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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那时候他该有多疼啊
妻子清婉双目失明,小龙蛋被吓得胆战心惊。
不过也幸好当时有清婉的贴身侍女丹璃一直好生照顾着小龙蛋，小龙蛋这才没有夭折。
所以对于清婉临终前含泪所托要他好好照顾丹璃，他虽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答应了。
“丹璃,丹妃……”龙皇眯起了眼，当年丹璃是陪在小龙蛋身边的,而小龙蛋被下了幻术印记,所以对于这事，丹妃到底知不知情？
想到方才查到的,龙皇的神情逐渐阴霾,高大的身影转瞬一闪,便离开了清静宫。
丹璃被突然出现在宫殿中的龙皇吓了一跳,但很快又高兴起来，媚眼如丝,笑意盈盈地道：“陛下,您来这里是……”
她娇柔的声音含着羞涩。这是这么多年来，陛下第一次主动找她呢，如何不让她欣喜。
却听到龙皇冷哼一声：“自然是有事来找你。”
丹璃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儿,龙皇此时看她的眼神冰冷无比，好像正在从一个高高的角度审视着她。
“什么事？”丹璃呐呐道,有些惧怕龙皇如此冷漠无情的目光。这目光……虽说多年前她也经历过，那时候她还是龙后身旁的侍女。可自万年前她成了龙后和太子的救命恩人后,龙皇对她的态度明显就软化了。
还予取予求。没有经历过对比,就没有此刻的落差。
龙皇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道：“万年前，屠战将清婉和阿临掳去了万魔窟，清婉说，是你一直陪在还是小龙蛋的阿临身边照顾他，对吧？”
丹璃一边思索着龙皇如今重翻旧事的用意,一边谨慎道：“是，太子殿下被关了起来，当时，殿下的气息越发孱弱，为了护住他的心脉，我不断为他输送着灵力……”
“哦？那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女人？”龙皇神力一现，半空便出现一道虚影。
看着那白衣的虚影女人，丹璃微微摇头，神色不变道：“丹儿不曾见过。”
但龙皇身为神主，哪怕丹璃此刻再淡定，他也从她的眼里看到了那瞬间一闪而逝的异样。
“可别欺瞒本皇。”龙皇面无表情道：“以前清婉最是信任你，临终前还一直嘱托我要好好照顾你。为了让她安心，这么些年，本皇如何待你，你应该是都看在眼里的吧？”
丹璃双眸含泪道：“龙后娘娘和陛下恩情，丹璃此生没齿难忘。”
龙皇冷哼一声：“只怕有些人恩将仇报。”
丹璃悲伤的容颜顿时一滞，愣愣道：“陛下何出此言？”
只见龙皇拍了拍手，影子般的侍卫悄无声息地进来，往地上丢掷着一团东西。
丹璃仔细一看，那竟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妪，也不知是死是活，一动不动的。
她吓了一跳，在天界当中，大多数是青春永驻的年轻修士，她如何见过如此不堪的人形呢！
“这、这是谁？”丹璃委屈巴巴的。陛下的手下也太不讲究了吧，直接把人丢落她的寝宫，平白无故脏了她的地。
龙皇唇边一掀：“你认不出来吗？就在不久前，你还私底下让人送她进入清静宫，偷盗我儿宝物。”
丹璃顿时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双眼，怎么也联想不出来这老妪竟然是幻元神主？
同时心脏狂跳，龙皇这是发现了什么？
但她还是故作镇定道：“最近丹儿的确谴了几个奴仆进入清静宫外宫，人多点整理宫殿也方便啊。不过这老妪……”她说着摇摇头，“丹儿怎么可能会送如此年迈之人进去，陛下莫再开玩笑了。”
龙皇眼神寒冷如冰地看着她：“开玩笑？你以为本皇会开玩笑？”
幻元神主身死，他很快就发现了她的去处，当即命人把她带了回来，同时也查到了她附身这具身体的具体信息。
楚月，前不久进入龙宫成为一个扫洒宫娥。能畅通无阻地进到清静宫，哪怕只是外宫，这其中都少不了丹璃的影子。
龙皇已经不止一次后悔，后悔自己给了丹璃这么大的权利。他平素对丹璃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是顾念着她的恩情和龙后的嘱托。
现在爆出幻元神主曾在万年前对他儿子下过黑手，龙皇对丹璃的恩情给划上了一个问号。
龙皇深深闭上了眼，忽然有些怀疑自己这么多年来，或许一直在干着一件蠢事。
他再睁眼时神色已恢复如常，他淡淡地看着丹璃道：“我需要真相，你不介意本皇搜魂吧？若你真是无辜的，就算你因此神识受到创伤或者人变得痴傻，本皇也依旧会好好如常照顾你的。”
丹璃一听，整个人都愣住了。搜魂？亏龙皇说得出！要是她真变成傻子了那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但见到龙皇手中神力涌现，丹璃就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的了，猛地摇着头不断往后退，表情惊惶：“不，您不能这么对我，我可是龙族的恩人啊！！”
龙皇眼神漠然：“恩人之说，口说无凭，只有本皇亲眼看到了，那才是真实的。”
“你，你忘了对龙后娘娘的承诺了吗？！”丹璃惧怕不已，她不想成为一个傻子！
神力幻化而成的巨掌依旧还是朝她压迫而来。
丹璃只觉自己陷入了一片绝望当中，看不到一丝的光，无数恶鬼咆哮着冲她而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恍惚间似是看到了龙皇厌恶无比的眼神，他冷着一张脸，说道：“原来真的是你，你好恶毒的心，害得我儿至此！”
完了，一切都完了，她的荣华和富贵。丹璃愣愣地想。
但既然她都要完了，她也不要让龙皇舒心！她要让他一辈子活在悔恨当中。
眼里闪着异常明亮的光，她笑得越来越大声：
“不错，是我！可幻元神主找上门来威胁我，我当然不敢忤逆她的意思。不然她要是说出万年前我一直在折磨着尚才出生不久的小龙蛋这个秘密怎么办？！”
“那时候的太子殿下啊，可真是弱呢，我一根手指头就能把它戳死！我曾无数次后悔过当时怎么就没干脆弄死他，让他后来长成如今这模样，还一直挡我的道！”
“只有我丹璃，生下的龙胎才配贵为太子！那只孱弱怯懦的小龙崽，何德何能？！”
耳边似是传来一道轻轻的声音：“你不是说一直照顾小龙蛋的吗？”
“照顾？”丹璃眼里闪着恶毒的光：“我是好好‘照顾’了他一番。当时在万魔窟，我和他被那个恶魔随意丢进了一个洞府关着。”
“我当时也是惶恐不安的，后来我意识到那个恶魔似是只对龙后感兴趣，对我们不闻不问。我也稍微放下了心。可遭到无辜牵连的我早已压着满肚子的火气，看到那孱弱无比，却因为身份高贵而被无数人捧在掌心呵护的小龙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洞府里有一处恶鬼池，我将小龙蛋日夜浸泡在那池水中，终日看它被数万万恶鬼追逐肆虐，整颗蛋都被吓得胆战心惊活蹦乱跳。哈哈哈你是不知那场面，有多热闹，可好看了。”
丹璃眼里闪过怀念之色：“我这不可是在照顾它？它都变得活泼了呢。等它再也跑不动时，我便把它捞出来，给它灌输灵力。等它恢复了一点，就又把它扔下恶鬼池。高高在上的龙族太子，哪能表演一次就完事？我还看不过瘾呢~”
不知何时，龙皇的双眸已是尽皆湿润，他声音沙哑，再次问道：“当时幻元神主是不是也在那儿？”
丹璃点了点头：“她是突然出现的，我惴惴不安，害怕她是来救龙蛋的龙族帮手，那我可就要完了。但她看起来对我的游戏很是感兴趣，也加入了其中，还做了不少实验。唔……类似什么雷电之击呀，烈火炙烤啊诸如此类的，太子殿下的蛋壳真的是很坚硬呢，怎么砸都砸不开。”
语气还颇为失落的样子。
“不过后来，龙皇陛下还真的找上来了。陛下和那恶魔大战的时候，我抱着龙蛋趁乱找上了龙后娘娘，我把一切都推到了那恶魔的身上，还说小龙蛋是多亏了我才能在那万般折磨中存活下来。娘娘啊，听我说得心神欲碎，她也是真的傻，对我的话深信不疑，泣不成声地嘱托我将来替她继续好好照顾她的孩子。你说可笑不可笑？”
丹璃唇角却含着得意的笑。
龙皇脸色铁青至极：“……”
他看着眼前这个欺骗、折磨了他们全家的女人，满腔的恨意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好，很好！”龙皇咬牙切齿：“丹璃，本皇绝对要让你生不如死，后悔来过这一世。”
丹璃愣愣地注视着龙皇，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我，我没事？”她回过神，发现自己也不像是被搜魂了的样子啊。
龙皇冷然一笑：“本皇根本就没有搜你的魂，刚刚不过是在诈你。也挺好的，要是你真成了一个傻子无知无觉那还真是便宜了你。从今以后，你将在极致清醒的无边痛苦之中永远沉沦……”
阴寒的语调，萦绕周身的毁灭气息，好似一个前来寻仇的可怖魔鬼。
丹璃颤抖着嘴唇，半张着，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
朝霞世界。
一道流星划过，降落在了寒蝉森林。
惜华带着装有龙临魂魄灰烬的白玉瓶，再次来到了云雾阵中的仙府。
那一簇簇恍若看不到尽头的繁花依然还在漂亮地盛放着，可种植它的人已经不在了，更来不及留给她一句只言片语。
惜华还能感应到那些五颜六色的花上依稀残留着幼龙的灵力气息，她手中青光涌现，一挥而去，光芒与龙临的灵息相交缠，百花开得越发繁盛精神了。
她脚下每到一处，鲜花蔓延而长，渐渐的，竟来到了云雾阵外面。
云霜虎从修炼状态当中清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自己整只威猛如斯的白虎差点没被花丛淹没。
“这些灵花灵草长得也太快了吧。”云霜虎愣愣地想。忽然像是感应到什么，不经意抬眸，一抹淡黄色的身影顿时映入了它的眼帘。
仙衣飘飘的绝色少女似临风而来，足下生花。无数的琪花瑶草像是得到了生命的馈赠般顷刻间拔地而生，与这原本就生长有的花丛相依相偎、难分难舍。
云霜虎愣愣地看着她，怀疑自己见到了仙人。
而那少女淡淡地瞥了它一眼，打招呼似的与它说了一句：“是你啊，小白虎。”
清澈如泉水般悦耳的熟悉声音……
“熟悉？”云霜虎反应过来，忽的猛然扑上去。
却在离少女几步外停下，口吐人言道：“您就是救了我一命的那位前辈的道侣吧？还未谢谢您当年所赠送的那颗灵珠呢！”
它说着，从口中吐出了神光熠熠的灵珠。
惜华却只对白虎话里的“道侣”感兴趣。
“道侣？”她问道。
云霜虎只以为她不知此事，便兴高采烈解释道：
“当年，我遭到众多大乘期高手的围杀，他们觊觎您送我的灵珠，还是您的道侣出手救了我一命。他说这灵珠是他的道侣赠予我的，谁也不能抢！我如今一听您的声音，就认出了您。”
惜华开心地弯起了唇角，说道：“不错，我就是你救命恩人的道侣。”
云霜虎愣愣地看着，只觉得它这恩人前辈的道侣可真漂亮啊，要是它也能有这么一个媳妇，怕是连修炼都没心思修了。
呸呸呸，云霜虎暗骂自己一声，它到底在乱七八糟想些什么啊。道侣只会影响我出爪子的速度，切记，切记！
巨虎那一瞬间的怦然心动顷刻被它强压了下去。
惜华说道：“既然救了你一命，你便好好珍惜吧。”她说完，也飘然而去，回了云雾阵中的仙府。
巨虎的双目紧紧看着惜华离去的身影，它在心里不禁想到，怎么可能会不珍惜，它还要踏破虚空，飞升上界，追求永生呢。
来到朝霞世界这一趟后，惜华就打算在这里住下来，她觉得龙临应该也会喜欢这里的。
不过，哪怕一切安定下来，惜华也不忘时不时催龙皇早日查清龙临一事的始末。
这一天，惜华又给龙皇发了一道传音符问问情况。传音符里，龙皇的影像看着竟比往常沧桑不少。
他的面色颓然，声音艰涩：“惜华，伯伯……已经查到了。”
惜华自是大喜过望，二话不说赶回了龙宫。
龙皇带着她来到一处明显是地牢的地方，里面正关押着一个伤痕累累的女人。
她被锁链束缚着双手，高高挂起。
仿佛永不休止的风刃一道道削下了她的皮肉，她有气无力地哀嚎着，半空中的她忽然降了下来，整个人浸没在下方的灼灼焰浆当中。
在进入的一刹那，她顿时凄厉地尖叫起来：
“——啊！好痛好痛，放过我吧，求求你……”
等她再次上升到半空时，一具躯体已是白骨狰狞，可她却还吊着一口气。
惜华眼尖，她清楚看到女人之所以还能吊着一口气主要还是她体内有一股神力在护着。
神力催生皮肉，她干瘪的躯体很快鼓胀起来，风刃再次削落她一片片的皮肉，如此往复循环……
“是你的丹侧妃？”惜华神色有些复杂，她当然不是同情这个女人，只要她真的伤害了龙临，她亦是她的敌人。
龙皇没有任何隐瞒地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说给了惜华。
惜华听到龙临在这么年幼的时候就遭受到如此大的磨难，早已红了一双眼，喃喃道：“他那时候该有多痛啊……”
小时候她调皮捣蛋不小心撞上椅子都疼得哇哇大哭，她的娘娘又亲又抱的哄了她半天，她的爹爹则一掌将那椅子拍碎只为逗她开心。
而龙临呢，尚未破壳就被万万恶鬼追逐恫吓，被雷击、被炙烤……亲娘亲爹还识人不清，把他托付给正是伤害他的仇人，还将仇人好好地供养起来，给予尊位，给予锦衣玉食，多么可恨可气啊！
惜华对着龙皇冷冷一笑道：“看来我将临哥哥带走是对的，他有您这么个糊涂的父亲，能平安长这么大也是一个奇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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