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系统遁逃,身中一木仓,又刚从祈真一手里死里逃生的祁珍现在想逃都没办法,连站起身都难,这会儿趴在门口,手艰难地探向门把手却怎么够都够不到。
痛苦地咳着嗽。
她心有余悸地看着真一,而后看向邵兵,表情微变。
祁珍峨眉轻蹙,泪光盈盈:“这位同志,那是你圈养的小鬼吗,她无缘无故害我,你一定不能纵容她。”
几分钟不到,就忘了自己先前说的话,真一冷笑。
但如若认为她蠢到以这种方式蛊惑邵兵就大错特错,祁珍无非是想让邵兵记得“非我族类”,再试探祈真一的魂魄为何会在此;七年前是不是邵兵出手从系统手里夺走祈真一的魂魄并且麻痹了系统,让系统以为祈真一已经被抹杀。
凭这幅我见犹怜的姿态,这几年她在男人中无往不利。
然而她忽视了系统在其中起的作用,也忘了眼前这个男人不是普通人。
邵兵简直是宇宙钢铁直男,对女人哪有什么怜香惜玉之心,闻言并不理会她。
甚至嫌弃地地瞥了一眼。
面不改色将祁珍从地上拎起来,熟练地往她双手拷上刻印了符文的特制手铐:“我先带她去派出所。”
联合办事处的人还没来,目前亦没有更好的办法安置她。
尤其在发生过张安道和这两人的事后,邵兵觉得不能再放任祁珍留在外面了。
而要控制她的人身自由,派出所是不二之选。
只不知办事处能否带来用得上的检测仪器,若是普通的装备约莫弄不出她体内的系统,这系统实在特殊,他不过是用新制的木仓试了它一下的底,明明没伤它分毫,它却不战而逃,实在狡诈胆小。
这么胆小,是不是意味着这东西并不如他们想象的厉害?
至少,它的命门一旦被抓住就很容易很攻破,所以它不敢赌。
“你凭什么送我去派出所,我们都是人,你应该帮我,帮我灭了这小鬼——”
祁珍一听派出所,神色慌张,再次大吵大闹。
她怎么能去派出所呢?
她是凌家的儿媳妇,一旦被人知道她进过派出所,就算凌家不知道她今天干的荒唐事,这个媳妇她也当不下去了。
临到了,祁珍内心生出对凌天奇和两个孩子的不舍。
“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派出所,你再不放了我当心我到革委会告你搞封建迷信,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公公是县长,你不放我你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她缩在地上疯狂摇头,恨不得立马长出藤蔓扎根于地板。
邵兵嫌她聒噪,直接拍了一道禁言咒入她体内,随后又催动尚在她体内的子弹,便见祁珍身形扭曲,表情崩溃,完全失去了身体掌控权,被他控制着乖乖朝楼下走。
真一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惊呼出声:“表哥~~~~刚才那招,我可以学吗?”
邵兵睨了她一眼,没回答,但神态明明白白写着:你在想啥美事?
真一嘟了嘟嘴,不教就不教。
但心里还是忍不住盘算着要如何用糖衣炮弹腐蚀邵兵的意志。
再不然让老柳树传授几招,甚至真一都开始做美梦,想着跟阎君套套近乎,让阎君看在她努力为地府办事的份上收她做个挂名徒弟,教她一招半式啊。
她如今可太弱了,蛮力上能跟邵兵过几招,但他手段尽出的话,她估计撑不过三分钟。
一个太强的人在身边,这就令她如芒刺背了。
等祁珍自顾自走下楼,邵兵才道:“回去跟熊叔说一声,还有,祁珍的事你不要再插手。”
“为什么?她身上有我需要了结的因果。”真一不服。
邵兵看了她一眼,了结?有那个实力吗,他抹除林建平叔侄俩的记忆,从容下楼了。
只留下真一在原地跳脚。
真一:……
什么玩意儿!呸!
****
将近五点,枣树影子已经能遮住大半个院子时真一回来了。
许是两人朝夕相处,她的魂魄一进入院子盛景玚就察觉到了,还没等她飘到门口,盛景玚已经把大门打开了。
果然就瞧见气呼呼的真一边走边骂邵兵。
他四下张望了一圈,见隔壁胡婶架着梯子正要爬到楼上晒咸菜,听他出来还朝这边瞥了一眼。
盛景玚便歇了喊真一的想法,而是走到屋檐另一头拿了扫帚进屋,真一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连喊了两声对方都一副没看到她的样子,这可把她气坏了。
等盛景玚一进屋,真一立马叉腰,嘟囔着抱怨:“我叫你好几声,你怎么不理我呀?”
“隔壁胡婶正看着咱们家,我刚才要是理你明天就传成我神经病自言自语了。”
盛景玚把门关上,关切地打量起真一:“受伤没?张安道和祁珍……”
“没事,我好好的,张安道已经被我抢先送走了。”
“你知道吗,邵兵这人真是深藏不露,张安道和祁珍碰上他就跟孙悟空到了如来佛掌心里差不多,一丁点神通都使不出来。哎呀,你说我以前对他是不是有点过分啊?他不会记在小本本上,等着秋后算账吧。”
真一在原地踱来踱去:“他这么能,那他让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身上还有自己都不知道的本事?那我——”
真一两颊鼓起,喋喋不休。
突然,脑子里的功德树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点像风吹过山林,树叶晃动的声音,真一立刻消声,眉心皱了皱。
盛景玚:“怎么了?”
真一食指竖着在他唇边比划着。
眼下她只是魂体,碰触不到盛景玚的皮肤,但他还是觉得唇上被一道轻轻的力量按了一下。
真一闭上眼睛感受着功德树的动静。
就见满天金光猝不及防地涌现出来朝功德树洒下,功德树晃动着,缓缓点亮第二层枝丫,而功德树也稍稍变大了几分。
最惊奇的是,第二层点亮后那功德金光还没散去,继续点亮第三层……
一直到第三层被点亮到百分之八十,又多长出了几片叶子,金光才渐渐消失。
真一:!!!
一个张安道这么值钱,不,值这么多功德??
真一吸了一口凉气,总觉得自己好像走歪了路子,没找准最快速积攒功德的法子。
既然那些鬼差故意放纵某些冤魂报仇,既能给地府增加苦役,又趁着及时抓捕他们获取功德,满足一羊多吃的私心,她为什么不能从他们手里截胡呢??
爷爷还说鬼差赚的只有指甲盖这么点功德,岂止啊,这都赶得上一口大铁锅的量了。
阎君如果知道自己用太玄镜抢鬼差们的功德……
以他的身份,应该没兴趣管她们这些小鬼内斗吧?
应该……吧??!
找到致富道路的真一这会儿心花怒放,大声宣布:“盛景玚,咱们早点办席面吧,到时一定要请咱表哥好好吃一顿。”
咱表哥?
盛景玚先皱了下眉,她什么时候多了表哥?
而后就见真一笑得贼兮兮地,用力朝自己扑过来,却忘了她这会儿还是魂魄,直接扑了个空掉炕上了。
她愣了愣,小脸有些懵逼。
但很快就装作没事人一样爬了起来:“嘿嘿~~~”
盛景玚:……
怎么就看着有点傻呢?
他将真一的身体取出来。
手指轻轻摩挲着木偶的脸,初见时那五官还显得有些粗糙,今日忽然添了几分神韵。
像是被再次打磨过的玉石,手感也变得润泽了许多。
盛景玚诧异地挑了下眉,定下神仔细回忆,这身体几小时前是这样的吗?
他把身体放到炕上后,真一将之放大,而后急不可耐地躺了进去。
饶是见了数次魂魄归体的情形,盛景玚依然不禁感慨这一切实在恍如做梦。
眼睁睁看着死板的木偶慢慢化为婀娜美人。
等等,婀娜???
盛景玚心神微震,定睛一瞧,确实不一样了。
小巧可爱的山丘变成了高耸的峰峦,微微起伏着。
真一附体后也立刻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她好像……
“盛景玚,我有心跳声了。”
盛景玚呆呆站着,他看见真一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耳朵里却是嗡嗡一片。
仿佛置身于幻境,一时分不清现实还是在做梦。
真一见他没反应。
急得当即抓过男人的手往自己心口处放:“感受到了吗?怦,怦,怦……我真的重新活过来了,我有心跳了,盛景玚,你听到了吗?我有心不跳了,呜呜呜~~~”
说着说着,灿若星辰的大眼睛里浸出泪水,又哭又笑。
盛景玚怔愣在原地。
掌心下依然是冰冷的身体,但那缓慢而规律的心跳声却清晰地传入耳廓。
怦。
怦,怦……
作者有话要说:
第35章 ·
屋里,两个人都是心绪难平,胜利的曙光来得那么猝不及防,让人不敢相信。
真一又哭又笑。
好似要将这阵子压抑的一切都通通释放出来。
她猛地扑到盛景玚怀里,脸埋在他脖颈处,小声地发出呜咽声,犹如小动物的戚戚哀鸣,听得人心里也跟着难受。
她的泪水顺着盛景玚的脖颈滑到衣领里,明明很冰,却烫得盛景玚心口犹如火烧。
仿佛有一只大掌掐着心脏,隐隐作痛。
他用力搂紧怀中的姑娘,缓缓眨了眨眼,将漫上来的泪意重新压回去。
小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作为给她依靠的男人,他不能在她面前表现出脆弱的那一面。
但发红的眼尾还是泄露了盛景玚此刻的激动。
盛景玚含蓄地在她发顶吻了吻。
温声安抚道:“嗯,你的心活过来了。很快,血液也会重新流动,你的身体会再次变得温暖,渐渐地,你会感觉到饥饿……”
他的声音微微沙哑,夹着些许颤意。
内心地震海啸齐上阵,但对着真一,依然只表现出温暖而平和的一面。
真一伏在他肩头哭了好一会儿,期间盛景玚始终任由她抱着,轻轻地哄着她,拍她的背。
到最后她哭累了,趴在盛景玚身上睡过去了。
盛景玚感受到她身体拼命往下滑,再次吃了一惊。
吃惊过后,便是掩饰不住的狂喜。
看来,这个张安道确实给她提供了不少功德,这才让她的身体变化如此大,竟已经能感受到疲倦了。
显然,如果今天真一和邵兵没有追过去,张安道一定会犯下不少杀孽,就不知他难不难对付,真一说没受伤是不是哄自己的。
盛景玚下意识想要掀开她衣服看看有无受伤,而后想起自己根本检查不出来。
手慢慢放下,面上也带出几分失落。
这一刻,想要修习道术的心愿又强了一点。
……
祁珍送往派出所关押的事并不隐秘,不到一小时凌敦义就收到了消息。
凌天奇接到爸爸的电话怔了半晌,脑仁嗡嗡的疼。
怎么就进派出所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可是电话里凌敦义也说不清楚,只让他赶紧到派出所去一趟,千万不能让人发现凌家的儿媳妇抓局子里。
凌天奇急急忙忙请了假,一路上都在想祁珍最近到底怎么了。
他没想过祁珍主动犯错,毕竟七年恩爱,又不知不觉系统下了那么多年的迷恋BUFF,怎么可能想到一心恋慕自己的妻子手里沾着人命,并且送了他几顶绿帽子呢。
然而等他到了派出所后却告知祁珍疑是间谍,已经特殊关押了。
在事情查清前,所有人都不得探视她。
这简直是天荒夜谈,凌天奇都气笑了。
“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她绝对不可能是间谍。”
“天奇你先冷静,等查清她的嫌疑我们会放她回去。”
说话的民警长了一头自然卷,三十上下,正是给凌敦义递消息那位。
此人名叫莫宽,与凌天奇很熟络,两人是发小。
这几年凌敦义仕途平顺,莫宽也借着凌天奇的关系在凌敦义面前露了脸,这次也是想着给凌家卖个好。
只是没想到所长对那人这样客气,两人在办公室里呆了几分钟就拍板将祁珍收押了。
他旁敲侧击地提醒过祁珍的身份,所长却非常淡定地摆了摆手,还意味深长地警告他这事不归所里管。
所有人都不要做多余的事。
但——
什么是多余的事呢?
莫宽推了推鼻梁上眼睛,示意凌天奇出去说。
等两人走到没人的角落,莫宽才往深了讲:“嫂子是跟着一个相貌普通,气势很足的男人进来的。没有人强迫,是她自己一步一步走进了派出所。天奇,你最好还是做好心理准备。”
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得凌天奇火大:“你什么意思?”
莫宽知道他关心则乱,没在意他的态度。
只是加重语气详细描述了一遍:“衣衫不整,特意用纱巾捂了脸,并且还受了木仓伤。天奇,我知道你们两口子恩爱,但这事你真不能插手,你回去跟凌叔说一声不要轻举妄动,安静等调查结果就是。”
他一听嫌犯叫祁珍,女的,就赶紧给凌家去了电话。
谁知道她出现时是这幅状态?
最关键的是,祁珍从头到尾都没开口,没喊一句冤。
早知道的话,他肯定不趟这浑水。
凌天奇闻言,愣在原地,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连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
昏暗的特殊关押室里,祁珍抱头缩在墙角,不信邪地一遍遍呼唤系统。
在她终于快撑不住地时候,A02回应她了。
****
既然要摆酒席,那该买的都得买。
家里的家具虽然拾掇得七七八八了,但因为真一不用吃饭,盛景玚便很少在家里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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