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班虽然是最前面的班级,抽签却抽到倒数出场。下午比赛,大家在操场列队等待,腿都站麻了。
于玉儿拿到贝瑜送她的两根棒棒糖,想着自己也吃不完,便回头看向男生列队。秦渡和覃复站在一起,前者懒洋洋,站没站相,一看于玉儿看过来,就把头扭到了一边。
于玉儿也懒得理他了,把棒棒糖递给覃复:“等我们比完估计要错过饭点了,吃点糖撑一下。”
覃复道了谢,接过来。
秦渡闻言则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奶奶。
他都饿得肚子咕咕叫了,脸都白了,他奶奶居然把糖给了他爷爷的替身?
秦渡觉得自己要昏过去了。
却在这时,一根棒棒糖递过来:“你吃吧。”
秦渡以为自己听错了,费解地扭头:“你让我吃。”
覃复闲闲“嗯”了声:“看你柔弱得要晕过去了,一会儿要是真晕了,不丢人?”
秦渡没好气:“你他妈才柔弱得要晕过去了。”
他绝不可能吃这根棒棒糖,除非他奶奶一开始是给他的。
他想也没想扫开了覃复的手。
覃复并不坚持,将棒棒糖剥开,含进嘴里,还扬唇道:“很甜。”
甜你大爷。秦渡闻到那股子青苹果味就觉得眼前犯晕。
这么劣质的棒棒糖都是糖精!
、
终于轮到他们班,于玉儿打起了精神。
这事关他们班的荣誉,每个人都很认真,一开始也挺顺利的,但就在快结束的时候,后排突然发出了惊呼声。
“秦渡晕倒了。”
于玉儿吓得连忙回头,就见覃复已经把人揽了起来。
“低血糖。”覃复十分镇定,看向贺子云,“背他去医务室。”
贺子云没有二话,蹲下身把人背起来。
蒋凸也连忙赶了过来:“怎么样?”
覃复回答得十分熟练:“没什么大事,去医务室打个针补充点葡萄糖就好了。”
蒋凸“哦”了声,又瞥向覃复口中的棒棒糖棍子。
覃复神色坦然:“我怕跳的时候像秦渡一样晕过去了,补充点能量。”
蒋凸本来就不会说他什么,闻言还吐槽了句学校。
“这时间安排得太不合理了,都到晚饭时间了。”
主要学校也没想到每个班跳一次的时间居然比预想中要长,确实算他们的失误。因为有人低血糖晕过去,还是秦渡,学校便决定将剩下的班级的比赛推迟到明天,给A班再跳一次的机会。
于玉儿顾不上那么多,跟上贺子云去了医务室。
覃复微顿后也跟了过去。
医生检查过后确定是低血糖,把人唤醒后,给秦渡补充了葡萄糖水,问他:“中午吃了吗?”
秦渡只觉得丢脸,不想说话,还是贺子云道:“就吃了一份拔丝红薯,早上也没吃。”
医生啧了声:“怪不得,有低血糖就要按时吃饭知道吗。”
被医生瞪着,秦渡才闷闷“嗯”了声,扭头看到于玉儿和覃复进来,又把脸撇到一边。
于玉儿明显比他还生气,瞪了他两眼,又出了门。
覃复跟着她,望着她绷紧的侧脸,道:“你给我那根棒棒糖,我本来要给他,他没要。”
于玉儿:“给他一根棒棒糖也不抵事。”
覃复道:“那就不要生气了,这是他自作自受。”
于玉儿看他一眼,也不好和他说,其实她心里更多的是心疼。到底是亲孙儿,受罪还不是让她担心。只是她不能心软,再心疼也不能心软,秦渡这孩子就会顺杆爬。
覃复陪着她去食堂,本以为于玉儿是去吃饭,却见她在窗口打包了一些可以外带的面包牛奶。
覃复皱眉:“你要给他送吃的?”
于玉儿:“嗯,我还得和他谈谈。”
覃复想起上次在三楼包间,于玉儿那番语重心长的话,没忍住问:“秦渡的家长这么忙?”
于玉儿不解。
覃复:“你和秦渡差不多大,不过是辈分比他高点,正常情况下你们就是同龄人。他的家长没空,需要你这个同龄人来帮他们带孩子?”
于玉儿先是一愣,接着没忍住笑了下,打量他微带不满的神色。
不知道什么时候,覃复不再能像以前那样坦然和她对视,有些不自在地撇开眼。
于玉儿淡然地说了一句:“不是,我本来就是他长辈,不仅是因为辈分。”
她从来就没掩饰过。作为心理年龄已经两百多岁的人,在某方面,她不可能真的放下身份去融入一群稚子中。
、
回到病房,刚推开门,就听到里面窸窸窣窣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
等于玉儿进去,就见秦渡欲盖弥彰地擦了下嘴,伊帆还捂着嘴,吃的东西还没咽下去。只有贺子云表现得像那么回事。
于玉儿只当没发现,也没闻到空气中关东煮的味道,道:“我过来看看你。”
秦渡靠在病床上,一副虚弱的样子:“看我干什么。”他看到于玉儿带着东西,就知道于玉儿是心疼他的,顿时觉得有希望,只想装得更可怜些。
于玉儿哪里不知道他心思,把面包、牛奶还有水果切放到桌上:“听说你今天没吃早餐,午餐也没吃什么,奶奶就……”
她顿了下,秦渡没忍住接话:“心疼我了?”
于玉儿笑笑:“把嘴巴上的辣椒油擦一擦。”
她实在没法装看不见了。
秦渡:“……”
于玉儿点点自己带来的东西:“一共二十一块,算你二十,记得还我。”
秦渡:“……”
于玉儿:“奶奶给你算得明明白白,你不可能连早午餐都吃不起,要是再有下次……”
秦渡紧张地望着她。
于玉儿:“本来你去工厂计件,保底两百一天,再这样保底就没了。”
她看向伊帆和贺子云:“还是你们也想去工厂打工玩玩?”
伊帆缩了缩脖子,贺子云摸了下鼻子,都怂了。
于玉儿满意一笑,起身出了门。
、
秦渡没想到于玉儿真的狠得下心。但也是从这次晕倒,他看出了他奶奶的态度,说一不二。
虽然很不乐意,周末的秦渡还是被于玉儿领着去了玉兔的服装加工工厂。
来接待于玉儿和秦渡的是一个早就打过招呼的主管。
主管领着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生过来:“他叫姜礼,手脚麻利得很,是厂里的老员工了。”
于玉儿问他:“上过学吗?看起来挺年轻了,多大了?在厂里干了几年了?”
主管只觉这姑娘说话老成,但面上是不敢多吐槽,毕竟是上头来的人,只回道:“上过学,就读过初中,今年已经二十二了,一成年就进了厂。”
带着于玉儿和秦渡去工位,主管总算又想起来:“这孩子是个哑巴,不过耳朵是好的,能听见。”
他给于玉儿还有秦渡安排姜礼,也是因为上面的要求,说要他安排一个勤奋励志的。如今看到于玉儿和秦渡也算是明白了。估计是大老板为了激励孩子才这么要求的。
“踩缝纫机会吗?”
于玉儿道:“我会他不会,不过他可以慢慢学。”
主管还想在这守着,于玉儿又道:“你去忙吧,我们自己来,不会的我们问这位姜礼同学。”
主管忙道好,看一眼于玉儿,只觉有钱人家的姑娘长得可真标致啊。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车间里不少人好奇地看过来,但都被主管赶去忙活了。有跟主管熟悉的上去打听,主管只道是厂里新招的。
但哪个新招的员工是主管亲自招待,他们都猜是有关系的。
于玉儿没管其他人怎么想,跟着姜礼开始踩缝纫机。
秦渡心不在焉,扫了车间一圈,发现大部分都是女人,但也不是没有男人。
包括面前这个姜礼,也是个男的,而且踩起缝纫机来比女的还快。轻轻一推,那片口袋就被缝好了,并且顺势掉进了一旁的收纳箱里,紧接着就能缝下一块。快得眼花缭乱的,大概就是一秒一个。
秦渡看了一会儿,突然有了信心。五块一个,一秒一个,他一天可以赚上千。
当然,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连于玉儿时隔这么久踩缝纫机都有些生疏了,更别说秦渡这个从来没碰过缝纫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
好在姜礼很有耐心,放慢了速度,做给秦渡看。
他不会说话,只能一遍遍示范,让秦渡看细节。
秦渡差点扎到手,还是于玉儿跟他分享了一下自己的小经验,指点了他一下,秦渡才勉强踩好了一个,但姜礼拿过去一看,就摇了摇头。
于玉儿:“别灰心,再来一个,慢慢就会了。”
秦渡本来以为这是不需要脑子的活,事实上,还是有点技巧的。
一直缝到第五个,姜礼终于点头了,还鼓励地朝他竖了个大拇指,咧开嘴哼哧一笑。
秦渡突然有了点成就感。
接下来几乎没有出差错的。整个上午,秦渡和于玉儿都在踩缝纫机缝口袋。秦渡踩了没几下就有点不耐烦,扭头一看,姜礼和于玉儿都分外认真。于玉儿一开始速度还跟不上,后来就越来越熟练,姜礼偶尔抬眼,还会向于玉儿竖大拇指。车间也完全没人在偷懒,秦渡只好埋头继续苦干。
一直到中午,打了铃,就和下课似的,大家才起身,放松胳臂腿,邀着一起去吃饭。
于是秦渡又和于玉儿姜礼一起去食堂吃员工餐。
秦渡一直很嫌弃流云一楼的菜,吃了玉兔的员工餐才知道原来还有更难吃的食堂菜。但他们对面的姜礼吃得十分满足,稀里哗啦很快就吃完了,不过餐盒里还剩下一个照烧鸡腿。
于玉儿问他:“鸡腿你不吃吗?”
姜礼摇摇头,先抬手比了比腰处,又指指鸡腿。
于玉儿:“留给孩子吃?”
姜礼再次摇摇头,拿出手机,打了两个字。
“弟弟?”
姜礼笑着又点点头。
于玉儿笑道:“你还有个弟弟要养?你们父母呢?”
姜礼再次打字。
【我们没有父母,弟弟是我收养的。】
于玉儿“哦”了声,心情复杂,秦渡的眼里也带上了些许同情。
姜礼心思还挺敏感,很快又打了一行字。
“我们过得很好,我弟弟上学,成绩很好,第一名,我厂里,车间第一名,有奖金。”
他并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和可怜,他可以养活自己,还可以养活一个捡来的弟弟。
第41章 真相。
秦渡这辈子没这么累过,明明就和学习似的,整天坐在缝纫机前,但就是比学习时要辛苦。一天下来,竟然腰酸背痛,而且眼睛也发酸。他还不好意思喊累,因为于玉儿就活力满满,好像还能再忙一晚上。
但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秦渡就等着结算了赶紧走人。
检查质量结算的人也是姜礼。
验收于玉儿的劳动成果时,他时不时要比个大拇指,但验收秦渡的时候,时不时要皱个眉,对比十分鲜明。
秦渡工作的时候明显没有于玉儿用心,他也不是没学会,就是单纯不耐烦,做出来的东西自然不比用心的好。
不过姜礼也没批评他,还费劲巴拉地打字:“第一天,不错。”
秦渡笑了笑,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好不容易验收完,主管又过来领着他们去办公室,亲自给秦渡发了工资。
共计320件,去掉要返工的22件,一共298件,5元一件,这一天干完有1490。
不管换厂里哪个员工来,都会觉得这是天价工资,但对秦渡来说,这不过是他以前生活费零花钱充足的时候一顿饭钱。
但他这次没有再觉得这点钱不值一提,因为今天是真的很辛苦,这一千多也抵得上他这个月的生活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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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工资也没用,照样要吃一楼,就那一千多,还得管一个月,他现在算是知道赚钱有多不容易了。要知道他拿的工资和工厂里那些正式工还不一样,他们可没有一件五块的天价单价。吃饭的时候,秦渡深深地叹了口气。
伊帆也跟着叹了口气。
秦渡:“你也觉得一楼的菜不好吃?”
伊帆茫然:“没有啊。”
秦渡:“那你叹什么气?”
伊帆:“我就是,还不是因为易嘉恒。”
贺子云:“易嘉恒怎么了?”
伊帆:“他最近老找我。”
伊帆:“我怀疑他对我有所企图。”
秦渡不解:“他能对你有什么企图?”
伊帆:“对啊,我也觉得奇怪啊,我们零花钱规格都不一样,我每个月也就一万来块,他每个月可还能拿到分红呢,他总不能连我这一万都不想放过吧。”
秦渡:“……”
伊帆一看秦渡脸色不对,想着自己刚刚说了什么,顿时有些内疚,道:“渡哥,我不是故意扎你心的。”
贺子云听得好笑:“你渡哥期中考好了零花钱又会回来的,要是进步大,肯定还要奖励。”
“对对对,”伊帆鼓励他,“渡哥你这个月再努力一点,肯定行。”
秦渡叹了口气。
就在贺子云和伊帆以为他不会同意的时候,秦渡带着点无可奈何的语气。
“行吧。”
都到这份上了,不努力也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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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玉儿进校时,学习上就一直很刻苦,有时候晚自习回来都会继续看看书。晚上的书房一般都是她一个人,但这天晚上,书房门突然被打开,秦渡抱着书,瞥她一眼,好像还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在一旁坐下来,支着下巴开始默记语文老师要求背诵的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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