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雪疑惑的看了侍卫长一眼,不明白他为何之前那样坚持,却又这样简单的让她们过去。
转瞬之间,柳苡晴已经走出,吹雪也不再多想,将手中的钱袋塞到了侍卫长的手中,快步追上了柳苡晴。
在柳苡晴和吹雪两人入了那天牢之后,那群侍卫却依然站在原处,不动分毫。
只见到一个黑色的高大人影从原处而来,在他们面前停下,一群侍卫齐齐行礼,道:“参见金将军。”
金麦郎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嗯,退下吧。”
众侍卫听令,退了下去,侍卫长恭敬的递上那钱袋,“金将军,这银子……”
单掂那重量,便知道数量菲薄,他身为镇守天牢的侍卫长,若是这收受贿赂的罪名传到了皇上耳中……
随即一个激灵,这种事情,他是万万不敢做的!
“既然是婕妤赏赐,便收下吧。”金麦郎只是淡淡一瞥,冷言道。
侍卫长一愣,看了金麦郎一眼,终是将那钱袋收回了怀中。
金麦郎无论是在宫中还是军中,一向都有威赫,说的话也是说一不二的,在他们心中,威信自然非同凡响。
侍卫长意味深长的看了金麦郎一眼,终是闭上了嘴,退了下去。
久闻金将军被皇上派去伺候一个宫嫔,看来就是这位晴婕妤了!
只是今日一见,那晴婕妤虽有沉鱼落雁之姿,只是在这宫中,容色貌美的何其多?晴婕妤有什么本领让皇上侧目?
柳苡晴一路顺着走道往里面走,这天牢与其他地方不同,一间间牢房如同从石壁之中凿出,墙面光滑,那铁栏更是根根深入地底,坚固无比。
每间牢房之中虽然关了不同的犯人,一群有之,单人亦有之,只是每个人眼中都露出那般嗜血的光芒,令人不容忽视。
柳苡晴和吹雪两人头上均带了斗篷,只低头走着,并不理会那天牢中发出鬼哭狼嚎的吼声。
愈往里走,那股阴冷之气更甚,几乎沁入了心底,让人透心般的凉透。
突然,天牢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吹雪身子一抖,脚下一乱,幸好柳苡晴搀了她一把,才不至于摔倒。
两人此时处的位置是一段幽深的长廊,两侧是光滑的墙壁,脚下亦是青黑的石板,如同幽闭的空间一般,那一声凄厉的叫声传来,的确是有几分恐怖。
吹雪几乎是哭丧着脸,回过了神来,看着柳苡晴的目光也是委屈的很,轻声道:“小主,若是有疑问召那隐明去清源殿就是了,为何要来这破地方?”
在她看来,完全不能理解柳苡晴的做法,来这不仅暴露的风险大,还是这么个阴森森的地方,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柳苡晴扫了吹雪一眼,确认她无事才道:“清源殿眼线众多,若是被有心人知道我与那隐明还有关联,怕又是一场风波。”
的确,经过了百日里那件事情,清源殿几乎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现在若是光明正大的召见隐明,确实不妥。
吹雪扫了一眼四周,才轻声道:“只是小主,咱们明明可以偷偷的来,也不必应付那群臭石头一样的侍卫,为何还要这样硬闯?”
柳苡晴却是微微一笑,道:“你以为,我们的行为能逃得过他的眼睛么?”
吹雪诧然,“这么说,刚才那侍卫也是受了皇上的命令?”
她就说,那些侍卫怎么会如此阴晴莫测,一会一个主意的。
柳苡晴颔首,“不仅如此,怕是我们来这都是他已经预料到的。”
吹雪更是疑惑,“为什么?”她不明白,为何墨瑾之既然已经知道了她们要来天牢,不阻拦还要纵容?
柳苡晴嘴角扬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视线飘向里头,轻声道:“等见到了隐明就知道为什么了。”
说罢,也不再停顿,继续往里头走去。
吹雪后背一凉,瑟缩了一下,回头望了一眼,抖了抖肩,快步追上了柳苡晴。
柳苡晴和吹雪两人走到了最里头,那是一间大堂,只点了一盏烛火,几乎昏暗不可视物。
大堂里站了两三个狱卒,其中一个还站在一个十字架前,手指长鞭,如阎罗一般挥动着鞭子,抽打着那十字架上血迹斑斑的人。
那人咬牙坚持着,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衣衫尽数被鞭子抽破,几乎是衣不蔽体。刚才的那一声惨叫,怕就是那十字架上的人发出来的。
第97章 天牢地狱
见到两人进来,那些狱卒皆是一愣,只是很快反应过来,这天牢之中虽然守卫森严,却也是经常有贵人买通关系进来的,他们自然不会有眼无珠。
那执着长鞭的狱卒停了下来,却只是站在原地,另外一边两个狱卒很快走到柳苡晴身边,恭敬的道:“不知贵人驾到,有失远迎,请贵人恕罪。”
柳苡晴只是淡淡的扫了那十字架上的人一眼,才道:“我想探望探望今日收监的那位厨子,可否请两位带路?”
虽然身在阴暗的牢狱之中,柳苡晴却依然淡定如初,气质翩然,饶是面对那被鞭打的血迹斑斑的人,依然面不改色,淡然处之。
那狱卒面上闪现一丝犹豫,眼中却是异样的光彩,双手摩挲着,道:“这……贵人应该知道,这天牢之中守卫森严……”
柳苡晴望了吹雪一眼,吹雪立即会意上前,从袖中掏出一个钱袋来,塞到其中一个狱卒手中,“这些是我家主子孝敬几位爷的,请几位爷喝酒。”
那狱卒掂了掂钱袋,已是笑眯了眼,连声道:“贵人客气,贵人客气,小的这就为贵人带路,贵人这边请。”
吹雪眼中浮现轻蔑之色,脸上却依然扬着盈盈的笑意,搀着柳苡晴跟着那狱卒往监狱另一边走去。
到了这一边,一间监狱里头只住着一个犯人,不知是为何,那犯人并不如外间的那些犯人一般嚎叫,只是安静的蹲在角落里,抑或摊在潮湿的稻草上。
那狱卒偷瞄着柳苡晴的神色,边恭敬地带着路,一边解释道:“关在这西边的人可都是犯了死罪的,大多是些穷凶极恶之徒,等待他们的,不是暗无天日的牢狱之灾就是游街问斩,这些人也难免暴戾,贵人可要小心一些。”
柳苡晴点点头,算是应了。
只是那狱卒才说完,柳苡晴左侧的那间牢狱中的人突然像是受了刺激一般,冲到了铁栏边,双手紧紧地抓住铁栏,目光幽幽的看着柳苡晴。
柳苡晴随即转头看向那人,首先入目的,便是他那双抓在铁栏上面的手,与其说是抓,倒不如说是贴在上面。
因为那双手,已经没有了骨头。不,不是没有骨头,而是骨头已经被粉碎!
十指连心,可想而知,那骨头当初被粉碎之时,是有多么的痛苦!如今那双手,可谓真的是「软若无骨」!
柳苡晴脑海中瞬间浮现当初皇后对自己的惩罚,若说那惩罚严酷,现在这人的手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未等柳苡晴有所反应,猛的发觉有一双异样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循着那道视线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人脸上那一道似刀伤又似烫伤的长疤,几乎是占据了半边脸!
那人嘴角倒是没有疤痕的痕迹,可是他的半边嘴,已经用粗线缝上,徒留另外半边嘴张着,张开的嘴里头也是黝黑一片,触目惊心!
让柳苡晴心惊的,不是这幅几近恐怖的脸,而是那一道幽幽的目光,似笑非笑的紧紧盯着柳苡晴,那边未缝上的嘴角往外扯着,似乎是在表达着什么,怪异且渗人!
柳苡晴眉头不自觉的蹙起来,不知为何,看着这人,她心中竟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来,几乎不敢对上那双幽幽的眼眸!
那狱卒已经注意到了柳苡晴的不对劲,转头看了那狱中的人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二话不说从腰间解下一根长鞭来,使劲往那人抽去。
那鞭子极为灵巧,竟然从那狭窄的铁栏之中穿过,实实的抽在了那人的身上。
那人被抽了一边,已经结了血痂的衣衫上又渗出血迹来,也不叫唤,恶狠狠地看了那狱卒一眼,随即单腿跳开。
在那人跳开的当口,柳苡晴明显的注意到了那人的腿,腿上竟然扎了好几个长钉!
还有一截露在了外头,只要哪只腿一落地,长钉便会深入一分,那痛苦可想而知!
狱卒被那人这么一瞪,气势不自觉的弱了几分,但毕竟是常年呆在这里头的,什么人没有见过?很快便壮起胆子来,伸起手又一鞭子抽到了那人身上。
那人似乎是已经没有了痛觉,在稻草上躺了下来,任由狱卒抽打着,不吱声也不躲闪。
狱卒又抽了几鞭,那人还是如此,不免觉得无趣,只得悻悻的缩了缩头,啐了一口,才朝柳苡晴道:“贵人,这就是只疯狗!不必理他,随小的这边走吧。”
柳苡晴点点头,不再去看那人,跟着狱卒往里走。只是走了很远,柳苡晴还是明显的察觉那道阴冷的视线一时落在自己身上,看得她都不禁有些发毛。
不多时,狱卒指着一间监狱对柳苡晴道:“贵人,这就是那厨子了。”
那牢狱之中,隐明垂着头,坐在那堆潮湿发霉的稻草上,那条受伤的手臂耷拉在一旁,听到外头的声响,猛地抬起头来,眼神中又惊又俱。
柳苡晴看向那道铁锁,复又挑眉看向狱卒。
那狱卒犹豫了两秒,才皱着眉头道:“这个,怕小的无能为力,贵人还是抓紧时间吧。”
吹雪闻言一瞪眼,本收敛着的气势瞬间倾泻出来,冷道:“怎么,收了银子不知道办事了么?!”
狱卒被那冷冽的气势吓得后退两步,又看向柳苡晴,却发现柳苡晴脸上亦是一片冰冷,再不敢违抗,只得弱弱的道:“贵人别着急,小的这就开,这就开。”
狱卒打开了门之后,后退了两步,才道:“小的就在外头候着贵人,贵人有事叫唤一声就好。”
说罢也不等柳苡晴点头,便快速的退了出去。
柳苡晴不再理会那狱卒,躬身进入那只有半人高的铁门,缓步走到隐明面前,才道:“怎么?没有盼来隐厨想见得人么?”
隐明本来已经低下了头,听闻柳苡晴如此说着,心中大骇,随即想要站起身来,却无奈不支猛的倒下,倒在那稻草上几乎无法自起。
柳苡晴凝眸看去,只见那隐明的双腿上乃至全身,已是鞭痕累累。
柳苡晴和吹雪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眸中都看出了疑惑之色,不过是一些鞭痕罢了,何至于会连站都站不起来?!
那边隐明已经依靠着单手的力量坐了起来,双脚却是再也不敢落地,只伸直了连动都不敢动。
柳苡晴这才看清楚,原来这隐明双腿无法站立不是并非那鞭痕的缘故,而是他的双足底,被活生生的烙出了两个洞来,深可见骨!
柳苡晴心中了然,既然入了这天牢,又怎么会不吃点教训!只是这教训,怕是不太好受罢了。
柳苡晴没有想到的是,这教训岂止是不好受?简直是惨无人道!
隐明本以为,今日在清源殿中所受的痛苦就已经是极致了,怎料这天牢之中,还有更为残酷的刑罚在等着他!
他本以为等待的只是处决罢了,岂料今日他才入了这天牢,那些狱卒便将他押去了那大堂之中,先是让他看了一遍那百般刑罚落在别的犯人身上是何种模样,再让他自己选择,自愿承受哪种刑罚!
咸水鞭在这天牢之中,都是司空见惯的东西,那些狱卒每日里无事便寻思着那些刑罚,如何能让人痛不欲生却又求死不能!
那烙铁烙在身上脸上倒也就罢了,偏偏是极为敏感的脚底!
受了惩罚之后,他本以为终是逃过了一劫,可是他万万想不到,这天牢之中的痛苦永远是不绝不休的。
那些个狱卒只要是无聊了,或者是寻思出了新的刑罚,便将他们拉去做试验,反正他们这些人,不过是等待一个处决罢了,只要不弄死,没人会关心他们活得如何!
“看来,隐厨在这里过得并不顺心啊。”柳苡晴垂着眼睫,不去看隐明眼中的那一丝悲凉。
隐明心中更是一痛,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轻声道:“晴婕妤是来看我的报应的么?”
柳苡晴却只是摇头,“若是我说,本宫是来救你出去的,你信么?”
隐明神色复杂的看着柳苡晴,良久,才道:“晴婕妤的心意草民心领了,只是草民却承受不起,晴婕妤还是请回吧。”
“隐厨说的如此坚定,不后悔么?”
隐明却是极为坚定的摇头,嘴唇蠕动,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柳苡晴嘴角轻勾,低声道:“隐厨若是坚持心中所想,怕是要失望了。”
顿了顿,又道:“你以为,到了现在,还有人会管你么?”
隐明浑身一震,大惊失色,却极力压下心头的焦虑与不安,只是出口的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抖:“晴婕妤这是什么话?恕草民愚钝,听不懂晴婕妤的意思!”
柳苡晴笑容愈发加深,隐明的心头愈是惊恐。终于,那隐明泄下气来,眸中尽是哀色:“晴婕妤不必再试探了,我是不会说出背后之人的。”
柳苡晴的笑却是越发的明媚动人,只轻声道:“隐厨这是怎么了?什么背后之人?本宫方才有说过背后有人么?难道隐厨……这是不打自招?”
隐明已然是震惊,张着口看着柳苡晴,久久说不出话来。
第98章 脉象有异
良久,隐明才低下了头来,声音似乎是从厚重的棉絮中们出来似得,“晴婕妤还是请回吧,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
话刚落音,便听得吹雪嗤笑一声,道:“哼,你真以为那人还会来救你么?怕是现在最想你死的人,便是她了吧!”
隐明却是黯下神色,不再去瞧柳苡晴和吹雪,低下头来。
吹雪面上浮起一丝薄怒,在她看来,这人如此的不知好歹,受什么惩罚也是不为过的!
柳苡晴嘴角的笑意从不曾褪下,缓缓走到隐明面前,轻声道:“隐厨不在乎生死,可是这天牢之中,怕是有很多让你生不如死的方法。怎么,隐厨要一一尝遍方才甘心么?”
隐明身子猛然一僵,他不怀疑柳苡晴的话,因为在今天这短短半天之中,他就已经尝到了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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