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考进前五十,前五十上不了,就前十,这总行了吧?”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于玉儿还想翻相册,却被秦渡一把按住。
秦渡微微皱眉:“奶奶,你这次不站我这边了吗?”
于玉儿望着他,多少有点恨铁不成钢,道:“你知道奶奶纵着你,你就仗着奶奶心软好说话,为所欲为。可奶奶要是真的疼你,就不该毫无底线。这次你就听你爸妈的吧,去十一中。你也该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有父母为你保驾护航,你才能过得这么滋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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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秦渡怎么和于玉儿说好话,于玉儿都没有松口。吃饭的时候,秦渡的心情跌倒了谷底,吃得闷不吭声。
一看秦渡这么不开心,雷敏就知道于玉儿把她的恳求听进去了,心情反而很好,笑着给于玉儿夹菜:“妈,您多吃点,这个鸡汤特地给您炖的。”
于玉儿忙道:“你也吃,我身体现在好着呢,倒是你们要多补补。”
婆媳俩亲亲热热,看得秦渡心里更加烦躁了,只觉是他们合起伙来,刻意串通了整他的。
夜里,贺子云开了群聊视频,却见秦渡没精打采地趴在床上。
“你怎么了?”
伊帆也问秦渡:“秦哥,你怎么了。”
秦渡根本不想说话,把手机架在一旁。
秦渡心烦的时候多了,贺子云根本没当回事,笑着又问他。
“今天和你来的那个女生和你是什么关系啊,我和伊帆讨论过了,觉得她真的很像你奶奶,尤其是发型,一模一样,还有那张脸,你奶奶要是年轻,肯定就长这样。”
伊帆也道:“你对她那么厌烦,她该不会是你爸的私生女吧?和你像,和你奶奶也像,跟你没血缘关系真说不过去。”
见他还是不说话,甚至翻了个身背对着镜头,贺子云突然想起一事,语气沉重了几分:“对了,秦渡,你奶奶还好吗?”
秦渡急着回来,不就是因为奶奶好像生病了吗,都回老家了。一般老人好好的吵着要回老家,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然而问完秦渡还是没动静。
伊帆和贺子云喊了他两声,又在视频里聊了两句,片刻贺子云突然嘘了声。
伊帆:“怎么了?”
贺子云分明听到了一声呼噜声,不大,只让人无语。
“他睡着了。”
伊帆:“……”
、
于玉儿早上早早就起来了。
秦征和雷敏出门看到一个仙风道骨的少女在院子里比划着,好像打太极般,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妈,你这是干什么?”
于玉儿头也不回:“别说话,跟着我做。”
秦征和雷敏面面相觑,看到于玉儿那青春又有活力的背影,倒也没抗拒,只回去换了身轻便的衣服。
秦渡昨晚睡得早,这天就也起得早,他一拉开窗帘,就见院子里他奶他爸他妈像是在跳大神。
要是以前,秦渡肯定嗤之以鼻,但知道于玉儿突然变年轻,疑似和修仙有关。他就觉得他们肯定是在修仙,不是修仙,跳这玩意儿对身体也必然有好处。
当看到于玉儿一掌挥出去,掌风扫过不远处的花坛,花坛一瞬间落英缤纷,霎是好看,秦渡眼睛都亮了。
这难道不是修仙,而是什么武功招式?
想起于玉儿使那长鞭的威风样子,秦渡就心头一热,热血沸腾,要是他也能学会该多好。
于玉儿早就察觉到楼上热切的目光,并没有抬头,只笑了笑,一挥手间,地上的花瓣竟又纷纷绕着她的手旋转起来,手再推出去时,花瓣便如利剑般刺出,斩落前面不远处一棵柏树乱长的枝桠,将柏树这面的树冠都修平了些。
秦渡眼睛越睁越大,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一时心潮澎湃。
第8章 离家出走。
秦渡很想学,不过秦渡是个很有气性的孩子。昨天于玉儿没有答应帮他和父母说情,他心里不快,正堵着气,所以他并没有直接去央求于玉儿教他,而是每天早上都在楼上偷偷地学。
只是他还没学两日,高中就开学了。
这天秦征、雷敏还有于玉儿都在客厅坐着等秦渡收拾。
秦渡至今难以相信,自己竟然真的要被送去十一中。
他躲在房间里和贺子云伊帆打电话,没好气地在电话里说:“我考一百多分怎么了,没拿到一张录取通知书怎么了,我奶奶当初大字不识不还是创办了玉兔童装和雷姥姥餐饮公司吗,没读书影响她当女强人了吗!”
贺子云刚从食堂吃完饭出来,接电话的时候可能手上有点油,一滑按了免提,耳朵都差点被他吵聋了。
听到秦渡说的什么,想到秦渡这人好面子,也就他们三个熟才能什么都说,贺子云连忙取消免提,又往周围看了看,倒是瞥到一个眼熟的身影,不过对方背影十分冷漠,已经走开了。
贺子云觉得应该没事,安慰他道:“这也没办法,要是你奶奶在就好了,她还能帮你求个情。”
秦渡心说,他奶奶在呀,但他奶奶变年轻了也不爱他了。
和贺子云伊帆打电话也并不会改变秦征雷敏的主意,秦渡垂头丧气地把电话挂了。
他磨磨蹭蹭地把书包收好,出来又问了句:“真的要去十一中吗?”
秦征:“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
在秦渡的事上,要是于玉儿不插手,他确实是说一不二的。
秦渡垮着张俊脸,委屈兮兮地看向于玉儿。
于玉儿则撇开脸,低头抿了口她最爱的枸杞菊花茶,那副闲适优雅的姿态,和她没变年轻之前一模一样,就是变年轻了后,还这样养生老派就有些诡异的萌感。
秦征起身:“行了,别磨蹭了,快走吧。”
秦渡却把包一扔,往沙发上一瘫:“我不去。”
秦征眉梢一挑:“你不去?”
眼见秦征要大发雷霆,秦渡还火上浇油道:“你们干脆把我送去工厂得了,不就是打工吗,以后我自己赚钱自己养活自己。”
秦征这次什么也没说,上来就给了秦渡一巴掌。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于玉儿手一抖差点把杯子打了,茶都洒到了身上。
“你打我?”秦渡不可置信地捂住脸。
秦征指着外面:“你去,你尽管去,你试试,没有我开口,哪家正规工厂会收你!你今年才十六,高中都考不上,你能做什么?你口气倒是不小,还自己养活自己。”
秦渡长这么大,从来没被打过,心理上完全接受不了,怨愤地瞪了秦征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冲了出去。
于玉儿要起身,秦征却瞪向她:“你哪都不许去,不许去找他。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本事。”
“……”
真是反了天了,连她都敢吼。不过于玉儿拍拍身上的枸杞菊花,理解他的心情,没和他生气,道:“妈就去换身衣服,不找他,肯定不找他。”
、
贺子云和伊帆找过来时,秦渡正带人开黑,杀得很凶,人头11-1。不过伊帆刚想喊一声秦渡,就被贺子云拉住了。
“小弟弟,你这陪玩真的不合格,游戏技术倒是不错。”
“小弟弟,你真的不能唱首歌来听听吗?你声音还挺好听的。”
伊帆震惊地和贺子云对视一眼。
电脑前,秦渡脸憋得通红,明显要唱又开不了口。
对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我说话你都爱理不理的,下把不玩了,没劲儿。”
这把顺利赢了,对方果然很快退了房间。
贺子云笑着在他身边坐下:“你不是说当陪玩是吃软饭吗。”
之前他们有一次好奇叫过两个陪玩,一男一女,两个人比着赛似的嘴甜唱歌,明明比他们大,却一口一个哥哥。
后来秦渡就不让叫了,嫌他们吃软饭腻歪恶心。
秦渡脸色不好看,刮了他一眼,大有“你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意思。
伊帆也在旁道:“渡哥这不是遇到难处了嘛。”
贺子云:“身上一点钱都没了?”
“我出来的时候就骑了车。”还是裤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塞了张一百块,拯救了他。秦渡觉得丢脸死了。
今天流云中学开学,他也不知道去哪,骑着摩托车过来转了一圈,期间去买水,遇到个初中的熟人问他在哪个班,是国际班还是普通班,秦渡一点脸都没有,不敢再在周围晃,骑车来了黑网吧。
伊帆:“要不我和子云借你呗,你要多少,我可以把零花钱的一半借你,不过只有五千。”
贺子云:“我倒是多点,可以借你两万。”
秦渡闷声:“谢了。”
看出他心情烦闷,但贺子云还是很务实地问道:“那你接下来怎么办,现在大家都开学了,你不上学,干什么?”
秦渡也没想好他能干什么。
其实他承认,秦征说的都是对的,如果没有秦征雷敏于玉儿这些长辈护着他,他什么都不是,什么都干不了。没有人会收留一个中考考一百出头的未成年,除非他肯去黑工厂和黑工地卖苦力。
他也不是真的想打工,他知道学校有多舒服,只是不想去十一中而已。没想到这次连于玉儿都不帮他了。
那个女老板让他唱歌的时候,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悔意,他中考不那么任性,认真填志愿,多考那么一点分数,可能父母都不会这么生气。
但秦征凭什么打他,好好说不行吗。他从小到大从来都没被家人打过,现在想起来就有些委屈。
反正出来了,秦渡没打算回去。
贺子云说班里的人都在问秦渡去哪了,怎么没来上课。虽然秦渡成绩不行,但大家都默认秦渡肯定会直升流云高中部,毕竟家里有钱,还是流云的股东,怎么可能上不了学。
秦渡叮嘱贺子云和伊帆:“什么也别说。”
校霸也是要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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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知道校霸窝在一个黑网吧昏天黑地三天三夜。
秦渡出来买饭的时候,眼前天旋地转,扶住一旁的墙,才勉强稳住自己。
秦渡也不想一直在黑网吧待着,只是贺子云和伊帆家里都被秦征叮嘱过。秦征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说他中考没考好,上不了学,离家出走打工去了,要自己养活自己。让两家给秦渡独立生活的机会,不要插手。
秦渡听到贺子云转述这些话的时候,简直一口老血吐出来。
他在网吧附近找了家宾馆想开房,结果因为没有身份证,人家压根不搭理他。
那种不要身份证的小旅馆,都不知道什么人睡过,秦渡根本躺不下去,还不如在网吧里坐着玩游戏。
这三天三夜对秦渡来说,就和世界毁灭一样让人绝望,他觉得自己已经被抛弃了,连奶奶都不再爱他了。说不定回来的那个少女于玉儿根本就不是他奶奶,他奶奶明明一把年纪,老态龙钟,但是和蔼可亲,一点委屈也见不得他受。这个于玉儿心狠手辣,言出必行,看着他被他爸打了都无动于衷。
秦渡想着想着,悲从中来,眼眶一热,差点当场落泪,幸好在看到初中同学的时候,出于校霸的强烈自尊心,让他撑住了。
来的是秦渡的初中同班同学,覃复。男生清俊高挑,薄唇微抿,神色冷漠,一看就不好接近,正慢悠悠从公交车上下来。
秦渡能和覃复这人做同班同学,全靠家庭背景雄厚,否则流云附中的火箭A班是他这个中考总成绩比人家一门课都不如的渣渣能摸到的?
不过秦渡并不觉得成绩就能衡量一切,比如他为人就比覃复这厮真诚仗义多了。
覃复衣冠楚楚,气质如皓月皎皎,漫不经心的勾魂样子惹得路人不住回头。秦渡不想被比下去,立马挺胸抬头。
覃复一下来就注意到秦渡了,不过他并没有在意,想到什么,还装作不认识撇开了头。
要是平时,秦渡也不爱搭理他,但对方先这么做,他的逆反心就上来了,双手插兜闲闲道:“这不是我们流云中学的学神覃复嘛,这个点不是上课时间吗,这么潇洒地出现在外面,怎么,学神也逃课啊?”
覃复没想到他还自己找上门来,便神色淡淡道:“确实,不如校霸考一百分,连学都不用上潇洒,说出去大家说不定以为校霸考的是满分,已经什么都会了,不用再上学了。”
万万没想到覃复连这都知道,他被刺得一瞬有点懵,等回神忿然想上前教训他,只是可能因为中午陪玩没吃上饭,眼前又晃了一下,这时他竟然还看清了覃复皱眉的样子,看到他嘴张了张,好像说了句什么。
但秦渡什么也没听到,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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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玉儿怎么都没想到秦征和雷敏这么较真,雷敏连公司都不去了,不惜在家陪她打麻将盯着她。
隔壁的游老太太果然屁事没有,十分八卦,每天都要来家门口晃一圈,看到他们做天鹤健身操,觉得新奇,还笑于玉儿:“你这小姑娘爱好还挺特别。”
于玉儿脾气好,笑眯眯问她:“老奶奶,你要不要一起做呀,强身健体哦。”
听她故意喊游老太太老奶奶,雷敏噗地轻笑了声。
游老太太脸一垮:“你才是老奶奶,叫嬢嬢。”
嬢嬢就是阿姨的意思。
于玉儿比她年纪小都没她不要脸,装听不懂,嘿嘿一笑:“老奶奶,嬢嬢是什么意思啊,是老奶奶的意思吗?那我叫你老奶奶不就好了吗?”
游老太太被气走了,边走边指着秦征:“你生的孩子没一个好东西。”
秦征神色一冷。
于玉儿想到秦渡了,叹了口气:“唉,也不知道我嘟嘟宝贝儿在外面过的好不好,吃饱没呀,有地方住吗,可不要生病感冒了。”
雷敏盯着她在家打麻将,她就时不时这么念叨一句。
来陪打麻将的雷敏朋友都一脸莫名,问雷敏雷敏又什么都不说,差点脑补出于玉儿是秦家给秦渡养的童养媳,不然一个小姑娘,怎么一口一个嘟嘟宝贝儿叫得这么亲热,也不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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