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易已在门口打着呵欠候着了,见顾言靳出来了忙不迭收了疲色正经站好,遂随着他出府。
到了城门,等了没多会儿便见到一群风尘仆仆的人马停在了门口。
“来人可是大夏璟亲王?”说话的是柔然里最通汉话的部领,极其流利,若不是看相貌粗犷发式串成辫子一副柔然人的打扮,单听声音丝毫不会让人怀疑这是个汉人。
顾言靳收起心思所想,轻轻颔首。
“正是。受皇上之命,特此为柔然王子等外使接风洗尘。”
“那便有劳璟亲王带路了。”那人爽朗扬声道,学着夏朝官员的模样朝顾言靳远远一拱手。
天色灰蒙蒙的,顾言靳看不大清中间骑马的柔然王子对那人学汉人官员的作态是什么神色,但他既然当众敢这么做,想必也是一行人默许的。
顾言靳应了声便调转马头带路,心里升起重重疑虑。
默许这种学汉话学汉人作态的用意,要么只是单纯的入乡随俗,要么便是对大夏的文化底蕴喜爱不已,他眼神一暗,心思转念,边带着路心里却陡然收紧。
又或许……是打着借鉴后取而代之的主意。
只希望不是最后一种可能吧。顾言靳转弯时不动声色地睨了眼后方的人马,无声笑了下,带着数不清的肃杀之意。
要不然大夏的虎兵营也不是吃素的。
将柔然王子一行人送至外使馆门口,余下的事便是由连司负责了,顾言靳又马不停蹄地前去皇宫报信。
他原以为皇帝会在次日便约柔然王子相谈,却没见皇帝有丝毫这等意思,只吩咐他和连司好好尽地主之谊,带着柔然王子逛一逛京都繁华。
旁人摸不准皇帝的意思,但顾言靳和连司隐约明白一点,约莫也算是一种下马威,让他们见识一下大夏的繁盛,莫要动了旁的心思。
这样或许会有敲打的作用,可与此同时,焉知不会有旁的反作用?
对于生活疾苦的人来说,看遍了人间富态繁华,是会感到震慑,亦或是渴望和毁灭?
顾言靳和连司对视一眼,看见了对方的忧虑,又都哑然失笑。连司却是心底争位的心又强烈了几分。
哪怕再如何不满,仍是不能违抗皇命,唯有老老实实带着柔然王子游逛。
顾言靳观察了几日,见着这柔然王子满目惊叹,倒没有露出别的心思,也不知是掩饰的好,还是当真如此。
只是他向来谨慎,仍不敢放松半分警惕,纵然带着他逛也只是去些声色犬马之地,喝茶听曲,半点可能会透露机密的地方都不去。
“这个璟亲王,这几天尽带着我们闲逛,跟着他走了好几日,连那什么虎兵营地儿影子都没摸着。”
夜晚外使馆内,几名部领同柔然王子共处一室,愤愤不平地说着。
他们倒也不怕有别的人听去了谈话,因为用的都是柔然语,晦涩难懂,非在柔然生活了数年的人是听不懂的。
柔然王子拓跋圭隼抬手制止了那人的怨声,笑了下,“也没什么不好的,大夏的风情确实迷人。”
“王子……?”
拓跋圭隼看向窗外头华灯初上的夜景,星星点点像极了草原里抬头时的一片繁星,唇角勾起的弧度不消。
“美的让人真是心驰神往,你们说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兔子:哎,还没来葵水,好烦,想和子霁哥哥……
顾言靳【欣慰】
——日·后——
小兔子【哭着喊着】:你走开!我不要再和你睡了!大□□子!禽兽!说好了就一次的!
顾言靳【委屈】:明明当初软软也很想的。
第56章 瞄准猎物
阮白是发现自从那柔然王子来后, 顾言靳便像在外头有了小情人似的早出晚归, 连说几句话的工夫都难。虽然知道是皇命难违,仍是吃味的不行。
连晚上睡觉时都不肯把抱着他睡, 只气哼哼地抱住被子背过身拿屁股对着他,嘴里不满地哼哼唧唧,娇气任性的不行。
顾言靳扶额对小姑娘这副样子丝毫没辙, 又是亲又是说着好话哄的才将人给安抚好。
不过记着小姑娘约莫是无聊了,便道她明日可约着卿柒去游玩, 所花费用由他来出。
阮白轻哼了一声瞥他一眼:“你的钱还不是由我来管的, 你的不就是我的。”
话虽是这么说, 但也没否决。
毕竟她确实是觉得无趣的很,又怕出去会给顾言靳添了什么麻烦,这下顾言靳亲口要她去寻卿柒游玩,自然也是心生欢喜,当下翌日便约了卿柒出来。
顾言靳好不容易解决完小姑娘的事, 正松了口气, 自己反倒有了麻烦。
“拓跋公子是想去青楼一睹风采?”
顾言靳神色变幻几瞬, 最终只张张嘴又问了一遍。
在外交谈自然是不便直呼柔然王子之称, 拓跋圭隼倒是笑容爽朗道可同他称兄道弟,顾言靳恍若未闻,只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唤他。
今日却不知是这柔然王子是哪里起的兴致,竟然想去青楼这种地方。
顾言靳自然是下意识想回绝推辞,但见拓跋圭隼并不像是会轻易妥协的人,若是他回拒了, 只怕拓跋圭隼会自个儿去。
尚且不知这人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但危险的人自然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方能安心。
只这么想了一遭,顾言靳便下了决心,道带他去水烟阁。
水烟阁并不是那种烟柳巷中媚俗之地,但也是大众心照不宣的高级青楼。
只是与烟柳巷里全部是卖身的妓.女不同,一二楼为乐伎,三楼方为女妓。
顾言靳同拓跋圭隼说了这儿的规矩,却见拓跋圭隼舒展笑容点头,遂只在二楼听着一楼大厅女子蒙面弹着的曲儿,并不像是专程为色而来,倒像只是图个兴致。
殊不知拓跋圭隼心底也正纳闷着。听多极说过向来青楼是最混杂也是最容易得到消息的地儿,怎么这儿除了一楼稍许喧闹,其他安静的不行?
不过这大夏女子倒真和草原女儿不同,一个柔弱惹怜,一个健壮勇猛。
只是这些女子各个眉间似含着愁意和说不清的低叹,他看了总归是觉得心生不喜。
已然生活无忧吃穿不愁,便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了,何来故作愁意整日阴着脸。
他们草原好男儿只向往艳阳,爱那绿意盎然又生机勃勃的草原,生命力顽强。
但听闻大夏男子倒是多数喜爱这般女子,都忍不住往心上放,赶着上着去怜惜疼爱,以为唯有自己方能解了她们的愁。
拓跋圭隼暗自摇了摇头,举杯喝了一口皱着眉不喜地放下。便连大夏的酒也这般寡淡无味,哪像他们草原烈酒,火辣辣的烧,旺盛绵延。
除了地域不好,他们柔然人哪里比不过大夏?
这靡靡之音,叹的亦是风花雪月的无病呻吟,真真让人难以接受。
拓跋圭隼一口饮尽杯中酒,侧首见这璟亲王似乎也对这些不感兴趣,倒起了几分兴致。
“听闻你们大夏男儿都喜这样的女子,我瞧璟亲王似乎不以为意。”
拓跋圭隼的大夏语倒没有顾言靳初回所见的那位精通大夏语的部领流畅,带着一股别扭的音调,但交流不成问题。顾言靳便是知道,这柔然族恐是真的对大夏费了不少心思。
“家有娇妻,心有所属,旁的女子自是再难入眼。”顾言靳呷了口茶水,淡淡回道。
拓跋圭隼闻言心里好奇更甚,但见顾言靳垂眸便知他是不会再多言,也便收了话语。
“摩布,你去替我寻些上好的烈酒买来,我要同璟亲王赏曲共饮。”
顾言靳抬眸看了一眼领命出去的柔然护卫,心下警觉,知他恐怕真正目的并不在于买酒,只是别人是主人吩咐下属做事,他也无法过多干涉。
而拓跋圭隼当然不是真的让摩布去买酒,只是让他有个名头出去顺势探情报,这儿再怎么样也是个青楼,有钱能使鬼推磨,总能套出点什么。
念及至此,他又打算喊几个乐伎上楼来弹唱,也能更分散一下顾言靳的注意力,刚欲出声,便被顾言靳拦下了。
“还望拓跋公子若是想细听,便至一楼去罢。家妻若是闻见了我身上沾染了旁的女子的脂粉味,又要好一番闹了。”
拓跋圭隼听着顾言靳话音里的无奈纵容,倒是岔了神,旋即眼中掠过讥笑。
堂堂一个男儿,被一个女人牵绊着手脚顾左顾右这怕那也怕的,还算什么男人。
但毕竟是大夏人的事,就算是这样无能,对于他来说也是乐于看见的,只心底嗤笑,面上理解般的同意了。
为了拖延时间让顾言靳不去注意摩布回来的时间,拓跋圭隼思来想去,又顺着顾言靳的话费尽心思接了几句。
正待他已无话可说时,倒是突然眼前一亮,从顾言靳身后的门处进来了两名女子。
走在前面往璟亲王身上扑的少女一身杏色水裙,肌肤雪白比之他在草原见过的鹅毛大雪有过之而无不及,眼睛大而水灵,活像盛着一汪水似的。
少女状似不满地抿着唇,在璟亲王的哄说下怎么也不肯消气,鼓着腮帮子,像极了草原里无害的小动物。
旋即小动物身边的人不知说了什么,她又眨了眨眼,乖巧的点点头,单纯温软,让人看了忍不住想狠狠揉捏一番。
拓跋圭隼目不转睛,半晌忽地轻舔了下唇,眼神中是瞄准猎物时的兴味。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些不好意思qwq 晚上的课太磨人 么么哒
第57章 只有你能
顾言靳好不容易暂时哄好了看见他“逛青楼”的小姑娘, 正要让她早些回家时, 身后拓跋圭隼的声音传来。
“璟亲王不介绍一下这位姑娘吗?”
顾言靳蹙了下眉,“此为家妻, 只是碰巧看见了我进了水烟阁,于是便来寻了。”
“噢,原来是璟亲王妃。难得有机会, 何不妨一同听曲赏玩一会儿?”拓跋圭隼面带笑意,仿佛只是顺嘴相邀。顾言靳却微眯起了眼。
同为男人, 他感觉的出拓跋圭隼此时的想法, 也因此让他心生反感。
“不巧, 家妻于尚还急着回府,恐怕不能留下。”
拓跋圭隼看着面前垂着头乖巧的小动物,笑意不减。
“既然如此,也不强求。只是可惜了,刚才璟亲王说了挺多关于妻子之事, 我原以为今日还有机会能够接触到呢。”
阮白往顾言靳身后躲了躲, 对面这个男人的视线太具有侵略性, 仿佛在他面前她已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处置, 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饶是如此,当她听见拓跋圭隼说顾言靳提起她时,心情仍是雀跃不已。
谁不喜欢自个的心上人在别人面前提起自己呢。
于是礼节性地回应了一句。
“谢过王子好意,只是府中事务繁琐,大大小小的事都需要经过我的手方能放心,因此必须要赶回去。”
语毕, 她同顾言靳对视一眼,便匆匆福身离开了,自始至终都未曾回头看过。
拓跋圭隼摩挲着下巴,铙有兴致。她匆忙离开的模样真像只仓皇逃跑的兔子。
顾言靳见他视线还停留在门口,声音冷淡下来,“柔然王子身边那派去买酒的护卫怎的还未回来?这都多久的工夫了。”
“许是美酒难寻,花的时间多些也无妨。”拓跋圭隼随口敷衍道,随后瞥见一楼摩布的身影,笑了下。
“瞧,正好回来。”
他情绪突然激昂起来,趴到二楼围栏边上双目满是喜悦冲底下喊道,“摩布,拿到酒了吧!”
一楼的人闻声顿时疑惑看来,有人在低声咒骂扰了清静的那人,拓跋圭隼却浑然不在意,又肆意笑了起来,极为放纵,像想到了什么让他心花怒放的事。
顾言靳沉默着,只觉得他的情绪露骨又突然,但绝不会只是因为那护卫带了酒回来,抿了抿唇,没出声。
他此时完全摸不清拓跋圭隼到底想要做什么。敌在暗他在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而此时,皇宫深苑内。
“啪叽”一声,瓷器杯子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习以为常的下人沉默着蹲下拾起碎片收拾。
“凭什么父皇要让那两个人负责这样重要的事情?!”
三皇子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磨出愤怒,“顾言靳都算了,父皇绝无可能将皇位交给外人,但连司凭什么?”
“本殿绝不会让他得逞。既然敢担下这个任务,就得做好失败的准备。”
连弈嘴角勾起一丝阴恻恻的笑,眼神狠辣,空荡荡的屋子独留他一人宛如鬼魅的阴沉。
***
“今日让你出去,可有发现虎兵营的驻处?”
夜晚回到外使馆,拓跋圭隼随口问道。他倒也没抱什么太大的希望,毕竟虎兵营可算是大夏一顶一好的兵队,若是能轻易探出来,也不会那么被其他国忌惮了。
因此他听见身后人低声愧疚否认的时候,也没动怒。
“既然如此,花了这么多功夫仍是一无所获,虽着实恼怒,也无可奈何。在大夏停留了这么段时间,也得回去了。”
“王子,我们何时回去?这大夏皇帝应当也要宣我们入宫商谈议和的事情了,若是我们不答应,恐怕难以脱身啊。”
有性子急躁的部领连连发声,拓跋圭隼安抚地看他一眼,示意他切勿着急。
“这个我自有办法,只管等着时机到来便是。”
部领们互视一眼,遂虔诚地看向拓跋圭隼坚定地点点头。
拓跋圭隼不禁扬笑,手中摩挲着杯子,脑海浮现出白日那无害乖巧的小动物,眼神忽然一眯。
他不仅要毫发无伤的在大夏皇帝眼皮子底下脱离议和一事回去,还要带走这回看上的猎物。
草原之鹰出手,必然猎物而归。
……
阮白与卿柒道别回到府中后,气呼呼的回了房。待顾言靳回来后仍是不肯出去见他。
虽然说在水烟阁是答应了不生气,也乖巧地点了头,但回来却是越想越生气。
子霁哥哥居然瞒着她去了青楼那样的地方!
阮白咬着唇,暗暗较着劲想,今日说什么也不能原谅顾言靳,并且还要三天不理他,一天不陪他吃饭,半天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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