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幕幕也被皇室影卫记录在了皇帝的案头。
影卫奉命探寻暮沉的踪迹,别看暮沉这小孩人小小的,可来去无声无息,影卫一开始动用了庞大的情报网都很难找出他的行踪。
后来终于总结出了一个规律,这货就是一个吃货啊,哪里有好吃的哪里就有他的身影,怪不得长得这么胖。最近倒是偏爱一家豆腐摊,每天都能吃上不少豆腐花,负责暗地里追踪暮沉的影卫现在看到豆腐花都能心理产生不适应。
影卫首领很是负责,花家豆腐摊祖宗十八代的信息同样写进了折子里。
东霖丢开手中的折子,看着跪在下方的影卫首领,他的面容阴晴不定:
“就是说,你们整个影卫部,这么久了,还是一点东西都查不出来。”
首领维持着额头直触地面的姿势:“是属下无能。”
一向无往不利的东林影卫部这次算是遭到挫折了。
东霖冷然一笑,说道:“你知道的,朕从来不用无能之人,你可以滚下去了。”
首领闻言,双腿不禁微微一抖。
他涩声道:“是。”
正欲退下时,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问道:“陛下,那丞相之子武文仗势要强纳花碗为妾,这事儿我们要不要管?”
东霖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不是有那小胖子在?”
首领这才沉默着退下了。
东霖又随意看了一些密折,全是文武百官日常,细致到他们所说的每字每句。有时候让他看到了一丁点令他不满的,第二日他便会寻一些由头抄这些令他不满的官员的家,大开杀戒。
不过最近他倒是挺心平气和的,毕竟他大婚将近,总见血还是挺不吉利的。
东霖正式宣告册立惜华为后后,顿时朝野皆惊。
因为册封皇后一事实在是来得过于突然,并且准皇后还不是熟知的哪一位世家贵女,而是来历不明的女子。
这出身确实算不上好看,有些心里想法颇多的顽固老臣很是不赞同。封个妃位不就得了,皇后之位重中之重,哪能如此草率。
可一看见皇帝那冷峻无情的面容,他们想要说的话又当即吞了回去。皇帝登基多年,早已完全把控了朝政,他的高压统治一直压得众臣民日渐像一只听话的鹌鹑。
算了算了,谁也不可能改变这个暴君的想法,朝臣们彻底闭上了嘴。
大婚交给了礼部去办,可由于日子选得急,现在整个礼部都忙得团团转。
太和殿里,早已经布置得一片喜气洋洋。
惜华正伏于桌案前认真地写一张信纸。
虽然这并算不得正式的结道侣之契,可毕竟是她与龙临在人间的一场婚礼,惜华想了想,还是得要邀请与她同在这个世界的六哥暮沉参与一下的。
东霖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他乖乖巧巧的小姑娘也不知在写些什么,一双清凌凌的水眸此刻显得认真极了。
他走了过去,嘴角含着笑:“惜惜。”
惜华正好将最后一字收笔写完,她放下了手中的笔,对着东霖粲然一笑。
东霖看着她手中的信纸,问道:“惜惜,这是什么?”
惜华笑眯眯的:“信件啊,我要叫我六……咳六弟过来观礼。”
刚想脱口而出一个六哥,但是想到以她六哥暮沉那千年不变的幼童身体,哎,在人间还是当弟弟好了。
“就是之前你见过的那胖嘟嘟的孩童,你可别抓他进大牢啦。”
东霖笑了笑,说道:“惜惜的弟弟,自然就是我的弟弟。”他不动声色地又问道:
“惜惜,他既然是你的六弟,那想必你还有着其他的家人,他们不一起邀请吗?”
惜华的脸色猛地一僵,真邀请了他们怕是这婚礼直接就办不成了。要知道她的父兄可是不怎么看得惯小龙崽的。
她的身上当初还被下了禁制,成年之前不能有合、欢的行为,而现在的她离成年尚还有一段时间。
惜华支支吾吾,含糊道:“嗯……他们离我们太远了,很麻烦的,就算了吧。”
东霖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异样,却还是假装不知地问:“有多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派人去请他们,总该请得到的。”
小骗子。在惜华看不到的地方,东霖目光沉沉。
惜华还是不在意地摆摆手:“有我六弟在就行啦。”
东霖轻笑一声,没再追问,视线落在惜华手中那张薄薄的信纸上:“惜惜,把它给我,我派人去送给你六弟。”
惜华爽快地给了他,还说道:“要是临哥哥不知他在哪儿,可以跟我说。”她本想直接变化一个小灵鹤帮她送信的,可小龙崽既然愿意代劳,她也没什么意见。
东霖拿着那信纸,特供宫廷的宣纸。他大致看了一下,惜惜的字体尤为好看漂亮,就像一件精美绝伦的传世艺术品,正如她本人一般。
忽的目光停留在纸张上的某处,那是一个“临”字,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它,恨不得就此盯出一个洞。
他原还自我欺骗地想着应是看花了眼,合了合眼复又睁开,可那“临”字依旧大大咧咧地杵在那儿,真真是碍眼极了。
惜惜对他的称谓,原来一直是“临哥哥”,而不是他自以为的“霖哥哥”。
东霖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他叫“东霖”,而不是“东临”。
忍着心底不断翻滚的情绪,东霖不动声色地问:“惜惜,你是不是把我的名字写错了?”
惜华疑惑地看了一遍那信纸,“没有啊,哪儿错了?”
东霖深吸一口气,眼里墨色渐浓,静静地看着惜华,他的笑容淡淡:“临字错了。”
修长洁白的手指,正指着那行云流水般的“临”字。
惜华当即呆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道:“是,是我记错了,我改改……”
惜华自然知道这一世的龙临名为“东霖”,可她叫了不知多少百年的“临哥哥”,这是习惯性地写出了“临”字。
苦恼的她又重写了一张,东霖把新写完信纸也拿了过来,略略一扫,看到“霖”字后,一直强压在心底的火气这才顺畅了几分。
见他拿着两张信纸,不由说道:“临哥哥,把没用的那张给扔了吧。”
东霖却说道:“惜惜写的字如此好看,应当好好珍藏才是。”
惜华被夸得眉眼月牙似的弯起,她大大方方地摆摆手:“那就珍藏吧,珍藏吧。”
东霖很快带着信纸离开了,在一间平时处理公务的书房里,眼里的火气再也遏制不住,此时的他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不断摔砸着里面的所有东西,宣泄着心头的怒火。
“噼里啪啦”的声响让守在外面的李公公都忍不住颤了颤。
“咳咳——”东霖喘着气,忽的又咳了起来。砸累的他坐在椅子上。
东霖的指腹摩挲着“写错了”的那张信纸,面无表情。
直到一把泛着凛冽寒光的小巧匕首拿在手上,他眼里闪过凶光,匕首顿时带着狠劲戳准信上的“临”字,那力度都穿透了桌案。
直至把所有的“临”字尽皆完全销毁,东霖心底才觉得有几分快意。
“小骗子!”东霖恨恨道。
明明是把他当成了别的什么人,别以为他看不出来。
若不是他竭力抑制着心底的火气,他能当场将太和宫摔个稀巴烂,然后再用止不住颤抖的手,狠狠掐在那胆敢欺骗他的小骗子那雪白幼嫩的脖颈上,只要稍一用力,她就能香消玉损,从此再也无法动摇他的心神了。
可东霖发现自己怎么也舍不得,甚至害怕嫉妒得发狂的他会吓到他的惜惜,从而狼狈地躲到了这里。
是的,他嫉妒得发狂。东霖回忆起自遇见惜华后的点点滴滴。
少女甜甜地叫他“临哥哥”,他一见钟情,从此万劫不复。
他怀抱软软的她,只觉自己的冷硬的心也变得柔软无比。
可他的惜惜嘴上说喜欢他,但他总觉得她的身上似有一层他看不清,摸不透的迷雾缭绕着。
他查不出她的来历,她的武功应该很是高强,她还会每天对着一只系在身上形影不离的小白玉瓶宝贝不已……
白玉瓶……他其实一直看这瓶子很是不爽,不知哄了几次惜惜,可惜惜连看都不愿给他看一眼。
东霖眼睛微眯,很快意识到什么,脸色铁青一片。
那深情爱慕的眼神,分明是透过它在看什么故人——她的惜惜嘴里真正的“临哥哥”。
不过短短几瞬,东霖就脑补出一大堆有的没的,并再次成功把自己气得牙齿格格作响。
他的眼神阴冷,手指在桌案上扣了扣,融入黑暗中的影卫顿时悄无声息地出现了,跪在他的面前,等候吩咐。
东霖寒声道:“传令下去,凡是查到有与朕的名讳或者相貌相仿者,朕要让他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他又把一份信件交给影卫,继续说道:“去吧,这是给那小胖子的。”
影卫无声地接过,又无声地走了。
东霖又静坐了一会儿,自我消化了一番火气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把那被戳了好几个洞的信纸给收好,正如对惜华所说的那般好好珍藏了起来。
暮沉今天又来到了花家豆腐摊,不过他扑了个空。原本的豆腐摊变成了一个粥铺,摊主也不再是年轻秀丽的花碗。
“这原来卖的不是豆腐吗?”暮沉问了问正看守粥铺的中年妇女。
那中年妇女长相有些尖酸,她的性格也是极为刻薄的,此刻见到暮沉虽是小小年年却一身不俗的气质,俨然就是哪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少爷。眼里的不耐登时化作了讨好,谄笑道:
“哎哟喂这是哪家的小公子呀长得如此俊俏,要不要来喝碗粥?”
见暮沉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并不吭声,那粥铺老板娘干笑了几声,这才继续道:
“嗨,原来这豆腐摊摊主是我家那位的侄女儿,她啊,去享清福了,嫁去丞相府给丞相家的公子当姨娘太太啦。”
语气颇有些酸溜溜的。
暮沉胖嘟嘟的脸上划过一丝与相貌不符的深沉,花碗昨天还出着摊,还叫他早点过来吃豆腐花,今天就急匆匆出嫁了?骗鬼呢。
灵力涌现,暮沉眼里顿时出现花碗哭着被逼上一顶小轿的画面。
面色不由一沉。
“这可是天造地设的一段好姻缘啊,那丞相家的公子身份尊贵,花碗嫁给他算是高攀了,多少人都羡慕不来……”
中年妇人吹得天花乱坠,可等她再定眼一看,暮沉早已不在这儿,脸色倏忽一僵,很快啐了一口并愤愤道:“白瞎了老娘的口水,说了这么久,也不晓得买一碗粥喝喝,臭小子,我呸!”
暗地里跟着暮沉的影卫见暮沉转瞬就不见了,不由心下骇然,这到底是什么功法?
这能是这么小的年纪就可以修炼出来的吗?!
虽然不解,但这些影卫还是无声地交流了一下视线,很快又分头行动了。
一顶小轿正悠悠地往丞相府的后门方向抬着。坐在轿子里的花碗被绑住双手双脚,嘴巴也塞着一团布,“唔唔”的叫不出声来。
她不停挣扎着想要挣脱手脚的束缚,可那绳子是她大伯亲自绑的,绑得很结实,无论她费了多大劲儿都挣脱不了。
一番动作后,她彻底没了力气,眼里不禁闪过绝望,泪水簌簌地从她脸上滑落。
一个月前,丞相府的公子武文缠上了她,非要纳她为妾。虽然她不过一个小小的平民之女,可她也不屑攀附荣华富贵,更别提武文的名声在整个京城有多烂了。
那就是一个只会仗势欺人,无恶不作的纨绔子。
后来武文差他的狗腿子将一些东西送上了她的家,并趾高气昂地说是给她的聘礼,她当场正欲严词拒绝时,哪料她大伯拦下了她。大伯怕她一时激动得罪丞相府,说退聘礼这事就交给作为长辈的他去办。
花碗想着谁退都是退,便也同意了。可令她完全没想到的是,她大伯根本就没把那聘礼送回去,还直接给昧下了。
直到今天她被绑着上了花轿,这才醒悟过来。她恨!恨武文的纠缠和自以为是,更恨她大伯的残忍无情,亲手将她送去地狱。
花碗红着眼眶,只觉人生一片黑暗。
这时,原本一直摇晃的轿子停了下来,花碗眼里闪过一丝不甘之色,以为到了丞相府。她要真进了那里面,这才是真的完了。
却听到外面有厉声响起:“还不快让开,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知道这是谁家的轿子吗!?”
暮沉正站在正中间,挡住了轿子的去路,板着一张严肃的小胖脸:
“把花轿里的人留下,你们可以滚了。”
氛围顿时一阵寂静,忽的轿夫们哈哈大笑起来:
“不是吧,你这小不点奶戒了没啊,这就来抢亲了?”语气极尽嘲讽。
坐在轿子里的花碗瞪大了一双眼:是暮沉!
那个天天来她摊上喝豆腐花的小男孩儿,她如何听不出他稚嫩的声音。
暮沉哼了一声,不过随手一挥,顿时狂风乍起,将这些人高马大的丞相府家奴吹得七零八落,东倒西歪。
不过三两步,暮沉便来到了那花轿前。帘子被风吹拂开,花碗看着外面那矮胖的幼童身影,整个人都惊呆了。真的是她的小客人暮沉!
轿夫哀嚎的声音响个不停,花碗怎么也想不到就这么一个小小幼童,竟然能把好几个成年男人给制服了。
是有谁在帮忙吧?花碗目光移了移,却没看到还有其他人。
暮沉看她一副傻愣愣的模样,不禁暗暗嘀咕着这小老板是被吓傻了吗。他指间弹过一丝气流,顿时将花碗身上的绳索割裂成好几条。
花碗只觉身上一松,而后便看到那些绳子尽皆脱落了下来。
“走吧,小老板。”
暮沉瞥了她一眼。
花碗回过神,连忙下了轿。
“你……你这也太厉害了吧?”她惊魂未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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