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妃？皇帝圣旨未下，封妃大典尚未举行，此时称作晴妃怕是早了吧！”
看着这样的墨瑾之，太后仿佛不认识了一般，心底泛出丝丝凉意来。
“哼，朕金口玉言，母后难道是想要朕在众人面前失了信诺吗？”
墨瑾之并不与太后再多争论，眼眸余光扫到怀中人苍白的脸色，心头更沉，“太后累了，儿臣不打扰母后休息，改日再来探望母后。”
墨瑾之说罢圈抱着柳苡晴的手紧了紧，就准备往外走。
眼见着墨瑾之抱着柳苡晴就要踏出殿外，太后心中更是气急，身子不受控制的倒了倒，就要晕倒的模样。
“太后！”身后的宫女们惊呼，急忙上前来扶住太后。只是这惊呼声，却没有阻挡墨瑾之离开的步伐。
“你难道就真的放不下那个人吗？”太后无奈的望着墨瑾之的背影，低弱的声音不似之前那般凌厉，却清楚的传入了墨瑾之的耳朵里，成功让墨瑾之顿住了离开的脚步。
柳苡晴窝在墨瑾之的怀中，明显的感觉到在听到太后的那句话时，墨瑾之身子不自觉的僵硬起来，甚至还有些微颤。
柳苡晴诧异的抬眸看向墨瑾之，这个人一向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不过太后的一句话而已，怎么会对她影响如此之大！
“母后多虑了。”墨瑾之沉默了半晌，说完，就要继续往外走。
“多虑？真的是我多虑了吗？还是你到现在都直面不了自己的内心！知道现在都忘不了她！”
太后声音突然犀利起来，看着墨瑾之的背影，吐出的话亦是字字诛心。
墨瑾之周身的气势陡然冷冽起来，依然不曾回头看太后一眼，抱住柳苡晴的手却是越来越紧，几乎勒得柳苡晴喘不过气来。
“若不是为了她，你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模样，难道是忘了前朝的教训了吗？！”
太后眼眶通红，似乎是触及到了内心最不愿想到的事情，但是气势依然凌厉，直逼墨瑾之。
墨瑾之又沉默了下来，直到柳苡晴轻声嘤咛了一声，才猛然惊醒，自觉自己失态，忙放松了对柳苡晴的桎梏，只是周身的气压依然低沉，仿佛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悲伤。
“是，就是为了她，母后可满意了？”墨瑾之突然沉声承认，顿了顿，又道：“母后仁慈，对自己宫里头的人也疏于管教，朕倒愿意为母后代劳，来人呐。”
说罢，抱着柳苡晴出了仁宁宫，留给太后一个决绝的背影。
第149章 心思诡秘
墨瑾之大步走出仁宁宫，罔顾身后那些哀嚎的声音。太后脚下一软，无力的倒在了靠椅上，脸上亦浮现一丝悲凉的笑容，心中哀叹一声，这一切，终究都是命啊！
墨瑾之将柳苡晴一路抱回清源殿，王帛率着仪队在身后跟着，看着墨瑾之身上的那股煞气，背上一片冷汗。
多少年，没有人敢提及那个人了，今日若非是太后，恐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吧！
清源殿门口，许泠泠在殿外等着，看到柳苡晴平安归来，刚想上前，却敏感的察觉到了墨瑾之身上那股不同寻常的气势，脚下一顿，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行礼，墨瑾之已经抱着柳苡晴入了殿内。
许泠泠奇怪的看了王帛一眼，只见其也只是侍奉在殿外，眼神左右盼着，就是不往许泠泠这边看，摆明了是不想为许泠泠解惑。
无奈，许泠泠左右看了看，也不再去问王帛，转身入了自己的殿内。
清源殿中，柳苡晴被墨瑾之小心的安置在软榻之上。柳苡晴一直看着墨瑾之，见他想要起身离去，一把抓住了他。
墨瑾之回头便撞入了柳苡晴那略带着不安的眼神中，心中轻叹一声，抚着柳苡晴的青丝，轻声道：“别怕，我只是去叫御医来为你看看。”
柳苡晴摇摇头，那烈酒她并未喝下半滴，请御医来也不过是说受了惊吓这样的话，届时定然又是一番麻烦。
“今日是我不好，我去晚了。”墨瑾之将柳苡晴抱起，吻了吻她的额发，略带着歉疚的道。
柳苡晴还是摇头，千算万算，哪里能想到太后竟然也介入到此事中来了。
依偎在墨瑾之的怀抱之中，感受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柳苡晴才有了些心安，微叹一声，张了张口，终究没有问出半句话来。
当年的那个人，想必是对墨瑾之极为重要的人吧，不然怎么过了这么久，还能让墨瑾之念念不忘，怎么还能让太后如此忌惮呢？
柳苡晴没有问出口，墨瑾之也没有解释的打算，两人只安静的相拥着，静默无语。
封妃大典的前一日，照理说，白乘焱是可以入宫来陪伴柳苡晴的。
柳苡晴才起身，便听闻了白乘焱一早就在殿外候着的消息，柳苡晴轻叹一声，眸光亦是寡淡无彩，拖拉了半晌，才去见了白乘焱。
“微臣恭喜晴充仪，晴充仪万安。”
柳苡晴才踏入大殿，白乘焱立即起身，依然是黑纱覆面，只是那嗓音之中，明显能够觉察出他的愉悦之情。
自己在宫里的倚仗就要晋封，自己离成功又进了一步，他又怎么会不开心？
柳苡晴心中冷笑一声，却不动声色的坐在了上位，淡声道：“你们都下去吧。”
待宫人退下，柳苡晴才轻笑着看向白乘焱，道：“兄长今日入宫，不知所为何事？”
“兄长这次来，是专程祝贺小妹的，小妹晋封为妃，乃是可喜可贺之事，兄长在此恭喜了。”白乘焱站起身来，微微拱手含笑道。
“这里没有外人在，兄长就不必再客气了吧。”大家都是明白人，再多客套，岂非显得更虚伪了？
白乘焱闻言并不恼，只看了柳苡晴一眼，直起身来，轻声道：“小妹直爽，兄长敬佩不已。”
柳苡晴端着茶水抿了抿，不去看白乘焱也不应话。
“明日封妃大典在即，不知小妹是如何打算的？”
白乘焱见柳苡晴没有客套的意思，唇边勾起一丝笑容，轻声问道。
柳苡晴微眯凤眸，将手中的茶杯放置一旁，打量起白乘焱来。
她并非第一次见他，可是每一次见他，她都觉得他陌生无比，似乎是从来不识得他一般。
“打算？兄长要我有什么打算？”明日虽然是她的封妃大典，但是守卫必定森严，难不成白乘焱还想明日行刺杀之事不成？
似乎是窥探了柳苡晴的心思，白乘焱轻笑了一声，低下头来低低的道：“小妹想到哪里去了，既然称你一声小妹，兄长又怎么能把你往火坑里推呢？”
不是不把她往火坑里推，是将她推入了火坑，又有谁来相助于他呢？
明日大典之上，戒卫如何想必白乘焱也是清楚的，他筹谋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轻举妄动。
“再说……他害我们兄妹至此，难道就要一刀了解他这样简单么？岂非是太过便宜他了！”白乘焱话锋一转，陡然露出一丝狠戾来。
看着这样的白乘焱，柳苡晴心中竟生出几丝不安来，这个人过于神秘，会让人心中平白生出不安来。
“小妹身为前朝公主，难道就没有为前朝打算打算么？”
白乘焱似试探似点拨的朝柳苡晴道，却让柳苡晴心中又是一惊。
“兄长这是何意？”前朝已经覆灭，白乘焱这话，是在⚹她让她生出富国的心思么？
纵然现在还有前朝旧臣在，可是谈及复国，怎是简单的事情！
况且，前朝王室不过剩下了她而已，纵然复了国又当如何！
白乘焱仰头一笑，随后道：“小妹会错意了，兄长自然知道复国不易，哪里能让你涉险呢？只是墨家灭了你的国，难道小妹就不想把这笔账讨回来？”
柳苡晴微微低了头，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想如何，不想又如何？恐怕无论怎样的答案，他都会达到自己的目的吧。
“兄长想要我做些什么？”柳苡晴声线清冷，白乘焱窥探人心的本事太过厉害，与这样的人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可是到了现在，她已经没有回头的退路了！
“诶，小妹这话就错了，怎的是我要你做些什么，是你为自己如何打算了。”
白乘焱似嬉笑的道，只是下一秒，瞬间便变了语气：“小妹可知道，云极国一直与流罗国不睦？”
云极国与流罗国不睦已经不是朝夕的事情了，原来白乘焱转了这么久，竟然是在打云极国的主意么？
“那又如何？”白乘焱再得墨瑾之的信任，如今不过一个小小的侍郎而已，云极国纵然有野心，也断然不会拿国家与白乘焱来赌！
“云极国野心勃勃，若是我们丢出一块香饽饽出去，你说云极国会不会上当呢？”
白乘焱并不在意柳苡晴的态度，反倒是颇有兴致的解说着，似乎下一秒，便能实现这个愿望。
“香饽饽可不是只有云极才有兴趣的。”如今流罗国和云极国等国之所以能够如此平静，无非是几国实力相当，能够互相制衡，只是一旦一方轻举妄动，便会引来倾覆之祸！
白乘焱纵然有法子让云极国动心，可是两国一旦开战，难免其他的国家想要过来分一杯羹，到时候云极国吃力不讨好还会陷入两难的境地，云极并不傻，又怎么会如此冒险行事呢？
“哈哈哈，纵然是旁人有了兴趣，届时场面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于你于我又有何妨？”
他们已经完成了报仇的心愿，其他的事情，便不是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柳苡晴沉默半晌，终是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不知兄长要如何做。”
纵然有三寸不烂之舌，要说服云极国，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便要看小妹的了。”白乘焱眸中带着笑意，柔柔的看着柳苡晴，只是这柔和的眸光之中，却不知含了怎样的算计。
“我？”饶是柳苡晴，都不禁有些诧异，她不过是后宫妃嫔一个，拿什么去说服云极国主？
就算她有前朝公主的身份，恐怕也打动不了云极国主的心吧！
“当然不是让小妹出面，只需小妹动动心思，这流罗国之中，总是有那些心思诡异之人的。”
让柳苡晴去劝说云极国主不行，但是让柳苡晴去打探流罗国皇室之中的人，这点她还是有把握做到的吧！
柳苡晴闻言倒是明白了过来，不禁冷笑一声，看着眼前的人，白乘焱在京中的势力未必比她弱，可是他却指明让她来查，不就是怕会引火烧身么？
“我知道了，五日之后便会给你答复。”柳苡晴垂了眸，看不清楚她眼里的情绪，语气也是轻飘飘的，让人捉摸不住。
“小妹果然爽利，如此，为兄便在府中敬候佳音了。”说罢，略一拱手，便退了下去。
柳苡晴一直坐在原处未动，面上也是一片平静，仿佛是入定了一般。
“小主……”吹雪一直陪在柳苡晴身侧，看到白乘焱退了下去，方才担忧的开口。
柳苡晴抬眸望了一眼，却没有说话，望着殿内的某一处，眼神却没有焦点。
“小主，咱们真的要帮他吗？”白乘焱实在过于胆大，不，或许是说，他的野心实在是大，一直到现在，她们都没有弄明白他的身份，更不知这位白大人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除了帮他，又能如何？”事已至此，已经不由得她们再多加犹豫了。
“可是小主，若要查这样的事情，我们又该如何入手？”
这宫廷之深，人人各怀鬼胎，若想要真正窥得人心，又岂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第150章 两难困境
柳苡晴沉默片刻，收回了视线，轻叹一声，缓缓地道：“去查一查那位陈婕妤，看看她暗中再与谁来往。”
既然陈婕妤当初能够做出如此胆大妄为之事，墨瑾之事后也有所顾忌，那她背后之人身份定然非凡，如今看来，陈婕妤倒是一个绝佳的人选了。
“是，小主。”吹雪心中虽然疑惑，却还是应了下来，柳苡晴说得不错，她们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已经由不得她们多想了。
三日后，便是柳苡晴的封妃大典。
一大清早，柳苡晴便被宫人们拉起来梳妆打扮。皇后如今已然被废，青鸾宫的请安已经可以省去，只需在装扮好之后前往鎏金殿接受诰命封赏，然后随着墨瑾之一起去仁宁宫请安，再在清源殿接受众人的朝拜就是了。
“小主，该梳发了。”李嬷嬷侍奉柳苡晴穿好衣裳，将她带到梳妆台前，轻声提醒道。
柳苡晴看着铜镜之中妆容精致繁杂的女子，轻轻地点了点头，“我入宫时日尚短，这些日子以来劳烦嬷嬷费心了。”
“小主说的哪里话，这本就是奴婢分内之事。”李嬷嬷微微福身，眉眼低垂道。
柳苡晴微一颔首，李嬷嬷原是太后手下的人，经历的大场面不少，像以往妃嫔之中的来往回礼，今日这样的大场面，若非李嬷嬷这样的人在，恐怕下头的人还不知要出多少纰漏。
这也是当初柳苡晴执意留下李嬷嬷的原因，可以防着她，在某一些事情上，李嬷嬷总是能起到用处的。
李嬷嬷后退两步，挥了挥手，早等候在外头的宫女们鱼贯而入，托盘之中尽是琳琅珠宝金冠闪耀。
“奴婢见过晴妃娘娘。”宫女们依序跪下，将托盘举高于顶，恭声道。
柳苡晴眉头微蹙，却见李嬷嬷脸上没有什么异样，方才道：“都起来吧。”
那些宫女们皆是命定在这样特定的仪式上梳妆的人，得了令从容起身，有条有序的为柳苡晴挽发。
“晴姐姐这里今日好生热闹，我来瞧瞧热闹姐姐不会介意的吧？”
一阵清脆的声音从殿外传来，随后便见到许泠泠蹦跳着往这边走来。
柳苡晴勾唇微微一笑，“看你这样活蹦乱跳的，想必身上的伤已经好全了。”
“那是自然，我身子本就好，这点伤算什么？”许泠泠跑到柳苡晴面前，眼眸之中充满了好奇。
“这点伤不算什么，也不知当初是谁因为这点子伤哭鼻子的。”柳苡晴眸光微转，促狭的看向许泠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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