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已经乱成一团了,她也顾不上多想,这里不是久留的地方,反正萧棠也没事了,匆匆吃了几口饭,她就开始张罗着回去了。
看着白若溪不舍的眼神,安宁直接决定,让他们也一起回去,先住在侯府里,等找到合适的落脚处再搬过去。
至于一年以后的顾弘怎么办?白若溪与他的因缘怎么办?她乐观的相信,身为男女主角,他们一定会有办法克服的!
原本安宁还在为萧棠的身份发愁,在她提出仍旧像来时那样,让萧棠躲在她的身后时,沈氏又站了出来,直接拿出一个令牌,那是她为数不多能够显出身份的东西,丢给萧棠之后,就要拉着安宁同她坐一辆马车。
安宁回头看了一眼萧棠,刚好他也看向她,那脸上的落寞让她心里忍不住一缩,从沈氏手里抽回自己的手,“嫂嫂,你和若溪一起吧,萧公子怎么说也是为我受的伤,我不放心他一个人。”说完就要往萧棠坐的马车走。
沈氏难得坚持,一把又把她拉住,脸上有些急切,“男女授受不亲,萧公子有林叔照顾,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可是他只跟我熟呀。”安宁不忍伤她的心,可又实在弄不明白沈氏为什么突然对萧棠这么戒备,只得拉着沈氏的手央求道:“嫂嫂你就让我去吧,等平平安安的到了家,我自然就不担心了。”
说完不等沈氏反应,就往萧棠的马车走了过去。
掀开帘子进去,又对上他那清冷的眸子,她无耐地叹了口气。
马车慢慢走动起来,她怕他坐不稳,又往他身边靠了靠,轻轻抚了一下他的头,让他将头靠在自己的肩上,自言自语道:“看来嫂嫂是有什么误会,怎么突然就不待见你了?”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萧棠的眸子微微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
他自然知道沈氏为什么不待见他了。
从沈氏进院子的那一刻,他就看到了,可鬼使神差间,他却没有选择告诉安宁,而是低垂下眼睛,装作一无所觉。
甚至在沈氏站在门口的时候,他还故意抬手扯了扯盖在他身上的那件殷红的石榴裙。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那样做。
他只知道,在沈氏出现在院子里的那一刻,就宣告着他和安宁往后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自在相处了。
如果是以前的他,可能会觉得求之不得,可现在,他发现自己变得贪心了,即便他知道自己或许不配,可却从心底不愿任何人将安宁从他身边夺走。
他发现他喜欢甚至是享受安宁对他的每一丝亲近和关怀。
以前的他从来不敢相信,这世上会有一个女子,丝毫不嫌弃他的病弱,真心实意地待他好,可当他发现的时候,他已经不愿意再放手了。
原来自己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一个自私龌龊的人,他的嘴角嘲讽地扯了扯,可头却不由自主地往安宁的颈窝处凑了凑。
即便他也知道,凭他的条件,他和安宁注定了不会有什么结果,可在这一刻,他十分期待着,安宁会在他和沈氏之间如果平衡。
如果安宁最终选择疏远他呢?他闭了闭眼,觉得心口隐隐发疼,但感受着脸颊处传来的女子特有的温软,他又觉得舒展了,无论如何,只要她开心就好。
“你说,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是不是不会受到任何人的干扰?”他好不容易收敛住的心神,差点因为安宁的这句话又散乱掉。
安宁并没有指望他能回到自己的话,只不过是气氛太沉默了,她自己自言自语而已。毕竟是她拐跑了白若溪,万一影响了男女主,不知道会不会遭到报应。
“如果随便一点变动,就让双方不再相爱,那定然不会是真心的了。”肯定是这样的,无论是像原主那样强硬嫁给顾弘,还是现在这样改变白若溪的住处,她的作用都是相同的,那就是给男女主制造障碍,她相信他们一定会克服的。
她信服地点了点头,略微动了动被萧棠压的有些发麻的肩膀,“萧公子你有喜欢的人吗?”
萧棠还没有答话,她又接着说道:“肯定有的吧?即便没有也应该有一定的标准吧?”
“文狸。”萧棠忽然吐出两个字。
安宁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转头看着他,又追问了一遍:“什么?”
“文狸,你可以这么叫我。”萧棠不自在地在她的颈窝处动了一下,发丝蹭过她的耳朵,酥酥痒痒的,她瑟缩了一下,顺着他的话说了一句:“文狸?”
萧棠用鼻音哼了一声,“那是我的小名,只有亲近的人才会叫。”
还真是个狐狸啊,而且是个有文化的狐狸。安宁心里感叹了一句,从善如流的叫了一句,萧棠竟然轻轻地应了一声。
她抑制住心里的异常,干笑了两声,“我在家里,父兄和嫂嫂都喊我宁儿,安平和安豫喊我小姑姑,唉,也不知道你是属于哪一辈的,我也不欺负你,你自己选吧。”说完她自己先嘿嘿笑了起来。
一时间,马车里的气氛好了许多。
“宁儿。”萧棠轻轻喊了一声,安宁却觉得自己从耳尖到心底,都颤了颤,这种清冷中带着点慵懒的声调,谁能受得了?
为了避免自己的心思被看穿,她连忙又转移话题:“我也忘了问林叔有没有告诉萧松和萧柏,不过一会就回去了,你不用太担心。”
萧棠没有说话,随着马车的晃动,他的头往下滑,落在了她的膝上,她想把他扶起来,想了想又算了,和拿命护她来说,这点小事算什么。
躺倒她膝上之后,他好像就睡着了。
昨天晚上一晚没睡好,这会摇摇晃晃的,安宁很快也撑不住,低下头开始打瞌睡。
等回到侯府的时候,她趴在萧棠身上,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听到沈氏喊她,她连忙把萧棠从膝上扶了起来,刚要站起来,却发现腿都被压麻了,一面揉着腿,一面应了一声。
沈氏见她迟迟不下车,走了过来,挑起车帘一看,两人好似没有什么,这才放心。
好在这时白若溪也走了过来,还以为是她坐的腿发麻,上车扶着她往侯府里走。
等她们两个人走的远些了,沈氏才对萧棠说了一句:“萧公子先去歇息,得空的时候,我有些话要同你说。”眼神中是遮掩不住的疏离和戒备。
“悉听尊便。”萧棠微微点了点头,由着已经赶过来的萧松和萧柏继续驾着马车往花园去。
和白若溪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她将满眼好奇的白若溪交给了春梅和春雪,自己翻出些创伤药、安神药之后,就急匆匆地翻墙往后花园去了。
“安姑娘这是去哪里?”白若溪盯着墙上的梯子,好奇地问。
春梅和春雪对视了一眼,想起沈氏的担忧,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支支吾吾道:“是去花园里,白姑娘累了吧,我们先去把房间给您收拾好。”
白若溪一听是花园,眼神亮了亮,人虽跟着两个丫环往屋里走,心却还在围墙那里:“这么说,萧公子就住在园子里了?怪不得他们关系那么好。”
她随口的一句话,差点没把两个丫环手里的东西吓掉。
“嘘。”春梅往门口看了一眼,想了想,嘱咐她道:“白姑娘不要乱说,萧公子只不过是借助在花园的远客,我家小姐只是心善,并没有什么的。”
白若溪听了乖巧的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夺过两人手里的东西,自行收拾起来。
等安宁来到花园的时候,萧棠已经被安置在了床上,萧柏和萧松不知道围着他说些什么见她进去,两人都沉默地退了出去。
“怎么样?感觉还好吧?”她将带来的药都在在桌子上,上前看了看他的神色。见他状态还好,就动手替他换了药,并将伤口处仔细清理了一下。
“这个药的效果好一些,若是我不得空过来,每日就让萧松他们替你换一下,十天半个月应该就好了。”她替他重新包扎好之后交待道。
“你很忙?”萧棠没有理会她的交待,反倒一挑眉问道。
忙是自然要忙的,她已经允诺过城南的军属,一个月之后酒楼就要开门了,打量的准备工作需要去做,再加上要给白家祖孙两个找铺子,话虽然说的容易,可当初要不是有颜家的帮助,一个酒楼就够她伤脑筋的了,要在短时间内找到一间合心意的铺子,哪里是容易的?
其实还有一个顾虑,那就是她明显能够感受到沈氏对萧棠的不满,虽然她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可也不能不顾忌沈氏的感受,能少来就尽量少来一些吧,等误会解除了自然就好了。
最后一点,她自然不可能同萧棠将,甚至还怕萧棠也感受到了沈氏的态度变化,见萧棠没有再说什么,就匆匆离开了。
说不准沈氏这会已经在她的院子里坐着了,她哪里敢久留。
萧棠盯着她匆匆离开的身影,嘴角浮出一丝浅笑,他觉得他还是看不懂安宁。
在马车上时,他那么暧昧的表示,竟然就被她嬉嬉笑笑地轻易化解了,真是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装傻。
不过他倒是更加期待了。
沉吟了片刻,他把萧柏喊了进来,随后交待了几句,萧柏便带着满脸的不解出了门。
等萧柏走了之后,萧松又走了进来,他看着在床上闭目养神的萧棠,几番欲言又止之后,还是没能忍住开口道:“公子,你与安姑娘……”
“盯紧正事,其他的,你无需多心。”萧棠连眼睛都没有动一下,萧松垂手退了出去,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复杂。
昨天晚上,沈氏突然将他和萧柏喊了过去,虽然语气还算客气,但话里话外都在下着逐客令。原因自然是萧棠竟然让安宁带着他出城去见顾弘,甚至还害得安宁从山上滚了下去,这样孟浪的行为,实在是令她气愤。
他们自然知道自家公子不是那样的人,可也无从辩解,毕竟安宁是个女子,女子的清誉高于一切。
所以别说沈氏有心要让他们离开,就是他们,也不愿意与侯府有过多的牵扯,可方才看萧棠的态度,似乎……沈氏的担忧并不是多虑……
不过那又怎样呢?侯府视安宁如珍宝,自然是不会同意安宁远嫁的,即便他家公子也有心,可不出一月,他们应该就会回去了,他家公子连身份都不便表明,更别说其他的了。
想通之后,萧松的神色轻松了许多。
抛开个人感情,其实他们要感谢安宁的地方挺多的,除了提供给他们进出的便利和身份掩护,还有意无意间给他们提供了许多情报,特别是从萧昊一伙那里搜来的地图,这次他们定然可以凭借军功,在军中安插一股很大的势力。
也幸亏了安宁,顾弘才可以在这次出征中捡回一条命。
他又向萧棠居住的地方看了一眼,对于顾弘,对于安宁,萧棠还真是有些与他冷静自持不相符的多情。
有了白若溪祖孙俩的加入,侯府里热闹了许多。为了讨好沈氏,安宁更是使出浑身解数,可就是有一点让她不解,她越是替萧棠说话,沈氏的脸色就越冷。
吃完晚饭后,沈氏很早就说要去歇息了。
她和白若溪回到自己的住处,又帮着收拾了一番,两人说说笑笑一阵,时间已经不早了。
安顿好白若溪之后,她揉了揉沉重的眼皮,就也回房歇息去了。
花园之中,沈氏身边只带了一个小丫环,坐在萧棠的屋里,桌子上放着她带来的银票,那是萧棠从住进来一直到现在所交的租钱。
“我不是不懂得感恩之人,危险之时公子对宁儿的护佑,我必定永远铭记于心,但宁儿已经长大成人,不能再这样任性下去了,为人长辈的这一番苦心,想必公子是能够体会的。”沈氏将桌子上的银票往前推了推。
萧棠抬眼看了看她,仍旧温和有礼,“那依夫人的意思,我该当如何呢?”
沈氏微微蹙了蹙眉,声音更加直白了些,“我们也无意为难公子,我已经在别处寻了一个院子,还算清净,租钱我已经付过了,公子直接搬过去就好,也表示我一分歉意。”
萧棠不置可否地沉默了片刻,忽然抬头问道:“不知宁儿是否知道夫人的决定?”
他这句亲昵的称呼让沈氏猛然变了脸色,若不是教养让她控制住了情绪,她都想拍桌子了,果然他什么都知道,就是故意的!
都怪她当初看走了眼,还以为他是个纯良之辈,没想到竟然这般轻浮!
沈氏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强自稳住心神之后,才再次开口:“公子也是大家出身,怎能直呼女子乳名,此事若是传出去,让宁儿日后如何生活?”
“夫人多虑了,我只是视宁儿如知己而已,并非如你所想一般……”萧棠笑了笑,“在下知道自己的状况,定然不会做什么对她不利的事。”
他这么说,沈氏倒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过不管怎样,侯府的花园都不会再欢迎他了。
“看来夫人也并非很是了解宁儿。”他一喊“宁儿”,沈氏就不由得皱眉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氏不由警觉起来。
“请问夫人,但凡是她想要做的事,有能被人说服的吗?”
“这……”沈氏竟被问住了。
的确,无论是以前任性的安宁,还是现在这个乖巧的安宁,有一点她从来没有改变过,那就是但凡她想要做什么,没有人能够阻止得了她,除非她自己放弃,就像早前对顾弘的态度那样。
即便全雍西城的人都在笑话她,但她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连命都可以豁出去,可后来她想通之后,又对顾弘理也不理。
萧棠刚救过她的命,这个时候若是她硬要把人赶走,定然会冷了安宁的心,她又不能直接把萧棠赶出雍西城,连城外的军营她都敢去,只是换一个住处,对她有什么用呢?
可放任他住在这里,她又实在不放心。
且不说身有重疾,就是好好的,这么有心机的人,也不会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
“我说过悉听尊便,至于宁儿会作何感想,那就全由夫人担待了。”萧棠轻轻加了一句。
沈氏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尽然淡淡几句话,就让她进退两难了。
她的确没有想过怎么去给安宁说,因为在她看来,只要萧棠离开,那就是萧棠自己的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完全没有料到萧棠竟然会要把安宁给拉进来。
“既然夫人暂时不能决断,就先这样吧,等夫人想好了,可随时来知会我。”萧棠看了一眼门的方向,沈氏一时慌了神,也只能先由着他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她还是要从安宁那里下功夫,只要让安宁慢慢疏远他,看他还有什么法子。
闷闷不乐地回到住处后,沈氏也顾不上歇息,就和身边的老妈妈梳理起雍西城的青年才俊来。
数来数去,不是人品不行,就是样貌欠佳,再不然就是与侯府不太相投,竟然没有一个好合适的人选,这可把她给愁坏了,想找一个人来转移安宁注意力的都没有。
43/102 首页 上一页 41 42 43 44 45 4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