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刘姐闻言也走了过来,「沐槿,发生什么事了?」“我没事,只是刚听到我姨父得了胃癌,他是我很亲近的人,一时忍不住,对不起,我可能要请个假。”
同事都很理解沐槿的心情,刘姐看今日的业务不多,少一个柜台也完全运转得开,就让沐槿赶快回去好好休息平复一下,下午再过来上班。沐槿实在是无心上班了,便也没有推辞。
她木头似的呆呆走出行门,完全没注意到迎面走进来的一行人,走到跟前才看见一双黑色的皮鞋停在她的面前,沐槿看也没看来人只低着头准备往右走,哪知她一往右那来人也往右,沐槿又向左,那人也向左,沐槿随即抬头准备狠狠教训那人,却不由愣住了,赵清和一脸温和地说“怎么,才几天就不认识了?”
还没等沐槿反应,旁边同样被沐槿忽略的行长笑着问赵清和“赵总和沐槿相识?”
赵清和这才想起旁边还有别人,他分明看到眼前女孩苍白的小脸上满是哭过的痕迹,眼睛还红肿着,他只淡淡地回了张行长一句“嗯,碰巧认识”
“那太好了,哎,难得您和我们员工还相熟……”转而又对沐槿说“晚上我请赵总吃饭,小沐你也参加吧”
沐槿还没回过神来,更没思考行长嘴里的「赵总」是什么意思,并且此刻她只想逃离人群,好好找个没人的地方痛快哭一场,再打电话鼓励姨父,于是敷衍了句「谢谢行长好意,我晚上还有事,就不参加了,赵总再见」说完头也不回地撇下了众人,拦了辆出租车就走了。
行长被沐槿当众拒绝,脸上很有些挂不住,奈何此时行里的大客户还在,连忙躬身道歉,“赵总,真对不住,你看,我这小员工才出校门,还不懂事,见谅啊,我们别管她,请进,我们里边谈。”
清和忙说「没事,我不介意,您也别介意,她一定出了什么事」说完看了看沐槿离去的方向,转头和张行长并行走入营业大厅。
行长生气是有点生气,可转而琢磨起赵清和的神情和他刚才的话总觉得他俩关系不浅,又有点高兴起来,以后让沐槿一起对接瑞宇的业务是不是更好?
“姑娘,你去哪儿?”出租车司机问。
“随便去哪儿。”沐槿一上车就倚靠在后排座位靠垫上动也不想动。
司机只怕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就真的索性在街头乱转起来。
沐槿平复了下心情,拨通了姨父的电话,姨父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变化,还一个劲儿的和沐槿说「我没事,我没事」沐槿知道姨父这不只是在安慰她,也是鼓励他自己,他表面上的云淡风轻都是强装出来的,此时的内心一定很恐惧,于是沐槿尽力的和姨父聊了些轻松的话题,告诉他要相信现代科学的力量。
她和姨父通完电话,不免又大哭起来,就在沐槿哭的忘乎所以时,手机响了,是小敏的短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你知道你刚才错过了什么!瑞宇的总裁来了,真的,蔡哥去了办公室,亲耳听到他们在聊合作的事,瑞宇的总裁好年轻好帅,好高冷,简直就是现实版的霸道总裁啊。”
小敏这丫头是个花痴,隔着手机屏幕沐槿都能想到小敏此时那种惊喜的仿佛中了一个亿的表情。
“等等,总裁?!赵总,行长好像是这么叫的。”后知后觉的沐槿好像发现了什么,“难道赵清和就是瑞宇总裁?”
沐槿想到这儿立马给小敏发去一条短信:那个霸道总裁姓什么?叫什么?
“赵清和,怎么样?名字也很好听对吧?”小敏的短信又火速传了过来。
原来真的是他,可是沐槿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在知道他身份之前如果说她还有点绮念,此刻真的是什么也没有,沐槿不是没见过两个完全不同圈层的人谈起恋爱,但结局却没有一个好的,来自于不同圈层,意味着两个人接受的教育不同,家庭背景差异大,成长环境不同,乃至思维习惯、生活方式彼此都很难理解和接受,所谓的「霸道总裁爱上我」是只可能出现在无聊的网络小说里,现实中灰姑娘永远都不可能和王子幸福快乐下去。
“师傅,就前面停车吧,我想吹吹风。”虽说是中午,但今天天气阴凉,锦江大桥上的风更是比以往都来得猛烈一些,沐槿刚过耳的短发和风一起肆意舞蹈,看着绵延不尽的锦江,沐槿心情轻松了不少,任人们怎么愁苦、挣扎,水依然静静地向东流去,个人的喜怒哀乐对于这个广阔的世界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生活已经如此艰难了,还能坏到哪去?沐槿笑着对自己说。
她虽说不是个善于控制情绪的人,但她有个很大的优点就是一旦情绪发泄出来了,就不会过度纠结,她的世界观里沉溺过去、沉溺悲伤的人不过是傻子。
“姐姐,姐姐。”带着哭腔的奶声奶气的声音打断了沐槿的思绪。
回头一看,一个大概就1米左右的小女孩正扯着她的衣角,她有一双圆圆的大眼,眼睛里闪着汪汪的泪水,蜷曲的头发被扎成了两个分开的小辫。“你怎么啦?小朋友。”
“我要找妈妈,我妈妈不见了……”
“别急别急,姐姐帮你找,你妈妈哪儿不见的啊?”
“我醒来就不见了,阿姨也不见了,我就出门找,我跑啊跑,跑,怎么都找不到。”
“那你知道家在哪儿吗?”
“知道……”
“那太好了,找到家就好了,你告诉姐姐,姐姐带你回家。”
“我家是一个有大花园的地方,有好多房子,还还有,隔壁还有阿黄。”
“阿黄?”
“嗯,阿黄是只很漂亮的大狗,它会打滚,它很喜欢我,我也喜欢它,可妈妈总不让我和它玩,说它脏,可是它一点也不脏。”
这个好玩的小孩就是个小话唠,沐槿已经放弃从她嘴里问出家庭住址来,她决定先带她去警察局,于是蹲下身子,双手捧着小女孩可爱的脸蛋,温柔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蔡雅蕾……”
“那好,雅蕾小朋友,姐姐带你去找警察叔叔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不要去,警察叔叔是抓坏人的,我是好孩子。”雅蕾边说着话边像拨浪鼓似的摇着头。
第14章
清和远远地便看到了这样的情景,虽看不真切蹲在小孩面前那女人的面容,但他确定就是沐槿。
本来是要继续在A行谈合作事项,可是和张行谈话时脑中总是不断闪现一张满是泪痕的苍白小脸,心里莫名的急躁,于是找了个借口,匆匆结束了谈话,让小李开着车瞎转着,正当纠结要不要打个电话时,就看到了桥上熟悉的身影。他想缘分不过如此。
沐槿对着四岁的小孩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可奈何,不管怎么威逼利诱她都绝不肯和自己去警局。
“小朋友,哭什么呀?”沐槿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抬头一看,一双深褐色的含着笑意的眼睛猝不及防地撞进了视线。
她认识这双眼,这双眼眯起来狭长而迷人,定睛看着你时又深邃的仿佛有吸附一切的力量。沐槿不自觉地又掉进这片眼睛的深海里。
“叔叔,姐姐要带我去警察叔叔那里,我不要去,我要找妈妈。”
沐槿随之对清和摆出一副「无可奈何,我等你来」的表情,清和上一秒还在烦恼叔叔和姐姐的称呼,下一秒就被沐槿欠揍的表情萌化了。
好不容易问清楚具体情况,清和决定先送沐槿和小不点去旁边的游乐园,自己再带着小不点的照片去警局报警。
沐槿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于是接受了清和的提议,市内的游乐园小而陈旧,沐槿兴趣缺缺,但雅蕾却异常的高兴,见到什么都想上去玩玩,沐槿一表现出不想去的表情时,她立马用水汪汪的大眼无助地看着沐槿,小嘴翘起,歪着头,一动也不动。沐槿只能宣告投降,“好,姐姐陪你去玩。”
看到过山车小雅蕾更是激动地尖叫,「姐姐,我要去玩,我要去玩!」“不行,这个绝对不行喔,小孩子玩这个不好,那边那个叔叔看到没,他是不会让你玩的”“为什么,为什么好玩的东西我都不能玩,好伤心啊。”随即便哼哼起来。
“停!听着,如果再哭姐姐就把你丢给坏人,不带你找妈妈了。”
小丫头一听这话立马就不哭了,可怜兮兮地说“姐姐,我不玩那个了,去玩碰碰车好吗?”
孩子的精力总是超乎想象的旺盛,沐槿不得不拖着她疲乏的身子继续进行疲乏的事业。
清和边给沐槿打电话边在游乐园里停停找找,好不容易才在一角找到了沐槿和小不点。
雅蕾的眼神极好,清和离她俩还有几百米的时候她就一眼看到了,激动大喊:“叔叔,叔叔,我们在这里……”
清和小跑过去,“总算找到你们啦,饿了没?带你们去吃点东西好不好?”清和问道。
“好!”小雅蕾和沐槿竟齐声答道。一答完沐槿就有些羞赧,自己怎么也跟一个小孩子一样了?
清和伸出手摸了摸雅蕾的头,眼睛却看着沐槿,笑着说“乖,这就带你们去。”
才吃完饭清和就接到了公安局的电话,说是雅蕾妈妈找去了,原来雅蕾妈妈自己经营着一家美容院,后来沐槿才知道雅蕾是私生女,孩子爸爸有妻室却瞒着雅蕾妈妈,等雅蕾妈妈知道时才发现自己怀了孩子,可她坚决不做小三,更决绝地离开那个男人,这些年一直自己带着孩子,美容院生意忙,她就请了个保姆照顾小雅蕾的生活。
早上出门上班不在家,保姆趁孩子还睡着时出门买菜,哪知雅蕾自己醒了,醒后看不到妈妈和阿姨便自己溜出了门,阿姨买菜回来,才发现雅蕾不见了,以为她又去外面院子里和自己玩躲猫猫了,便没太在意,可过了段时间发现雅蕾还没回来,这才急了,赶快打电话给雅蕾妈妈。
雅蕾妈妈也就是蔡女士急忙赶回,和保姆里里外外包括邻居家都找了一遍还是没看到小雅蕾的人影,两人又往附近的街市上找还是没找到,蔡姐顿时急的六神无主,心里只祈祷着雅蕾平安无事,万念俱灰时终于找回了点理智,火速开车前往附近的辖区派出所,没想到有人已经帮忙找到了雅蕾。
雅蕾妈妈找到了自己的宝贝雅蕾,原本止住的眼泪又哗哗流了起来,不过这是喜极而泣,对于帮自己找到孩子的好心人自是千恩万谢,硬是要请清和和沐槿吃饭,沐槿接到行里电话,让马上赶回去,于是再三推辞,雅蕾妈妈才终于答应改天再请,随即又送了沐槿她的美容院VIP卡,说是要给沐槿免费做美容。
总之,雅蕾妈妈此刻把所有能想到的感谢方法都用上了,她连连道谢倒是把沐槿弄得不好意思起来,沐槿偷眼瞧了下清和,没想到他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好像局外人似的静静看着雅蕾妈妈说,必要时才说句「不用谢」或者点个头。
和雅蕾还有蔡女士告别后沐槿直奔A行,清和说送沐槿去,哪知沐槿严词拒绝,小跑着说要去坐公交,清和便作罢,沐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坐着清和的车去银行,人言可畏,要是被行里的人看到自己坐着合作方老总的车来不定又会传出什么样的故事呢。
第15章
“沐槿你来了没有?”小敏自顾自地给沐槿占了个绝佳座位,行里人不少,又加上瑞宇的几个高层,至少得坐满两个大桌,小敏机智地占据了主桌上最次要的位置,她盘算着这个位置虽说老要上菜,但是和那位风度翩翩的赵总至少坐在了一桌啊,她和沐槿这种小角色自然是不好往客人跟前凑的,那占个能和他相视一笑的位置还不行吗?
她把沐槿当这行里最好的朋友,自然好事都要带上沐槿了。
坦白说沐槿很喜欢这个同事,虽然有时她相当的八卦又做些无厘头的事,还是个彻彻底底的追星族,这让沐槿很是吃不消,但依然不能掩盖她是个十分可爱又有趣的小女生。
小敏要是知道沐槿在这种饭局上只想当个隐形人,她一定不会如此辛苦地为她占个座位。
话说沐槿本来盘算着晚上和丽丽出去吃小吃,但看到行里微信群内“晚上雅贵园三楼888包厢,请瑞宇总裁吃饭,全行参加,不得请假,收到回复。”字样时,还是很没骨气地回了个「收到」。
等沐槿跌跌撞撞地赶到雅贵园最大的一个包厢时,大部分员工都已到齐,沐槿推开包房的门,两大桌的男男女女,喧闹气息扑面而来,然而她一下子就看到了坐在靠墙位置、斜对着门的年轻男子,那男子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注视,直直地望向她,展眉一笑,沐槿心猛地一跳,将目光调转开去。
就在这时,小敏叫道「沐槿,你可算来了,快坐这儿」,沐槿看了看正对着赵清和的座位,低着头坐了过去。
“这来晚了的待会儿可得多敬我们赵总几杯,小沐啊,听到没。”
行长最爱做调节气氛的角色,他以他独有的大嗓门吆喝着,一时倒显得甚是热闹。
“是,行长,只要赵总不嫌弃我不喝酒就好。”沐槿其实倒也不是完全不能沾酒,只是酒这个东西只要在人前一喝以后每次聚会吃饭都很自然的会被划归为喝酒的一类,沐槿索性进银行开始就滴酒不沾,哪怕是领导故意让大家敬酒要测新人酒量时,她也绝对不喝一口,只推说自己酒精过敏,次数多了,大家也就习以为常,真的没有人逼她喝酒,所以她总能自在地喝着饮料或茶水。
毕竟在场的都是年轻人居多,几旬酒过后大家都完全放开了,你来我往相互敬酒,场面好不热烈。
张芹在这种场合最是如鱼得水,只见他端着酒杯越过几人特意走到赵清和跟前敬他酒,按理说这种高挑明艳的美女出动,再矜持的男人都得有几分心动了,可是此时沐槿眼里的赵清和似乎还是淡淡的,脸上虽然笑着,但笑意并没有入到眼底,他随意地抿了口酒,算是回应了赵芹,赵芹倒也识趣地不再纠缠,转而又去对另一个瑞宇高管劝酒。
赵清和好像并不胜酒力,轮番向他敬酒的人太多,初时他还稍稍抿口白酒,后来干脆倒了玉米汁和人喝起来。
坐他旁边的市场总监是个极能喝酒的,一边卖力为总裁挡着酒,一边和人玩笑交谈,左右逢源,让人不由感叹果然是做市场的,相形之下,赵清和倒是显出几分萧索的样子。
同事们依然挨个的向赵清和及其他几位瑞宇高管敬酒,一眨眼沐槿发现好像要轮到自己了,不得不假模假样地站起来像初次见面一样恭敬地端起酒杯:“赵总,我敬您,您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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