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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只要九个菜。”易颜虽然有些意志松动，却有些为难。
上官聿南不知道她这是何逻辑，问：“为什么？”
易颜解释：“长长久久啊！我们老家的风俗，过年吃九个菜。”
“呀，十全十美是不更好嘛！”上官聿南没想到易颜在意这个。
“十个菜摆着不好看。”易颜坚持。
“那你都准备了些什么？”上官聿南喜滋滋地看向她准备的菜，“那你再调整调整嘛，想办法把这三个菜加进去。”他一边看她做菜一边斟酌，“呃……瑶柱可以放到蛤蜊豆腐汤里一起煮，鲍鱼不能合并只能单独蒸。龙虾咱们可以找个大盘，龙虾放中间小虾围着摆。多一个菜，你拆一道嘛……你那么多个菜，我才三个！你拆一个——”
上官聿南一脸的央求，易颜想着大过年，终究还是顺了他。她检查自己准备的食材，经过一番权衡之后把八宝饭拆了下来。这八宝饭里有糯米，弄这么多菜估计到最后也吃不下它了。
她将鲍鱼去了内脏清洗干净切好刀花，浇洒汁料和蒜蓉，搁进原来放八宝饭的小蒸笼里再次开了火。然后转头对看着她操作的上官聿南道：“龙虾我真不会做，你自己收拾。”语毕从柜子里翻了一条干净的围裙递给他。
“你给我穿。”上官聿南并不接，满脸期待。易颜看他一眼，叹了口气，说：“你都多大了，还这么孩子气。”她将围裙套上他的脖子，然后在他身后系了个蝴蝶结。
“围裙也系好了，快做吧！”易颜转身将瑶柱洗净丢进了烫煲，等她回头准备继续下一道菜时，却见上官聿南还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她，她讶然问道：“怎么？你也不会做吗？”
上官聿南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向前一步，伸手抱住了她，说：“能重新见到你，真好！”
易颜僵在上官聿南的怀抱里，眼睛看着蒸笼上冒出来的热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的脑海里，在短短的时间里闪过无数片段，有刚见到他的时候，有和他一起生活的时候，有他离开后自己的生活，有再碰面的瞬间，还有Miya带笑的脸，和他那条朋友圈。
她想让他自动放开她，但他似乎并没有这个想法。他附在她耳边问：“你重新见到我，开心吗？”
“我不知道。”她手上还是水，想推他又不想把水弄到他身上。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当上官聿南站到她面前时，她还是舍不得有任何不好的东西沾上他。内心千迴百转，最终化为轻松的笑：“我们不是才几天没见吗？好啦，不煽情了，你这样我们的年夜饭什么时候才能好？快点放开我，等下智恩和秋儿看到不好。”
上官聿南松开了她，却扔扶着她的胳膊。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以前所有的日子都没有这几天这么想你。我从来不知道，我原来会这么想一个人。”
他说的是实话，以前的他从来不知道有一天他会这么想一个人。见不着，心就落不下地。见着了，所有的疲累都消散了。就好像有根无形的线把他捆住了，而线的另一头，就拽在易颜手里。易颜的笑渐渐淡下去，她看着上官聿南的眼睛，那黑曜石般的眸子里面映着自己的倒影和些微仓皇的神色。她看清之后，笑容又重新回到她脸上，避重就轻地说：“怎么出了趟国门嘴就变这么甜了？果然谈恋爱的人说话都是一套一套的。好吧，我谢谢你想着我了，做菜吧！”
“我是说真的！”
“不做菜就出去！不要影响我做菜。”大过年的，她不想说不好听的话。
把案板的位置让给上官聿南，易颜开始炸荷花酥。上官聿南看着她背影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拿起菜刀把龙虾砍头后对半剖了放在烤盘里入了烤箱，调好温度和时间后再准调味料。易颜看他带的配料居然很充分，啥也不缺的样子，忍不住问：“要是我这没烤箱呢？怎么办？”
这烤箱本来营业是不用的，是白浪为了平时给秋儿做小饼干之类的才买的。
“那就蒸啊，这怎么能难到我呢！”上官聿南得意洋洋，将烤成七分熟的龙虾取出来，洒上刚炒过的洋葱碎和奶酪丝又放了进去调了温度继续烤。
等易颜做好给炸翘成U形的鲤鱼淋上汁时，上官聿南的龙虾也出炉开始摆盘。易颜赶紧做她的最后一道菜，把炒好的宫爆鸡丁用勺子舀了小心放进抠成竹子形状摆好盘的青瓜里。上官聿南见“竹子”旁边还放了一对用圣女果做成的小兔子，一盘红绿黄白，色彩斑斓。他笑道：“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么耐心的时候，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易颜不受他影响，弯着腰轻手轻脚把“竹子”灌满：“等你以后有了小孩，也会变得这么有耐心的。”上官聿南听她这么说愣了一下，神思恍惚地问了一句不带任何意义的“是吗？”
“好了，开饭吧！”易颜对自己的菜品很满意，心情很好地端着两盘菜出了厨房。
上官聿南受了她的影响，也笑嘻嘻地捧起他做的那盘虾跟了出去：“开饭喽！开饭喽！”
喻智恩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围着围裙端着菜出来，竟然让她有种看到老夫老妻日常生活的错觉。她赶紧伸手臂把和秋儿摆了一桌的零食扫到面前盘子里，放到另一张桌子上去。
桌子很快被色香味俱全的菜占据，喻智恩摆了碗筷，倒上果汁。易颜洗好手解掉围裙出来同喻智恩和秋儿坐了，却没见上官聿南人影。正疑惑着，便见他从吧台里端了三杯红酒过来。
“我们不喝酒。”易颜看着他说。
“一点点，过年意思一下。我今天允许你喝酒了。” 他放了一杯到易颜面前，再递了一杯给喻智恩，最后一杯留给自己。喻智恩道了声谢谢，又开始打量起眼前的两人来。这上官聿南说话的语气，像是分分钟管着易颜的。她瞧易颜，她正在挪着没摆好的菜盘子，对他的言行并未置词。
“上官叔叔，我的呢？”秋儿见自己没有，有点失望。
“你想喝酒，那得等满了十八岁了，现在你只能喝果汁。”上官聿南点了一下他的鼻尖说。
“那好吧~”秋儿没有要到酒喝，无奈放弃。继而想到中午易颜讲的菜品的喻意，便转头问易颜：“妈妈，今天晚上的这些菜也有什么喻意吗？”易颜是个从来都不会放弃任何教育孩子机会的母亲，见秋儿主动提起，便道：“当然有了，你可听好啦！”
秋儿点头，喻智恩和上官聿南也等着听她开讲。
“荷花酥和荷花水果拼盘依然是‘花开富贵’，珍珠丸子还是‘团团圆圆’，肉元子是‘吉祥如意’，这个蒸鲍鱼呢也算‘蒸蒸日上’，但是这个红烧鲤鱼呢，它除了有‘年年有余’的意思，你再看它这个形状是不是像跳跃起来的样子？”她见秋儿点头，才道：“所以就是‘鱼跃龙门’了！”
“另外这个宫爆鸡丁放在竹子形状的青瓜里呢，不但有‘金玉满堂’的意思，还有‘竹报平安’的喻意；至于这个虾……”易颜指着上官聿南做的那盘虾，扁扁嘴：“我本来是要做芙蓉虾的，喻意‘步步高升’。现在……要问你上官叔叔了。”
“什么步步高升，你很想当官吗？”上官聿南对易颜的说辞不以为意，向大家介绍道：“我这道菜呢，和‘金玉满堂’也算是亲戚……”
“做熟的菜也能是亲戚？”秋儿睁大了眼问。易颜挑着眉看他鬼扯，喻智恩也等着他解释。
“当然。我这道菜叫——‘子孙满堂’！”上官聿南得意地望着易颜说。易颜渴了正拿着果汁喝，听到他这说法差点呛到。上官聿南立刻伸手给她顺背，还怪道：“你真是大惊小怪的。大家看看，大虾在中间，这么多小虾把它围在中间，可不就是子孙满堂嘛！”
三人一看，那龙虾头立着，芝士焗的虾身上放着西芹蓬松点缀，周围满满围了一圈排列整齐的河虾向着大虾，颜色红彤彤的既喜庆又热闹，场面看起来确实有点百子千孙的味道，上官聿南这“子孙满堂”的说法也不完全算强辞夺理地胡谄。
“我们三个都不需要子孙满堂，这倒是你一个人的菜了。”易颜鸡蛋里挑骨头。
上官聿南见易颜这么说，让步道：“好好好，算你和小喻的‘步步高升’，我和秋儿的‘子孙满堂’！这下行了吧？”
易颜看秋儿很想吃了，便不再纠缠：“行了，开吃吧！再不吃得冷了。”
“来，我们碰一杯。”上官聿南把红酒杯塞到易颜手里，然后示意喻智恩和秋儿拿杯子。
易颜想着这是年夜饭，也不能总是找上官聿南的茬，当下也同他碰了杯，说了几句吉利话。上官聿南见易颜不再排斥他，心情也随之开阔。饭间，他们聊起各地过年的风俗和海边玩的见闻。
“哇，这汤好鲜！今天吃得太好了，估计要长三斤肉了！”喻智恩没想到跟着易颜母子过年，沾光吃着这么多好吃的。人少菜多拼命吃，到最后本来蛮瘦的她都吃出小肚子了。
“嗯，是挺好喝的，我也再喝一碗。”易颜其实是舍不得浪费那么好的食材，本来已经吃好了，却还要再吃一碗。她盛好自己的汤，往上官聿南面前一看，把他的汤碗拿过来，在汤里进行海底捞，把蛤蜊和瑶柱干巴巴舀了一碗给他：“你带来的，你吃掉。”
喻智恩看了那碗净菜，忍不住偷笑。
上官聿南却不介意，笑着端起来就吃：“你给我舀的，当然要吃掉。不过，你把我养胖了你就要负责陪我减肥！”
“不用减肥，留着明年宰了过年。”易颜暗指他是猪，惹得秋儿和喻智恩笑出声来。上官聿南却不紧不慢地说：“好啊，明年也一起过年。”
“……”易颜见喻智恩用低头吃东西的动作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有些尴尬，对上官聿南道：“明年回你自己家过去。”
“好啊！”上官聿南居然又接话，强行扭曲她的意思。易颜感觉跟他说不清了，不再理他，转头问秋儿：“宝贝儿，你要喝点儿汤吗？”
“要！”秋儿把碗递给易颜。她接过碗给他盛了些贝肉和汤，再放到他面前。
这顿年夜饭吃得尚算得融洽，虽然每个人都吃到撑依然剩了下好些菜。易颜连说好浪费，上官聿南安慰她：“不是要年年有余吗？你不能都吃光了，本来就要留一点的嘛。”
晚饭后喻智恩帮着易颜收拾完毕，从厨房出来时秋儿和上官聿南已经在院子里放烟花棒了。有人陪玩的秋儿前所未有地开心，尖叫和欢声不绝于耳。易颜瞧着儿子被烟花的火光映出的笑脸有些怔忡，仿佛这一刻，秋儿才像个真正的小孩，而不是平日里那个努力装懂事的那个小大人。
上官聿南拿着一根点着的香，蹲在地上帮着秋儿点引线，脸上神情很放松，始终带着笑意。这么一瞧，眉目甚是温和俊朗。易颜不禁想：这个男人咋长这么好看呢！心里虽如此想，人却又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都说过年是合家团圆的日子，可是眼下……
“妈妈！智恩姐姐！你们快来玩！刚才我们放了一个好漂亮的烟花！”秋儿发下了站在檐下的她们，欢快地招手，“还能转圈圈飞起来的！”
喻智恩跑了过去接过秋儿分给她的几支小烟花棒，同他一起玩。易颜折腾了一天有些累，便在廊下的长椅子上坐下来：“你们玩吧，妈妈在这里看你们，小心一点，别点到衣服上了。”
“嗯！我们很小心的！”秋儿应着，又拿起烟花棒甩起来，“哈哈！哈哈……好漂亮呀！”
“秋儿，咱们点这个！这个肯定好玩儿！”喻智恩从秋儿给她那个装烟花的袋子里掏出一个粉红色的小盒子，上面画着花花绿绿的卡通图案。秋儿接过那个小盒子看出是个放在地上玩的烟花，愈加兴奋了：“上官叔叔，点燃！点燃！”
秋儿开心得不得了，易颜也跟着开心。有大人陪着小孩子放烟花，有檐下挂着的红灯笼，有欢声笑语。此刻，〖一面之缘〗，年味深浓。
这是易颜母子这几年来过得最热闹的一个年了。
上官聿南在秋儿玩烟花的间隙转头来看易颜，见到她正坐在长椅上望着他们笑，心里突然像是被晨光照拂一般，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意来。
有那么一个瞬间，易颜竟想：如果能一直这样，多好。
放完烟花上楼，喻智恩坐沙发上看春晚，易颜给秋儿安排好洗澡的衣物出来进白浪的房间把床重新铺好。上官聿南就跟在她后面看她忙碌，待她整理完，易颜对他道：“床单和被单都是新的，我们这里简单，你凑合睡一晚。房间里白浪的东西不可以动，累了就洗洗睡吧。”
上官聿南洗濑完之后没有立即去睡，而是回到客厅里坐到易颜身旁同她们一起看春晚。
易颜望着电视的目光移向上官聿南身上：“你睡你的吧，不用陪我们。”
上官聿南“没事啊，我也想看。我在飞机上睡过了，现在也不累。”
晚会看到十点，秋儿熬不住先睡了。过了半个钟，喻智恩觉得节目不是很好看也去睡了。易颜又催上官聿南去睡。他却想起易颜对爆破类的声音有一种说不清的恐惧，打雷的夜里几乎总是坐着不能安睡，她这么坚持看完节目，也许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害怕午夜零点的鞭炮齐鸣。
他说：“我陪你看完。”
易颜没有吱声，继续看电视里的表演。
零点，屋外鞭炮声声，电视里礼炮齐飞。易颜很专注地看着电视里极为壮观的场面中许多人正手舞足蹈在欢歌高唱“让我们期待明天会更好……”手却紧紧握着。
上官聿南突然转头拉过那双紧握的手，对她道：“阿颜，新年快乐！”易颜回过头来，愣了一下，才向这个第一声向她道贺新年的人回祝：
“新年快乐！”
第25章 年初一祭拜祖宗
大年初一。
吃早餐前易颜派发了新年红包，并送上祝福语。连上官聿南都得了一份。虽然只是个意思，不过却让大家瞬间喜气翻倍。上官聿南抱拳用白话道：“恭祝老板娘财运亨通发大财！貌美如花笑颜开！”
喻智恩也道：“步步高升！”
秋儿也觉得好玩，学着样子说：“万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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