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龇牙笑,烟圈喷到江念尔脸上:“因为我就是其中一员啊。”
江念尔浑身紧绷,不适地眯起眼,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她推断,这个人没有撒谎,他是狗贩子中的一员,但应该不是核心成员,恐怕因为贩狗挣了一笔钱,现在有点飘飘然。
“你不是想知道我们的窝点吗?跟哥哥走,哥哥带你去啊。”
他一转身,江念尔才发现这条巷子尽头居然有一个隐蔽的秘密通道,可以直接走到另一条街上去,现在那里站满了不怀好意的男人。
就是那群狗贩子!江念尔的直觉告诉她,这是对方的阴谋!
男人们在向她逼近,脸上写满了猥琐,其中一个男人直接伸手搭上她的肩膀:“跟我们走吧。”
江念尔一惊,立刻从包里掏出防狼喷雾往他脸上一顿喷,但可能是过保质期了,喷雾只是让男人稍微虚起了眼,并没有什么实质性作用。
那人被惹怒了,粗暴蛮横地拽着江念尔的手腕往巷子深处拖。
就在这时候,巷口率先冲过来一个高大的人影,对着那男人的脸就是一拳。
这拳非常硬,结实地落在那人身上,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密密匝匝地又挨了几拳。
两方人马混战,小巷子里一片混乱,江念尔作为风暴的中心被挤到了最外围,迅速跟警察取得了联系。
警察很快就来了,制止了这场混斗,虽然仍有个别狗贩子临阵逃跑,但总体来说,收获颇丰。
警察局里,所有人都低着头,连救援队的人也是,被好一通教育。
谢警官来回踱步,最后走到穆深面前,叹了口气说:“穆深啊,你说你一个博士,把人打成那样……”
那个把手搭在江念尔肩膀上的男人就是穆深的火力集中对象,被打得很惨,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听到“博士”两个字,他惊魂不定地抬起头。
不是说学霸都手无缚鸡之力吗?怎么却是他被揍得毫无还手之力?
江念尔做完笔录出来,望着穆深脸上一道细细的伤口,忧心忡忡地问:“疼不疼?”
他摸了摸江念尔的头,声音温柔:“没事,一点儿都不疼。”
江念尔撇嘴,说:“我知道,他们在,你疼也不好意思说。”
穆深看到她满眼心疼,心一软,彻底抛却了自己的教授包袱,说:“那怎么办,你帮我吹吹?”
其他人:“……”
对不起,我们这就滚。
连一旁的谢警官都看不下去了,捂脸摇头:“你变了,你真的变了。”
在这么严肃的场合,江念尔当然不可能帮穆深吹伤口。一切流程走完,救援队众人就回宾馆了。
如果审问顺利,警察很快会突击狗贩子的其他非法窝点,届时他们就要去帮忙处理那些受伤的狗狗,又是很大的工作量。
回去的路上,穆深也懒得避嫌,直接牵着江念尔的手,生怕她再被人拐跑了。
周泽文和曲鹏走在后面,看着他们的背影内心凌乱。
那场混战,穆深最先冲出去。
那一刻,其实他们都吓了一跳。
那时他浑身煞气,挥拳的力度也非常狠,像个有格斗经验的人,跟平时冷静儒雅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总感觉无意间发现了穆老师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这难道就是,看自家女朋友要被人拐走后的惊人爆发力?
周泽文更加一言难尽了,穆深是他的长辈,在家里是人见人夸的懂事天才,今天却把架打得这么凶狠,不知道家里人看到了会多么震惊。
另一边,从警局出来后,仇俊杰就给留守宾馆的高副队打电话报了平安。
高副队接完电话后,跟屋子里聚集的其余女队员通报了一声,大家终于松了口气。
这其中,她发现梁月月的表情有些奇怪。她点了出来:“月月,你怎么了?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没有……平安就好。”
高副队意味深长地看了梁月月一眼,等其他两个女队员散了,她才问:“月月,昨晚你说肚子饿,出去了对吧?在哪儿买的酸辣粉呢?”
梁月月浑身一僵,冷汗冒了出来:“就跟我哥……在这附近随便买的。”
“哦。”高副队没再吭声,做自己的事去了。
回到宾馆的房间,江念尔怕穆深脸上留疤,急着给他处理伤口。
穆深一把拉住她的手,眼睛弯着,口吻调戏:“我要的吹吹呢?”
“你是小孩子吗?”江念尔虽抱怨着,却还是听话地靠过去,轻轻地在他伤口上吹了几下。
处理伤口的时候,她仍然有些后怕:“你也太不要命了,那都是些为了利益铤而走险的坏人,下次不许这样了,听到了吗?”
穆深搂住她的腰:“念念,刚才那样的情况哪怕再发生一万次,哪怕只有我一个人,我都会那样做。”
“不行,太危险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危险、不要命,甚至是毫无胜算,我都懂。”他下巴搁在江念尔的颈窝里,轻轻柔柔地说,“但我一定会那样做,你是我的姑娘,我就算拼上一条命,死得透透的,也要护你安然无恙。”
江念尔心跳漏了一拍,亲了亲他的额角,以示抚慰。
“如果有下次,我不再自己去了。”她狡黠地笑着,“你去吧,让你满足一下穿女装的欲望。”
穆深的笑容崩了,难得有些凶地瞪着她:“我没有那个爱好……都是为了你!”
“我知道呀。”看到他着急辩解的样子,江念尔笑得更愉快了。
接下来几天,救援队的工作照常推进,彻底处理完狗贩子的事之后,他们开始面对另一个难题。
经过穆深几天的走访和探查,基本已经能够确认,那间时常发出奇怪猫叫的房子里的确有人在虐猫。
这件事非常棘手。
因为我们国家没有针对非珍稀小动物的保护条例,虐猫虐狗都不犯法,无法受到法律的惩罚,他们便不能干涉和插手这件事。
那个神秘的虐猫者起先是抓捕附近的流浪猫来虐待,满足自己的变态心理,流浪猫被他抓完了,便开始偷别人家的猫。
跟狗贩子事件不同的是,这些丢猫的住户数量不多,而且虽然难过,但觉得这事不值得报警,因此警察也没有介入的余地。
救援队一下子陷入了困境,迟迟没有进展,只能日复一日地替流浪猫打疫苗。
有一次,江念尔问穆深,流浪猫没有主人没有家,为什么还要打疫苗。
穆深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
替流浪猫注射疫苗,其实是在保护人类。
流浪猫的性格跟家养猫很不一样,往往还带着野蛮的天性,有时会伤害周围的居民,替它们打疫苗,就等于免除了居民被它们感染的风险。
与此同时,江念尔还听他说了一个她从前完全不知道的道理。
任何环境都讲究生态平衡,如果一个小区里的流浪猫狗繁衍过盛,其实会对人类生活造成伤害,这就是很多人呼吁不要随便给流浪猫狗喂食的原因——只喂不养会导致它们迅速繁衍。
穆深望着不远处的仇俊杰一行人,说:“他们其实隶属近海市小动物保护协会,跟这些观念是对立的。”
江念尔心里的天平不停地摇摆,忍不住问他:“那你呢?你怎么想?”
穆深沉默了,眼睛也黯然下来,半天后才摇了摇头,说:“我还没有找到答案。”
他负责给动物看病,但不属于任何组织,或者说,在他的思想里,这本身就是个矛盾命题。
人类应该生存,动物也应该,他的奢望是平衡,但这世界上又哪有绝对的平衡?
哪怕是在上课的时候,提到这方面的问题,他也会将两边的利害关系都呈现出来,只做那个指路的人,但究竟选择哪条路,由学生自己来决定。
江念尔想到了“深深”,它是幸运的,被穆深救治,又留在了身边,最终成了脖子上拥有项圈的狗狗。
江念尔是个心很大的姑娘,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想了,做好自己分内该做的事情,其他的交予大自然来决定就好。
她拍了拍穆深的肩膀,安慰他:“行了,我们的当务之急是知道那个虐猫的人到底是谁。”
说着,正好仇俊杰叫他们,说是有新的线索。
根据周边被猫叫不胜烦扰的邻居反馈,那户人家只住了一个人,是一个不大爱说话的年轻小伙,平时不经常在家,一年只回来几个月,一到家就不出门,有人见过他几次,觉得他看着有些病态。
江念尔听着周围邻居的话,粗略地把信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每年七月和二月回家,九月和三月离开……
她脑子里灵光一闪,说:“这不是学生放假与开学的时间吗?”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仔细分析了一下,还真是。
救援队开始安排人留守在那户人家附近,虐猫者虽然宅,但肯定有需要出门的时候,既然不能法律干涉,那就只能用最老土的讲道理感化法……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对方大概率是不会听的。
扑杀和虐杀是两回事,虐杀动物的人多半心理有点问题,世界上不乏这样的案例,很多杀人犯被查出有虐待动物的前科。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听从别人的建议?
但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连续蹲守两天之后,那个虐猫者真的出门了。
他戴着鸭舌帽,似乎想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出来丢了个垃圾,然后到小区旁买东西。
小超市里是包括江念尔在内的海大四人组驻守,救援队的人觉得他们学历高,又是教育行业的,肯定口才更好。
江念尔忍不住腹诽:我不是啊,我只是个脸好看的花瓶。
接到通知,虐猫者朝小超市这边来了,四人做好了准备,把要说的鸡汤在心里反复打草稿。
等那人进来的时候,江念尔和穆深先悄悄打量了他一下,忽然听到周泽文惊讶地在旁边低声说:“脸熟。”
曲鹏也点头:“好像是我们学校的。”
江念尔震惊了:“不会吧?”
海大是个很不错的学校,居然出了这样的学生?
穆深拧起了眉头:“什么专业的?姓名知道吗?”
曲鹏回答:“不清楚,但应该可以查到。”
“查一下。”穆深说完便站了起来,向那个男生走了过去。
他们仨听不到穆深与男生说了什么,只看到那个男生嫌恶地皱了皱眉,然后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有些变态和阴险的笑容。
过了一会儿,男生走了,穆深回来了。
三人迫不及待地凑上去:“就这样放他走了?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就是劝了他一下,告诉他虐待动物是不对的。”
“然后呢?”
“跟我想的一样,他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他认为折磨猫咪是很好看的场面。”
“变态!”
穆深沉吟片刻:“这样的人,不可能仅满足于虐猫。”
这个时候,曲鹏亮出了手机,说:“我问了同学,找到了他的短视频平台号。”
屏幕上,一个接一个的小视频里,全是惨不忍睹的画面。
江念尔彻底震撼了,她从没有看过虐待动物的图片与视频,之前虽有做准备,却没想到真实情况比她预想的要恐怖得多。
那个房子里又脏又乱,到处是铁笼子、锁链、刀具,墙壁上全是血,仿佛一个地下屠宰场。
而那些被折磨的猫咪就了无生气地躺在地上,铁笼子里的待宰猫咪看到同胞的惨境,发出绝望和惊恐的叫声。
江念尔甚至看到了好几只名贵品种的猫。
她刚才喝了饮料,现在想吐。
穆深一只大手覆在了屏幕上,不再让她看这些东西,对曲鹏说:“确定是他?”
“确定,他露脸了。”
“好,赶紧截图,露脸的视频保存,带回去。”
刚刚还愁没有证据,现在好了,对方自己把证据送上来了。
穆深打定主意,要让这个人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救援队后续又处理了一些麻烦的事情,又辗转其他片区,半个多月后才结束工作回到近海市市区。
已是夏末秋初。
九月初,海大开学,穆深一刻也没耽搁,马不停蹄地将那些虐待动物的证据呈交给了学校,校方非常震惊。
然而,更令人震惊的事情还在后头。
原来这个男生的变态心理已经不能通过虐猫来满足了,在开学前一天,他约了个提前返校的女同学出来聊天,把人拖到了小树林里。
还好那个女生不是柔弱的性子,奋起反抗,逃出来立刻向校方寻求帮助。
警方介入后,男生的前科全都抖了出来,偷东西、故意伤害他人等罪名,全部坐实。
真是应了穆深当初那句话,这样的人,不可能仅满足于虐猫。
穆深本来想过,既然不能受到法律制裁,那就争取让校方开除这学生,但没想到,因为他自己作死,彻底成了罪犯。
海大校方从没打算包庇品德不合格的学生,果断开除学籍,发出社会公告,然后交予警方处理。
据说,警方进入他家的时候,里面全是猫的尸体。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对江念尔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她总是失眠,或是梦到那些被虐待的猫咪求助。
在连着失眠的第三天,她抱起枕头,去了穆深的卧室。
穆深正靠在床头看书,见到她进来,略微有些诧异。
“我睡不着。”江念尔土匪似的把自己的枕头扔到他床上,“你往旁边让一点位置给我。”
“你今晚要睡这儿?”
“对啊。”江念尔不客气地躺了下来,两只脚还不安分地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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