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这样带过一次的口罩还能盖回去么?
我思考了两秒,觉得比起暴露在充满灰尘和尾气的空气里,还是戴着口罩好一点。
“嗤。”
“怎么了?”我看向旁边的男人,他脸上仍然带着微笑,但同之前相比,总觉得好像多了丝丝愉悦。
是因为帮了人高兴么?
“咳,我是说我们赶紧去警局吧。这么可怜的女孩子,我们得赶紧带她去保安!”
他义正言辞的说着。
然而被抓住的女人却像是承受不住了一样疯狂挣扎了起来,好在我之前就考虑到她可能会逃跑而早有准备,不然还真可能会被她挣脱开。
“我不去!”
她的声音尖锐了起来。
“我要杀了你!”
她崩溃似的大喊。
我却只觉得她更可怜了。
“别担心,到了警察局之后把你的遭遇告诉他们,警察不会放过坏人的!”
虽然日本警察各种意义的让人担忧,但我还是相信他们不会让情节如此恶劣的凶手逍遥法外的。
然而她却像是听不到我说的话一样,只是愤怒的重复着:“杀了你!杀了你啊啊啊。”
我并没有生气,只是双手用力又将她往外拽了两步。
身旁的好心男人像是要帮助我一样往前走了一步,我却头也不回的拒绝了:“我还能拉住她,你先别上手哈,我怕她不小心伤到你。”
说话间,女人挣扎的更凶了。在她挣动期间,有什么东西从她怀中掉落,发出‘锵啷’的声响。
我低下头,就看到了一把沾着血的剪刀。
“我扶着她吧。”男人突然开口,“我还是蛮强的哦。”
我看着地上的剪刀,也确实需要有人帮忙抓着她好让我去拿剪刀,就点了下头:
“那你小心点。”
“这是伤害你的凶器?”
我小心的隔着纸巾捡起来那看起来有半米长的剪刀。
“你凶器都拿回来了,还不去报警?”
不好,她不会是想自杀吧。
联想到她先前问我她漂不漂亮的话,我心里一咯噔。
那句问话搞不好就是她在求助,要是我被她吓到跑了,她可能就再也承受不住了。
幸好我胆子大,没有错过她的求助信息。
注意到好心人面向我,我赶紧解释了一下:“我怕把指纹弄掉,她之前放在怀里不知道被蹭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提取清晰的指纹了。”
我有点发愁。
好心人安慰我:“你已经尽力了。”
“真的没有……也是她的命。”
他好像含糊的说了点什么。
我赶紧用空着的手戳了一下男人,接着拽着他的手臂垫着脚小声说了句:“别这么说啊,她已经这样了,别让人更伤心了啊。”
我并不是觉得谁都必须同情谁,但这种让人伤心的话还是不要说得好。
果然,听到我们的话,女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抓着她的人换成了男性,这次她也不挣扎了。只是哭的凄凄切切。
“别哭别哭!伤口不能沾眼泪啊!”
我赶紧劝,然而我越是劝说,女人就哭的越是惨烈。
“就是就是,现在哭可太早了。”男人也跟着帮忙劝,只是我觉得他实在是太不会说话了。
不仅没把人劝好,那可怜的女人反而哭的更惨烈了。“反正不会更好了。”
我一下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果然伤着人了么。
我把剪刀递给好心人,然后手忙脚乱的从包里又掏出纸巾来一手抓着她一手帮她擦眼泪。
我真没想到有人会这么能哭,就像水龙头一样,一张纸巾没一会儿就湿透了。
我把湿透的冰冷纸巾丢进路边的垃圾桶,赶紧又换了张纸巾给她擦。
也许因为已经是傍晚夜色涌现的十分,我们走了这一路都没看到有其他行人,我连找个人求助都做不到,只能拽着可怜的受害者和好心却视力障碍的男人艰难的挪到了附近的警亭。
也许是想开了,被我拽着的女人没有向先前那样哭闹不止了。
见状我也放心了些。
大概是注意到有人来了,前面的警亭有警察走了出来。
也许是没见过这么高的人,在见到我身旁的好心人时他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五……我、我是说交给我吧,我们一定不会放过一个凶手的!”
“你没问题吧?”
我看向身旁的受害者。
她低着头,没有回话。
我有些不放心,就说:“要不还是我陪着你……”
“不!你走!”
这次也不用我催,她瞬间就走到了那个警察身边。那警察也许是被她的动作吓到了,向后退了两步。
但大概是想到了自己警察的职责,下一秒就又走了回去,扶助了被害女性的手臂。
“那你自己别怕啊。”
我叮嘱道。
“我不怕!”
她反射似的答道,接着像是察觉到自己太敏感了一样后退半步到了警察身边。
“那你好好的,我先回去了。”
我还惦记着要带身旁的好心人去他要去的地方的事儿,就没有继续要求跟着一起去警察局。
“抱歉耽误时间了,那我现在带你去那边。”
我诚恳的道歉,然后带着他向来时的方向走。之前的那条路是去我家最近的一条了,平时车也不多,比较安全。
直到目送人离开,‘警察’表情复杂的看了眼身旁咒怨已经几乎消散的‘女人’,敬佩的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喃喃道:
“不愧是五条先生,就连‘都市传说’这种麻烦的怨灵都能降服。”
跟某种具体的咒灵不同,这种诞生于传说的怨灵是没办法彻底消灭的。
因为只要传说还在,它就一定会因为人们的幻想和恐惧而再次出现。
因此摧毁单独的个体只是治标不治本,除非能把‘概念’控制住。
就像这样。
这次应该能多封印一阵子了吧。
果然,五条先生出马就是不同凡响!
第八章
回去的路上风平浪静,但我心里仍然不是滋味。
没办法,看到那样的伤口,任谁也没办法当做无事发生吧。
于是回去的这一路就只有‘沉默’可以形容了。
“还在想她的事?”
一直安静走在旁边的男人突然开口。
“嗯……虽说我刚刚安慰人说了医学技术发达了,但能治到什么程度我也不知道,也不知道凶手会不会被绳之以法。”
“你已经做了很多了。”
他并没有想常人那样宽慰说‘一定会好起来’或者‘相信警察’之类的话,而是直白的做了个评价。
“世上不乏愿意为了亲朋伴侣付出一切的人,但那都是因为有感情的基础,会为了过去素味蒙面的陌生人伸出援手的却不多,所以你已经是‘了不起’的范畴里了。”
“这是在安慰我?”
“是真诚的在称赞哦,没有理由的帮助别人,很了不起。”
“帮别人本来也不需要什么理由吧。”我瞥了他一眼。
他歪头思索了两秒,赞同了我的说法。
“出于自身的行动,想做就做了,确实不需要什么理由——真希望那些老家伙也能明白这个道理,不要总是关心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自动脑补了一堆尸位素餐的中老年上级。
确实,这种人确实很讨厌。
听了他的话,我感觉好多了。
意外的很会安慰人啊,这位先生。
啊……到了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来,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好心人的名字呢。
“忘了说了,我叫川平麻友。”
我自我介绍道。
“五条悟,职业嘛,是教师哦。”
我肃然起敬。
除了本身对老师这个职业的尊敬之外,更是因为他身为视力障碍者,竟然还能当上老师这件事。
我无法想象他吃了多少苦才做到的,只是觉得……
‘看看人家都能克服先天缺陷成就这般事业,你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我为自己前两天的偷懒感到羞愧。
还想着靠自己的勤奋让里香和我过上衣食无忧的幸福日子呢,再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或许应该用空闲时间去找个兼职?
平时要看着里香不行,但周六日抽出一天做简直我还是可以努力一下的。里香应该可以拜托奈奈小姐看一下……
一想到又要麻烦邻居的奈奈小姐,我又纠结起来。
奈奈小姐家里两个不省心的渣男已经很难了,我还给她添麻烦……还是再想想有没有其他办法吧。
“你真的不怕么?”
他突然开口。
“老实说,看到那样的伤口是挺吓人的。”
不用面对当事人,我也犯不着逞强说谎了。
“但是比起吓人我更生气。”
“气什么?”
“气有人做这样的事,太恶毒了。”
“就算她出来吓你?”
“那也不是她自己想要这样的伤口啊,该杀千刀的是那些欺凌她的人。”
“这样啊……我有个问题。”身后的五条老师突然开口。
“什么?”我思考着打工的事情,多少有些心不在焉的回道。
“明明是个好孩子,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
他说起了莫名其妙的话,“而且比起盯上远亲,还是直接找本家的我比较划算吧?”
我还没来得及回头问他到底在说什么,就突然被人拽住胳膊向后一拉。
我没有防备,一下就失去平衡向后倒去。等头撞到温热的胸膛的时候,我再次听到了他的声音。
“不动手试试吗?”
问着这样的问题,他的脸上却只有满满的笑意。
我叹了口气,什么远亲本家的,这人受封建欲孽荼毒不浅啊。
但是想到先前他安慰我的话,我还是决定跟他讲讲道理。
“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
“嗯哼?”他哼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
“天皇都已经是吉祥物了,过去的华族也早都落寞,还是不要抱着封建的那一套比较好,毕竟新的御三家早都变成迹部财团那种了。”
我的眼神怜悯了起来,二十一世纪了还抱着老旧的荣光和思想,恐怕也没怎么接触过外界吧。
虽然他说的没头没尾,但我多少还是从他的话中分析出来一些东西。
首先他应该出身一个颇有历史的家族,可能还比较有钱,然后又偏偏有视力障碍,敏感之下就把我的帮助当成别有用心了。
也对,正常人是不会为了报一扶之恩而花这么多时间又是扶着又是带路的。
我这样不合寻常的关心他会起疑也不奇怪。
听到我的话,面前有着俊美轮廓的男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讶,转而变得玩味了起来。
“你不知道五条家?”
大概是我的话太直白了有点伤人,他反问我。
我也很纳闷:“我为什么应该知道五条家?”
他又问了一句:“那禅院?”
我有点不耐烦了:“你别总是说一些深山老林的豪族乡绅啊。”
我倒是有听朋友说过,有些比较乡下传统的地方至今还有‘豪族’的说法。
可能他就是出生在那样的地方,因为周围的人都知道自己家,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觉得别人也都知道吧。
这次他愣了一下,接着又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哈哈笑了起来。
我有点生气。
明明我被误会了诶,这很好笑么?
“五条老师。”我声音不善的叫了他的名字。就算我带着报恩的想法,也不代表他可以这样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冤枉我,然后又嘲笑我。
我的视线扫过他身上。
这个身高我一拳打上去可能不太方便,但是踹一脚还是很可以的。
“啊,抱歉抱歉。”他这么说着,还很凑了过来用很可爱的语气补充道,“就原谅我嘛。”
——老实说,要是这是个有着水汪汪大眼睛的小孩子,我可能会被萌的心头一软什么都不想了。
但他不仅是个一米九多的大高个,还梳着扫把头带眼罩……我实在是没办法跟‘可爱’联系上。
面对这样一个大块头的奇怪声调,我实在没办法判断他到底只是出于敷衍还是真的觉得错了。
“好恶……奇怪,你还是别这样了。”
但不管怎么说,眼睛真的是很重要。
看不到眼睛,我完全没法从他这样的行动中找出一点可爱的感觉——这可比里香差远了。
“好嘛。”
他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跟我拉开了符合社交礼仪的距离。
“那你还要不要去?”我看着他脸上的眼罩,最终还是放弃了给他一下的想法。
就当报恩……报完了就结束了,两不相欠。
他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立刻跟上:“要!”
误会消除了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接下来的话题也转向了奇怪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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