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那就好。”
“……”
徐秉然也很无奈,这事的确是他不厚道,辜负了夏爸爸从小到大这么多年的信任,但事已至此,辜负就辜负吧,反正他是不可能对夏听南放手的。
夏听南也一肚子火,还想辩解,这分明是两情相悦,怎么夏爸搞得好像天塌下来了似的。
徐秉然注意到了,用手指刮了刮她的侧脸,示意她别讲话,免得火上浇油。
她看了他一眼,耸耸肩,不说话了。
这顿晚饭吃得有些阴阳怪气,主要的输出方是夏爸爸,一改平常温吞的性格,句句夹枪带棒,徐秉然就是固定靶,一脸平静地全然受下:我的错、对、嗯。
但改也是不会改的。
晚饭后,夏听南借着饭后消食的由头把徐秉然从水深火热中解救了出来,两个人就像高中生小情侣一样,开始压马路。
很无趣,也很有意思。
两个人从房子后面的小巷子里走着,这条巷子里白天总是很热闹,有很多小店,但到晚上都关了,只剩下几家珠宝店还亮着灯。
“好久没往这边走了。”她指了指另一个路口,“去那边逛逛吧,我记得以前放学你骑车载我,经常会路边那边的小店。”
徐秉然看过去,很多小店,里面是很多非正规的小吃,都是夏听南最爱吃的,但他以前一般都直接飞驰过去,不给夏听南胡乱吃零食的机会。
他捏了捏夏听南的手,手感不肉了,他又松开。
夏听南立马瞪他:“你干嘛这么嫌弃?”
徐秉然否认:“没有。”
“还说没有?那你为什么不拉我的手?”
徐秉然一开始没理她,过了一会儿,轻轻拉住她的手。
夏听南的嘴角一下子翘起来。
两人往那个路口走了两步,夏听南忽然停住了脚。
她看着满地的狼藉,一脸扭曲地说:“这条路上怎么全是狗屎?”
徐秉然沉默地看着这条空荡的路,战术性地往后退了两步,“我不是。”
“……”
夏听南:内涵我?
徐秉然:……
她气得直接一个锁喉,然后被徐秉然稳稳接住,背在了身上。
徐秉然觉得夏听南越来越没有重量了,以前背在身上分明重得很,好像她就是全世界,现在却十分轻松,好像全世界就是他与生俱来的一部分。
偏头看夏听南,发现夏听南也正在看着他。
他低头抿着嘴笑,左边的酒窝若隐若现。
夏听南看着他的笑,一下子就不气了,她趴在他背上问他:“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啊?”
“快要警察节了,宣传处想让我做树典型的对象。”徐秉然背着她慢慢往前走。
虽然是公家单位,但也离不开网络宣传,最近徐秉然的风头正盛,蹭热度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徐秉然当然也不能拒绝,所以最近总是被拉去准备材料还有采访等等,等到警察节当天可能还要参与网络直播。
原本他们还想叫徐秉然去表演个节目,后来徐秉然以身体原因推辞了,他在业务大队,每天工作都干不完,哪里有这么多时间搞这些。
夏听南不高兴道:“怎么这么花里胡哨,你又不是网红。”
“嗯。”徐秉然轻轻应道。
一条黑漆漆的小路,徐秉然却忽然觉得这里比哪里都要亮。
过去的二十八年,生离死别,疾病痛楚,天灾人祸在徐秉然的人生轮番上演,他看了很多,也经历了很多,分明站在十字路口,却时常觉得无路可走,但在此时,他忽然明白,所谓“一切都会好起来”不是虚无的谎言,不是人类用来自我安慰的假话。
如此广袤的天地,夏听南和他只是平凡得不能更平凡的人,是浩荡山河中的小小一粟,是人潮人海中流动的空气,是汹涌波浪中的水滴,但对徐秉然说,她却是他的完美主义。
否极泰来,大概也就是如此。
一月十号,警察节当天,网上铺天盖地的都是有关公安的宣传,夏听南和钱云会上班摸鱼,非常不要脸地让志愿者先帮他们干点活,自己则蹲在厕所里看直播。
已经开始了一会儿,主持人讲了一大堆,然后开始放市里的宣传片。
这时候的弹幕还没多少,有一千多人观看,夏听南猜大多数都是因为政治任务来看直播的民警。
钱云会:“徐帅哥什么时候出来啊?”
夏听南郁闷:“我也不知道啊。”
这话说完徐秉然就出现了,先是放了一小段他在医院英勇救人的画面,然后是徐秉然的一段独白,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写的稿子,念得字正腔圆,表情也十分严肃,配乐却十分煽情。
“作为人民警察,姓党为公,执法为民……”
“践行‘三能’精神,平常时间能看得出来、关键时刻能冲得出来、危急时刻能豁得出,……”
市局宣传处掌握了收视密码,果不其然直播观看人数肉眼可见地飙升,弹幕多到差一点把徐秉然的脸给淹没了。
夏听南越看越郁闷。
靠,这些人怎么都喊老公啊……
她都没喊过呢……
等徐秉然的片段结束,弹幕又恢复了之前的寥寥。
夏听南虚弱地说:“好了,我们回去工作吧。”
“别啊,你没听主持人说,一会儿徐秉然也要出现在现场吗?”
夏听南满脑子都是弹幕里的老公,哪里还听得进什么。
于是她们继续耐心地等待着,终于在影片结束以及两位主持人讲完一大堆祝词之后,看到了徐秉然,他站在几排人中间,依旧鹤立鸡群。
他面色冷峻,身穿定制警礼服,胸前挂着授绳与奖章,挺胸收腰,身姿笔直又挺拔,戴着大檐警帽,帽子上的帽徽熠熠闪光。
——我爱这一身湛蓝的警服,我爱警服上明亮的警徽。
主持人慷慨激昂地念着,身后的屏幕里,是危难时千千万万身穿警服的勇士前仆后继,奋勇抗击的画面,声势浩大,一往无前。
有人牺牲,就有人站起来,警察不止是个职业,更是一种责任,他们比世界上许多工作都承受得更多,遇到危险不能怕,不能跑,因为他们是警察,是人民信任的人。
对党忠诚、服务人民、执法公正、纪律严明。
十六个字,刻进血肉里。
“敬礼!”
一声干净利索的口号,整齐划一,不差分毫的动作。
徐秉然站在人群中,手掌笔直地抵着帽檐,眼神是始终如一的坚毅。
镜头给一个个身穿警礼服的警察特写,他们的左胸都有无数徽章,比徐秉然胸前的更多,那都是光荣的标志,是风里受的伤,是雨里结的痂,是社会安定的基础。
在人民看不到的地方,平安社会是无数人奋斗拼搏,没日没夜工作的结果。
台风、地震、洪水、疫情……灾难来了,百姓放假,警察加班,请战书上的手指印红得滴血,二十四小时待命,时刻备勤,直至最后一刻。
扫黑、缉毒、净网、反诈、排爆……人民公安在血与火、生与死面前徘徊,徐爸爸牺牲,夏爸爸常年不着家,徐秉然为救人受重伤,夏听南这辈子最亲近的三个男人都是警察,都有说不出的苦与泪,这也正是她爱他们的地方。
这个世界总要有人奉献,不是我们,就是他们,当你以为危险离你很远,其实危险就在身边,只不过总有人挡在前面,用纱布蒙住你的眼,告诉你不用怕,世界还是美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
钱云会眼角有些泪花,她捂着嘴声音哽咽:好感人,你家男人好帅……
夏听南抿嘴,紧紧盯着画面里敬着礼的徐秉然,喉咙里被堵了一样难受。
徐秉然到底为什么这么帅?我以前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夏听南想穿越回去给自己一拳,让自己清醒一下。
钱云会用肩膀撞她,“诶诶,快看,这些弹幕也太不要脸了,什么虎狼之词都有。”
她仔细看了看,看到一条弹幕写着“他的鼻子好挺,那方面肯定很强”。
夏听南崩溃:你管他强不强!
钱云会吸吸鼻子,一脸八卦地说:“所以你家帅哥到底怎么样?给不给力?”
夏听南装作没听见。
“别害羞啊,说一下嘛!”她故意逗夏听南。
夏听南默默撇开眼。
……前天她去徐秉然家里玩SWITCH,原本穿得就多,蹦蹦跳跳之后又出了一身汗,就算把能脱的都脱了也还是热得慌,于是她干脆回家换上以前的那件白色短袖睡衣,下面随便套了个很短的短裤就继续来玩舞力全开。
和穿着厚卫衣的徐秉然像是在两个季节。
她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不管是游戏技术还是穿着,都没有问题。
偏偏徐秉然死死盯着她不放,好像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她慢慢停下动作,随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汗,奇怪地问他:“你到底在看什么?”
徐秉然的视线落在胸口,滑到腿上,又移开。
“这件衣服你怎么还没丢?”
夏听南莫名其妙:“上次不是你说这件好看点吗?”
徐秉然喉结滚了滚,“嗯……”
夏听南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往自己的身上看,“到底是什么?没什么问题啊,这件我穿这么多年了,还挺好的啊?”
徐秉然不知道怎么说,不管过了多少年,夏听南这幅样子在他面前依旧充满杀伤力。
根本忍不了。
接下来发生的就不能夏听南的知识范畴了。
不对,也算是知识范畴,毕竟她看了这么多小说,什么没见过,只是对她来说理论和实践实在是难以达到统一。
徐秉然轻而易举地把她抱起来带进了房间。
房间里暗暗的,夏听南有点呆呆地躺在床上,而徐秉然的头埋在她的怀里。
“怎么了?”她问。
徐秉然的嘴好像被布料蒙住了,有点闷:“你知道你的睡衣哪里来的吗?”
“不是我妈买大了的吗?”
徐秉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头,看着她轻轻地说:“这是我的衣服。”
第61章
空气好像一瞬间停止了流动,夏听南大脑宕机。
“……你的衣服?”她觉得头有点昏,“什么意思?”
徐秉然说:“这是阿姨从我这里拿走给你当睡衣的。”
夏听南这件睡衣就是他的衣服,当年买来还没穿过几次,就因为长身体而被压在箱底,后来整理出来想扔掉的时候被夏妈妈看到了,夏妈妈觉得将近全新的衣服丢掉太浪费,干脆就拿去给夏听南当睡衣了。
往后每一次,每一次看到夏听南在夏天穿着他的衣服,来到他的房间,徐秉然的心情都说不出的微妙。
这种微妙一度发展为睡梦中的旖旎。
宽大短袖下起伏的头颅,温暖而湿润的少女之地……
他情不自禁凑上去亲了一下夏听南的眼睛,伸手向她探去。
……
夏听南不由自主地仰起头,失神地盯着天花板,那里有她小时候调皮留下的蜡笔印。
徐秉然顿了顿,侧头亲了亲夏听南的耳朵,哑声道:“别怕。”
他想看一看,就……看一看。
……
……
徐秉然把手拿了出来,每根手指都晶莹剔透,他搓了一下,很滑,有点粘。
夏听南看到他的动作差一点窒息,她从床头柜抽出纸巾丢到他身上,脸红得不像话:“……快点擦掉。”
徐秉然看了她一眼,然后慢慢把手擦干。
夏听南的心依旧跳得很快,不敢看徐秉然的眼睛。
“你——”
徐秉然摇头:“不用管。”
夏听南咬着牙说:“不然我帮你吧。”
徐秉然依旧摇头。
“不那个,真的没关系吗?会不会影响身体?”她干巴巴地问,“会不会憋坏……”
徐秉然默了默,“不会,它会自己消下去。”
要不然几年前他最血气方刚的那个时期,日日夜夜反反复复地想着夏听南,天天都弄出来,那身体早就虚了。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徐秉然去洗手间把手洗干净后,回来躺在夏听南身边,捏着她的手玩。
夏听南想到他那只手之前碰过什么地方,就头脑发热,整个人都在冒烟,忍不住把自己往他怀里藏,一股撒娇的意味,但徐秉然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她立刻想起他腹部的伤口,所以又退了开来,躺在床上侧头看他,然后忍不住咬着下唇笑起来,脸蛋红扑扑的,很好看。
徐秉然真没看过她这幅害羞的样子,从小到大都没有,于是又忍不住凑上去亲她。
她问:“今年新年,跟我回老家吗?”
徐秉然反问:“你希望我和你一起回去吗?”
“我想带你见我奶奶。”
“好。”
于是今年的春节,徐秉然不再是一个人呆在空荡的家中,也不是躺在单位的宿舍或是哪里,而是围坐在夏家的兄弟姐妹堆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大家聊天。
而夏听南倚着他,笑得很开心,聊得很放松。
奶奶端着水果送到他们这些年轻人面前,然后对徐秉然说,小徐你多吃一点啊,不够再和我说,我再去拿。
然后夏听南和大家喊着奶奶偏心。
奶奶笑着说人家小徐帅,我偏心怎么了。
什么是圆满,这好像就是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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