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上官聿南转念一问:“你和秋儿什么时候搬过来?”
易颜一愣,若无其事地答:“暂时还不想搬。”
“哦,那随便你吧。”上官聿南想她定是对〖一面之缘〗有了感情,一时舍不得搬也是人之常情。他这猜想,至少对了一半。易颜确实对〖一面之缘〗很有感情,无论往哪里搬,她都会舍不得。但上官聿南却不知道,她根本就没有搬到这里来住的打算。
门铃响起,门侧显示屏上看到外卖员小哥正在门外。上官聿南开门将外卖接了过来,道谢关门。把外卖放到了餐桌上,回头看易颜还在打量这屋子没跟过来,对她道:“看什么,快过来吃饭。以后再慢慢看。对了,倒是你可以看下缺什么,我再添置。”
易颜坐过去,看着他将餐盒从袋子里面拿出来,她闷闷地说:“你不要再在这上面花钱了。”
光是她看到的这些,粗略算一下就不是一笔小了,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说怎么办才好。及目所至,很漂亮,很不真实。如果有一天,要她还,她怎么还得起。上官聿南没有回答她,将餐盒打开摆在桌子中间,把饭盒放到她面前:“看看这些你吃不吃得惯~”
“上官聿南——!”易颜提高了音量,她知道他把她说的话当成了耳边风。她把他递给她的筷子放在了桌子上,很是烦躁又无奈地说道:“你能不能听听我讲话呀!”
官聿南看她一脸无可奈何,眼里带着哀求的。既不想听她的,又不想她着急。他就这么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把她放在桌子上的筷子放回到她手里:“好,听你的。吃饭!”
易颜这才脸色好点儿,重新握了筷子。
上官聿南给她夹了一块蜜汁烧鹅的脆皮:“你不是爱吃烧鹅吗?这家的口碑不错,快尝尝。” 易颜顺从地将那脆皮夹起来吃了。上官聿南一脸期待地看着她,问:“好吃吗?”
她看着他,点点头。心里却在想,如何说服上官聿南不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因为不可告人的私心,她实在抗拒和他有过多瓜葛。早上说到一半,没能成功劝服他,但鉴于上官聿南最近的言行举止,这个事情必须要正视了。既然现在两个人坐在一起,又无旁人,便是把事情讲清楚的最好时机。不然,今天折腾的这一趟,就白费了。
“阿南……”又是同早上一样语重心长的一声。
上官聿南吃饭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既没抬头也没有动。易颜看着他低着的头,想来想去觉得现在说什么他都很难听进去,便思索出一个折中的法子。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心平气和的:“要不这样,我们来个君子协定,怎么样?”
上官聿南抬头:“什么样的君子协定?”
易颜:“拟定一个期限,互不往来。然后你会看清自己的内心。”
上官聿南闻言,脸垮了下来:“什么意思?”
易颜放下筷子,很认真地和他分析:“简单来说,就是我认为你是脑袋一头发热,总爱粘着我图的就是个新鲜感。当然,你认为不是。其实你突然对我生出这样的感情来,只不过是你一时的错觉而已。导致这种错觉的原因是我们突然碰面,就像多年不见的同学一下子见着了,然后倍感亲切。接着,又因为疫情的关系活动减少,加之过年你又和我们生活了一段时间,就会觉得更加亲切,便以为产生了特别的情感。所以,你这是认知错误。”
上官聿南:“我天天和同事见面,也没出现过认知错误。”
易颜反驳:“正因为和同事天天见面,才不会有新鲜感,类似于视觉疲劳,当然不会有认知错误。……这样好不好?我们先定三个月试试,这段时间我们就各忙各的,好吗?”
上官聿南看着她,不点头也不说话。
易颜继续劝着:“三个月之后,你这个念头可能就彻底没有了。那么,困扰也就不存在了。为了表示我的尊重,如果……我是说如果哈,万一你三个月之后还坚持着现在的想法,我就配合你相处试试。这样公平吧?但前提条件是,这三个月内你一次也不能见我,不能打电话,也不能发微信。总之,需要绝对的不联络。你愿意试吗?
易颜以非常坦诚地眼神看着上官聿南的眼睛寻求他的意见,以示自己是站在中肯客观的角度来发表这翻言论的。
上官聿南看了她好一会儿,又低头吃了几口饭菜,才抬起头来对她说:“一个月,我就同意。”
虽然他觉得易颜的提议很可笑,但他还是准备陪她试试。不是因为他赞同,而是想要她服气。她没有果断拒绝,说明她没有直接伤他之意。而且,他认定易颜不是像秦楼所猜的那种人,她只是对他没有信心。虽然目前还不知道是什么让她对他如此没有安全感,不过他相信,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把她的不安从她心里消除掉。
只是,他实在不能确定能坚持三个月完全不见她,不联络她。按他现在对她的心思,他希望天天跟在她身边,时时看着她在眼前。可是如果能让易颜松口,他愿意忍一个月。
易颜看上官聿南跟她讨价还价,心忖早知他要打折扣,刚才应该说半年的。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说:“两个月。”
上官聿南:“一个半月。”
易颜沉默了片刻,道:“好。那就从明天开始算起,到6月前,你不能再联络我了。”
若你想要如此,那么如你所愿。上官聿南望着她,道了声:“好。”
当他话音落下时,他看到易颜松了一口气,终于开始正式吃饭。上官聿南说不清自己心中的滋味,像是走进了一条年代久远且狭窄的巷子,四处布满了破旧的电线,举目晦暗无光。
“脖子记得热敷,有问题及时去医院。”上官聿南交待。
“好。”易颜应着。
“我发个微信名片给你,万一你那车子的事情处理有问题的话你找他帮你解决,就说是我朋友。”上官聿南拿起手机,给她推送了一个名片。易颜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起来看过后,说:“好。”
午饭后,收拾完餐后垃圾,两人离开了香韵华庭。
上官聿南先送易颜回公司,自己再回到海川实业上班。一进办公室,反手把门一锁,他给秦楼打了个电话:“介绍个私家侦探给我。可靠的,有本事的,现在就可以接手的。”
“出了什么事?你要查谁?”秦楼对于上官聿南突然的需求有些讶异,他从来不用这些的。但电话里他的语气相当沉肃,说明他势在必行。
“没出什么事,就是要弄清楚一些事情。尽快。”
“人是有。但你一定要跟我说下什么事,不要一个人瞎搞。这样吧,晚上我来你家再谈。”秦楼担心他遇到了什么麻烦,比如他大伯那一窝败家子。
“好。”上官聿南挂断电话。他可以不问易颜,但他一定要搞清楚秋儿的爸爸是怎么回事。如果他真的死了,那这事就了了。如果没有,他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沉痛的。
易颜一到公司,就看到公司微信群里又在通知有客户验厂。她不知道这些客户到底是怎么了,非要挑疫情还没有完全消除的时候来验厂,难道不能放到五月、六月、七月去吗?繁锁又不按常理发展的工作让她逐日爆躁,这段时间,真的把她几年攒下来的好脾气都快败光了。
这事还不能让可可代劳,非得要每个部门的负责人在会议室等着逐一验查。查体系文件,报表,清单,一会儿要完整的数据,一会儿抽单查验。查一扯二,查二扯三,搞得人四脚朝天忙了一下午没干上其他的事情。连张志勇说牙痛到不行,也在那里拼死坚持整完才跑去医院。
好不容易送走了“上帝”,她饭都没吃连班处理了一些事情。下楼的时候,看到采购部的陈迪在前台张望,她走过去问:“小迪迪,看什么呢?”
陈迪是个性格比较内向的女孩子,属于工作上没有太大的慧根但却非常勤恳的那种人,偶尔会因此受委屈也不会吭声。陈迪见她问,客客气气地答了:“颜姐,供应商那边的货出了点问题,我在看有没有谁下班了跟我一起去一趟呢,你这就走了吗?”
易颜看了下时间,快晚上八点了,这差事估计不好找人。她还要送车去修,也没办法送她一程,何况她说的那个供应商易颜是有些清楚的,三不五时出点毛病,不催不骂那货很难供得出来。每次采购过去都会好晚才回,得有个头脑清楚胆子大的人陪同才行。她想了一下,便道:“我看瑺青还有没有在忙,如果她有空我叫她陪你去。反正你们都住厂里,有伴儿。”
陈迪一听,喜出望外,连声道谢。
“先别忙着谢,我先问问。”说着,易颜打通了喻智恩的电话。孟瑺青说正要下班,可以陪她跑一趟。易颜叫陈迪在前台等,交待了她要注意安全,适时到群里报一下进度等。
陈迪又对她谢了一通。
八点二十的时候易颜才把她那辆被撞得像个倒霉孩子似的车开进修车行。那车行门口刚好有公交站台,有车直达老街。等她交涉完之后,走到站台便见她要坐的那辆M228路公交车已从街角转过来。两分钟后,车子缓缓停在了她面前,车门徐徐打开。她踏了上去,惊讶地发现车里空空荡荡,居然除了司机外一个乘客都没有!她用一块六毛钱坐了趟BUS专车回家。
到家之后,餐厅已经打烊。秋儿已经同小茶睡了。
第48章 前行道荆棘载途
白浪穿着长袖睡衣在餐厅里看电影频道,扭头见易颜回来,起身下楼给她做了份炒饭。
易颜埋头吃饭的时候,白浪坐在她对面叨叨:“我们现在上班跟玩儿似的,你倒好,反而越来越忙了,三天两头的半夜回来,公司是没你不行吗?叫他们加人!”
易颜连吃几口炒饭,干到了,连忙喝水,放下杯子才道:“制造业就是这样。疫情影响面很大,每个环节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你不知道,上周我们货做出来了,居然因为包装用的扎线没及时到位搞得货堆得满车间都是!这搁以前,谁会想到那么不起眼的东西,居然成了影响出货的因素呢!都是这疫情闹的,这一行的供应商都去做鼻梁条,不想挣这个小钱了。”易颜说完摇头。
白浪听了,偏头一想,道:“那上官聿南这下不是挣大钱了?你不是说他在做口罩吗?果然奸商都跑在最前头。投资小,回报大。资本玩家啊!”
易颜听到白浪提上官聿南,想到中午他们定下的约定。她希望通过未来一个半月的冷静,能打消或消减掉上官聿南盲目的热情。不然,她真的会很头痛。她一边吃饭一边同白浪闲聊:“是啊,有钱人钱滚钱,我们这种人就要拿命拼,咱们这就是输在了起跑线上。”她摇摇头,又想起这个时候还在供应商那边跟货的陈迪和孟瑺青,突然有点柠檬精上身。但随后想了想,又道:“虽然他们挣了钱不假,不过这一回他们也算是为社会做了点贡献,要说奸商,倒还不至于。”
“你倒是护着他。”白浪看着吃饭吃得很快的易颜说。不过一盘简单的香肠炒饭,她吃得津津有味。他忍不住笑道:“你慢点吃,没人同你抢。还有,你可不能拿命拼,别忘了你还有秋儿呢!”
易颜听他打趣,笑:“说得有道理,生命诚可贵。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对了,阿影给我们弄了一个台球桌,我看了图片,跟新的没差。周六我去弄回来,到时候你们就有新的东西玩了。你说放哪里好呢?院子里还是门廊下?”
白浪想了一下,道:“门廊下吧,能避雨。院子里还得搞个蓬布,白白地增加成本。我这两天把地方收拾出来,你弄回来直接一放就完事儿了。”
“行。”易颜吃完收着盘子和水杯,“你上去吧,我洗好就上来。”
“没事,我等你一起。”白浪坐在椅子上不动。易颜笑了一下,没再劝他,拿了盘子和水杯到后巷子里的洗碗里洗了,放到厨房的碗柜里。出来时,关灯关门,同白浪一起上了楼。
等易颜冲完澡洗好衣服晾好之后,回到房间时,已经晚上十一点过五分。她拿起手机想问孟瑺青他们进度如何了,解开锁屏便看到孟瑺青发来的微信信息,说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她回了句“路上注意安全”,然后躺到床上盯着天花板呆了好一会儿才关灯睡觉。
吉岭99号。
“你要调查Rena?”
秦楼坐在上官聿南家中客厅的沙发上挑眉问坐在对面的他。
“不是调查她,我是想弄清楚秋儿的爸爸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已。那个叫‘张晓刚’或者叫个其他什么名字的人,我一定要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真死了还是假死了,要是还活着我绝对饶不了他!”
“你……”秦楼看着他思考着措辞,“我觉得你玩得有点儿过了。”
“玩?”上官聿南对这个字很敏感,易颜提出的一月为限,也是基于这个字,这让他心里很不服气,反问道:“连你也这样认为?难道我的样子不像是个对待感情认真的人吗?”
“那倒不是这个意思~”秦楼示意他别激动,“其实我不是很明白。那,就算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房子也给了,那可不是小数,这恩就算报了。你还纠结什么呢?她儿子的爸爸是谁,对她如何,说白了和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这都是人家的家务事。俗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人家不愿意说,自然是有苦衷在,你倒好,还要找人去调查!你说,她哪天要是知道你这么干了,跟不跟你拼命不好说,但肯定不会为你鼓掌。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因为我……要跟她过一辈子。”上官聿南双手抱在膝上说。
“什么?过一辈子?”秦楼差点儿跳起来,“你看看,我就说你少跟人家搅和你偏不听!人家比你大几岁呢!人家孩子都要上小学了呢!就算她跟那个厨子之间是清白的,就算她要再婚,第一个考虑的人也不会是你啊!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我怎么不清醒了?!为什么第一个考虑的人不会是我?”上官聿南坚决不认同,“也没有大几岁,只是大一点点而已!有关系吗?那新闻上年纪相差几十岁的还有呢!关键是……我……我……真的很喜欢跟她在一起的感觉,有她在身边就真的很安心。但是,如果搞不清楚秋儿爸爸到底怎么回事,我跟她之间的问题就解决不了。”他溃败地摊在沙发上,如同已经放弃挣扎的困兽。
秦楼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上官聿南,他算看出来了,他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这哥们儿现在跟吃错药似的,已经栽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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