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神地看着大屏幕, 里面闪烁的画面没有一帧能进入她的视网膜。
犯规!
她脑海里刷屏这两个字。
季昀遵照她的“意思意思一下”, 只轻轻咬了下, 眷念地厮磨片刻就撤离了。
耳边是她杂乱无章的心音, 他低下头,嘴角抑制不住上扬——他的“偷袭”, 效果显著。
郁唯一觉得自己耳朵大概快要熟透了, 一想到也许后面的情侣也看到了,还有电影院里的摄影机,向来荤素不忌的她心脏一下快过一下。
这要是个插座, 估计快过载了。
不行,老司机人设不能崩!
郁唯一连续在心里默念几遍, 心脏总算回归正常频率,除了被咬过的耳垂依旧发麻发烫之外, 其他一切恢复如常。
这时, 季昀将调低亮度的手机递过来,只见上面写着:“专心,不能浪费电影票。”
郁唯一:“……”
她盯着他的侧脸看,他淡定把爆米花放到她怀里。
大屏幕里主人公一家开始和怪物展开殊死博斗,音效震耳, 可以没有顾忌地吃爆米花了。
算了。
郁唯一决定大度地放他一马。
她往嘴里塞了几颗,吃得喷喷香,然而不经意间,她忍不住用手背蹭了蹭热度还没消散下去的耳朵。
……不行!
我一定要找机会撩回来。
否则对不起老司机这个名号。
电影整体还算不错,一百分的话,郁唯一以个人角度可以打个七十分,导演营造紧张恐惧的功力不浅,演员演技棒,尤其其中一幕,看得郁唯一整个脚感同身受地一并痛了起来。
缺点也很明显,剧情bug多,有些情节太过刻意,不过总体瑕不掩瑜,小众类影片里算不错的了。
影片结束,灯光随之亮起,后面的情侣迫不及待离开了,郁唯一和季昀坐在位置上,没有急着起身。
季昀取下3D眼镜,露出询问的神色。
郁唯一看着他的眼睛,慢吞吞地说:“我还有件事没做。”
她忽然抓住季昀大衣的衣襟,在他有些惊讶的目光下,将他扯了过来,她稍稍偏头,咬住了他的右耳。
大荧幕播放着结束的曲调,掩盖住了不知是谁的激荡心跳。
明亮的光线,身穿黑色大衣的艺术家身体一僵,瞳孔收缩,却又在下一秒放松了下来。
郁唯一放开了他,和他含笑的目光对在一起,他看起来神色自若,没有丝毫窘迫,仿佛她的动作再正常不过。
“……”郁唯一愣了两秒,下意识说出早就准备好的话,“礼尚往来。”
季昀微笑着手语:“收到了。”
顿了下,还补充一句:“我很喜欢。”
“……”
很好,小绵羊越来越不矜持了。
说明我调.教得好。
季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把最后几粒爆米花塞进他嘴里,他竟然用舌尖勾了她指尖一下!
郁唯一头皮瞬间麻了。
两人走出放映厅,她扔下一句:“我去趟洗手间。”
季昀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洗手间门口,抬手摸了摸右耳,笑意加深。
郁唯一打量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摸了下早就不烫了的左耳耳垂,脑海里下意识浮现不久前发生的画面,她轻轻地“啧”了声,在耳垂上捏了把,低喃一句:“不争气。”
“小姐姐,我脸红不红?”她询问旁边洗手的姑娘。
那姑娘原本没注意她,待看清后,情不自禁说了句:“你好漂亮啊。”
然后在郁唯一含笑的目光下自己倒是红了脸,认真仔细打量完后,姑娘摇头说:“看起来就是正常的白里透红那种……你皮肤好好。”
这姑娘心想,小说里形容皮肤好得像剥了壳的鸡蛋,她一直觉得这个形容怪怪的,现在终于有了参照物,发现完全不假!
郁唯一弯眸:“谢谢。”
顺便从包包里掏出几颗奶糖递给姑娘。
姑娘迷失在她的笑容中,稀里糊涂接过,等反应过来,美人已经离开了洗手间。
*
夫妻俩离开电影院,郁唯一手机上有小周一个小时前问他们在哪的消息,他好过来接。
时间也不早了,她回复不用,打了辆出租车回酒店。
通常郁唯一先洗漱,不过她突然接到天行影视总经理的电话,她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季昀先去。
等季昀洗完出来,郁唯一已经结束通话,她坐在沙发上,看起来气鼓鼓的。
“怎么了?”他走过去,询问。
见到洗白白的小绵羊,郁唯一心情舒畅多了。
“这位年过半百的总经理,想要安插他的小情人来剧组,请我给她安排一个角色,他在想屁吃。”
她和天行影视合作,后者投资了一部分,但不多,大头还是郁唯一自己。
整个剧组,她是最大的话语权,所以总经理想要安插小情人进来,说话语气特别客气。
但是,客气归客气,对方这种随意安插人的行为无疑是在郁唯一雷区上蹦。
她毫不犹豫地拒绝,并且很不客气地怼了一番。
那位总经理当场气得变了脸,费了好大劲才忍住,表示不会再有塞人的事发生,然后一秒都不肯再持续,迅速挂了电话。
“我最讨厌这种手段,以前有个朋友,她是新人演员,靠自己的努力获得一个角色,进剧组拍了几个月,受了很多苦,身体留下了各种后遗症。结果,投资方忽然换掉她,把她赶出剧组,因为她这个角色被投资方捧的人看上,硬生生顶替了她。”
郁唯一说的是上辈子一个朋友,也许是季昀的眼神太过温柔,她不知不觉打开了话匣子。
季昀心中一动。
“因为这件事,她患上严重的抑郁症,最后跳楼自杀了。”郁唯一叹了口气,眼神有些怀念,还有些遗憾,“如果我能早点发现……”
季昀轻轻揽住她的肩膀,郁唯一回过神来:“我没事,这都过去很久啦。”
季昀打字:“她是‘温暖’的原型?”
郁唯一懵了,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季昀的表情告诉了她,人家是凭借智商推测出来。
“好吧,确实挺好猜的。”郁唯一也不纠结。
她本来没打算分享这个故事,毕竟故事里的原型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分享给小绵羊,似乎也不错。
心情重新恢复,郁唯一拿起睡衣:“我去洗澡了哦。”
目送她进了浴室,季昀唇锋抿紧,眸底幽深,某个念头滑过——
她口中的那个“朋友”,会不会其实就是她自己?
尽管有一瞬间的怀疑,但他非常快速且冷静地作出判断:不是。
这个答案出来后,季昀的身体才缓缓松懈下来。
他张开手指,掌心竟在不知不觉间沁出了汗水。
……竟然因为一瞬间的怀疑,想着她曾经可能跳楼自杀,就吓成这样。
好一会儿,季昀嘴角自嘲地弯了弯。
*
第二天,拍摄照常进行。
经过昨天的休整,大家伙儿状态都有所提升,唐亦和陆笛笙表现得也比昨天好,折腾到下午,郁唯一看了下时间,说:“大家辛苦了,再拍最后一次。”
哪怕道具检查过了,但每次开拍前,郁唯一都会让人再检查一遍。
谨慎是为了所有人的安全。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甚至没人知道到底怎么发生的。
郁唯一站在片场,纠正唐亦上一条展露出来的一个小缺点,唐亦认真听完,跑到一边去准备了。
就在这时,忽然有尖叫声响起——
道具组准备的吊架车它失灵了,前端的吊车头从高处砸了下来,直冲郁唯一!
季昀刚刚捡起被郁唯一不小心扔到地上的剧本,尖叫声响起时,他心脏猛地一绞,后背蹿起一缕可怕的凉意,他本能地望向了郁唯一所在位置。
太快了。
郁唯一根本没办法做什么。
她瞪着越来越近的吊车头,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了荒唐。
上辈子站在路边,飞来横祸被车撞到了这个世界。
这辈子他妈的又要来个被车砸死吗!?
她想:尼玛,我这是跟“车”杠上了是吗。
恍惚间,郁唯一似乎看到了在向她疯狂跑来的季昀。
这要是被他亲眼见到……
郁唯一心中一颤,下一秒,轰隆一声巨响,吊车头重重砸在地上。
郁唯一的身影消失在了众人眼中,只余冰冷的吊车头。
季昀脑海里一片空白,剧烈的情绪淹没了他,禁锢在他喉咙的无形枷锁在这一刻似乎被打开了。
他跌跌撞撞地跑过去。
喉咙发出了悲鸣。
下一秒,一个人影哆哆嗦嗦扶着吊车头从后面走了出来。
“……我命大着呢。”
三魂七魄差点吓跑完的郁唯一撑着对跑过来的男人说完这句话,腿一软,跌入了一个冰凉的怀抱。
第60章 声音恢复
四周响起了喜悦的欢呼。
“太好了!”
“没砸到!”
有人想要过去, 却又踌躇着停下脚步,默默看着那个在片场向来安静的男人不顾形象地跌坐在地上,将怀里的人用力抱紧。
似乎觉得太用力了, 会伤到怀里的人,他稍稍松开了些, 却又怕她像泡沫一样散掉, 他的动作小心中带着无措。
季昀还陷在失而复得的巨大后怕以及庆幸中,半晌没有其他动作。
直到怀里的人开口:“昀昀, 我没事, 就是吓得腿软了。”
季昀深深地看着她, 像是丢了魂儿, 眼神暗沉如墨。
郁唯一拍了拍胸口,脸上血色回复, 伸出两根手指比出一丁点的距离:“就差这么一点, 我大概就成……”
后面的话在和季昀目光对上后,她生生咽了回去,朝他展颜一笑:“大难不死, 必须后福,昀昀, 你就是我的福星。”
估计老天爷听到了她的吐槽,也或许是觉得再让她步上辈子的后尘有点过分, 总之吊车头砸下来时偏了一丢丢, 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她。
短短几秒钟,她可谓在阎王殿逛了一圈。
好在这种事她经历过一次,也算有了点经验,不至于吓得太厉害——腿软那是人之常情。
估摸着小绵羊吓得够呛,担心他会因此出现心理阴影, 郁唯一准备好好安慰,忽然听到了一个非常轻的声音,就在耳边。
“嗯。”
一开始,郁唯一以为自己听到的是季昀的心音,但紧接着她反应过来,她和季昀并非独处,不可能听到他的心音。
“唯一。”
郁唯一呆了。
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吓得眼花了。
为什么看到小绵羊张嘴说话了?
“唯一。”季昀又喊了一声,好像通过呼唤她的名字,就能确认她没事似的。
郁唯一眨巴着眼睛,刚刚回归的三魂七魄又被季昀能说话了的惊喜砸得一时有些魂魄不齐。
“有没有受伤?”
他说得有些吃力,可能因为失去声音这么多年,陡然能开口说话,不太习惯,但并没有失去表达能力。
说话的同时,他的目光已经开始检查她的全身。
“你、你……能说话了?”郁唯一问了个废话。
季昀目光没有检查出她受伤,缓缓吐了口气,将那颗不安跳动的心脏重新按回原处。
“嗯。”他轻轻点头,然后将她横抱了起来。
郁唯一转头就看到了眼巴巴往这边看的大家,当机的大脑重启,轻咳一声,想要下地:“我可以自己走。”
季昀仿佛没听到般,径直将她抱到了椅子上。
一群人这才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安慰。
吊车出现问题,拍摄显然不能继续。
道具组检查完后,告知了郁唯一吊车失灵的原因——有几个零件坏了,替换的原装零件不好找,道具组一个工作人员就用其他零件代替,差点酿成悲剧。
“……”郁唯一开除了这位工作人员,并严厉警告所有人。
交待完工作上的事,她和季昀返回酒店。
一进房间,憋了一路的郁唯一终于释放自己,她原地蹦了起来:“昀昀,你能说话了!这是大喜事,我们得庆祝一下。”
相较于她的兴奋,季昀显得非常平静,仿佛自己声音回来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他一言不发地进入浴室,往浴缸里放水。
“你先泡个澡。”
他说话依旧缓慢,和心音有很大的区别,音色虽然相同,却无端能让人想起在冰雪中盛开的寒梅,带着冷香。
她听心音可没有这样的联想。
这大概就是声音的神奇之处。
郁唯一几乎沉迷于这个声线,好一会儿才将他说的话纳入脑海,顿时就想歪了,盯着他看了好几秒,才开口:“泡澡干嘛?”
季昀嗓音很低:“去晦气。”
“……”
她发现小绵羊真的很迷信!
那次在微信上说了句与“死”有关的话,他便迫不及待让她撤销,她没有照做,他就亲自替她撤销。
她没动。
季昀看她。
她慢吞吞地冒了句:“你的声音好好听。”
季昀喉咙滚了滚:“……嗯。”
就这?
郁唯一又加了句:“是我听过所有声音里,最好听的,我特别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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