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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我爸失踪了？！”周霄的声音不自觉的扬起来。
一旁的林嘉清被周霄话里的内容震惊到，不敢出声打扰。
周霄眉头紧皱，对着电话那头的周母安抚道：“妈，你先别哭，冷静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早上出门还好好的。
对啊，今天早上出门还好好的！所以周母一时根本接受不了周父落水失踪的事实，接到周父单位来的电话时，周母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周霄还不在身边，挂了电话自己大哭了一场，才想起来打电话给周霄。
“我爸单位的人打电话来怎么说的？”
周霄再次跟周母确认，会不会是听错了，或者单位通知错了，其实他爸没有落水失踪。
“电话打过来……就说他是你爸的同事……然后……然后他就问我是不是周局长的爱人……”
周母抽泣着回忆电话的内容，断断续续的说。
“他说……说今天你爸……领着一个抗洪救灾小队去巡堤……然后……然后他站的那里……堤突然塌了……”
周母再也说不下去，在电话那头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得太大声。
“妈——妈——”周霄在这边喊，“你听我说，说不定落水的不是我爸，他们可能打错电话了呢？又不是只有一个周局长……”
“你还有那个人的电话吗？发给我一下，我打过去再确认一下。”
周母哭声停下来，伸手擦了一下眼泪，嘴上直说：“好好……我这就给你发过去……”
其实她心里也抱着一丝侥幸的心态，像周霄说的，万一不是呢？
第78章 老天保佑
周霄拿到周母发过来的号码，手控制不住抖了一下，手机差点掉到地上。
他其实刚刚一半是在哄着周母，一半也是心里抱有一丝侥幸，万一人家通知错了呢？
哪有那么多通知错的，既然人家已经把电话打到周母的手上，还提了周局长，那大概率是真的了。
但是周霄从感情上难以接受，落水的那个人是他父亲，无论如何，他都要自己亲耳听到，他才会相信。
“会没事的。”林嘉清在一旁轻声安慰道，担忧的看着周霄，她刚刚大概听到了他和周母的谈话内容，“要不我来打？”
“不用。”周霄拒绝，哑声道，“还是我自己打吧。”不管是什么结果，他希望自己亲自面对。
深吸一口气，周霄才把电话拨过去，半响，电话被接起：“喂？你好！请问您是哪位？”
周霄没有回答，反而一口气把想确认的事问出来：“请问刚刚是你打电话给周局长——周云海的家人说他落水失踪了是吗？”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是的，是我通知的，您是……”
“我是他儿子。”
此时周霄的眼睛已经有泪光闪烁。
“你可以和我说一下，我爸他具体落水的经过吗？”周霄喉咙动了一下，哽咽着说。
静了片刻。
“可以——”电话那头的人说，然后又重新复述一遍周父落水的经过，话语沉重。
“当时雨很大，看都看不清楚，我们全身都湿透了。”
“有一处堤漏了，周局长和我们一起扛沙袋堵住，可他站的那个地方突然塌了……”
“我就站在周局长旁边，眼睁睁看着他掉下去。”
“如果当时我能跑快一点……”就可以拉住他了。
电话那边的人陷入当时可怕的情境里，仿佛又看到周局长在他面前掉下去，他想跑快一点拉住他的，但是来不及，实在太快了，掉下去人一瞬间就没了踪影。
“我们一定会找到周局长的！”电话那头的人最后暂定截铁的说。
虽然他也知道，就算把人找到了估计也是九死一生，毕竟那么湍急的洪水，水里的的情况又复杂，如果不幸被什么东西撞到……生还的可能性极其渺茫。
周霄挂了电话，很空，脑子里空，心里也很空。
他要怎么跟周母说。
“我爸可能被冲到下游去了。”
“他水性一直很好，一定不会有事的。”
周霄强打起精神，给周母回了一个电话，只能这样安慰道。
“嗯，一定不会有事的。”周母在电话那边哽咽着说。
她等周霄这个电话的过程等得很忐忑，现下周霄这么说，尽管心里知道他极有可能是在安慰她，但她还是愿意相信。
好像只要他们都相信，老天就一定会保佑，保佑周父平安无事。
负责通知打电话的那个同志挂了电话之后，正盯着手机怔怔的发呆。
今天早上雨很大，他一大早就被叫到单位集合了，由于时间匆忙，每个人领了一件救生衣和雨披就出发了。
他是跟着周局长带领的那支小分队出去的。
最后他们都回来了。
只有他没有。
下午的时候，他们回到指挥中心的办公室，房间里一片静默。
江州市一把手李市长进来的时候，对着他们发了很大一通火。
“怎么回事？！”
李市长站在桌前听他们几个大男人抹着眼泪描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李市长拍着桌子，咬牙切齿的说，起码他们要给周父的家人一个交代。
“是！”
叹了一口气，现在洪水还未退去，很多事情都需人去坐镇指挥。
“打电话通知周局长的家人没有？”李市长问。
回答他的是一片安静。
底下几个大男人一个都不敢吭声。
不敢打……
打过去要怎么跟他的家人说，今天早上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跟他们出去一趟，就没了。
李市长也知道他们为难。
又叹了一口气。
“先跟他爱人说一声吧。”
“就说落水失踪，但是我们一定会找到人的。其他的……你们看着安慰几句吧……”
不要一通电话打过去，带给他家人的都是绝望，这样要人家怎么活。
“梁主任——这个电话你来打。”李市长最后把这个任务指派下去。
梁主任就是周父出事时在他旁边的人。
怡林园……
打完电话之后，周霄说他要上12楼一趟。
两个小时过去了，还没见他下来，可能他需要一点自己的空间吧。
眼见天黑了下来，林嘉清转身进了厨房。
因为没有电，煮不了饭，林嘉清在厨房里，翻了一下冰箱，还好肉没臭，打算今晚下两碗面条当做晚餐。
“嘶——”林嘉清切肉的时候切到手了，因为光线太暗了。
握着手指从厨房出来，在客厅的茶几上抽了两张纸巾包住，见红了，这可真不是个好的征兆，林嘉清想。
突然门开了，周霄从外面进来，看见林嘉清站在昏暗的客厅中间，拿着纸巾包着手指。
“手受伤了吗？”周霄走过来，声音有些哑，放下手上东西，要查看她的伤口。
“没事。”林嘉清说，任由周霄解开纸巾，一靠近她闻到他身上带了很重的烟味。
“都出血了，还好伤口不深，贴个创口贴。”周霄看着沾了血的纸巾蹙眉，观察了一下她手上的伤口，放下心来。
“刀弄的？”周霄眉头继续蹙着。
林嘉清支支吾吾，“嗯……切肉的时候不小心弄的……”
周霄侧头看了一下厨房，瞬间明了。
“你在沙发上坐一下。”他说。
然后起身，从他刚刚从12楼拿回来的一堆东西里翻出几根蜡烛，点上一根，整个客厅顿时亮了起来，虽然比不上电灯，但是已经够用了。
他又轻车熟路的从一个抽屉里翻出一盒邦迪，抽出一张，过来蹲在林嘉清的面前，低头，认真的把创可贴贴到她的伤口上。
“好了。”周霄说，但是头却没有抬起来。
“你——”没事吧。
林嘉清想问。
“你明天可以陪我回一趟大院吗？”周霄抬头，看着她问。
看着周霄通红的双眼，林嘉清怔了一下，回道：“可以。”
第79章 男儿有泪不轻弹
夜里没有再下大雨，第二天一早，雨停了，楼下的水也退了。
周霄和林嘉清又各自请了一天假，车库里被泡的车没来得及理会，就打车去了大院。
让师傅在大院门口停车，下了车买了一些早点，才进去。
两人一进门就看到周母一个人低着头坐在客厅里，无依无靠的模样，周身蔓延着悲伤。
“妈——”周霄看的心疼。
“阿姨——”林嘉清跟在周霄后面也喊了一声。
听到声音，周母才抬起头，双眼红肿，脸色憔悴，见到两人，嘴巴动了一下，想说什么没有说出口，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掉下来，急忙伸手去抹，带着浓重的鼻音，“你们回来啦？”
“妈——”周霄又喊了一声，同刚进门喊的那一声又不一样了，饱含了更多的情绪。
林嘉清上前一步，蹲下来，握住周母的手，“阿姨，我来看看你。”
手被握住，周母为自己此前的种种羞愧万分，因为林嘉清还能不计前嫌的过来安慰她，她觉得自己毫无颜面面对林嘉清。
张了张嘴，周母红着眼哽咽了一下，道歉：“小林，之前阿姨不应该说那些话……对不起……你能不能原谅阿姨……”
直到周父现在生死未卜，她才真正明白，如果周父真的不在了，这些身外之物对她而言又有什么用呢？
在乎那么多，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只可惜她现在才醒悟过来，却好像为时已晚。更何况，以林嘉清现在的家庭条件，万一周霄的爸爸不在了，周霄和她的婚事，只怕林家也不会同意吧……
林嘉清愣了一下，没想到周母此刻会跟她道歉。
半响……
“都过去了。”林嘉清说。
虽然在这种时候，但是她还是不想违背本心，只能说周母的话还是对她造成了伤害。
听到林嘉清的回答，周母的心沉下来，她明白曾经说过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想收都收不回来，造成的伤害也一样。
更何况，她甚至想在这种情况下，试图利用林嘉清的同情心，妄想让她原谅自己。
“妈，你吃过早饭了吗？”周霄适时上前对周母说，到底是对自己的母亲不忍心，但他没道理要求林嘉清受到伤害之后还要她必须原谅他妈，她能为他做到现在这样已经足够。
周母抬头，脸色苍白，摇头，“我不饿。”
“我们没也没吃，阿姨您陪我们吃点吧。”林嘉清看着周母说。
周霄也盯着她，眼神期盼。
“那我陪你们吃点。”周母把拒绝的话吞下，虽然并没有什么胃口。
周霄把手上的早餐放到餐桌上，准备进厨房里准备拿几个碟碗出来，进了厨房，发现里面冷锅冷灶，他停下，抿着嘴角，他妈昨晚都没吃饭吧。
“妈，你吃个鸡蛋。”周霄剥好一个鸡蛋，递给周母。
周母摇头，“太干了，我不想吃。”她是真的不想吃。
周霄朝林嘉清看了一眼，她立刻会意，赶紧把一旁的瘦肉芥菜粥挪过去，“阿姨那您喝粥，这个不干。”
不好直接拒绝林嘉清的好意，周母沉默着，然后伸手接过，拿调羹慢慢的有一口没一口地舀着。
周霄和林嘉清两人见她肯吃东西，才放下心来，不然周父的消息没等到，估计身体就垮了。
客厅里安静得只剩下调羹和瓷碗碰撞的清脆声音。
过了片刻，周母放下手里的调羹，碗里的粥还剩了许多。
“你爸……那边有消息了吗？”她终于忍不住把话问出来。
从昨天开始，她就不敢主动去问，好像对她来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周霄停下手中的动作，“梁主任说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我。”
顿了一下，又解释道，“梁主任就是昨天打电话过来——说我爸失踪的那个人。”
“哦。”周母说，脸上没什么反应，然后拉开椅子起身，对着两人说，“你们吃，不用管我，我就是有点累，想回房间躺一下。”说完就转身回了房间，转身那一刻眼睛又红了。
剩下周霄和林嘉清两人在客厅里，其实大家都一样没有胃口，特地买的早餐吃了还不到一半，本来也没买多少。
等周母进了房间，把房门关上。
半响……
“我想去找他。”周霄说。
他把头偏向窗外，不让林嘉清看到他已经流到下巴的眼泪，盯着已经没在下雨的天空。
“那就去。”林嘉清心疼的说。
她怎么会看不到，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大概就是周霄此刻这样。
这种情况下的落水失踪，基本等同于已经死亡，只是大家都不忍承认而已，她能感受到这对周霄而言是万分悲切的丧父之痛！
可是就算周父已经不在了，哪怕变成尸体，周霄也要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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