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诺正襟危坐:“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
“可以换……洗一下再说吗?”
贝拉耷拉着脑袋,趴在桌子上祈求道,她实在是受不了在这样的环境下说话。
雷诺叫人准备了两桶清水,在水中洒了不少玫瑰香味的纯露精油,热气腾腾的清水混合着香味叫人心情愉悦。
贝拉撒欢儿似得泡在香喷喷的水里,足足一个小时后她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与贝拉相比雷诺的动作就显得十分迅速,她似乎只是简单的清洗一番后就走了出来,只穿着一件干净服帖的白色衬衣,外面披着齐腰的浅蓝色外套,任由披散的发丝湿漉漉的搭在肩上,慢慢晕成了一团水渍,她环抱着手臂就那么一动不动的静静站着。
一睁开眼,贝拉就看见了雷诺的身影以及她如仪器般从皮到骨剖析着自己的凌厉眼神。
贝拉有些不适但还是礼貌回应道:“马上就好。”
哗啦一声,贝拉小心翼翼的从水里站了起来,她偏头嗅了嗅肩头的位置,那混着玫瑰精油的水渍附着在她温热的皮肤上,还余留着一丝气息。
确认那股味道真的洗净了,贝拉才没有顾忌的抬脚走了出来,弯腰拾起地上的灰黑色宽松衣物直接套到了身上。
那衣服摸着不太舒服,粗糙的质感有些扎人,应该是给像她这种俘虏阶下囚穿的。
她并没有嫌弃毕竟比起她自己那些已经臭的让人发呕的衣服确实好太多了。
贝拉一边庆幸着一边把双腿伸进了肥大的裤筒里,习惯性的猛甩了几下头发,快速的整理好自己。
雷诺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穿好衣服的贝拉,发现她皮肤白皙光滑并且没有一丝伤痕印迹,顿时起疑道,“你是鲁塞棋布诺的贵族?”
雷诺曾听说只有鲁塞棋布诺星球上的贵族女人才会有如此光滑细嫩的身体,因为她们不必像普通人一样进入军队参训,这是索菲亚女王给贵族女人的自由选择。
贝拉有些迟缓的抬眼望着她,撸起袖子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一脸认真的否认:“不是。”
可显然雷诺对贝拉的回答很不满意,她目光矍铄不容她分辨:“这里是塞尔维特你知道吗!”
看着对面一脸严肃的盯着自己的雷诺,贝拉摊手有些无奈道:“你是觉得我没说实话?”
“你认为鲁塞棋布诺的贵族会自己单枪匹马的跑到这里来吗?”贝拉继续反问她。
雷诺当然知道他们不会,因为塞尔维特在那些人眼中不过是杀戮的战场,没人会轻易的来这里,可眼前的贝拉又怎么解释,她一时也毫无头绪。
“你为什么会在塞尔维特的边区?”
贝拉眨了眨眼:“我说来找人,你相信吗?”
这一次雷诺没有再咄咄逼人,她好像认可了贝拉的理由,因为塞尔维特大多数都是星际重犯,各个星球有不甘心的人追来报仇也是大有人在。
她收回了先前犀利的目光却还是没打算放过询问贝拉,“恋人还是仇人?”
“……”
贝拉没有立刻回话,心里思量着,说是仇人那肯定是不可信的,自己这样手无寸铁的样子根本不像来复仇杀人的。
可为了骗她自然要编个可信的理由,让雷诺无法反驳。
贝拉稍稍想了片刻,转瞬间就有了主意,她眼神澄明外加一脸单纯道:“梨泰夫人告诉我犯下重罪的人如果没死,那么他们有可能去了塞尔维特。”
在鲁塞棋布诺时,贝拉就常跟着莫格罗去天鹅湖庄园看望梨泰夫人。
梨泰夫人曾经是凡赛罗王宫的高级女官,后被索菲亚女王嫁给军商幕德为妻。
她的丈夫儿子都因为叛国罪被永远的驱逐出了鲁塞棋布诺,她作为牵连者也遭到了家族的唾弃,将她赶去了荒无人烟的天鹅湖庄园做苦力。
梨泰夫人从前很喜欢做糕点,每次都会把自己做的云花团子免费送给当时并没什么功勋地位的莫格罗。
所以就算后来她因为丈夫儿子的事被本家厌弃了,莫格罗也还是会带着贝拉去荒僻的天鹅湖庄园看望她。
为了不让雷诺看出端倪,贝拉只好半真半假的说出梨泰夫人的事,她记得老师说过夫人曾经有过去塞尔维特见儿子的想法,只是她不被允许离开鲁塞棋布诺。
叫贝拉诧异的是雷诺居然没有再问下去,只是命令守卫的士兵把她押了出去。
她心中窃喜看来这个理由可说是“无懈可击”了。
或许是因为塞尔维特本就是重犯聚集的地方,所以这里的监狱环境与一般地方迥异,竟出奇的舒适。
独立的囚/禁房间,采光良好,尤其是那张两米多长的高软床垫让贝拉一度怀疑她走错了地方。
就在她东张西望的四处打量时,土白色的墙壁对面传来了仿佛近在咫尺的声音。
“喂,新来的,动作轻点!”
那声音听的十分清楚,贝拉忍不住靠近伸手敲了敲光滑的墙面,里面空空作响原来是一点也不隔音的材质。
墙对面的女人对贝拉的举动不太爽的抱怨道:“再敲我们就该换地方了。”
“抱歉。”贝拉停止了自己无意识的举动,挨着床边勉强放松的躺了上去。
“床也不要太使劲,容易塌。”
那人的话刚刚说完,轰隆一声贝拉的整张床就毫无预告的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贝拉皱起眉头,向后撑着身子,看着被自己压垮的床体哭笑不得:“这床是沙子做的吗?”
女人却一点也不像玩笑的语气回答到:“差不多。”
贝拉在听了她的话后才仔细检查了这间房的设施。
发现这里所有东西都是表面光,骨子里全是豆渣,尽是一碰就碎的破烂玩意儿。
试问这样的囚房还能监/禁的了犯人吗?完全不需要帮忙就能轻易从这逃离出去,把这样的地方作为监狱实在是儿戏。
贝拉眉头紧锁,小声嘀咕着:“这里不会是天天发生越狱吧?”
“越狱?”
隔壁囚房的女人语气似乎是对贝拉的话不太理解,就像听到了一件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而此时贝拉房间的另一面墙体也突然说了话,听声音原来那边也住着一名女犯人。
“在塞尔维特越狱是会被处死!”
“处死?”
整个星系都少见死刑,难怪这里如此简易,所有犯人就跟呆在有隔间的马圈里一样,原来逃跑是会被杀掉的,贝拉突然有些好奇,她靠近墙面,试探性地问道:“那你们是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方才还能听到的回答如同凭空消失了一样,完全没了声响,无论贝拉再问什么都没有回应。
囚房每天定时会送来吃的,不过因为他们都是犯人,吃喝自然也是好不到哪去。
果然不出贝拉所想,一日三餐吃的全是干/硬无比的面包,那味道跟干嚼板纸似的,简直让人难以下咽。
“这里每顿都是这玩意吗?”贝拉看着被人丢进来的面包,忍不住大喊一声。
“水也是一人只有一壶?”
整个监狱只能听到她的声音,就好像在某一瞬间说话的人全都走光了,安静的诡异。
第5章
雷诺忙着训练,半月有余,她早把贝拉的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而此刻亚桑却拿着上级的军令找了过来,来时站的歪斜,就像得了软骨病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这欠揍的姿态让雷诺心里顿时不悦。
不过还真应了那句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亚桑跟哈布斯果然是一对“好兄弟”。
亚桑语气傲慢,“六分区的事,还是要雷诺你说了算!所以知会你一声。”
他口气不小,有点像替哈布斯来找茬儿的。
不过既然是正规手续,雷诺自然是不会怠慢。
她放下手里正在训练的操作机,不咸不淡的朝他走去,瞅了一眼亚桑手里挥舞着的那份纸质军令,一枚红色圆戳醒目刺眼,上面的内容她一扫而过。
原来是想从她的分区挑选几名可用的人,就这么一点小事,居然还动用了申请军令的手续,雷诺对他的这种行为十分鄙视,一个大男人还真拿着鸡毛当令箭来了。
雷诺压根不想多加理会,看也没看亚桑,只是抬手指着出口的方向意思明确的下了逐客令赶人,“哈布斯想要谁,让他自己来挑!”
亚桑知道雷诺这女人软硬不吃,但既然已经来了,事情肯定要办妥了才行,否则还不被哈布斯嘲笑自己无用。
他自认为想的这招明目张胆的要人,绝对比哈布斯的办法高明。
亚桑变换了姿势,站直身体,大步向前把军令平整的放在了一旁的书台上,弯曲着指关节用力的向下叩了几下,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不用挑了,就半月前你带走的那人,正好顶替被哈布斯罚的半死不活的家伙。”
听到他的话,雷诺停下手里准备开启的机器。
原来过了这些天哈布斯还惦记着没抢到手的人,这次还特意找了这么个名正言顺的由头。
亚桑一脸得意,摆出一副老子手里有军令,还有什么人要不到的表情。
可雷诺也只是一瞬的征楞,半晌后慢条斯理的说道:“你好像来晚了。”
她摊手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却明显含着笑意。
“你什么意思?”
亚桑皱眉,心里同时泛起了嘀咕,难不成那人已经被雷诺杀了。
他瞧了一眼雷诺此刻似笑非笑的神情,心里不禁暗暗想到:这女人疯了,为了不让哈布斯得逞,居然来个毁尸灭迹。
“哼!有你的。”
气上心头,亚桑也只能朝她嚷嚷了一句,他猛地用力抓起书台上的军令,气冲冲的一个转身消失在了雷诺面前。
哈布斯此刻正在二分军区部内的休息室逗弄他的爱宠,那是一只拳头大小的红嘴鸽,头顶歪翘起一撮白毛,上蹿下跳的呆萌又可爱。
小家伙精神抖擞的低头梳理着自己一身浅绿色羽毛,一旁的哈布斯的心情似乎也跟着它高涨了不少,一边给它喂食嘴里还不时的发出啧啧声。
而刚回来的亚桑老远就看见他那悠闲样儿,没好气的冲他说道:“你有鸟就行了,还惦记那女人的事干嘛!”
“怎么?你的法子不行?”哈布斯抬头正撞见他的一张黑脸,心里猜到了几分,只好轻言细语的问他。
“她居然……居然把人给杀了。”
说起这个,亚桑叹了口气正想好好劝解哈布斯暂时不要再与雷诺斗气,来日方长他们总会有机会对付她的。
谁知哈布斯暗中早已派人去查清了一切。
“你被她骗了。”
那个被抓的女人并没有被审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雷诺就把她丢到监牢里关了起来,从头到尾一直也没有再去见过她。
亚桑本来想替哈布斯出气,把人给夺回来,也懒得听他成天喋喋不休个没完。
可哪知道被雷诺给耍了的他,还是没忍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想到是自己主动请求去给哈布斯办事,哪知道让那人三言两语就这么给糊弄过去了,真是丢脸的很。
哈布斯又逗弄了一番他的红嘴鸽,方才转头看向无精打采的亚桑,笑的很是奸诈,“我派的人已经跟去监狱了。”
看他样子原来都安排妥当了,难怪心情不错的逗鸟来了。
“真有你的,原来早知道我办不成这事。”
亚桑气呼呼的说着就解开了手腕上的纽扣,靠着桌子沿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了上去。
“雷诺岂会那么轻易把人交给你,她胆子不小的。”
哈布斯说起雷诺时两眼放光,就像在一堆破铜烂铁里找到了一枚金币,难掩兴奋的情绪。
亚桑抱着手臂,突然想到了什么歪头问哈布斯道:“她的那些事都是真的了?”
“你觉得她为什么会在塞尔维特,还被分到了我们这里?”
哈布斯给了亚桑一个不可明言的眼神。
“这可真带劲!”
亚桑一拍大腿,噌的一下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就像打了鸡血瞬间就有了活力。
“难怪你非要跟她作对了,敢情你有驯兽的爱好啊!”
亚桑嘻嘻哈哈哈的笑个不停。
哈布斯回手拿起桌上的烟盒冲他砸了过去,这家伙笑得实在是讨人嫌。
亚桑用手敏捷的挡下烟盒,握在手里随意掂了几下,突然正经八百的朝他说道:“诶,不过说实话,她还真不像个女人,如果可以,我倒是想跟她做兄弟。”
“剁成肉泥的那种吗?”
哈布斯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给他。
亚桑打了个冷颤:“我去,你少吓唬我。”
其实关于雷诺是如何被迪厄多带回塞尔维特的,所有人也都或多或少地听说过,只是没人会轻易相信那样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人会是杀掉整个摩赫家族的刽子手。
“你明知道是真的,还非要招惹她做什么?”
亚桑摸了摸后脖颈,回想起自己还一脸得意的去让她交人,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那女人记恨住了。
他甩了甩头,不敢继续想下去。
“女人都记仇,我不管,你可要护着我,这可都是因为你我才得罪她的。”
谁说的为兄弟两肋插刀的,简直就是瞎扯。
哈布斯张开双臂,眉开眼笑的故意打趣道:“好,来来来,躲我怀里,我看谁敢动你。”
“滚!”
亚桑被哈布斯玩笑话气的不行,一脚踢开了桌旁的板凳。
雷诺一直把操作机器的所有要领过了一遍才回去休息的,被迪厄多安排管理第六分区的她每日练习的操作一次也没落下。
她在别人眼里如同一只烈鹰,即使摔得粉身碎骨也要磨砺爪牙。
所以看似瘦弱的她却是对战中的佼佼者,是一个绝不输塞尔维特男人的女人。
今天亚桑替哈布斯来要人,她语焉不详的蒙混过关,可纸包不住火,要不了多久哈布斯总会知道人还在她手里的。
“真是麻烦的家伙。”
雷诺想起哈布斯她就泛起头疼,那个男人就像一块牛皮膏药粘着她,甩都甩不开,关键还事事都要与她作对。
他负责二四分区,雷诺负责六分区,本来二人并无交集。
可哈布斯却非要从中横插一脚,对她管理六分区指手画脚,时不时还要弄出不小的动静,故意为难她一番。
上半月才从她这带走的两名仆人,这月已经没有一个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本来抓了个擅闯者,自己还没关热乎想好如何处理,他的狗友狐朋就来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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