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向蕙的眼泪和呜咽,精准击打在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所有冷漠和麻木的硬壳一下子分崩离析,心底的情绪犹如雷雨天气里波涛汹涌的海浪,只想把怀中的女子彻底席卷,吞噬。
丰/腴的身子紧/贴着他的胸膛和大腿,花无痕只感觉一阵阵的气血翻腾起伏。
他的手轻轻抚过何向蕙的长发,末了又在她的脑袋瓜子上拢了拢,暗哑的声音道:“莫哭了,我这次出现,就不会再离开了。”
是的,不会再离开,不会再逃避,亦不会再任人鱼肉。
那天夜里,花无痕甜蜜又痛苦了一夜。
何向蕙坐在他的腿上,跟他絮絮叨叨了整夜,说的都是他离开家之后家人的生活。
在何向蕙娇娇憨憨,时而迷糊的话语中,他离开后的花家,生活的点点滴滴如同涓涓细流,滋润了他那颗因担忧而焦躁不安的心。
在何向蕙的口中,他知道了墨非龙,认识了兰软软,却唯独不知墨非龙对花朵儿情根深种,亦不知花朵儿的修为节节攀升。
这是何向蕙的小私心,她跟他分享的是花家平凡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至于花家那些“突出又重要”的变化,应该由花无痕自己的眼睛去发现,自己的心去感受。
花家,不止他一个人在努力,在坚持,在经受着一次又一次的磨砺。
何向蕙估计也不知道,十莽山和东海之行,花家的变化可谓翻天覆地,且这变化,如今还一直在持续着。
由于十莽山遭遇了三家的围堵,出山的时候李家人特地兜了一大圈,回京的行程被生生耽误了好些时日。
距离京城还颇有一段距离的同屏镇上,此刻福来客栈的二楼雅间里,一妇人正坐在床上,一脸闷闷不乐。
正是李家的七小姐,花儒的夫人李蓉锦。
花儒呐呐地坐在床边的八仙椅上,一脸焦灼担心,关心地问了句:“蓉锦,你今日感觉如何?”花儒的眼神往下扫了眼,“肚子可还疼痛?”
“都是你这个老混蛋。”李蓉锦没好气地瞪了花儒一眼,“要是耽误了回京给祖母祝寿,我跟你没完。”
“我们都一把年纪了,这,这算是个什么事呀。”李蓉锦拧了拧身下的被褥,咬了咬下唇,瞥了花儒一眼,“让朵儿和无痕知晓了,你说。”
李蓉锦的拳头在床上轻锤了下,随后双手捂住了脸,“太丢人了。”
“哪里丢人了。”花儒坐直了身子,“那两小混蛋要敢取笑你,我好好教训教训他们,哼。”
此时的花儒,原本隐忍退让的性子已经随着自己的修为实力一天天上涨而有所改变。作为地元阶的强者,还是攻击手段非常诡异的强者,还是脑子非常好用,心性极为坚韧的强者,花儒确有自傲的底气。
“教训谁?你说教训谁?最该教训的不是你自己吗?”李蓉锦急了,狠狠地瞪了花儒一眼,“你还好意思,要不是你,你,”李蓉锦整张脸涨得通红,委屈的模样让花儒一下子心疼了起来。
“你莫气,莫气。”花儒站起身来,轻抚着李蓉锦的肩膀,“我的错,我的错,你原谅我则个。你莫要气极了伤了身体,连同肚子里的小不点也遭罪。”
老来得子,但得来不是时候最能形容此刻的花儒了。
在魔物开始肆虐时,白峰村一行决定要进入十莽山避难的前一夜,抱着此去可能再无归期的绝望心里,花儒和李蓉锦情难自制,水汝交融,耳鬓厮磨了一夜。
也就是那一夜,花无痕和花朵儿多了个意料之外的小亲人。
花儒此刻的心情跟儿子花无痕是一般无二的,痛苦又甜蜜。
老来得子该是高兴的事儿,可进入十莽山前的花儒,身体那破败的光景,可以说那一夜花儒是用生命在努力耕种了。
老爹底子差,意外怀上的胎儿也弱了几分。
这正是最令花儒痛苦之事。
你说要是他跟娘子那一夜的你侬我侬能往后挪一挪,等他获得莫家内丹和异蛊蝉的认主再做上那一场,这孩子身体的底子肯定就完全不一样了,哪会还没长出根毛来就三天两头闹腾得他娘亲不得安生。
是的,李蓉锦怀上了,肚里的小不点很不安稳。
正因如此,花儒瞒着李六爷,怕那大嘴巴知道了到处瞎嚷嚷吵得人脑仁疼,寻了个借口将李六爷先支走了。
都说头三个月难熬,当初蓉锦怀着无痕和朵儿的时候,也不见得这般辛苦,如今三天两头就头晕乏力,腰酸背痛,东西吃了吐,吐了吃,将李蓉锦折磨得生生瘦了一大圈。
花儒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甚至想着干脆不要费力保着这一胎了,省得生生折磨得爱妻这般辛苦,可这个想法拐弯抹角这么一说,又把李蓉锦给生生气得差点岔过气去。
花儒真的是进退两难,他也舍不得这突如其来的惊喜,但更舍不得爱妻受苦。
还好这几天,在花吉的精心调理下还有曼珠大人时不时用元力温养下,李蓉锦的胎像好不容易稳定了些。
敲门声响起,花吉推门而进。
花儒赶忙起身行礼,却见花吉一脸惶恐地避开了身子。
“花叔,李姨”花吉每次这般叫着,心里都打着鼓,又是激动又是惶恐。
这可是龙王陛下未来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啊,自己能叫声叔和姨,足以羡煞旁人。
花吉仔细地把脉,点点头,轻松地道:“您二老放心,胎像已经渐渐稳定,再过三天,我们就可以继续赶路。”
二老两个字,让李蓉锦再一次红了脸,但听到胎像已稳,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下了。
“曼朱大人已经找了六头犀角兽,我们请了匠阁最顶尖的工匠为我们打造了一顶轿子,过两天出发,肯定保证李姨舒舒服服,平平安安。”花吉笑着道。
犀角兽比那牛角马金贵得多了,那可是皇室血脉出行才有的排场,且一般有两只犀角兽拉车就已经够拉风了。
花吉咋舌,曼珠大人出手真的非同凡响,也不知道她从哪找来的犀角兽,一找就是六只,按曼珠大人说的,两只太寒碜,四只不够宽敞,六只刚刚好,六六大顺。
犀角兽的后背极为宽敞,六只分两列并排走,背靠背,在上面翻跟斗都绰绰有余。
这还不止,曼朱大人让他去匠阁找了最好的工匠,在六只犀角兽的背上造了一顶无比豪华的轿子,不,应该说是移动的闺房比较恰当。
花吉想到他牛逼哄哄地走进匠阁,掏出一袋筑基丹作为报酬时,匠阁那美艳的小阁主对着他猛抛媚眼的酸爽劲。
倒是当匠阁之人看到是在六头犀角兽背上装上坐轿的时候,所有人对他的态度都规矩了不少,连同那美艳的小阁主,姿态也端庄了起来。
六头犀角兽哪,除了隐世的大宗门,谁有这么大的手笔?
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一个小小个匠阁岂敢放肆。那小阁主甚至还十分恭敬地请求出发之日,能允她来送送这坐轿的主人。
匠阁虽非修炼为主的宗门,但炼器方面却有独到之法,在修炼界也有一二分的位置。让匠阁的小阁主如此谦卑相待,从小惯了看人脸色的花吉心里慨叹不已。
他的路,已经与以往截然不同了。
天下的格局,正对他缓缓打开。
这方李蓉锦颇不安宁,那方的朵儿也遇到了些许状况。
“暗冥,这是咋回事?”一装饰豪华的房间里,大金好看得过分的脸上一脸焦灼,“夫人怎的不明不白又睡了过去。”
“这一天天的,一天天的,”大金一头秀发此刻杂乱如草,不停地踱来踱去,“动不动就昏睡过去,没有丝毫征兆,没有一点苗头,想睡就睡,这到底什么状况?急死鱼了。”
“还好四喜在,好歹能搀着夫人,要真倒在我们两的怀里,那可是对陛下的大不敬,大不敬哪。”大金压低了声音嚷嚷了起来,“不行,我得再去找多几个丫鬟在夫人旁边候着。”
这些日子以来,原本以为可以陪着夫人快快乐乐,开开心心地出发去京城给夫人一家长长脸,结果夫人动不动就晕睡过去。那一日正骑在牛角马上,夫人差点从马上摔下去,吓得暗冥黑不溜秋的脸白了几分,大金就更不用说了,下马的时候腿都软了。
得亏两圣不是盖的,两人的元力几乎同时涌出,连人带马都包裹得瓷瓷实实,朵儿倒是无恙,马却给生生吓死了。
“暗冥,你他奶奶的倒是说句话呀,夫人这个情况到底怎么了?实在不行我们直奔万兽谷找陛下吧。”大金一甩袖,都火烧屁股了,这天杀的暗冥,还坐在那发猪痴。
“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暗冥看着朵儿的方向,幽幽地道。
“我草你大爷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大金狠狠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暗冥轻轻转过头来,看着大金,轻声道,“夫人,好像有了。”
“有了?有了啥?你奶奶个腿,你还能不能把话讲明白了,蠢猪。”
第177章 有了 萤虫之光岂敢与皓月争辉。
暗冥没好气地瞥了大金一眼, 满脸鄙视。这傻逼怎么好意思叫他蠢猪,连有了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还想泡人家赵四喜, 傻了吧唧的,估计连持枪入那个洞都不晓得,还有脸在这喷粪, 粪都嫌他口臭。
暗冥腹诽了半天,蓦地发现大金的头离他的猪头只有一拳的距离。
大金那张俊美得人神共愤的脸在他眼前放大了许多。鱼眼几乎都要凸出框来。
“你他娘的说不说, 有了, 有了啥?是大病不, 能治不?怎么治?”大金呲牙咧嘴, 恶狠狠地吼道。
鉴于近期夫人一晕就陷入深度的睡眠, 在她耳边打雷都叫不醒的那种,情急之下的大金也顾不得压低声量。
“我草你大爷的, 你才有病,你才得去治,塞你一嘴屎才能让你他娘的闭嘴是吧?”暗冥猛地站起身来,戳着大金的鼻尖,“有了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还好意思问,你个智障。”
正好赵四喜从外头端来了茶水,暗冥转头朝赵四喜低吼道, “你告诉他,有了是什么意思?”
“你吼她, 你凭什么吼她。”大金怒气腾腾,指着赵四喜道,“你当着我的面吼我媳妇, 死猪,你信不信老子用开水烫你。”
暗冥翻了个大白眼,心里头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
娘的,这到底哪跟哪,谁跟谁?这王八蛋常年泡水里,是把脑子给泡傻了吧。
“你闭嘴!”赵四喜低喝一声,吓得大金哆嗦一下,倒是消停了下来。
“暗冥大人,您刚刚说,”赵四喜的眼中有些许希冀,也有一丝担忧,“您说夫人有了?”
“正是。”暗冥重重点了下头。
大金急得抓耳挠腮。到底有什么了?哪个好心人能告诉他。最让他受不了的是,暗冥那头猪居然跟四喜有这个默契,他竟然连头猪都不如,站在这里就跟个白痴一样。
赵四喜看了大金一眼,嘟喃了一句,“不要乱认媳妇,谁是你媳妇?”顿了顿才柔声道:“暗冥大人的意思,是说夫人怀孕了。”
“怀孕了是什么意思,你懂不?”暗冥没好气地白了大金一眼,阴阳怪气地问。
“啥?怀,怀孕了?”大金微愣,随即睁大了双眸,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夫人怀孕了?”
大金突然想起了陛下离开的那一夜,冲天而起的金色光芒,充斥着生命最本质,最原始,最庞大的力量。
陛下果然是陛下,破个处立马多个娃,简直就是精准播种,高效培育。大金心里头对陛下的敬仰,犹如滔滔的东海之水,波澜壮阔又连绵不绝。
“这是大好事啊。”大金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脸上洋溢着欢欣鼓舞的笑容,“喜事,值得普天同庆的大喜事。”
“我明白你为何发愁了。”大金一脸喜不自胜,手指摇摇摆摆,“确实要发愁,这值得天下同贺的事情,要如何庆祝才对得起陛下的身份?”
“愁,真心令人发愁。”大金想了想,苦着脸摇摇头。
暗冥的白眼都要翻到后脑勺,大金真的一再刷新万兽谷顶级战力智商的下限。
夫人怀上的消息,陛下还未知晓,你倒想着去大肆庆祝宣扬,你是要让陛下这个当爹成为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吗?你有几个鱼头可以来搭配剁椒摆上桌?
再者说了,这家伙一点修炼常识都没有,是怎么晋升圣阶的?这傻逼玩意难道不知道修为越高,越难延续血脉吗?陛下乃天地初始的神灵,一饮一啄,他要延续血脉,其难,怕堪比开天辟地。如今这么容易有了,他难道就不担心吗?
“暗冥大人,夫人怀了墨大人的骨血是好事,但我看您眸中略有担忧之情,是否还有什么变数?”赵四喜柔声问道。
暗冥一脸孺子可教的点点头,末了又朝大金的方向翻了白眼,一脸瞧你媳妇儿比你上道多了的模样。
“变数?”大金脸色一凝,“你点头是几个意思?难不成还有人想对陛下的骨血下手?”大金呲出一口白牙,“谁敢?老子生吞了他!”
哎,果然是一得一失,像大金这样,长得太好看,人就特别傻。
想到朵儿的状况,暗冥顿时也没了跟大金拌嘴的兴致,声音沉闷地道:“你们还记得我说过的,夫人体内的魔种吧。”
大金脸色一变,走近了些,压低声音道:“暗冥,你什么意思?魔种的存在威胁到小陛下了吗?”
“我不知道。”暗冥摇摇头,神情有些怔忪。
“什么叫你不知道?”大金一脸不耐,“你能不能说句痛快话,搁半天在这一直打闷屁,你能不能放个痛快的响屁来听听。”
暗冥叹了一声,微微蹙眉地望向朵儿的方向,“因为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顿了顿,暗冥望着大金,声音有些沉闷:“魔种与小殿下相融了。”
“相融了,啥意思?”大金长这么大岁数第一次觉得自己活得半点不明白。
“简而言之,魔种是小殿下的一部分。”暗冥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脸焦躁,“我该怎么说明白,我压根也没搞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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