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他带没带手机,脑子里正在组织怎么回复信息,他们部门私底下的抱团小群却在这时候发起了消息:
【我真的看到杨思彤去谈总那个池子里了,果然杨副总就是淡定,就这么穿着泳衣眉头都不眨的进去了。】
【说是邀请成功了,他们晚上要去玩剧本杀,也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难得和助理室一起团建,但是都不敢和他们走太近。】
杨思彤?
谢微雨凭借着那些只言片语幻想了一下,蹭的一下从床上爬起来,火速把泳衣翻出来穿上。
山庄好像没有规定不能去温泉池里泡脚吧?
杨思彤和她在工作上的那些事情就不提了,搞个团建还想勾引他男朋友,她岂能坐视不管!她今天就是去泡个脚,也要坐在谈叙白旁边泡给她看!
她立刻拿上手机,蹭的一下把门拉开,然后刚好和抬起手准备敲门的某人撞在了一起。
两个人险些撞在一起,皆是愣了一下:
“你哪里不舒服?”
“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彼此之间异口同声的问询,谢微雨先回答了他的问题:“刚刚肚子有点疼,现在好了,准备去泡个脚。”
她刚刚走的太急,浴衣也只是随意套在身上,谈叙白不经意的扫了眼她里面的衣服,粉色的小碎花分体式泳衣,规规矩矩的款式,但裙摆和上衣都很短。
他把目光落到别处,用手提了一下她松松垮垮的浴衣,说了句:“外面人很多。”
团建当然人会多。谢微雨一时间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直到他开口说了句:“来我屋里泡。”
谢微雨看他刷开对面自己的房门,低头时才发现自己随手披上的浴衣根本就没穿好:
呵,男人!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怕我被别人看到!
他这个房间谢微雨订房的时候就了解过,是这里最好的套房,院子里有独立温泉,还有个用于办公的书房区。她进去时看了一眼,发现店家诚不欺她,屋子里比图片上看起来要奢华的多,尤其是院子里那个大大的温泉,大概能泡下五个人。
她径直走过去坐在池子边,把脚伸进去试了一下水温:“舒~服~。”
要是能一整个人泡进去就好了。
谈叙白紧靠着她坐下,也把脚伸进去。
看他这样保守,谢微雨可没忘记刚刚在群里看的那些言论,闷声闷气的说了句:“你在外面不是都脱了衣服泡的,对我就保守起来了?”
谈叙白听出了一股子醋味:“谁说的?”
“有人说,我们部门副经理邀请你去玩剧本杀,你同意了。”她话都没说完,就被那人捏住了下巴,强迫她抬起来。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瞧见他眼里满是笑意:“抬起头来我看看。”
“谢微雨,你竟然会吃醋?”
她正因为他传言里的那些所作所为吃大醋,把头扭过去以后,说了句:“我就吃!”
小爆竹脾气原来不是只有喝醉酒才有,吃醋以后更甚。
“我去外面的池子里找你,巡了一圈也没见人,是戴春桃告诉我你在屋里的。”他解开自己的浴衣,拉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口摸了一下。
谢微雨就跟触电似的,一下子把手抽掉,眼神不敢看他:“你有病,拉我手占你便宜。”
“是不是干的,我根本没下水。”
谢微雨别开自己的视线,泡在池子里的脚不安分的晃来晃去,红着脸给自己找台阶:“姑且,相信你一回,我是想着你长得那么好看,平日里挺严肃的,但要是把衣服一脱,那些女同事估计看的眼睛都不眨……”
早知道谈叙白要来团建,她当初一定毫不犹豫选择去爬山。
说道这里,谢微雨便看到谈叙白脱了浴衣,走到她对面以后,赤着上半身躺在温泉池里。她脑子里那些话被尽数堵了回去,嘴巴也不会说话了。
平日里瞧他穿西装衬衫的背影便看得出来,他的身材是男人堆里那种靠着很有安全感的宽肩,没想到在那衬衫之下,是如此有力量而又性感的腹肌。
她咽了口唾沫,红着脸把目光别开。
以前去泡温泉也不是没见过什么光着膀子的男人,但此时当她心里对眼前的人起了爱意之后,就觉得很羞耻,很难为情。
她把泡在温泉池子里的小腿盘在一起,尽量让自己显得像个见过大世面的人。
可不就是泡温泉的男人,有什么稀罕的。
谈叙白提醒她:“你刚刚还没说完。”
“我是说,你身份特殊,像你这样的,就应该用这种独立的温泉池。”
她找借口的水平真的不怎么样。
她总觉得谈叙白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后来实在不好意思再呆下去,她正准备把脚缩回来,那人却忽然走过来,拉住脚踝把她的脚摁在池子里,不然她走:
“去哪儿?”
“我,回去睡觉。”
“大早上睡什么觉?”
谢微雨他看出她不好意思看他,存了心思要逗她。吞吐的说了句:“你要不还是把衣服穿起来,我看着怪……看着挺不好意思的。”
那人发出一声轻笑,从温泉池子里站起来以后,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害羞什么?你刚刚不是问我,怎么不脱了浴衣泡?”
“谢小姐可不就是你说的那种,看了我,连眼睛都不眨的女同事。”
想起刚刚自己说的那些话,想不到打脸来的那么快,她可真想打自己两嘴巴子。
“我才不稀罕看你。”谢微雨红着脸,不服输的盯着他的脸,他的锁骨,他的胸肌……最后把自己看成一颗熟透的果子。
第72章 我的神明
被他调戏还不好意思回击过去,谢微雨只好耍起了嘴皮子功夫:“谈叙白,我又给你脸了是吗?”
那人只是看着她笑,松开抓住她脚踝的手,顺着池子爬上来,穿上浴衣以后,很听话的坐在她的身边:“好,不逗你了。”
一个在工作上因为做错表报就能发脾气的人,私底下在面对她的时候,好像连说话都温柔了几分。谢微雨可喜欢他这种顺从人的一面,感觉好像是一只乖乖的大金毛,于是她忍不住摸了一下他的头发:
“你怎么那么听我话?”
那人忽然很温柔的转过头看向她,眼底里像是揽着万千星河,生出星辉一般的耀眼神色,然后他很宠溺的,用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为什么呢?”
因为喜欢,因为爱慕,因为对一个人爱慕已久的那颗心动。当有一天你也爱上那么一个人时,便会明白自己忽然温顺下来的性子和时而想要捉弄她的心思,都因为她而起。
他说:“我喜欢你很久了,谢微雨。”
谈叙白眼底里泛起来的水光,就像是撩拨在心尖上的春风,只那么一句话,就能击垮她内心构筑的种种围墙。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是被他放在心尖上宠着的。
她有点害羞,低下头以后用脚划拨着池子里的水,小声的回应着:“那算起来,我喜欢你的时间,也挺长的呢。”
她可不想输给他,就是在喜欢或者在谁先告白这件事情上,她都觉得自己也并不是一直处于被动中。
“你第一次见我,是在浦大北门口的大树下。”谈叙白记得那一次见面,因为那也是他第一次整装待发的去见一个关注了很久的人,然后莫名其妙被她的弟弟打了一顿。
“而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庆城市第三人民医院。”
她微微一顿,耳根子烧的更厉害了,他这意思,是对她一见钟情?
在庆城?这么说是她在庆城实习的那大半年,因为只有那个时期她曾定期去过医院。
可是当她试图在脑海里把时间退回在庆城实习的那大半年,有关于他的任何点滴,却始终没有头绪。她抬起头看向他:“什么时候的事?”
“我母亲曾经在那个医院的康复护理科呆过九年。”这是谈叙白第一次说起自己和母亲的情况,也主动像她交待自己对她爱慕已久的由来。
距离初次见到她,已经过去两年的光景了。那时,他因为舅舅前来自己的科技公司闹事,不得已迁址到浦城,在公司业务还没有稳定下来之前,他不得已让母亲继续呆在那个医院,所以他回庆城也就有些频繁,基本每个周末都是在医院度过的。
遇见她的那一天,是连续下了小半个月的雨,难得遇到的暖阳天,他未走进母亲的病房,便听到里面有些热闹的声音,几个穿着社区工作服的女生在病房里说着话,像是志愿者一类的工作人员。
三医院这栋楼里住的大部门护理病人都是下不了床的,要么半身瘫痪,要么就是像他母亲一样的植物人。偶尔会有志愿者来慰问,主动陪病人解闷。
她母亲的病友是位脊椎瘫痪的老太太,因为能开口说话和唠嗑,所以那群志愿者们都会下意识的先和她说话。而谢微雨,是唯一坐在她母亲床头,用一块温毛巾给她擦脸的例外。
他站在门口,只从半开着的房门里瞧见她半张侧脸,那女生的年纪很小,扎着高马尾,穿的是一条米白色的印花连衣裙,她和陪护的护工说话,问她:“这位阿姨看起来好年轻的,怎么弄成这样的,太可怜了呀。”
她的嗓音带着女孩子的纤细和温柔,大概是怕自己说话吵到谁,说的还特别小心。
这位护工是他自己条件稍好一些的时候,花了不少关系和金钱请到的退休护士,情况她约莫知道一些,但也不是嘴碎的人,只说:“我接手的时候就这样了,是挺可怜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
“阿姨还有亲人吗?”
“有的,有一个很孝顺的儿子,他每周都来看望,看时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
两个人问的都是些常见不过的话题,后来听说植物人其实能听到别人说话,是有意识的,她表现的就更加小心了,也不再问那些过去式的问题,而是转而看向病床上的人:“那今天阳光挺好的呀,阿姨要是能起来看看就好了。”
他们只在里面呆了一会儿,那位瘫痪老太太的家人来探望,他们也就出去了。
谈叙白一直站在门口,直到和她擦肩而过。
他一直以为,自己和她也就仅限于今日,直到第二个周六的早上,在同一个差不多的时间点,她自己一个人来了,这次她带了一束粉红色的康乃馨,还是坐在床头,一边给母亲擦手擦脸,一边絮絮叨叨。
听说植物人能听懂话,所以她的问题也就从那些家里的琐碎变成了介绍自己,然后介绍自己的所见所闻:“阿姨,你别看我们公司在全国名列前茅,可抠门了,今年过节发给我们实习生的月饼竟然只有一盒。我好生气啊。”
他怕他以病人家属的身份进去以后,她就会离开,所以那之后的每个星期六,他会赶在那个时间点过去,一直在外面看着她和自己母亲说话。
那个陌生的女孩子,每周都来陪她的母亲解闷,说一些积极鼓励的话,阳光向上的话,甚至有一次,当隔壁病友老太太的小孙子说了一句“听说这位阿姨十九岁就生孩子了,他儿子是个私生子,没有爸爸和户口”时,他听到她说了句:
“不要用私生子去称呼一个人,他又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
她认为,世界上只有苟且的男女,没有私生子。
他不知道听过多少次关于他的非议,但她毫不掩饰自己内心柔软温情的一面,替从未见过面的他说了一句维护的话。
那些在冗长岁月里成长起来的喜欢,就是在每个周六早上她停留的那半个多小时里。终于有一天,他鼓起勇气,准备以病人家属的身份去和她熟络时,他意外撞见一位前来查房的早班医生向她要电话号码。
“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
谈叙白站在门外,感觉那句话就像是和自己说的一样。
她的男朋友得是几世修来的福分才能找到这样好的女生。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对于那位从未见过的男朋友,一直处于一种羡慕又嫉妒的心里。
他甚至还冒出过不太好的想法:他们什么时候分手!
但他终究没有等到那一天,十二月的一个周末,当他再踩着点去医院时,得知她的实习期结束,准备回老家了。
他只知道她叫谢微雨,其余的一无所知。
这终究不过是一段连面都没有见过,沉默着的单相思罢了。
他终于舍得把故意拖延了很久的转院证明和护理手续办齐全,将母亲转去浦城医院。隔天他和陈景秀去参加了庆城科技大的校庆,回来的飞机上,他再一次见到她的身影。
两个人同一个航班,同一个目的地。
不同的是,她下了飞机便一直在手机上发信息。
大概是终于要和异地恋的男朋友见面了,好几次都差点撞到路过的行人。直到他亲眼目睹,她在行李传送带上,拎走了他的行李箱……
上帝对他是公平的,虽然总是和她一次次的擦肩而过,但那一刻,他忽然想赌一把。
赌一把,他们之间的缘分,能延续到何时。
“我赌赢了,谢微雨。”谈叙白看着认真听她讲故事的女生,双手捧着她的脸抬起来,和她四目相对,“你看,连老天都在一次一次的帮我,最开始的出现可能不合时宜,可最后的结果,你还是落在我怀里了。”
“面对你,我曾经退缩过,但是当老天爷一直追着往我手上绑红线,一次次让我见到你时,我知道了,原来老天爷真的是公平的。”
他一直觉得自己从出生开始就带着罪孽,是破坏别人家庭的铁证,是毁了母亲青春期的拖油瓶,直到他遇到谢微雨这个女孩,上帝在补偿他,告诉他,机会给你了,如果这都追不上,那就是你自己认为你自己是个什么都不配拥有的罪孽。
“所以你知道吗,谢微雨,遇见你,是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情。”
他经历的所有的不幸,离经叛道和动荡不安的人生,都在遇到谢微雨之后被一点点的抚平了伤口。
“你总说,我是神明下凡,我不是什么神明,”谈叙白往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很珍视的捧着她的脸,“你才是那个,在冗长岁月里拯救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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