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种后世走入自己前世的墓里,还要亲手处理这一切,这就好象……反正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贺余也说不出来,就是觉得挺不舒服。
就像当初付正国看着自己被下葬一样,特调局的局长,似乎有这个惯例。
一个是看着自己下葬,一个是走进了自己的墓里。
张怡先与考古队长接洽了一下,虽然考古队长很不愿意,而且还极力力争了一下,希望能有机会参与这个墓的后续工作,但被张怡拒绝。
待接洽完毕,张怡才向公子鸮和贺余走来,“殿……”张怡只出口了一个字,便觉得不妥,毕竟周围还有人看着。
“张局,好久不见。”贺余反应很快,赶紧接了过去。
“公老师、师母,好久不见。”
张怡的态度恭敬,全然不像刚刚对考古队长那么强势。周围的工作人员自然也不傻,看出来他们是旧识。
虽然没人知道特调局是什么部门,但光听这名字,也知道不会是普通的部门。
“昨天接到报告的时候,便听说老师和师母也在这边。我呢,也正好有些事,想跟老师和师母请教。能否请老师和师母借一步说话。”
张怡但此能与公子鸮和贺余说一说这个墓的事。
特调局接手这座唐墓,考古队的工作人员反倒成了看热闹的,这有点笑话。但上面一声令下,他们也没有办法。
“这特调局到底是干嘛的?听起来也不像是干咱们这一行的,怎么突然就让他们接手了。”
“我刚刚瞄了一眼他们的带来的文件,他们好象属于警察系统,是不是咱们这墓有被盗啊。
但,发掘这些天,也没发现盗洞。就算有被盗掘,也没有听说警察接手古墓自己发掘的。”
“搞不清楚,听说上面安排的,咱们也管不了,让交就交吧。反正,那座唐墓,也有些邪性。”
“怎么说呀?”
“那座唐墓虽然没有明确的记年,也不知道墓主人是谁,但我从墓里那些随葬品的工艺来看,应该是唐中后期的,更确定一点,应该是在玄宗到肃宗之间。
关于那个时期,你们也知道,唐朝的乱世。而且我曾在一本野史中看到,乱世出妖孽,彼时的长安,还曾建有一座镇妖塔,专门关押那些妖孽……”
考古工作人员要是吹起野史来,那就没完没了了。
正史不可全信,但野史也不可不信,考古发现,很多时候证明,野史并不野,而正史也不那么正。
“殿下,我粗略地看了一下他们上报的材料,这座墓的墓主人应该是钦天监某一任五官灵台郎。
我昨晚翻阅了一下特调局关于这个时期的档案,这个时期曾在短短一年时间里,曾经换过三位五官灵台郎,但具体是哪一位,还得进一步的核实。”
张怡其实想直接问公子鸮,这里边躺的到底是哪一位五官灵台郎,但她还是忍住了。
因为她昨晚在查看这个时期的资料发现,前一段时间,公子鸮也曾查看过那一段时期的资料。
好巧不巧的,她还发现,那部分资料里也包括了月老庙树下的那个女人。
关于那个女人的事,特调局那边也按地府给出的资料做了归档。
但有几件事是很凑巧。
其一,桑景作为上一任幽都大帝,大约也就是在那个时期。
其二,公子鸮从幽都山出来,虽然按记录的时间来看,稍稍晚于那个时期,但晚的时间不长。
其三,那个时期三任五官灵台郎,沈锥因为镇妖塔一事失职,独自到漓城办案,在捉拿猫妖归案之后,再无下落。
苏茂,进士出身,接手沈锥之职做了新行五官灵台郎,几乎也是在同时,前往漓城办案,后,一并携猫妖回京。几月之后,苏茂因病而亡。
而接手苏茂的五官灵台郎是一位宦官,大约是干了十几年后,才离世。只有这宦官与那猫妖不沾边。
所以,张怡来之前,其实已经有了推论。这座墓主人只能是苏茂或者是沈锥。
第274章 老公心疼我?我舍不得你遭罪
“那就按你们的规矩开始工作。等工作都结束了,你再给我一份报告。”公子鸮道。
张怡欲言又止。
贺余便道:“张怡,先干活吧,干完了再说。”
张怡点点头。
贺余和公子鸮看着张怡带着特调局的人进了沈锥墓,贺余在想,张怡进去之后,会不会有所感应。
她也曾看过自己的前世,民国时期的少女,三百年前的玄机。
其实,就算是不记得的时候,看到前世,还是会有些奇怪的感觉。
果然,没有五分钟,张怡就急匆匆地从里边出来,像是无法呼吸一样,蹲在地上又是干呕,又是难受。
“让她自己来清理自己的墓葬,这有点残忍。”贺余道。
“她既然选择了自己来,这就是她应该要面对的安排。走吧,咱们去跟考古队长聊一聊,省得他一大把年纪了,想不通。”
“老公,论年纪,他跟你比,那还是婴儿呢。”贺余揶揄了公子鸮一句。
“小余儿这是嫌弃我老?”
“殿下不老,只怪我太嫩了。”贺余笑道。
“哦,那是说我老牛吃嫩草。”
夫妻二人打趣着往考古队长那边去。
考古队长确实想不通,这明明自己发掘的墓,一上报就交到了别人手里。他越觉得这墓有考古和研究价值,就越转不过弯来。
公子鸮安慰了几句,说到最后,那考古队长问了一句,“公老师,你说钦天监处理一些不为人知晓的事务,我也确实在别的朝代的野史看到过相关的描述。
虽然说的不是钦天监,但做的事情应该是一样。我就有一点好奇,还请公老师解惑。”
“你是想知道特调局是不是就是从前的钦天监?”
“公老师,我猜想,历朝历代应该皆有此部门。虽然咱们现在社会不同了,但不代表那些部门会消失。”
公子鸮拍了拍考古队长的肩,“有些事,看破不说破,会少很多麻烦。”
考古队长怔了一下,顿时明白过来。
“谢谢老师提醒。这样,我也就想通了。”
“想通了就好,我跟夫人先回漓城了。如果后续有什么问题,可直接跟我联系。有些事,应该不必我提醒你吧。”
“知道,知道!”
公子鸮点点头,牵着贺余的手出了考古现场。
考古队长看着他们的背影,微微有点出神。在考古界也干了大半辈子,诡异的经验也算不少,但都不及这一回。
他也不傻,之前看到张怡对公子鸮夫妻那么恭敬,这二位的身份可能还有待重新认识。
当然,他可能永远也认识不清楚。
夫妻二人回到漓城,姻缘册突然就化了人形。
好些天没有看到姻缘册化成人形,乍一见这孩子,贺余也是欣喜若狂,抱着那半大孩子在屋子里转圈圈。
“妈妈,快快放我下来,一会儿你得头晕了。”姻缘册呵呵地笑着。
“妈妈不晕,妈妈高兴。”
贺余虽然嘴上说不晕,但事实是她差点没站住,还好公子鸮抱住了她。
“看看你,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公子鸮把这娘俩一起抱住,刚刚还一脸心疼看着贺余,一把目光落在姻缘册脸上,立马换了张脸。
姻缘册立马感觉到了危险,忙双手揽紧贺余的脖子,把小脸贴在贺余的脖子里,叫嚷道:“妈妈救命呀,爸爸说要打烂我的屁股蛋,他虐待小朋友。”
“行啊,臭小子,我还没揍你呢,你先告上状了。”说着,公子鸮拍了拍他的屁股蛋。
“赶紧下来,你妈腰疼。”
公子鸮这话一出口,轮到贺余瞪他,“在孩子面前说什么呢。”
“妈妈害羞啦。辛苦妈妈啦,我现在恢复了,妈妈可以好好歇些日子,不用再受这个老……”
姻缘册没敢往下说,因为公子鸮的脸色真的特别难看。
“妈妈,我还是去事务所找新来的那一对玩吧。”姻缘册赶紧从贺余身上下来,一眨眼跑得没影了。
“你呀,当着孩子的面能不能别胡说八道。”贺余叹了口气。
“他哪是孩子,懂得可比你多。我这也是心疼你。”
“你心疼我,那以后就得让我晚上好好睡觉。”
公子鸮想了想,笑得有点意味深长,但还是答应道:“好,让媳妇好好休息。”
贺余倒也没有多想,拉了公子鸮坐下。
“老公,册册既然已经恢复了法力。那么,汐儿的事也就该着手来办。”
公子鸮没言语。
“老公心疼我?”贺余亲了他一口。
公子鸮把人给拉到怀里,紧紧抱着,“我舍不得你遭罪。”
“不过是遭点罪,没关系的。跟汐儿受的苦比起来,那一点罪又算什么。”贺余摸了摸公子鸮的头发。
青羊神君确实给出让汐儿化形的办法。
当年汐儿以肉身献祭幽都山,获得了幽都山之力,成了生死簿。
如果现在要生死簿能再化形,就得用汐儿的血亲去献祭幽都山。
公子鸮本来就是幽都山出来的,他自然不能献祭幽都山,那就只能是贺余来。
最初,公子鸮听到青羊神君说这个办法的时候,公子鸮是断然拒绝的。
让贺余献祭幽都山,也就意味着贺余也会毁去肉身。且不说过程有多痛苦,那可是他亲媳妇,毁了媳妇的肉身,他做不到。
但青羊神君说,贺余承继了喜神元神之法力,肉身倒不会被毁灭,只是痛苦一点不少,让公子鸮不必担心。
“老公,万一我再从幽都山出来,变老了,变丑了,你会不会不喜欢呀?”贺余笑道。
“说什么傻话。你哪里会丑,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漂亮又可爱。”
她不丑吗?
以前公子鸮怎么说她来着?
“老公,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贺余捏了捏他的脸。
“我不记了。反正,你在我眼里、心里一直都漂亮得不行,还可爱到爆。”
公子鸮也不是失忆,他当然记得自己从前有多直男。但,他就是不承认。
“我们家殿下也帅到没朋友,可爱到爆。”贺余在公子鸮脸上又亲了一口。
“小余儿,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什么感觉?”公子鸮突然好奇起来。
“第一次?你是指爸爸的厂门口,还是指大桥上?”
“我是说事务所,你第一次知道我是谁。”公子鸮看着贺余的眼睛,而他也在贺余的眼睛里看到自己。
“那一次啊……”贺余回忆了一下,顿时笑了起来。
“笑什么?”公子鸮摇了摇贺余。
“真想知道?”贺余笑问。
“快说说吧,媳妇。”公子鸮一脸期待。
“你当时从外面进来,有点自带光芒。我记得我当时正滴眼药水,一回头看到你,脑子里就蹦出一句话来:哇塞,长这么帅,是人吗?果然,后来才知道,长这么帅的,真不是人!”
第275章 小哥哥疼谁呢?
“所以,媳妇只是贪图我的美色?”公子鸮还矫情起来。
“殿下的媳妇,能是那么肤浅的人吗?我当然是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贺余说到这里打了住。
他有人品吗?
他的人品不太行。
不,是鬼品不太行。
可是,要说大实话,那可就不太好玩了。
“说呀,怎么说不说了。”公子鸮玩味地看着贺余。
“反正,就那什么,我就是喜欢你,哪哪儿都喜欢。”说着,贺余又赶紧亲了一口。说谎是不行的,但多亲几口,总不会错。
“我也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哪哪儿都喜欢。”
贺余在心里「嗤」了一声,这话自己说也就算了,听别人说吧,还是觉得起鸡皮疙瘩。
两口子大白天就在屋里腻歪,姻缘册则活蹦乱跳地去事务所捣乱去了。
乐瑶比博辰活泼了不知道多少倍,再加上,她也喜欢孩子,而且身手又好,在事务所里追着姻缘册上窜下跳,也不觉得累,反倒跟个孩子一样,玩得不亦乐乎。
博辰在旁边冷眼看着,他不断在心里摇头,生前一定是瞎了眼,这完全不是他的菜,怎么可能呢?
暮雪的目光一直落在姻缘册身上,自贺余来了之后,喜神殿发生了太多事。有些,是她参与过的,有些是她后来听说的。
姻缘册和生死簿都是公子鸮和贺余的儿子,虽然整个故事既曲折又漫长,但他们一家四口终于能在一起,两个孩子的十几万年终究值得。
那么,她呢?
她在心里问自己。
六世加上九百年,难道为的就是与他红尘再无羁绊,从此再无相逢?
如果是为了这个,那些执念又是什么?
她期待的,也不过是这种美好。夫妻恩爱,日子和乐。无论是在哪里,是人还是鬼,那都不重要。
博辰的目光扫过来,落在暮雪满眼羡慕里。
他看得出来,暮雪不想走。
他不知道暮雪和千山有什么故事,地府九百年,那是多深的执念。
而他,才不过在地府待了两年,他甚至不知道他的执念是什么。
“暮雪姐,能跟你聊两句吗?”博辰给暮雪发了条信息。
“行,去月老庙吧。”暮雪回复。
乐瑶逗着姻缘册玩的时候,暮雪和博辰一前一后出了门。
乐瑶并不是没有发现,他们一出门,乐瑶就停了下来,看着博辰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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