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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许妄看着电脑，没回答。
林萌用手背揉了揉眼，耐心重问，拖着尾音，似马上就会睡着。
“昨年跟薄爷爷一起过，今年呢？”
薄许妄目光还放在电脑上，不紧不慢道：“今年不了。”
闻言，林萌精神了点，眨了眨眼，声音翼翼：“那你一个人吗？”
虽然外公从不说，只叫他别多想，但薄许妄怎么不想。
即便他们和外公原本就存在矛盾，如果外公不护着他，关系肯定会缓和很多。
这些烦心事，薄许妄不想跟她说。
让她跟着烦。
他关掉电脑，靠在椅背，想了想，岔开话题：“我早点回临城。”
林萌没再问，顺着他的话：“准备早几点呀？”
薄许妄顿了下，舔了舔唇：“现在说没意思。”
林萌闷笑了声：“想给我惊喜呀。”
薄许妄认真嗯了声。
听到这么坦诚的答案，林萌忽然不知说什么。
耳边只有他浅淡的呼吸声，温柔，富有节奏。
林萌抿了抿唇，觉得这种情况下，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不管说什么，但不能冷场。
否则，肯定会想到除夕夜。
大团圆的日子，他只有他……
突然，薄许妄抢先一步道：“病患赶紧睡吧，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帮阿姨做团圆饭吗？”
他声音清润，含着笑意，似乎完全没受影响。
林萌一肚子安慰说不出，最后只放软声音道。
“我会看手机，记得给我发消息。”
薄许妄重新打开电脑，笑着点头。
“好。”
*
今年因为爷爷奶奶身体出了问题，没精力准备团圆饭，所以一大家改在林萌家过年。
林萌起了个早，简单洗漱后，给薄许妄发消息：旺旺，早安呀！
-萌萌今年第一个早安给你啦！
薄许妄很快回：早安。
-我的也给你。
林萌心满意足笑了下，正准备回点什么，门外传来老妈的声音：“萌萌，起来了吗？”
她立刻回：“起来了，马上出来。”
而后低头飞快敲了句：我去忙啦，有事给我发消息，我会看的。
-嗯，去忙吧。
看见回复，林萌收起手机，出门打下手。
虽然挺忙，林萌依然找机会看手机，但很遗憾，薄许妄什么都没给她发。
林萌不免有点低落，想起两人没交往前的相处，好像就是这样可有可无。
那时，她眼中的薄许妄，还是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
即便觉得他对她有好感，依然会胡思乱想患得患失。
林萌皱着脸，扁了扁嘴，把刚刚拍的团圆饭发给他。
-旺旺快看！
-我忙到现在的成果。
等了会，薄许妄没回。
长辈已经上桌，晚辈也各自找好了座位，老妈喊她：“萌萌，还在干嘛？”
“来啦。”林萌忙收起手机，走了过去。
因为想起往事，林萌吃得心不在焉，继而想起更多。
再后来，她终于追到薄许妄，成功交往。
但没多久，薄许妄就不得不回北城，两人面对分别。
她很不舍，甚至有点绝望，可依然接受现实，开始了异地恋。
那时的她全身心投入恋爱，沉醉又狂热，疯狂想去他的城市。
从未如此拼尽全力，想去他所在的大学。
想着想着，林萌忍不住摸出手机看了眼。
薄许妄几分钟前回：看起来很好吃。
林萌眼睛一亮，忙回：我给你做呀。
下一刻，薄许妄道：不用。
看见这条回复，林萌表情一僵，心缓慢下沉。
紧接着，他道：我给你做。
一瞬间，跌到一半的心脏，又猛地飞向半空。
林萌松了口气，笑了起来，抿着唇小声嘀咕。
“说话说一半，吓死我了！”
-说好了呀，以后必须给我做团圆饭。
-嗯，说好了。
恰在此刻，一个长辈提议举杯，桌上响起一片欢笑祝福声，热闹又幸福。
林萌眼眶莫名开始酸涩，染上浅红，好在大家都专注长辈，没人注意她。
这个冬日，这个团圆饭，格外温暖。
*
吃完饭，长辈们坐在一块聊天，晚辈们聚在一起打游戏，林萌也在其中。
她技术很烂，一出门就被瞬杀，一把十几分钟，一大半时间都在等复活。
林萌很无语，玩了几把就撤了。
家里全是人，热闹得耳膜发疼。
林萌想了想，走进卧室，拿上薄许妄家的钥匙，出了门。
许是太久没住人的原因，房间没人味，很冷清。
林萌没好意思进薄许妄卧室，坐在客厅沙发上，点开跟薄许妄的聊天框，沉默了下，毫无缘由说了个话题。
-旺旺，以前其他人想进你卧室，你都是怎么拒绝的啊？
-什么拒绝？
-就拒绝啊，你别跟我说，你只拒绝过我。
这回，薄许妄回得很慢，似在思考。
良久，他道：好像是的。
看到这话，林萌愣了下，下一刻睁大眼，满心不平衡和难以置信，飞快用力敲键盘。
-什么意思？
-解释清楚！
薄许妄：我没好到想进卧室的女性朋友，你是第一个，所以也是第一个被我拒绝的。
话题被林萌扯远：你怎么知道她们不想进你的卧室？！
-……
林萌盘腿坐在沙发：没跟你交往前，我就想进你卧室，但我不说，你肯定也不知道。
突然，她很好奇：如果你知道了，你会怎样？
点击发送，林萌回神，意识到这话属实自取其辱……
薄许妄向来诚实，说难听点就是大直男，绝不会为了哄她就说谎。
好处很多，不用套话，直接坦诚，坏处也多，就是这时候了……
这回，那边直接没动静。
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但一直没输过来。
林萌已经猜到答案，无非就是，你做梦、你想太多、你想都别想，严重点，我会和你绝交、我会和你老死不相往来，之类。
她不着急，靠在沙发背，望着天花板，突然的舒适让她有些困倦，打了个哈欠。
没一会，手中手机震动。
她低头，垂眸。
-我住游乐园。
林萌一愣：“？”
紧接着，他道：然后主动邀请你进来。
遇见林萌，薄许妄开始改变，不再像以前的自己。
比如明明不喜欢找借口偷懒的人，却会觉得她很可爱，主动帮她分担任务。
比如明明自己很理智也很果断，但面对她，怎么都狠不下心，只会别开眼。
比如明明自己不擅长也不喜欢分享，可现在一有事，忍不住想立刻告诉她。
他想不通，也不想想通。
林萌再次抬头，望着天花板，表情有点呆。
很快，她弯了弯眉眼，轻笑出了声。
很多人都觉得，暗恋不会有好结果，事实，大概很多人的暗恋也确实如此。
还有很多人认为，女追男，会让女生掉价，会让女生在恋爱中丧失主动权。
但林萌觉得，她的暗恋很美满，从没掉价，也从没丧失什么。
因为，薄许妄也一直在接受她，为她改变。
他默许她所有的靠近，纵容她所有的任性。
然后，双向奔赴。
这世上不是所有的暗恋都会兵荒马乱却无人知，比如林萌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安呀～
第63章 第六十三口
咬星星/余温酒
chapter63
——
忙了一天，林萌很倦，直接倒在沙发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耳边响起细簌声，她艰难睁眼，看向声源。
本该在北城的薄许妄竟站在玄关。
林萌一愣，下意识以为自己做梦，正想揉揉眼，听见薄许妄轻声呢喃：“萌萌？”
她瞬间清醒了，猛地坐起，声音清脆：“旺旺！”
薄许妄表情还有点懵，似没反应过来。
门还没关，冷风吹了进来，但两人感觉不到冷，反而更热络。
很快，薄许妄反手关上门，丢下行李箱，来不及换鞋直接朝林萌走来。
林萌把双脚放下沙发，拉过他手，用自己掌心的暖捂了捂，声音柔软：“吃了吗？”
薄许妄双眸低垂，看着她握着自己的手，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小声道：“我手冷。”
林萌用力握住，腾开一只手，捞起空调遥控器，调高温度，笑道：“这回确实早。”
薄许妄抿着唇，似有点遗憾：“本想给你惊喜。”
“已经够了，”林萌笑盈盈，“你随便发条消息都是惊喜。”
薄许妄皱眉：“我觉得不够。”
林萌不以为然，挑了下眉，语气有些骄傲：“有没有被萌萌惊到？”
薄许妄很诚实嗯了声，很快回神：“你怎么在我家？”
“我家很多人，好吵，”顿了下，林萌羞涩却坦诚，“我想你了。”
薄许妄愣住，好一会，很轻喊她：“林萌。”
“嗯？”
他突然抱住她，脑袋靠在她肩头，重复了声，语气柔软，似撒娇。
“萌萌。”
薄许妄这样，林萌突然觉得心酸。
她抿了抿唇，挤出一个笑：“看出你很惊喜。”
薄许妄把脸埋在林萌颈窝，压着声音轻喃：“你怎么对我那么好。”
林萌没说话，眼神放空看着虚空，很不解。
有那么好吗？
她只是出现在他眼前，仅此而已。
安静片刻。
林萌抬手抱住他后脑，轻揉了下，翼翼问：“他们对你做什么了？让你这么生气？”
生气到彻底绝望，即便独身一人，也不愿忍耐一时与谁强颜欢笑。
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薄许妄愣了下，迟疑道：“他们偷改了我们的志愿。”
林萌惊了下，回过神，竟不觉得意外，潜意识认为，这是他们做得出的事。
“他们觉得自己没错？”
闻言，薄许妄抬头，轻声：“大概吧。”
许是这个年有林萌，他语气很释然，带了分孩子气。
“林萌，他们把钱看很重。”
她安静耐心听着，没说话。
“他们宠爱哥哥时，我真的没生气，也没觉得偏心。哥哥身体不好，却那么优秀，我一直很骄傲自己有这么厉害的哥哥。”
“即便哥哥离家出走之后，我都天真认为，是他们给的宠爱过了头。”
“直到他们把给哥哥的宠爱给了我，才发现原来只是缺一个继承人。”
薄许妄心底最深处的痛是，他们谁都不爱。
这个残忍事实，让薄许妄对家和父母绝望。
曾经他们给哥的那些宠爱，那些原本以为是家庭美满的宠爱，突然变成伤人利刃，不停穿刺着哥哥。
哥哥伤痕累累。
他却从未发现。
-喂，薄许妄，你哥去哪了？
去哪了？
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是，哥不想要家。
也不想要他了。
林萌张嘴，没说出话，腔调却一哽。
薄许妄愣了下，忙抬头看她，轻揉她发红的眼尾，放软声音。
“但这些都过了，我现在学着喜欢的专业，哥哥也要回来了。”
林萌抿着唇，很低落：“我来得太迟了。”
他低笑：“但你来了。”
只要你来了，多晚都不算迟。
因为是你啊。
*
第二天晚上，薄奕突然从北城回来。
他动静很大，发出一阵噼里啪啦声。
薄许妄正坐在书桌前看电脑，听见声音，立刻起身，出门看。
走进客厅，薄许妄看见玄关堆得满当当，似搬了家。
薄奕正在跟帮他搬东西的司机道谢，而后坐在沙发，叹了声。
薄许妄没问也没说话，自觉走过去，把行李全搬进薄奕卧室。
再出来，他走进厨房，烧了壶开水。
薄奕懒洋洋靠在沙发，抬了抬眼皮，打了个哈欠：“箱子里有零食，给你买的。”
薄许妄一顿，表情有点怀疑，但进了卧室，打开行李箱，翻出两包……螺蛳粉？
没等他回神，薄奕在客厅扯着嗓子：“分你一袋！”
“……”
“我饿了，快出来煮。”
“……”
薄许妄额角一抽，拿着螺蛳粉出来，看他一眼：“这就是你说的给我买的零食？”
“是啊，专门多买了袋。”
“……”
薄奕长叹一声，闭上眼，“我很累，眯一小会。”
薄许妄没再多说，走进厨房，开火，煮螺蛳粉。
等他煮好，端着粉出来，薄奕正在看小品，笑得乐呵呵。
“……”
薄奕接过筷子，边看边嗦粉。
薄许妄坐在他身旁，看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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