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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稍顿一霎，心中隐隐不安，转身走向正在下警车的吴所。
吴所是离这最近的武宁派出所的所长，出任务借调人手时有过接触。
他没有寒暄的心思，径直便问：“吴所，什么情况？”
“小程警官啊。”吴所笑着点了点头，又朝着下车的民警做了个手势让他们出发，自己也边走边回答程寂的问题。
“刚才指挥中心移交过来一起报警，还是短信报的警，指挥中心依照内容判断报警者可能遭遇人身威胁，不适合电话回复，情况紧急。这商场北门风平浪静的也看不出什么，我让他们先去问询路人了。”
程寂心中骤然一紧，他示意了一下吴所手中的记录，“我看一下。”
吴所递给他。
程寂的视线掠过仅有的信息，落在报案人那一栏的手机号码上。
看见那一串熟悉的数字，他瞳孔骤缩，心脏像是被人猛地狠狠扼住，疼痛感绵密袭来。
吴所见他脸色阴沉，刚想问一句，就听见他冷声开口。
“调商场监控和周边路段监控。”
“问附近商户是否见过可疑人员”
“逐个排查。”
“好……”
吴所话音还没落下，程寂已经快步往商场监控室的方向走去。
去监控室的路上，程寂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回队里，穆弘毅的电话先来了。
他刚接通，穆弘毅就问：“怎么回事？你那边出什么事了？”
“十来分钟前小舒给我发消息说你在武宁路旺然酒家后巷可能出事了，又给我发了一个自己的共享位置，我才看到，怎么回事？”
一瞬间，程寂心里的防线轰然崩塌，那个小傻子，自己都这么危险了，还想着替他求救，她怎么这么傻。
程寂压了压心绪，沉声说：“我没事，她可能出事了，或许和‘6·23’案有关。”
“她共享的位置现在在哪里？”
穆弘毅一瞬便严肃起来，小舒说出事了还有可能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不会有什么大事。
程寂是不可能和他开玩笑的，他说小舒可能出事，还和“6·23”案有关，“6·23”案是程寂正在调查的当年毕松柏的那个案子，那事情就严重了，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追责和问问题，而是先把人找到，
穆弘毅点开穆望舒之前发送的微信共享位置，“她现在在文山东路上，正在往南环高架的方向移动。”
“好，我现在出发。”
“我让人调监控追踪，通知交警拦截。”
挂断电话，程寂便开车往文山东路的方向追。
另一边穆弘毅也开始行动。
“监控调出来了，车牌号查过，是假的。”
“交警队已经设置路障。”
“当年‘6·23’案的匪徒持枪。”
“通知特警待命。”
……
此时，劫持穆望舒的黑色车辆已经上了南环高架。
车内，女人悠闲的把玩着手.枪，穆望舒紧盯着被女人仍在座椅上的手机，生怕她发现什么。
后方隐约传来警笛声，女人一瞬收敛起悠闲的状态，警惕的往后看一眼。
“罗姐，会不会是那警察？”驾驶位上的男人也瞥了眼后视镜。
女人看穆望舒一眼，“停车的位置躲开了商场监控，他哪有那么快锁定，再说了……”
“他应该也能猜到我们的意图，报警？”她哼笑了声，“你说，你男朋友会不会这么没种，还回警队找帮手。”
“就算找帮手也没这么快。”女人回头瞥了眼，“路过的交警吧。开快点！”
大约是想到警方有手机信号定位，谨慎起见，女人拎起穆望舒的手机丢在了车窗外。
穆望舒紧缩在靠近车门的座椅角落，大气都不敢出，心里只盼望着是来救她的警察。
警笛声逼近，女人又回头看了眼，忽然看见有大片红蓝警灯闪烁。
“操，什么情况，罗姐？”
“警察怎么来这么快？”
眼看着后视镜中警车呈包围态势逼近，驾驶位的男人猛踩油门。
女人猛地拽住穆望舒的头发，用枪筒轻拍她的脸，“他还真敢叫帮手，看来是真不在乎你的死活了。”
头皮被拽得生疼，恐惧感漫过全身，穆望舒隐忍了许久的眼泪，从眼眶中无声掉落。
女人猛地把她丢开，回头看一眼，厉声吩咐：“开快一点！”
谭爷吩咐了，只是“请”程警官身边的小姑娘来坐客，顺便和程警官聊聊“旧相识”的事。
他们在底下做事的自然也明白，把小姑娘带过来，只不过是想作为筹码和那个警察谈判，警告他就此停手。案子过了这么多年，总是难查些，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查不到线索，拖一拖糊弄过去，案件存档悬起来，也不是难事。
他们计划把人带过去之后再联系程寂来“接”人的，谁承想半路就有警察追过来了。
今天跑不掉，谁都得死！
“罗姐！”
女人正在观察后方警车，忽然听见男人喊了声，她一回头就看见前方交警设置的拦截路障。
“冲过去！”
她话音落下，黑色车辆便撞破路障，疾驰而去。
后方警车紧随，前方路口也突然有警车开出来逼近，逼得匪徒只得改道拐向另一侧的野外开阔地段。
警车四散包围，有两辆警车径直越过刹在了匪徒黑车前方，逼得黑车猛地一刹。
“吱”的刺耳声响，四面的警车刹住，将匪徒车辆包围在中间。
周围安静了一霎，只有车顶警灯闪烁着红蓝光线。
第45章 “…还亲你，亲了好几下……
车子猛地刹住时,穆望舒由于惯性身体前倾，脑袋直直的撞在前座椅背上，顿时感觉头很晕,脑子嗡嗡响。
警灯的红蓝光线从车窗透进来，隐约听到车外警察用喇叭警示匪徒的声音。
穆望舒急切的想开车门下车,却被罗姐一把拽住,枪口径直抵在了她太阳穴上。
车外仍在示警——“你已被包围，立即放下武器,释放人质。”
罗姐拉开滑动车门,把穆望舒往前推了推,自己完全隐藏在她身后。前座的男人从中控越过到了后座,在罗姐身后，举着枪警惕掩护。
“退后,都退后,再过来我立刻开枪！”
泪水模糊了穆望舒的视线，脑子嗡嗡响，她好像什么也听不见,只能模糊的看见前方警察在缓缓后退。
有爸爸，有顾爸,还有程寂。
小姑娘被绑着双手，嘴巴也被胶带封住,前额鼓起一个大包,泛着青紫的痕迹，眼中满是泪水。
霎那间，程寂像是被子.弹穿胸而过，心脏骤紧，痛感如排山倒海般裹挟而来,让他无法呼吸。
“车也退后，让开，放我们走。”
“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们自然会放了她。”
耳机中传来沉稳的声音：“狙击手已就位，目标被遮挡，不符合狙击条件。若是先击毙那名男子，会惊动匪徒。”
顾勇与穆弘毅对视一眼，放下枪，上前一步。
“一切好商量，你先别冲动。”
“谈条件前，我们得先确认人质是否安全。”
“少废话，她就在你们面前，别想着耍花招。”
女人说着话，伸手揭开穆望舒嘴巴上的胶带，低声呵斥：“你求他们让开啊！”
穆望舒闭眼哽咽，没出声。
“穆支，顾支……”
程寂上前，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穆弘毅沉沉的叹了口气，轻点了一下头。
顾勇也点点头，转过身继续谈判：“人质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能受刺激，折腾这么久，现在已经有发病的症状了。你们要安全离开，首先得确保她没有性命之忧。”
穆望舒胸口急剧的起伏着，并不是装的，是真害怕。刚才磕到脑袋，还有点恶心，嘴唇发紫。
罗姐看她一眼，看见她脸色的确很差，有几分犹疑。
“这样，你看她包里有没有带药，先让她吃了，我们再慢慢谈。”
罗姐让身后的男人翻了翻穆望舒的包，里面没有任何药。
顾勇又说：“我们医疗车有药，先送过去，让人质先吃药。”
“你们最好别耍花样，否则我不介意同归于尽。”
“当然。我们只是想确保人质的安全。”
准备就绪，程寂拿着一瓶药，双手举起缓缓靠近匪徒车辆。
在距离车子还有两米左右的距离时，罗姐开口：“站住，不许再靠近，把药扔过来。”
程寂盯着穆望舒的眼睛，试图让小姑娘安心，缓缓开口：“好。”
这时，他的耳机中传来低沉的声音：“三、二、一！”
话音落下，程寂抛起药瓶扔向罗姐的同时，一枚子.弹无声无息穿透车窗玻璃正中男子的额心。
只在霎那间，一切正在发生着，瓶中的药粒还晃动着细碎声响，罗姐分神的瞬间，程寂身形一闪，扑到车前，翻转手腕夺下了她手里的枪。
“闭眼。”
他揽开穆望舒的同时低声说了句，顺势一拉将罗姐摔出车外，碾踩在地上。
整个过程很短，穆望舒下意识刚闭上眼睛，就听到警察涌上前铐人的声音。
手腕上的绳子松开，她被揽进一个熟悉的温热怀抱。他抱得很紧，手掌一下一下的轻抚着她的头发，声音沉哑温柔的安抚。
“没事了，没事了……”
穆望舒哽咽了一下，终于哭出声，像是有根弦猛地松懈下来，整个人轻飘飘的，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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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望舒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的好像是她小时候，她扎着双马尾，爸爸带她在公园玩秋千，秋千荡得很高很高。
梦境一转，她又看见了程寂，程寂冲她张开怀抱，她开心的跑过去时，忽然看见他身后出现一个拿着枪黑影。
她对着程寂大喊小心，程寂像是听不见似的，站在原地不动。
忽然她的身前也站着一个黑影，那人冲她冷笑一声，举起枪对准她的额头，扣动扳机……
穆望舒猛地惊醒，脸色煞白，胸口急剧地起伏着。
“宝贝别怕，别怕，妈妈在呢。”
耳边传来唐沅芷安抚的声音，穆望舒稍稍回神。
“妈妈……”
“没事了，安全了。”唐沅芷俯身抱住穆望舒，摸摸她的脑袋，“别怕，没事了。”
窗外已经天光大亮，穆望舒转眸看了眼，应该是在医院，头还有些疼。
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额头，触碰到鼓起的包，又疼得“嘶”了一声。
唐沅芷拉开她的手，“别摸。医生说没什么大事，也没有脑震荡，醒了就好了。”
“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唐沅芷说着，就拧开桌上放着的保温桶，给她支小桌子。
穆望舒坐起来，回想起之前的事情，她下意识问：“程寂呢？”
唐沅芷的动作停顿一霎，脸色也沉了一瞬，没说话。
穆望舒没多想，又问：“我爸爸呢？”
“在单位。”她顿了顿，“案子还在处理。”
“程寂也在处理案子？”
唐沅芷沉默着把保温桶放在支起的小桌板上，又把勺子递给她，轻叹了口气。
“昨晚，真是吓死爸爸妈妈了。”
“爸爸妈妈也不求什么，只希望你平安健康就好。”
穆望舒顿了一下，拉着唐沅芷的手弯唇笑了笑，“妈妈，我已经没事了。”
“先吃饭吧。”
唐沅芷拍拍穆望舒的脑袋，见她开始喝粥，又轻声开口，“你的手机拿回来了，不过已经摔碎不能用了，出院回家再买新的吧。”
穆望舒点点头。
吃完东西休息了一会儿，有两个民警过来给穆望舒做笔录。
穆望舒很配合。
做完笔录，顾千苇和秦晚过来看她，病房里一下热闹了起来。
穆弘毅和顾勇是傍晚的时候一起过来的，顾千苇还没走，又闹腾了半晌。
暂时没有手机，穆望舒联系不到程寂。经历了这一出，整个支队肯定都知道她和程寂的关系了，爸爸和顾爸过来看她也没有提起过程寂，穆望舒不由得有些担心，在穆弘毅临走前，问了问程寂有没有事。
穆弘毅默了一瞬，淡声说：“他没事，在处理案子。”
穆望舒瘪了瘪嘴角，在心里嘀咕，那他也不来看看她。
穆弘毅看她一眼，轻叹了口气：“小舒，爸爸妈妈只希望你开开心心，平安健康。”
穆望舒稍顿，轻轻点头，弯唇笑了笑：“我已经没事了，爸爸。”
穆弘毅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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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望舒的身体没有大碍，第二天就出院了。
唐沅芷去办手续，穆望舒在病房等着，检查有没有遗漏东西的时候，顺便把探病送的水果零食都送给了隔壁病床的小妹妹。
小妹妹收了她的零食，好像有些惭愧似的，时不时抬眼偷瞄她。
穆望舒觉得有些好笑，温声说：“没关系，姐姐请你吃的，祝你早日康复。”
小妹妹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说：“姐姐对我那么好，我还帮别人瞒着姐姐，我觉得我做的有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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