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衣带, 越长溪看见卫良眸如沉渊,像捉到猎物的狼崽子,目光凶狠冷漠,仿佛要将她吞之入腹。
越长溪终于感到一点恐慌,又像是面临危险前的兴奋,她听见两人错乱的心跳,血液冲刷血管的激流声,头皮都开始战栗,她舔了舔唇,刚要开口,下一瞬,男性强壮有力的体格将她整个人罩在身下,有意无意阻挡她开口。
卫良解开她脸上的绸带,又绑住手腕,视线居高临下,像是宣布又像是预告,“公主,臣来了。”
烛光骤然入眼,激起一层朦胧的泪水,越长溪看不见,感觉却愈发敏锐。
她感到卫良的衣衫贴在她身上,略带凉意的外衫摩.擦肌肤,透过薄薄的布料,能感受到坚硬如铁的肌肉,同样,卫良也能感受到她的变化,蓓蕾颤颤巍巍叠起,他轻笑,“公主,臣真的开始了?”
言语像询问,动作却不容拒绝。
单手揽着她的腰,像禁锢又像掌控,五指陷入腰间的皮肉,仿佛要捏碎她的骨头。另一只手却轻柔地不可思议,极尽耐心,等她脸颊绯红,才寻迹向下,探到幽深的暗处。
越长溪身体一僵,呼吸都微微停滞。
卫良动作不停,灼热的呼吸扑在她颈上,吻密密麻麻落下来,声音低沉,近乎缱绻,“公主,别怕。”
下一秒,指尖猛地抵入,越长溪声音不稳,几乎咬牙切齿,“卫良!”
“嗯,”卫良低低应道,“臣在。”
……
以前看小说的时候,里面经常有女主做到昏迷的描述,越长溪原本不信,但她现在明白一个道理,只要次数够多,时间够长,不仅会昏迷,还会睡着。
第五次的时候,越长溪已经全身酸软,大脑意识不清,仅剩本能随他浮起下落,又一次绷紧脚尖忍不住闷哼后,越长溪按住卫良的胳膊,阻止他继续,“可以了。”
“为什么?”卫良抽出手,瞳孔黑白分明,给她看指尖的痕迹,“您喜欢的。”
指尖一片莹润,微微发着光,仿佛印证卫良的话。
“……”
越长溪:你礼貌么?心里知道就行,为什么非要说出来?
她打着哈欠,蜷起身体,脑袋拱进被子里,像小猫扎进母猫怀中,迷迷糊糊道,“困了,下次再来。”
她困极,声音含糊不清,带着一点点可爱的鼻音,脑袋不住往他怀中钻,亲昵又信任。
卫良微顿,眼神深不见底,胳膊环住她的细腰又猛然抬起,像是在挣扎。
最终,他还是默默收回胳膊,给她盖好被后,沉默起身,“您睡吧。”
学生或者打工人肯定有这样的经历。
平时早上困到晕厥,周末可以随便睡,然而一睁眼,时间还不到七点,而且怎么都睡不着。
越长溪就是这样,刚刚困得不行,现在卫良放过她,她反而睡不着。只是身体太过疲倦,不愿睁眼,她索性闭目养神,静静等待睡意。
她等了许久,久到呼吸都逐渐均匀,忽然听到模糊的动静,她半睁开眼睛,在朦胧的灯光下,看见卫良跪在床边,额头无力地抵着床沿。
他不知何时过来的,大概以为她睡着了,他的目光丝毫不加掩饰,痛苦又挣扎,脊背不由自主拱起,像绷紧的弓箭,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
许久后,他喃喃开口,“公主……不要别人好不好。”
声音几不可闻,好像渴望她听见,又无比惧怕她真的听见。
越长溪迷迷糊糊看着这一幕,心里终于反应过来,卫良刚才那股仿佛要做死她的凶狠劲从哪里来的,只因为她随口一句戏言……
——喂,你是不是有点傻?刚才都到那种程度了,哪怕她再天真无知,也该明白发生了什么,如果她不愿意,怎么会继续。
心里吐槽,然而越长溪明白,卫良不是傻,他只是……太在乎。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脏就不由自主柔软,像是陷入棉花里,越长溪抬手,极轻拂过他的头发,像安慰一只受伤的野兽,温柔许诺,“嗯,不要别人,只有你。”
从始至终,都只有你。
越长溪真的太困了,说完这句话,就有些支撑不住。她隐约看见卫良骤然抬头,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爆发光亮,下一瞬,她已经抵挡不住沉重的睡意,深深睡去。
*
再醒来时,已经是早上,阳光暖洋洋照在脸上。
越长溪迷迷糊糊遮住脸,眼睛还没睁开,先用力伸懒个腰,胳膊抬起时,隐隐闻到一缕药香,身子也很清爽,看来卫良已经帮她洗过澡、上过药。
很好,还算有点自觉,勉强给个五星好评吧。越长溪漫不经心评价,打着哈欠,困倦睁开眼睛,猛然发现,卫良就坐在她对面,拿着奏疏,头也不抬正在读。而且,他们不在卫良的房间,而是在暖轿中。轿子很平稳,没有任何颠簸,所以她才没察觉。
越长溪:“……”等等,我是谁我在哪?洗澡上药没醒就算了,怎么转移阵地也没醒,我睡得这么熟?
她瞬间清醒,目光复杂地起身,坐起来的瞬间,脸上又露出微妙的表情。
嘶——好像磨破了。
这边声音有些大,卫良仿佛刚察觉,抬头看她,淡然道,“公主醒了?”
身为刚刚睡过的男女对象,他这幅表情是不是过于淡定?越长溪挑眉,略有不满,余光扫过他手里的奏疏。
嗯,反了,还是看过的。
——那没事了。
越长溪撩开窗帘,发现已经快到永和宫,而且一路没遇到任何宫人,她忽然想起,昨晚来东厂时,路边也格外寂静。
所以……卫良昨天就撤去守卫,以免有人发现她夜宿东厂?想到这里,越长溪神情更复杂了,这个准备工作,是不是过于充分?真不是蓄谋已久?
这样算下去,康嫔的事,是不是故意让她看见?毕竟密卫怎么谁都没说,偏偏告诉她呢。
愈想愈觉得有阴谋,越长溪狐疑地盯着卫良,直到他指节泛白、呼吸不稳,她才阖眼重新靠回软垫上。
算了,哪怕是自投罗网也无所谓。
毕竟,只有一个人愿意,才叫蓄谋已久。两个人都愿意,那叫情趣。
……
两人一路沉默回到永和宫,轿子还没落稳,半枝已经冲上来,脸色急迫,身上带着清晨的寒意。
虽然昨天告诉过半枝,她晚上可能不会回来,但越长溪还是莫名心虚,就像被妈妈发现她和男朋友同居一样。
她讨好地笑笑,在半枝的数落声中,悻悻回寝殿。
卫良站在门口,看公主的身影愈来愈远,终究没有开口,只是手里的药,攥得愈发紧。
*
回到永和宫,越长溪倒头就睡,不知怎么,她总觉得特别疲惫。中午时,她被半枝叫醒。
半枝一脸焦急,“公主,您怎么了?脸色好差!”
公主脸色惨白躺在床上,呼吸急促,身体微微颤动,一副重病的样子。
越长溪感受一下,小腹坠痛,她盖紧被子,无奈道,“不用担心,只是月事来了。”
她小时候日子太苦,饮食不规律、经常受凉,第一次来月事那天,还用冬日冰冷的井水洗衣服。所以长大后,月事特别不准,通常半年来一次,一次来半年,每次都痛到昏迷。
这次也不例外,腹部像是有一个绞肉机,来回搅动她的内脏,疼痛铺天盖地。越长溪抓着被子,满身冷汗,白着脸吩咐,“去取药。”
在白云寺时,她遇到一位云游大夫,特别擅长消炎,简直是古代版布洛芬。特别的是,他的药方中含有少量麻药,能减轻疼痛,唯一的缺点是嗜睡。
这种情况下,嗜睡是优点,根本不是缺点,她恨不得一直睡着,越长溪靠在半枝身上,大口吞下药,重重倒在床上。
……
这一次月事时间不长,差不多结束的时候,仅仅过去十天。
越长溪能起床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喝着红糖水,问最近发生了什么。
公主身体恢复,半枝心情大好,更何况最近朝中也对她们有利,“三皇子贿赂山匪的事情暴露了,申帝已经禁足三皇子,因为这事,皇后也被牵连,今年的亲蚕礼由贤妃主持。”
“贤妃不错。”越长溪咽下红糖水,冷静评价,她略微恍神,感觉似乎忘记什么,又似乎没有。
算了,能忘记的,肯定不是重要的事,越长溪万分肯定想着,她放下碗,摇摇晃晃回到床上,还没掀起被子,大门忽然被推开。
庆吉跑进来,眼底一片青黑,圆脸都瘦出一截尖下巴,就差当场哭出来,“公主,救命啊!师父要杀人了!”
越长溪手指微顿,她终于想起自己忘记什么——她把卫良忘了。
她脑中瞬间闪过四个大字“始乱终弃”。
第40章 . 39见面 这张床现在有一半是我的了……
“卫良怎么了?”越长溪有点心虚。自我代入一下, 如果是她,刚和男朋友睡完,对方十天不理她, 她肯定当场挥刀, 确保对方安详离开。
卫良会是什么反应呢?不会很生气吧?那……还能哄好么?
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 庆吉偷瞥公主的神色,见她没有任何不悦,才敢开口,“师父前几天还很高兴, 虽然他没说, 但谁都能看出来, 然而这几天……”
他吞吞吐吐, 一咬牙, 狠心道,“师父已经几天没睡了, 整日整夜处理事务, 又阴沉又可怕,前日有锦衣卫犯错, 他直接踩断那人的手,若不是奴才拦了一把, 那人就死了!就因为这点事,师父已经罚奴才跪了一整天。奴才是偷跑出来求您帮忙的。”
他抖出一块手帕, 装模作样擦眼泪, “这担惊受怕的日子,谁能受得住,公主救命啊!”
虽然她吐槽自己‘始乱终弃’,但真的只是吐槽而已, 她不觉得卫良会怎样,毕竟被睡的是她,又不是他,他能怎么样?
可现在听见庆吉的话,越长溪发现自己想错了。也许卫良又自己脑补了什么;也许她不见他,这件事本身已经足够让他绝望……
她沉默半晌后,安抚对方,“放心吧,本宫会替你求情的。”
“不!”庆吉手指一抖,大惊失色,“您千万别给我求情,奴才还想活着呢!”
若是公主特意给自己求情……庆吉忍不住缩缩脖子,那他直接躺平等死吧,都不用挣扎了。
“至于么?”越长溪失笑,“卫良肯定不会……”
信誓旦旦的语气一顿,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丽嘉
那天,她为了刺激卫良,特意说了句‘庆吉肯定懂,那本宫去找他吧’。小太监这么惨,不会跟这句话有关吧?
身体重重靠在床上,越长溪一边觉得不可能,一边又觉得自己真相了。她莫名生出一点愧疚,抬头看看庆吉,这么会功夫,他已经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脑袋点个不停,如他所说,真是累到极点。
难怪最近朝中形势大好,卫良都快把自己折腾疯了,更何况敌人。
越长溪扶额叹气,男朋友根本没意识到他是男朋友,还整天胡思乱想,脑补一些苦情人设,该怎么办?
怎么办,自己选的男朋友,跪着也要哄好。
她叫醒庆吉,让他去偏殿睡一觉,“放心吧,本宫会劝卫厂公的。”
公主终于愿意见师父了!他有救了啊啊啊!庆吉饱含热泪,当场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最后一下的时候,头点在地上,差点又睡着了。
越长溪:“……”孩子都折磨成什么样了。
她有点想笑,又莫名笑不出来,她想,如果庆吉已经这样,那卫良呢?
只怕要比他难受一万倍……
*
庆吉迷迷糊糊离开,差点撞到刚进门的半枝。半枝扶了下门框,稳住手里的药,不满道,“最近东厂怎么回事?每个人都神情恍惚,卫厂公早上来的时候,对着门口站了好久。”
越长溪一怔,接过药问,“卫良来过?”
“来过,每天都来,在门口站一个时辰,也不知道干什么,问他又不说,奇奇怪怪的。”半枝不知道那晚发生什么,还以为公主是偷偷出宫玩,所以格外困惑。
手指捏紧软垫,越长溪问,“你怎么回复的?”
“我说您病了,不方便见客。”半枝理所当然回答,走到柜子旁,拿出一些零碎的东西,“这是卫厂公送来的东西,您买的?”
半枝的说法没有错。
月事疼痛,当然不能对外人说,但卫良听说她生病,又不见她召太医,而且她还不见他,不知会怎么想。
越长溪瞥了眼桌上的东西,都是些乱七八糟的补药伤药,有一个绿色瓷瓶,似乎是什么疗伤圣药,据说万金不止……
拧开盖子,很清香的味道,那天早上在暖轿里醒来,身上就是这个味道。越长溪默然,卫良自己被捅个对穿,都没拿出来用,却用在这种地方……
她沉默片刻,掀开被子,吩咐半枝,“你去叫卫厂公来、算了,我自己去东厂吧。”
从前,她只想卫良爱她,但这一刻,她突然也想他爱自己,又或者——
她摇摇头,披上斗篷离开永和宫。
……
偏殿,庆吉看见公主离开的背影,扑通一声倒在床上。
——师父,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剩下的,都是命。
他们这种人,命都不好,希望这一次,能有例外。
*
东厂地牢。
啪嗒——
一节带血的指骨掉在地上,随即是一阵惨厉的吼叫,焦和目眦欲裂,青筋暴起,“卫良,你不得好死!”
“有这个力气,不如想想皇后还让你做过什么。”
卫良一身黑衣,站在地牢门口,几乎融入黑暗里,他冷淡道,“还有十节指骨,焦大人可以慢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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