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过了今晚,自然就不会这样觉得了。”阮白意有所指道,下一刻就被羞红了脸的卿柒挠着痒慌乱躲开直嬉笑地喊着知错了。
被阮白这么一打岔,卿柒稍许平静下来,静静地等着来接亲的新郎官。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忽然一阵爆竹声响起,卿柒蓦地闻声看向门口方向,知晓是秦九要来了,放在膝上的手陡然收紧,平静的外表也被打破,浮现出紧张。
阮白就没她这么拘谨了,毕竟又不是她嫁人,只揶揄笑了一声,道“我去看看新郎官有多俊俏,和新娘子搭不搭”,便飞似的出去,生怕被卿柒又逮住嗔怪。
卿柒被留在屋里,没过多久卿母也进来了,眼眶微红,向她细细碎碎说着为人妻需要注意的地方,时不时抹着眼角,最后才在媒人的催促下带着女儿出去。
卿家没有儿子,旁支亲戚中亦没有同卿柒熟络的哥哥,背新嫁娘的活自然也就落在了卿父身上。
卿父和卿柒性子相近,同样是个闷葫芦,到了这会儿尽管不舍女儿,也只是摸了摸她的头顶,低声道“嫁过去受了委屈一定要和家里说”。
卿柒轻应了一声,眼里水光涌动,好在有红盖头掩着,也没人能看见。
送至花轿前被放下时,卿柒听见父亲在交代着秦九什么,她转过头,也只能看见一双男人的鞋,旁的什么都被盖头挡住了,她顿时觉得心痒痒,想看此时秦九是什么个模样,又只能按捺住心情,安静进了花轿。
阮白走出卿府后一眼就看见了一身喜服骑着马眉目俊朗,丰神俊秀,却一副耀武扬威喜气洋洋笑的像个二傻子似的的新郎官秦九,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今日是他大婚之日,是他娶了卿府小姐的一天,当下弯了眼眸衷心祝福他们。
正笑着,眼睛就忽然被一只手掌蒙住,耳后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满,“秦九有那么好看吗?”
阮白无奈扒下顾言靳的手,回过头抱住他乖巧蹭了蹭摇摇头。也不知是怎么着,自从和顾言靳在外游玩后,他便越发的醋劲儿大了起来,这会儿回来了连秦九哥哥的醋都吃。
虽是腹诽着身边的大醋缸子,阮白心里却甜的冒泡。吃醋意味着在意,顾言靳一副生怕别人拐走自家珍宝的模样,阮白也是颇为受用的,只是若他不会在晚上的时候从她身上加倍“讨还”回来就更好了。
…… 到了秦府,花轿落下,秦九翻身从马上下来,这会儿也同那初见心上人时的毛头小子一般,紧张地握了握拳,旋即按着喜娘的嘱咐踢轿门,迎新娘。
女子的手十指如葱,纤细嫩白,握在手里像棉花似的又软又舒服。
也不知是谁的手心先紧张的出了汗,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放开手,就这样静静地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向正厅,面向高堂上的正襟危坐眼神柔和的秦士和到处贴满的“喜”字。
喜娘喜庆地吆喝着声音道。
一拜天地。
卿柒想起了七年来她同秦九的争执打闹,有无数次的比试,无数次拌嘴,无数次闹僵后又再度和好。分明这样的人根本就不会继续停留在她的生活圈中,却一直这样过了七年。
二拜高堂。
秦九想起了许多他从前从未细想过的细节,为何总是要去招惹那个凶巴巴的丫头,任她如何冷嘲热讽也从不曾动怒,还腆着脸上去继续逗她。一直以来就是他在招惹她,却在无意中陷的越来越深。
夫妻对拜。
所有的思绪在这一刻尽数回笼,听着耳边人们窃窃私语他们有多登对有多般配,心中前所未有的舒坦欣悦。
还好,还好经历了这样多后,他们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坚定着信念不曾放弃过。任旁人再如何逼迫,前路再如何荆棘遍布,仍是互相扶持着走到现在。走到他们身着喜服,理所当然地接受众人祝福的这一刻。
众目睽睽下,这样一对新人转过身面对面伫立着,旋即伴随着喜娘的唤声近乎虔诚地朝彼此拜了下去。
礼成!
喜娘的声音拖的长长的,话里的喜庆几乎满溢而出。
于是从这一刻起,卿柒是秦九的妻,秦九为卿柒之夫。
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第79章 番外 顾阮
参加完卿柒的婚事后, 阮白便和顾言靳离开了京城。
她原先便猜测秦九回来了, 卿柒和他的婚事应当不会远了,因此和顾言靳没去离京城太远的地方。这会儿婚事完了, 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阮白和顾言靳一直都在京都生活,没怎么出过这一块儿地,但阮白曾听过爹爹提起过江南水乡, 因为那是她母亲生长的地方。
她原以为这一生是没有机会能去母亲的故土看一看,却没想到世事无常, 如今她不仅能去, 还可以和自己的夫君一块儿去。
路途遥远, 阮白与顾言靳也不急,他们时间还长。每到一个休息点,顾言靳便会去最好的客栈安置好一间上房,刘伯也是跟着他们的,这次去倒是可能会在江南待一阵子, 便打算在那买个庄子, 再雇些下人, 这些事是刘伯清楚擅长的。
但刘伯坚持要先去为他们安置好一切,因此没和他们一同, 而是自个带了顾言靳命人护航的一些家将,以及一只闹腾的会看家的小狗儿, 一同上了路。
没了刘伯在身边, 顾言靳还是觉得舒心了不少。毕竟再怎么说刘伯也算是他的长辈,长辈和他们在一同,总归是有点不自在的,更别说晚上顾言靳还要对可口的小兔子下手还有那只小狗儿,总是经常围着小姑娘打转,偏生小姑娘又喜欢它那一身毛茸茸的,有小狗儿在的时候几乎就没他顾言靳什么事了,小姑娘满心满眼就被小狗儿的讨好摇尾巴给占据了。顾言靳也总算是理解当初为何阮正擎会同一只狗“争宠”了。
而现在刘伯和小狗儿都不在了,这对于顾言靳来说简直是苦尽甘来的局面。
于是开始了白天赶路,晚上便到下一个地的客栈休息,听起来有规律又轻松的作息,而阮白却险些连走出客栈都做不到。
于她而言,这完全是晚上被顾言靳不知餍足地索取,翌日白天便上了马车累的在顾言靳怀里睡过去,而到了晚上,又被顾言靳翻来覆去地折腾。
几番下来,阮白是真的连下床都觉得腿软,每回白日都是被顾言靳抱上的马车,她本就脸皮子薄,这样被他当着其他客人的面抱走,任谁都看得出其中猫腻。
阮白甚至好几次看见有几个爽朗的大汉朝顾言靳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臊得她立刻闭上眼埋进顾言靳的怀里,手上嗔怒地揪着他的软肉。
可她不知,顾言靳爱极了她这副娇娇怯怯又容易害羞的模样,她那点力度拧他也不过就是相当于挠痒痒似的,更何况阮白怎么会真舍得用力拧他。
在这样惬意得简直称得上是人间天堂的日子里,顾言靳每天都精神奕奕,对阮白同样怜爱至极,连喝水都要亲自喂她,锦玉不明其中“真相”,对顾言靳细致的关怀备至也是看在眼里,时不时同阮白说着。
阮白又不能和自个儿的好婢女说明自己之所以会这样柔弱也是因为她口中赞不绝口的某人,只好咬了咬牙放缓声音,却让锦玉平白心里一怵:“我觉着锦玉年龄也到了婚嫁的时候,是时候挑个吉日成了你和双易的事了。”
“奴婢还想陪着姑娘,不想嫁人。”锦玉立刻垂下眸回道,阮白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语气温柔的不可思议。
“那是你还不懂和心上人在一起有多好,你看子霁哥哥待我这样好,双易也一定会对你更体贴的。”
她语速缓慢,神色端的认真,锦玉将信将疑地信了,仔细一想似乎也没什么错,只害羞地应了声不再说话。
也因此很久以后待到双易下回求亲时,锦玉没有再拒绝,而是半推半就地期待着应了下来。直到成亲过后,锦玉与她家姑娘一样下不来床时,她才明白当初姑娘的有苦说不出。
……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次数多了,在阮白多次控诉无效后,为了自己的腰和腿着想,她鼓起勇气,在白日一次休息的空闲中,偷偷溜了。
这会儿他们正好到了距江南不远的镇子里,阮白悄悄逃离后,便忙往城里赶,仿佛后面有什么豺狼虎豹在追赶她似的。
顾言靳当然是知道小姑娘偷偷跑了的事,在外面人心险恶,小姑娘又那么容易遭人觊觎,他怎么敢让小姑娘一个人在外面游荡。只不过这些天他属实是有点过分了,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派了家将偷偷跟着小姑娘暗中保护,暂且分开一段路。
阮白也是分开后才陡然想起这不是在京城,而是在外地,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单独走在路上岂不是明晃晃地诱人来犯吗?
也是她被折腾的狠了,才一时半会只想着先逃离开来,忘了在外面的处境。
只是这会儿让她回去她又有些心有不甘,偏头看了看前面的路,离江南城中不过也就一两个时辰的路了,到了城里人多,又是白天,她再买个帷幕寻个正经客栈住下,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样打定主意后阮白便上了路,只是虽是路不远,这样一个人走在路上却又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少了一个人的怀抱和气息,也没有他低柔轻哄她的声音,阮白总觉得空落落的。
她晃晃头,停住自己逐渐动摇的心,专心赶路。
而那边顾言靳怀里少了个小东西也觉得浑身不舒服,暗叹一声,这下让小姑娘冷静一下消气后,自己也确实要收敛一点了。只是小姑娘那样甘甜诱人,克制住自己也确实不是一件易事。
等阮白到了城里时,放眼望去街上人声鼎沸,热热闹闹的,随处可见的选着首饰的姑娘各个有着柔软的腰肢,轻软的嗓音,便真如世人所说的那般,真真是水做的女子。
阮白忽然就吃了味,这样有韵味的女子连她一个女儿家见了心神都不禁一怔,焉知顾言靳会不会也被迷了眼。
而正想着时,她忽然觉得一阵胸闷,紧接着又有些心浮气躁,压了压突如其来的情绪,她抬眸看去,瞟见一个眼熟的身影。而当她看见那人时,那人也正好瞧见了她,浮现笑意朝她走来,阮白喃喃出了声。
“李公子?”
来人不正是当初在京城的老熟识李知吗?
李知见到她显然也讶异不已,同时看见她孑然一人,疑惑道:“阮姑娘怎么来了江南?”
他见阮白是一个人,也便识趣地只唤她姑娘,免得太过张扬引来别有用心的人打探。
只是还不待阮白回答,身后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幽幽传来。
“她现在已为人妇,你该唤的是顾夫人。”
阮白蓦地回头看去,顾言靳便一手将小姑娘搂进怀里,满满的占有欲溢于言表。
李知无奈地随他改口:“是李某言误,失礼了,顾夫人。”
阮白还没从被顾言靳突然逮住的惊慌中回过神,又听见这声“顾夫人”,霎时红了脸,讷讷垂首。
他乡遇故知,自然是要好好叙旧一番。
虽说顾言靳和李知也不算特别熟络,但好歹有着些旧情,他又曾在令府时帮衬过顾言靳,一来二去算是有着关联。而阮白则一直记着李知也算是卿柒和秦九的牵线人,且他为人君子,她素来是有着好感的。
只是难得的,这回一同在酒楼用膳的不止是李知一个人来了,同行一块来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家,瘦瘦弱弱的,透着一股子机灵劲。
那姑娘最初看着阮白的眼神含着明显的敌意,旋即见阮白和顾言靳是一对后才消了敌意露出轻快的笑颜,热络地坐到李知身边。
李知无奈地解释她是自己哪儿的远房表妹,随即在女孩儿嘟着嘴不满地注视下为他们沏上茶。
阮白坐得离她近,清晰地听见女孩儿嘟囔说“才不是表妹呢,还是未来的李夫人。”,忍不住莞尔。
李知会在江南是被皇帝派来这任职,也算是历练,在这儿当职两三年后,自然就被召回京,而这女孩儿是不管不顾硬要跟过来的。
虽是嘴上斥责着女孩儿,李知眼里却没有责备,只是无奈又纵容。阮白记得这个眼神,当初子霁哥哥也便是这么看着她的,于是只笑不语,心里倒是盘算着今后有没有机会能吃得到俩人的喜酒。
同李知一等人用过膳后,阮白便乖乖被顾言靳带回了客栈,静候着顾言靳“惩罚”。只是回到房后,顾言靳没有生气,却是轻轻将她搂进怀里,哄着她道歉。
“是我不好,没顾及到软软的感受。只是软软不知道,你对我来说究竟有多大的吸引力。”
原本心里还有着些许不满的阮白闻言顿时心就软了下来,子霁哥哥那样对她也是因为爱极了她,他对着旁人从来都是不假辞色,多一眼都不愿看。
再者子霁哥哥在那事上虽说是有些过度,却每回都动作轻柔,她能感觉到自己是被珍重对待着。只是她自个实在是……难以消受。
可这会儿顾言靳都这样软化态度了,阮白怎么还忍得下心来狠心拒绝他,只迟疑了一瞬,她便娇娇地抬起头,亲吻上顾言靳的唇。
顾言靳眼神一暗,心里得意着自己的以退为进,正要反客为主加深这个吻,忽然被小姑娘用力推开,旋即小姑娘紧蹙着眉头,捂住胸口匆忙跑到盆子旁干呕。
他顿时也顾不上其他的了,立刻步到阮白身旁,眉头皱起担忧地为她轻拍着背。
“怎么了?今日吃坏了什么东西吗?”
阮白眉头未松,仍是觉得难受,闻言摇了摇头,心里涌上一个猜测。还不待她说出来,顾言靳便已然出去让人去请郎中来了,见状阮白也便没出声,等大夫诊脉再说,也省得是空欢喜一场。
顾言靳神色焦急领着大夫回来,大夫皱着眉为阮白把着脉,良久收了手捋着胡须笑。
“恭喜公子,令夫人这是有喜了。”
顾言靳听前半句险些没让人将这大夫给打出去,他的小姑娘这样难受,还恭喜他?直到听完后,顾言靳瞬时呆在了原地,连大夫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满脑子只有他最后那一句话。
——令夫人有喜了。
软软有了身子,怀了他的孩子。
这样一个认知冲击着顾言靳的思绪,叫他一时半会儿回不了神。
良久,直到阮白笑着唤他,顾言靳才回过神来,顿时慌的连手脚都不知如何摆放,唯恐伤了他的妻子和在腹中的孩子。
“子霁哥哥希望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啊?”
阮白手抚上小腹,眉目温柔地轻声问道,又继而自己答了句,“我希望是个男孩子,这样和子霁哥哥儿时一定特别像。”
顾言靳缓过了神,小心翼翼靠近她搂着,闻言想了想,也认真道:“我倒是想要个和软软一样的小姑娘,两个小姑娘陪在身边,那我便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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