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清冽的水,能叫他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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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雪落无声。
就在姜夏安睡之际,她的丞相爹派出的人正要出城。
现如今对于楚家最为要紧的,便是要尽快查清二姑娘定亲一事。且楚弛还秘密发话,就算次女所言果真为实,无论用什么法子,也要将这门婚事拆散。
而除了楚家,亦另有他人灯下难眠。
东宫。
自打去了和顺王府一趟,太子萧煜便一直耿耿于怀。
——这楚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样的当口,先是生出真假千金的风波,如今找到的嫡女居然还如此无视于他?!!
楚弛那贼老头子,莫不是起了异心?
这样想着,他便也招了人来,发话道,“去丞相府查查,看那二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就不信了,世上还会有看不上他这个太子的女人?
这丫头,难道在跟他玩欲擒故纵?
正琢磨着,却见詹士方一卓凑上前来献言,“殿下,听闻丞相夫妇已经将原来的那位二姑娘认为义女,依然留在府中,那位姑娘端庄贤淑,也甚得帝后之心,其实……也是可以的。”
萧煜却哼了一声,“你也知道她如今只是义女,出身平民不说,她的生母便是换女之事的始作俑者,如今正被押在京兆府,你觉得,做孤的正妻,她合适?”
方一卓一噎,只好垂下头来,“微臣考虑不周。”
萧煜又哼了一声,“老三打了胜仗,还活着回来,叫孤如今不得不去讨好楚家,究其原因,还不是你们办事不利?”
方一卓吓的赶忙跪下,“请殿下赎罪。”
萧煜一脸烦躁,“其他的事若再出岔子,你们就不要出现在孤面前了。”
方一卓赶忙应是,灰头土脸的出了殿门。
鹅毛大雪还在纷纷扬扬的落下,并无人发现,有一只黄猫正窝在琉璃瓦上惬意的舔爪。
啧,这狗太子还有其他的事?
那就再听听好了。
~~
姜夏到京城时已经是年底,是以才在丞相府住了没几天,便到了过年。
说起来,从前的年节,都是她同养父姜老三一起过,有时姜老三为了躲帐,大过年的也不回家,她一个人守岁也是有的。
今年倒是她头一回跟这么多人一起过年。
丞相府规矩多,这种时候就更甚了。
除夕夜里,一家人聚在一处,先祭拜天地,轮番给楚家列祖列宗磕头,再来到宴厅吃年夜饭。
所谓钟鸣鼎食之家,连上菜的顺序都不能乱。
众人也是腰身挺直坐在桌前,或是聆听家主楚弛训话,或是轮番起立向父母敬酒,说得贺词都不能重样。
不过,这一大家子人看似规规矩矩,其实内心各有所想——
【老是这几个菜,一点意思都没有】
【等会儿回去还要打叶子牌,能不能快些结束。】
【明早要穿的新衣腰身窄,今晚一定不能吃多。】
姜夏戴着白玉指环,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众人心内八卦,一边吃菜。
咳,当然,比起那些无聊的心声,她更加关心哪个菜好吃些。
且时不时呼叫一下瀛昼,【咦,这道爆炒腰花真不错,鲜嫩爽滑,一点也不腻哎,要不要打包一份给你尝尝。】
瀛昼,【腰花是什么?】
姜夏,【就是猪腰子呗!吃了可以强身健体,以形补形。】
瀛昼,【……你觉得本君需要补?】
姜夏,【啧,我们就煮了那一回,且我都忘光了,这还真不知道。】
瀛昼,“……”
这小丫头,怎么现在老提“煮不煮”的?
【罢,先来上一份尝尝。】
【好嘞!】
【咦,这个水晶肴肉也不错呢!酥烂爽糯,再蘸点镇江醋,更是妙极了。】
瀛昼,【来一些。】
姜夏,【好。】
正在进行吃货间的有趣探讨之际,耳朵里忽然传来一个愤恨的声音——
【楚漪兰!你还有脸吃!】
姜夏后知后觉的愣了愣,楚漪兰?
哦,这不是她的新名字吗?有人在骂她?
恰巧环顾一圈,却见不远处的楚美兰正暗搓搓的时不时向她扔来眼刀。
说起来,自打从和顺王府回来,楚美兰便一直在禁足,这是因着今日过年,才得以放出来吃顿饭。
被关了这么久,楚美兰当然不爽,此时一见姜夏,便在心里各种恶毒诅咒。
【这死丫头害我被禁足这么久,害我被父亲骂,还害我太子面前丢脸!我不报仇誓不为人!】
姜夏悄悄挑眉,要找她报仇?
好啊,先听听怎么个报法。
【撕烂她的衣裳!】
【划烂她的脸!】
姜夏,【好怕怕哦!】
当然,楚美兰也知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些暂时是不可能的,只是想想便作罢。
一直等到吃完饭,也没琢磨出个报仇的好法子来。
只好跟着众人行了礼,回自己的院子禁足去了。
姜夏倒还惦记着房里的未婚夫与山君,走之前派丫鬟去厨房发话,再给她送几道菜到房中。
恰巧被刁氏听见了,故意扬声道,“二姑娘这么好的胃口啊,才吃过饭,又要叫厨房送宵夜吃?”
众人听见,纷纷看了过来。
姜夏倒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坦然点头道,“是啊,今晚要守岁,夜里会饿的嘛!再说,我还有只猫,猫也要吃点东西!”
说着谁也没理,抬步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哪知就在此时,却听见楚美兰心间传来叮的一声。
【有了!这死丫头不是宝贝她的猫?我这就叫人去把她的猫弄死,丢出去!看她还不得哭死!】
姜夏,“……”
默默替山君在心间念了声阿弥陀佛。
对不住啊山君,害你躺枪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某龙:什么开过荤的男人,本君是纯情小少年。
某夏:亿,亿万岁的小少年?
某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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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晚了点呜呜,不要嫌弃我么么啾小可爱们
第33章 ·
待楚美兰回到房中, 果然安排了起来。
“绿荷,去找几个人,把楚漪兰房里的那只黄猫给弄出来, 直接打死丢出去!”
叫绿荷的丫鬟却有些迟疑, “可奴婢只怕根本进不去二姑娘房中,如何把猫弄出来?”
楚美兰骂了声蠢货, “你不会弄些死鱼烂虾, 把它给引出来?没听说过猫都爱偷腥吗!”
绿荷这才恍然,忙道,“姑娘好聪明, 奴婢这就去办!”
……
正所谓隔院有耳,楚美兰根本不晓得, 此时姜夏正在自己房中, 边听她与绿荷等人的动作, 边同山君直播。
“唔,他们打算弄些臭鱼烂虾来骗你出去, 再拿个布袋子将你兜走,扔到后院外的街上,用乱棍子打死。”
山君一边大快朵颐水晶肴肉,一边哼道,“臭鱼烂虾就想把吾骗出去?想得美!”
姜夏点头,“就是。”
她的山君吃过多少山珍海味的!
“不过,不能叫他们白白算计你一回, ”
山君吃完了两块肴肉, 舔了舔爪子又伸了个懒腰, 对正品尝宵夜的瀛昼道,“吾出去活动活动, 记得给吾留一些。”
瀛昼大方颔首,“好啊。”
姜夏却还有些担心,“你小心些。”
山君浑不在意,“跟他们还用小心?吾去去就回!”
说着便出了门去。
姜夏忙竖起耳朵来听,没过多久,便听见院墙外果然来了动静。
似乎有两三个人在窃窃私语,鼻尖还能闻到臭鱼烂虾的腥臭味,没过多久,又传来两声猫叫。
人低声道,“抓住了,走!”
便是一阵脚步声,越走越远。
……
今夜府中众人都在守岁,院子里根本没人,很快,绿荷找来的几个小厮便将兜了猫的布袋子扛到了墙根底下。
说来也有些出乎他们意料,不过一只猫而已,竟然重的离谱,一个人扛几步就走不动了,还要换人来扛。
不过,此时要避着人,几人根本没来得及多想,待到了无人之处,立时将袋子扔到地上,论起棍子便开打。
然而还是不对,那棍子打上去,怎么还震得手疼,就仿佛打在石头上一般?
几人越打越觉得狐疑,终于决定先停手,解开袋子看看。
等解开袋子,里面的东西终于露出了真容,借着府里头透出来的光,几人这才发现,那哪里是猫,分明是块大石头!
啧,有人的膝盖那么高,足足两百斤的石头,怪道根本背不动!
几人齐齐傻了眼,奇怪,方才他们明明眼睁睁的看见套进去的是只猫啊!
难,难道……见鬼了?
几人互视一眼,立时扔了棍子往回跑。
却说三姑娘院里,楚美兰正在房中等绿荷的回信。
敲门声忽然响起,她立时一顿,想也没想的便将门打开。
那一瞬间,有个东西从屋顶一跃而下,对着她的脸就是几爪子。
楚美兰愣了,等再反应过来,直觉脸上火辣辣的疼,而那只抓她的东西却已经不见了影子。
她失声大叫起来……
彼时,姜夏房中正来了客人。
不是别人,正是她母亲楚夫人的心腹,那时一路将她接回来的胡嬷嬷。
胡嬷嬷今次是来传信的,一进门便道,“二姑娘,方才宫里来了信,说皇后娘娘想见您,明早相爷夫人进宫参拜陛下与皇后娘娘,正好带您一道入宫。”
这趟进宫,那场噩梦里倒也有过,姜夏点头,“好吧。”
胡嬷嬷又叫丫鬟捧了只匣子进来,道,“这套赤金首饰,是夫人叫老奴给您送来的,明儿一定叫丫鬟帮您戴上,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您的模样本就不输旁人,明日一定惊艳宫中的。”
姜夏将匣子接了过来,做高兴状道,“替我谢谢母亲。”
话音才落,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惨叫声。
胡嬷嬷吓了一跳,忙问丫鬟,“这是怎么了?哪里来的声音?”
春梅出去瞅了瞅,回来与她回信,“像是三姑娘院里。”
姜夏道,“好像有人在哭呢,出什么事了?”
胡嬷嬷道,“不知又是什么幺蛾子,老奴过去看看。”
说着便要走。
只是才转过身去,又回头嘱咐她,“姑娘今晚可早些睡,明儿一早就得进宫,您可别耽误了梳妆啊!”
姜夏乖巧点头,“知道啦。”
胡嬷嬷便回了头,视线恰好扫过一旁正蹲在椅子上吃东西的山君。
心道,这只黄猫从她进门起就在吃,真是好胃口。
不愧是二姑娘养的猫,大约是随了主人吧。
~~
除夕夜,丞相府出了件大事。
三姑娘被毁容了。
小脸蛋儿上左右各三道深深的血痕,额头上还横了三道,宛如长着红胡子的花脸猫。
楚美兰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咬定是姜夏的猫给她挠的。
却被胡嬷嬷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这是不可能的,方才老奴就在二姑娘房中,眼睁睁的看见二姑娘的猫在吃东西,怎么可能是二姑娘的猫干的?”
跟着去送收拾的丫鬟芍药也点头,“奴婢也看见了,二姑娘的猫一直在房里,并没有出去过。”
楚夫人一听,气得骂道,“你好好的在屋里待着,那猫儿能跳进来挠你?真要这样,这院子里的人是干什么吃的?统统都该打板子!我看你就是存心想冤枉漪兰!”
楚美兰的亲娘刁氏闻言,立时哭着去抱楚弛的腿,“相爷,漪兰的脸都成这样了,怎么可能存心冤枉人?求您给她做主啊!”
从前,这三丫头唯一的长处就是脸,如今竟成了这样,楚弛也正心烦气躁,闻言只发话,“先叫大夫来医治!这院子里的人,统统拉出去打板子!”
房中丫鬟们一听,立时跪下求饶。
楚美兰哭的就更大声了,“不管她们的事,就是楚漪兰……”
“够了!”
楚弛怒道,“凭空冤枉人,连点证据都没有,你莫不是也要挨板子?”
楚美兰这才不敢嚷嚷了。
楚夫人抬着下巴道,“明儿我等还要入宫参拜贵人,该请大夫便去请,不要再吵。”
说着便与夫君一道出了门。
身后,楚美兰满腹委屈无处诉,只能一头扎进刁氏怀里哭了起来。
~~
众人离开,姜夏也没兴趣再听听墙根了,只好奇的问山君,“你是怎么办到的?”
山君美餐一顿,满足的舔着爪子,“分身术罢了,简单。”
将爪子各舔了一通,它又伸了个懒腰,道,“好了,时候不早,吾也该出去活动了。”
姜夏道,“大过年的还要出去啊?”
山君叹道,“吾的猫仔们也在等吾一起过年啊。”
姜夏哇了一声,“才来几天,你都已经有小弟了?”
山君得意笑道,“那是,吾的魅力无可阻挡。”
说着便又出了门。
夜色渐深,房中剩了姜夏与瀛昼。
姜夏有些无聊,嗑起了瓜子。
见她不打算去沐浴,瀛昼问道,“不困吗?”
姜夏边嗑瓜子便道,“过年啊,今晚要守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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