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少女像察觉不到危险般，如懒倦的猫一样窝在沙发上，姿态缱绻眼眸半睁，略哑的声音反而平添几分暧//昧的味道，说出口的话却越发过分，
——“所以，您既不用担心会成为我的男友，也不必担心会威胁到他的存在。”
因暖阳升温的正午室内恍惚骤然降温，连空气都好像胶着滞留，缓慢艰涩地流动着。
撑在少女身上的五条悟一言不发，眼罩后的视线直直落在少女不经意流露倦态的眉眼上。
深蓝的海域里流淌着欢愉后的餍足，却没有情//欲后的缠绵，更没有任何其他情绪。
爱意或者愧疚、依恋或者负罪，都被吞没于深海之中，又被暗流裹挟在礁石上撞得粉碎。
完全不曾冒出一点苗头。
她看着他，和看向任何一个熟人一样没有区别，似乎昨晚的痴缠完全没有给二人带来什么实质性的改变。
这简直是个比他还纯粹的自我享乐主义者。
把恶劣的本性掩藏在乖巧的外皮下，只有在贴近她时，才会发现她的世界根本就是围绕着她自己转的。
强大的引力拉扯着一切，任何不坚定的自我都终会沦为围绕着她的茫茫尘埃。
而违逆她的引力、不围着她转的家伙理所当然会激起她的胜负欲。
她口中的「喜欢」，并非源自怦然一瞬间的心动，而是源自某种长久的凝视。
喜欢一个人，所以产生占有欲。
——按理说应该是这样的。
而对于里绘未来来说，占有欲与控制欲的诞生却在先。所以一切的扭曲与错位便成为合理。
五条悟早就知道这一点。
也在一次次的‘违逆’中无比鲜明地了解这一点。但他欣然接纳，甚至握住她的手、引导她扼住自己的命脉。
他自信没人能杀的了他。
哪怕是他亲手教导出来的她。
他只是觉得有趣，也乐得奉陪，一次次的纵容……或者说是逐渐变成不得已的妥协，将她的控制欲推到越来越高的高度。
在某些角度来看，他觉得自己还挺疯的。
然而最终还是意识到了恶果的诞生。
于是尝试去构建正常的关系——看到一片云觉得很喜欢所以发给她、看到有趣的小玩意也会带回来送给她、逛街、闲聊、看电影，等等。
像是普通情侣一样。
他在学习如何去喜欢一个人，然后告诉她如何来喜欢他。
后来，偶尔也能看见少女看向他时，眼睛里闪烁的光芒。
那似乎就是发乎灵魂的喜爱，是看到喜欢的人、从心里诞生的不可遏制的喜悦。
一响贪欢又冷静后，现实却被生撕开展现在他眼前，油然而生的愤怒席卷心头。
源于强大力量与绝对支配力而生的暴戾情绪嚣张肆虐，几乎要将这份愤怒推向顶点。
她总是这样，随随便便就能让他生气。
频繁到他已经懒得去算频率了。
只是这能算作是情侣间正常的吵架吗？这种情况，能算吗？
这只能算是他顽劣的恶果吧。
然而就算指针归零重头再来，他大抵也不会做得好到哪去，因为恶之花根本开不出善果。
负面情绪的因子在血脉中冲撞繁衍，却找不到任何合理的发泄口。
表面上简直一派风平浪静——如果忽略他浑身紧绷的肌肉的话。
“说得可真轻松啊——”五条悟开口，实际上不过是几秒钟的停顿。
一旦开口，奔腾的情绪便刹不住车，直向着唯一的宣泄口涌去：“但是有男朋友的你却和老师我上了床诶。”
“昨晚在我身下呜咽得真是有够可怜，早上起来就翻脸不认人？你口中的「不会威胁男朋友的存在」，就是因为你不论睡了谁都能不认人？”
“对您的话，有什么关系吗？”她反问，“五条老师您不是很喜欢这样吗？顺带一提，昨天我叫我男朋友的时候，您看起来很兴奋的样子呢——”
她毫不避讳地看向他，用那种明显带有挑衅的神色，唇角的弧度也带着些许嘲讽的味道。
“哈哈，○别人的女朋友，当然会兴奋呢。”像是积压的情绪找到了机会要全盘倾泄般，他的话语越来越恶劣，“反倒是你，里绘同学，你是真的不在意你男朋友啊，他知道你昨晚在自己老师身下挨○吗。”
“所以，有-什-么-问-题-吗-？用欺瞒换来的只有欺瞒。”
她直勾勾盯着他，然后笑得甜腻，“我知道他有些不愿意让我知道的秘密，所以我不介意惩罚他一下，毕竟我脾气一向很差，他知道的。五条老师您关心这么多干什么？”
眼前的少女分明也在生气。
透过他、虽然带着笑却是冷到寒意彻骨地看向另一个他。
他与她的生气都同样有理可寻。
可现在这种糟糕情况的诞生的的确确源自于他。思维深处的理智针刺般提醒他，他不知收敛的怒气只会招致更严重的后果。
她口中的「欺瞒」。
最开始的确是有着合理的理由，到后面也的确变得棘手，不过这些都是可以解释的，然而在昨天那种情况下，他却的确是在刻意隐瞒了。
连眼罩都不摘。
或者、遮住她的眼睛。
他骤然哑声，一连串的质询堵在嗓子眼，他有一种快把自己逼疯的错觉。
“你……”
在发疯的临界点，他的思维却变得异常清晰，几乎下一秒就能捕捉到问题的关键。
然而却被少女紧贴过来的身躯搅了个粉碎，再次乱做一团。
呼吸再次交织，少女逐渐升高的体温像是安定剂又像是兴奋剂。
她的声音温柔到像是用鼻息就会吹散：“五条老师，今天天气很好，我们再来一次吧。”
黑色的布料被一点点卷起，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制止了指尖的作乱。
“等等、我们…”
“老师，我想做。”她抬头询问，却像是不容拒绝的命令，“您要拒绝我吗？”
蛇尾卷起熟透的苹果，垂到干涸之人的面前，摇曳的红是甘露也是穿心的血色。
高专医务室。
“啊——彻底玩脱了。”五条悟挂在椅子上，拖长声音哀叹，“硝子，怎么办？”
“你居然才玩脱吗？”家入硝子诧异。
“之前玩脱了只是脱了外套，这次玩脱了是脱掉了内裤啊。”五条悟比比划划，试图类比，“这要怎么穿起来啊？”
“你是指实质的脱吗。”
“双重意义的。”
“这个不重要——我觉得她猜到了。”他翘着腿摸了摸下巴，然后打了个响指，“她肯定猜到了、肯定。”
一个意思重复三遍，显然自己心虚得要命试图给自己洗脑。
家入硝子没拆穿：“所以快点坦白从宽吧。”
“如果没有猜到的话。”五条悟显然没听家入硝子说了什么，自顾自地推理着，“那一系列的行为，非常不合理……总不可能是因为想告我但是没证据所以和我玩仙人跳吧？她也没录音录像留证据啊。啧…我还挺想她留点证据的。”
家入硝子：“变态了啊。”
“我被她气坏了。”五条悟食指蜷起抵在太阳穴上，“你说她怎么就长了张嘴呢？”
家入硝子瞥了他一眼：“早就想说了，能听到你吐槽别人长嘴，真的让我十分……唔，十分……”
她想不出形容词，所幸五条悟也完全没听她说什么。
“我得试一试她…”
“你完全没有把她的警告放在心上吧？！”
“当然有放在心上啦，但是不能贸然出击嘛。”五条悟总算回应了一下她，“要想办法利益最大化损失最小化。”
家入硝子被五条悟烦到了，直接开口：“不坦白也挺好的。这样下去，你呢，既有正牌男友的风光，又能享受隐秘的ntr快感。而她拥有了两个男朋友，不是挺好的？双赢。”
五条悟：“……”
家入硝子：“？”
五条悟：“啧。”
家入硝子：“…？”
五条悟再次摸摸下巴：“不得不说……有些话说出来感觉还挺有情趣的。”
家入硝子：“……”
“你果然是变态吧。”
里绘未来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步入黄昏。
夕阳入室，高专里属于自己的宿舍被照得温馨感十足。
身上的疲惫感更重了。
抱着自己的男人没带眼罩、换了件白T，十分安静地睡着、像是无垢的漂亮少年，全然看不出放纵时的模样。
她看了一眼手机，又回复了几条消息后，发现自己一整天什么正事都没干。
里绘未来：“……”
她痛定思痛——男人就是害人精。
于是她十分熟练地抬脚，将刚进入深睡眠的五条悟再次踹下了床。
作者有话要说： 未来：男人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鸭鸭进京赶烤 5瓶；爱喝水的仙人掌 2瓶；大鱼、马甲日抛、昵称 1瓶；
第98章 098
对于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这件事，五条悟十分习惯。
毕竟就算是再大的床，里绘未来都能在梦里踢人下床，他拍拍灰再睡回去就行了。
然而当他揉着脑袋坐起身时，发现里绘未来双目清明，坐在床上裹着被子看手机。
显然是理智地把他踢下去的。
……这种时候就不太好睡回去了。
五条悟的目光在斜照入室的夕阳余晖上逗留片刻，坐在床沿笑盈盈地看向她：“这是睡得什么觉？很稀奇诶。”
她瞥了他一眼，神态自若：“午觉。”
“下午觉？”他意义不明地拖长声调‘喔’了一声，十分熟练地将话题转移到带颜色的部分，“这样子啊……是准备晚上不睡觉了哦？”
他倒是没什么关系啦，但她真的能为了装不知道而和他搞第三轮？
“对。”她点头，“有些运营流程还需要进一步核实，估计会很晚睡，那边需要得紧。”
五条悟：“……”
里绘未来正色：“还有什么问题吗？”
“昨晚你去哪了？白天这么困。”毫无羞耻心也罕能感到尴尬的五条悟直接发问，撒谎撒得脸不红心不跳，“我可等了你整整一晚上呢。”
她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过了零点，是18岁国际成年了哦？”五条悟得寸进尺、拖成声音说，“所以、可以……”
他盯着她看，试图从她的表情中看出端倪。
然而，少女并没有露出那种意味深长或者似笑非笑的表情，而是眼神有一瞬间的放空，像是回忆起什么似的，睫羽微颤地挪开视线，声音也轻了很多：“昨晚……有点喝多了。”
不过这表情也假的要死。
这家伙在真情实感的时候从来不会示弱，只有在骗人上钩的时候才会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弱势模样，充分利用那张没有进攻型的漂亮脸蛋。
男性心理上某种隐秘的劣根性致使他的确吃这一套，然而理智上又心知肚明她的诱骗。
……可爱又可气。
通常这种情况，他就特别想让她哭，让她真的变成她装出来的那副可怜模样。
这种想法也只是转瞬即逝，毕竟就算里绘未来这家伙会哭，估计也是鳄鱼在吞食猎物前流下的虚伪眼泪。
而且……故意弄哭女朋友什么的，男子高中生都不会这么干了吧，这和给自己设立自//杀装置有什么区别？
○上除外。
不过对于五条悟而言，这算是实锤了里绘未来知道他就是五条悟了。
因为如果她真的对此一无所知，她大概会理直气壮告诉他「啊，昨晚没回来因为我和五条老师去做○了啊。有什么问题吗？」，而不是在这里假惺惺地伪饰。
她才不会眸光闪烁地心虚愧疚。
她面对他永远只会一副「我就是这样」的任性模样，哪怕是对他做了糟糕的事情。
尾指指侧微痒的触感稍纵即逝。
是少女从被角探出的手指不经意般的触碰。
“唔？”
她在故意搅乱他的思维，试图让他正常思考的能力下降。
在平时，这种小碰触已经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了，然而今天不同。
初尝贪欢，面对喜爱的少女时，就和刚性启蒙的男生没什么区别，大脑的每一个角落都糊着颜色。
看到眼睛就想起随风晃荡的海面雾气，看到头发就想起缠绕在指间的轻柔缚感，看到手指就想起划过脊背时的微痛……甚至连每一次呼吸都能让他悸动。
适当的分离也没办法获得解脱，反而变得更加糟糕泛滥。
比起躯体的生理感知，真正迷人的是两个人紧紧联系在一起的精神胶着感。
仿佛在那一刻，相恋之人的羁绊可以得到纯粹的永恒。
在尾指相碰之前，他并不明晰她的想法——是否和他一样沉湎其中、或者无法自抑地想到相关联的一切。
然而她知道怎么让他浮想联翩，哪怕仅仅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动作。
——因为她和他一样。
她克制而冷淡、看起来对他没有过盛的欲/望，可是她了解他在想什么，像了解自己一样了解他。
她是同样的无法泰然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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