离他女儿远远的,又怎么会留下墨瑾之的锦囊来给柳苡晴睹物思人呢……
柳苡晴无辜的眨了眨眸,话锋一转,问道:“那这件事情,与刘卿卿又有何干系?”
这件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过突然,除了几个当事人之外,很少会有人能够知晓其中来龙去脉,可是又是怎么牵扯上刘卿卿的呢?难不成刘卿卿也是当年当事人之一?
墨瑾之故作大力的揉了揉柳苡晴的头发,他又哪里不知道柳苡晴这次在转移话题呢?只是不愿意戳破罢了。或者说,他是有意的纵容而已……
墨瑾之无声的叹息了一声,才缓缓道:“当年我回宫后,便立马派人去寻你,可是等我的人马到的时候,已经是人去楼空了。”说罢还幽怨的看了柳苡晴一眼。
柳苡晴继续装作没看见似的,面色平静的半靠着墨瑾之。在墨瑾之离去的第二天,柳富便匆匆忙忙的带着她收拾了行礼搬到了柳州。柳富对墨瑾之躲都来不及,又怎么会送上门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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