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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和平时不一样。
星眸白衫，连吹过的风都是温柔的。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肖译简穿白衬衫，她记得那时候，他的手里拿了一捧白色小雏菊。
鬼使神差，她的视线就像是定格在他身上，看得她移不开眼。
直到身边传来顾拢月拍打手上灰尘的声音，她才恍然回过神。
那时候顾拢月跟她说，那天是肖译简妈妈的忌日，他妈妈生前最喜欢干净和小雏菊。
也不知道肖译简从哪儿听来的歪理，一根筋认定白衬衫就是最干净的。
以至于在那之后每一年，顾拢月总能在那天看见穿着白衬衫，干净到极致的少年。
程惜目光落在渐走渐远的身影上，不知为何，心里泛起说不出的酸涩。
于是那天，她折了一截紫藤萝偷偷放在他桌子上，试图安慰他。
可没想到，那几天少年都没有出现，那截紫藤萝也被晒得枯黄。
最后不知道被谁扔进了垃圾桶。
抛开思绪，回到现在。
程惜侧目看着身边西装革履的男人，谁也没想到，那个在所有人眼里永远是地痞无赖的少年，有一天会站在演讲台上，侃侃而谈地讲述自己这些年的风雨和成功。
他俩长得好看，穿着也不像学生，一路上纷纷引人回头。
肖译简揽着她的腰，孩子气地朝那些男生扬了扬下巴，像是宣誓主权。
程惜被他逗笑，到底是在学校，她拉过男人的手，与他十指交缠。
大礼堂门口，肖译简被人带进里面，程惜随意找了个位置，和一群学生坐在一起。
谁也没注意到她，倒是一旁戴眼镜的女人认了出来，惊讶道：“程惜？”
程惜下意识看过去，好半天才记起她是谁，弯着唇打招呼：“刘老师……你好……”
是十七班的英语老师。
刘老师更惊讶了：“你能开口了？”
“不是很……熟练……”
“真好。”刘老师由衷感慨：“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一点也没变，我还记得，你是第一个敢在我课上翘课的学生呢。”
她一点点回忆，周围几个女生凑过来听，惹得程惜小脸一阵红。
“刘老师，她是你的学生呀？”有女生开口。
“是啊，你们这位学姐可厉害了，当年可是S市的理科状元呢。”
简简单单一句话，几个女生更加崇拜地看着她。
S市的理科状元，那成绩得多牛逼啊？
程惜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她们说话，刘老师考虑到她的嗓子，三两下就把她们打发了。
等待的时间，学校突然通知要全体学生去田径场。
众人不解，心想这学校在搞什么鬼，不过短短十几分钟，全校师生差不多都到了。
程惜跟着刘老师，随着人流到了田径场。
刚走进去，就看见诺大的田径场全被鲜花铺满，上万朵白色栀子花被围在中间，堆成一个巨大的心形，排成两列的水晶路引全被紫色藤萝缠绕，美得像公主城堡。
程惜挽着刘老师的手臂，疑惑地看着：“老师，今天学校还有……其他的活动吗？”
或许是她一门心思扑在肖译简身上，没注意校庆上还有其他嘉宾。
一中的升学率在整个S市都排得上号的，培养出来的人才不计其数，说不定也是趁着今天这个好日子感恩母校。
刘老师只是笑着摇摇头，继续和她走着，笑着问：“我们去看看？”
程惜有些担心肖译简，但看着老师眼尾泛起的几道皱纹有些不忍心拒绝，便跟着走了。
她每走几步，就有女学生手里拿着一束被包装得很漂亮的棒棒糖递到她手里。
她低垂着眼，怀里的棒棒糖没有一颗是苹果味。
程惜更疑惑了。
她往那最中央看去，一个人影就站在那里。
那人穿着西装，干净笔挺，勾勒出劲瘦身形，他手捧着洁白的栀子花，在骄阳下慢慢转过身，露出一张成熟禁欲的外表。
少年已不再是当初的少年，却仍有着那颗热烈的赤子之心。
程惜怔愣住了。
刘老师拍拍她的手，笑着说：“去吧，他等你很久了……”
程惜不知道是怎么一步步走到那人身边的，只记得那时风很温柔，阳光正好，那个自十七岁就喜欢上的少年，缓缓朝她张开了手臂。
全场尖叫声不绝于耳，散发着青春的朝气。
众目睽睽之下，男人单膝跪地，手举起鲜花，眼神真诚，漆黑的眸子揉满了细碎的光：“小同桌，七年前遇见你的那个夜晚，是我这一生最幸运的时候，能被你喜欢，亦是我无上荣光。”
他语气哽咽：“这么多年，谢谢你没放弃我。”
全场安静下来。
肖译简抿起薄唇，拿着鲜花的手有些控制不住颤抖：“程惜，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归程。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做我一辈子的小孩吗？”
程惜喉间哽咽，眼泪顺着脸庞滑落。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嘴角抿着笑意，她伸出手，接过那捧洁白的栀子花，一字一句地道：“喜你成疾，药石无医……”
那一年的她，即便粉黛未施，仍有着惊心动魄的美。
那一刻，世界都安静了。
肖译简缓缓将戒指套上她的无名指，如同进行一场庄严的宣誓般在她手背落下一吻，他起身，将女孩儿紧紧拥在怀里，漂亮的桃花眼泛起了红，他说：
“小孩儿，虽然我不能给你全世界，但我的全世界永远属于你。”
忽然之间，全场爆发出沸腾的尖叫呐喊声，程惜看过去。
操场上矗立的硕大屏幕上，播放着一帧帧她高中时的照片。
最后，屏幕上渐渐演变成两行字。
在遇见你之前我没想过结婚。
在遇见你之后就没想过和别人结婚。
周围的尖叫声好像离他们远去，程惜仰起头去看他，发现那人也在看她。
那一瞬间，她想起当年小说里的一句话。
我抬头去仰望神明。
神明也在望着我。
周围传来鼓掌声，程惜寻声看过去，入目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顾拢月，刘时年，顾飞宇，周京羡，舒小小，江炽，苏楠，林逸修，齐未……还有很多当年十七班的同学。
那一刻，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时代。
那时候的她穿一身白裙跟在陈鹤身后走进那间教室，视线与最后排靠窗懒懒笑着的男生视线撞上。
从此，
山河远阔，人间烟火，
无一是你，
无一不是你。
——正文完。
第1章 顾拢月番外1
顾拢月高考失常，选择了复读，天气渐寒，已经到了秋季的最后一个节气。
讲台上的老师唾沫横飞，恨不得把毕生所学全部装进他们脑子里，她视线掠过一张张陌生的脸，有种恍若昨日的感觉。
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同桌田清清单手拿着手机玩，忽然戳了戳她的手：“拢月，听说B大的校草有女朋友了。”
B大校草姓陆名续，长相违规般存在，一出场瞬间俘获所有女生芳心，白衬衫黑长裤，鼻梁挺阔，皮肤冷白，袖口微微向上挽起，茶色瞳仁隐匿于碎发之下，带着禁欲系的诱惑，偏生气质清冷，让人忍不住怀疑是寡性之人。
田清清撅了撅嘴，略带遗憾地叹了口气。
顾拢月看着屏幕上的少年。
大学的他比高中更加耀眼。而他身边，站了一个女孩。
女生长相算不得惊艳，脸上稚气尚未褪去，她胸前挂着黑色单反，看向男生时眉眼都带上了笑意。
食堂喧嚣嘈杂，混着筷子敲击餐盘的声音，顾拢月莫名想起几个月前看到的一幕。
那是五月份的事了，伴随着燥热的空气，高考的压迫感接踵而来，同班同学开始传着写同学录，三年时光转瞬即逝，教室里笼罩着各奔东西的感伤。
那时候教室的墙壁上总是挂着高考倒计时，每过一天就会被撕掉一页，有些感性的同学甚至会争着将那意义非凡的数字好好叠好夹进书里。
忘了是某个日子，她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周围突然吵闹起来，她揉了揉眼睛，满脸不耐地抬起头，就看见班长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着「散伙的是这场盛夏而不是我们」
大概是心头被这句话触动，同学们跑到走廊开始高唱孙燕姿的遇见。
她迷迷糊糊跟着出去，发现外面已经是高三的天下，漫天试卷轻飘飘从高楼落下，带着三年的汗水和青春。
少年们的歌声经久不息，那些明恋的暗恋的在一起的没在一起的所有未曾宣之于口的喜欢混着歌声声嘶力竭地说给那个人听，风听见了，所以它轻轻抚过每张青涩的脸庞，再送到那个人耳边。
那种场景恍若身临其境，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忽然跑出学校，独自乘车去了B大。
那颗冲动的心一直砰砰乱跳，心里不断反复练习见到他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他见到她会高兴吗？
他还记得她吗？
五月的天连吹过的风都是热的，道路上共享单车一辆接一辆驶过。
大学校园总是宁静而忙碌，顾拢月十指紧握，淡如樱色的嫩唇紧抿着。
突然，她眼睫颤了颤，一抹白色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男生手里拿了两本书，朝她走来。
他逆着光而来，像是踏着七彩祥云的盖世英雄。
那一刻，顾拢月甚至忘了呼吸，茶色瞳仁里倒映着少年的模样。
心跳忽然不受控制地加快，她无措抿唇，视线一直定格在他身上。
脚刚迈开半步，一道洁白纤细的身影忽然闯入视线。
那女生微微一笑，然后小心翼翼去勾男生的手指，弯弯的杏眼跟装满星星一样好看。
少年没有拒绝。
她呆呆站在原地，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身子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她毫无防备跌倒在地，看着那愈走愈近的两人呼吸一窒。
她想逃，所有力气却剥丝抽茧般迅速脱离身体，令她不得动弹。
或是注意到她的目光，女生皱着眉问身边的男生：“阿续，你认识她吗？”
顾拢月抬起头，与他对上视线，茶色的眼睛泛着红。
男生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开视线：“不认识。”
话语云淡风轻，宛如陌路人。
在这一瞬间，所有的记忆汹涌而来，席卷她整个大脑。
最后的最后，她想起那场毕业晚会。
那时候她站在台上唱歌，眼神穿过灯光与台下的少年四目相对，少年莞尔笑着，干净的白衬衫都仿佛镀上一层光。
直到今日，她才恍然悟了。
原来，他看的并不是她……
在他那里，她永远只是一个无关痛痒。
女生后来又问她有没有事需不需要帮忙，见她不说话，只得抿唇不好意思和男生走远了。
指甲狠狠抠着地面，强忍的泪意夺眶而出，眼里的泪水如断了线般往下掉。
炽热的风呼啸而过，吹得心脏一片冰凉，忽然眼前一黑，一件大衣彻底隔绝她的视线。
那人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将她扯进怀里，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小矮子，考清华吧……”
他停顿了一会儿，然后贴近她耳边，认真地说：“我等你。”
十一月的时候下了一场雪，很多人都出去打雪仗，白雪压满梅枝桠，露出点点鲜艳的红，衬得寒梅更加坚韧。
桌上原本堆小说的地方被复习资料垒成一座小山，顾拢月坐在窗边倒数第二排，低头去写试题。
还没写完，桌面被人屈指敲了几下，笔尖在纸上停顿，尚未抬头，几声哂笑从头顶上方传来。
她下意识抬头，在那一刻，视线撞上前桌双手后撑眉眼带笑的男生。
刘时年是高考前保送清华的，顾拢月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天下午，阳光淡淡洒进来，她看见那个少年朝窗户上哈了口气，然后认认真真在上面用指尖写着：我的女孩，祝你一生平安喜乐无病无灾。
所有的话如鲠在喉，她忽地低头看向试卷，枯燥的试卷到处写满笔记，她却一眼被一段文字吸引。
“其实只要你回头，你就会看见我一直默默站在你身后——”
她怔了会儿。
回溯过往，那些不以为意的记忆却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好像从一开始她就没怎么在意他，只知道从那以后，无论她走到哪里，身后都总有一个流里流气的小跟班，渐渐的那些女生就不跟她玩了，那时候她很烦，一直都暗戳戳想甩掉他。
忘了是哪个夜晚，只依稀记得那晚的雨很大，她刚听完演唱会和几个女生道别回来就看见一个少年站在她家大铁门前，手里握着一把伞，浑身被淋成落汤鸡，像从水里刚捞出来似的。
她吓了一跳，气得连骂他神经病大晚上跑出来吓人让他赶紧滚。
也许是那些话起了作用，一连两个星期刘时年都没有再缠着她。
现在想想，那天晚上少年的脸色就不大好看，又淋了这么久的雨，肯定是发烧了。
她忽地走到他身前，双手环上少年的腰，茶色的眼睛略带遗憾地说：“刘时年……如果我一开始喜欢的人就是你，那该多好啊。”
刘时年愣在了原地，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他缓缓握紧垂在两侧的手，眼眶不自觉有些泛酸。
十二月的时候她去看了程惜，女孩儿依旧一身黑色连帽卫衣，整个人遮得严严实实的，她又陪女孩儿说了会儿话才离开，刚下楼，视线就与刚上楼的男生撞上。
第2章 顾拢月番外
看着他手里洁白的栀子花，她心头忍不住泛起了酸涩，她听见他说：“麻烦请让一下。”
那段时间学校组织了一场冬季运动会，大多都是高一高二的，田清清性子活泼拉着她悄悄混进了低年级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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