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王眼中划过一丝不耐,湛王心里想什么他一清二楚,赵南珠应是龙族公主,身份贵重,他是怕自己把人抱回去被人看到。
恪王回京后就听人说起,湛王前些日子刚被赐婚,是蒋家嫡长女,当时父皇一度想把赵南珠许给他,结果赵南珠一病不起才作罢。如今他怕是悔的肠子都青了,生怕自己与赵南珠扯上了关系增添了助力。
恪王压下心中的不耐,想到赵南珠呼吸平稳应是没有大碍,他看向谢行,“速去请赵将军,让带着医师。”
谢行领命而去。湛王的随从看了一眼自家殿下也快步跟着走了。
恪王懒得理会湛王的小心思,他将赵南珠扶起来靠在树干上,盯着赵南珠看了几眼,叹了口气,“怎么每次见你你都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两人靠的近,顺带着陆持叙和金决两人也挨的近,不过两人都是站着,离得这么近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一个比一个淡定。可有人不淡定了,湛王看着两人,“三弟和赵姑娘认识?”
恪王也不回话,湛王却已经知道了答案,他回想起刚刚看到赵南珠,恪王惊呼了一声,“是她。”想来真的是见过。
“刚刚若是那两人再纠缠片刻,说不得还真能得手。”金决不看那兄弟二人过手,与陆持叙搭话。
陆持叙冷哼,“那也未必,更何况他二人更怕赵南珠不管不顾拿他们祭天。”
她又突然问了一句,“你认识么?他们三个?”她问的是那两个人和赵南珠。
“略有耳闻,”金决想了想,“赵南珠是东海龙宫的二公主,一条麒麟鞭出神入化威震八荒。至于那二人就不清楚了,无名小卒罢了。只是听说她好似就与她姐姐的夫婿应屹颇为不和。”
陆持叙点了点头,对别人家的家事不太感兴趣,就随耳那么一听。
赵将军来的很快,陆持叙看了一眼,出乎意料的年轻,想来应该是兄长。
果然,赵将军向两位皇子行礼,“多谢两位殿下救了舍妹。”
国师竟然也跟了过来,他匆匆行了礼便去看赵南珠,看她面颊红润,呼吸平稳还诧异了一下。又把了把脉发现确实没有异常才松了口气。
然后向旁边等着的三人道,“赵小姐无碍,想来只是晕了过去。”
国师若有所思的又朝周围打量了片刻。
陆持叙看了看国师对金决道,“这国师莫不是哪处神君?修为甚可。”
金决勾了勾嘴角,“应是方外修仙之士,还未有神格。”
国师身着麻衣,头发半披只用发带虚挽,耳朵上还挂着流苏耳铛。
陆持叙挠挠下巴,“倒是挺好看的。”
听了她这句话,金决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
赵南珠被带走,陆持叙自然要跟着,金决也跟着恪王,狏狼被丢在一边,它眼睛一转撒腿就向别的方向跑去,“本神兽要自由了,哈哈……”
还没美完,陆持叙的声音破风而来,“玩几日就滚回来,别让我亲自去找你。”
赵南珠被送进帐篷,几个大男人自然不好跟进去,金决也就和陆持叙分开了。陆持叙看了看床上的赵南珠,走动试了试,果然只能在她一步之间活动。
陆持叙之所以没有强力破开禁锢,实在是因为有利可图。上次忆境破了之后她就发现虽然没有了法宝,但仍然有一股丰沛的灵气被她吸入体内,极大的缓解了不适。所以这次她才肯顺其自然。
只是现在已经确认了与赵南珠和那恪王有关,但看二人神情此事不是他二人所做,那到底是谁把自己二人禁锢在此?
陆持叙正想着事情,就听见什么东西嗡嗡作响,她回头发现是在赵南珠身上。她犹豫片刻便伸手去摸赵南珠。
“叮——”一声响声后,陆持叙就发现自己身处一方荒野之地。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有自己一个人,陆持叙马上就觉得自己内腹如火烧,筋骨好像经过锤打似的麻疼,手脚俱软连自己的身体都支撑不起来了。陆持叙盯着自己撑在地上的手,虎口处有一颗红痣。
这不是自己的手,这身体也不是自己的身体。
这是赵南珠,这里是她的梦境。
身体是赵南珠的,意识却是陆持叙的。
赵南珠的身体承受着天神之灵,马上就要身骨俱灭,意识如今变成了陆持叙,她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凡体肉胎的痛苦。
眼神已经涣散看不清前路,可赵南珠的身体本能知道自己要去往何处,她挣扎着起来蹒跚向前,耳朵旁边嗡嗡的响。陆持叙勉强能听到有人说话,她定了定神努力去听,果然嗡嗡的声音夹杂着话语。
“殿下,殿下。”
“应纥可能发现你的历劫之地了。”
“为保你肉身不被神力所摧。”
“去,去鹞婴山,我放在……”
陆持叙听的废耳朵才勉强听清了几句,看来赵南珠是来这儿找那人说的东西,陆持叙拖着赵南珠现在因为使用过神力看着快要死了的身体,却一点都不担心,想到第一次见面她力迫千钧压的应黎和黑子男子直不起身的样子,就知道她一定是活着找到了。
陆持叙顺着这具身体的本能终于找到目的地。一处天然湖泊,离得不远,想来是赵南珠快到地方了肉身却已经到了能承受的极限,不能御空而行不得已只能徒步。
第六章
陆持叙看着越走越深的湖泊,体内的灵气却越来越充沛,缓解了身体各处的不适。赵南珠走到了湖底,状态也越来越好,陆持叙与她共用一体也受益良多。
湖水绕着陆持叙一圈一圈地转,水龙越来越大,最后整个湖泊化作一条巨龙绕着陆持叙盘行最后化作一道光落在她的手上。
陆持叙举起手中的法宝,看了一眼还没看清意识就随着赵南珠的身体倒在了地上。
啧,怎么又晕,陆持叙想完就陷进了黑暗里。
一对轻骑在马道上奔驰,一人一骑,打头的那匹却载了两个人。
男子双手持缰,身前一女子横趴在马背上。
陆持叙恢复清醒,赵南珠的身体在法宝的加持下果然好了些,想来用不了多久就彻底恢复了。陆持叙能感到自己被颠的要吐出来了,可身体是赵南珠的,现在毫无力气,这里又是她的梦境,只能客随主便,身体动她才能动。
过了好一会儿,陆持叙感觉身体终于恢复了力气,她转头看向身后,一张眉眼如刀刻的俊脸,是恪王,陆持叙毫不意外。联系前因后果,想来这就是两人的初见。
恪王知道怀里的人醒了,他低头,“事权从急,得罪姑娘了。”
“多谢。”虽然并不需要。
赵南珠还是道了谢,她恢复片刻就能自行回去,但对于恪王来讲,荒郊野外又昏迷的姑娘,怎么看都是救命之恩。
陆持叙感受着马背硌着自己的胸腹,想来赵南珠也是难受的,她稍动了动,“劳驾,能把我扶起来吗,我快吐了。”
恪王一只手放开缰绳,犹豫着,这姿势确实难受,但把人扶起来后两人难免会有肢体接触。
“既是事权从急,公子也不必顾虑,待到前方有城镇放下我即可。”
陆持叙被一双手握住肩扶了起来。
陆持叙感受到身后炙热的胸膛,虽然不是自己的身体,可多少有点儿不自在。也不知这梦境何时结束?刚想到这,就见周围颜色淡了,她从赵南珠梦境中出来,手还放在她的额头上。
嗡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陆持叙手下白光一闪,梦境里的法宝就被她从赵南珠的识海中取了出来。
只见法宝和她手掌差不多大小,上书崆峒印三字,印玺上九龙交纽,印座四面有五方天帝圣容。
崆峒印在陆持叙手心上绕来绕去,陆持叙伸出另一只手屈指在它身上点了点,“原来是你在搞鬼,怪不得连我都没能发现其中的异常。”
与前面的佛心石不同,崆峒印乃上古神器,开出一方小天地还是可以的,所以陆持叙一开始没察觉出自己进了忆境中。这里是在真真切切的重复某个人的一生。
陆持叙轻哼了一声,“再真切,也是假的,不过是自欺欺人。”
手指紧握,崆峒印就要没入手心,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陆持叙又把手松开,她看了看床上的赵南珠想了想还是决定解开此地的忆境。毕竟解决完忆境也能纳入灵气,双倍的快乐谁不想要呢?
陆持叙在崆峒印上磕了一下,再将它握紧,崆峒印化分为二,一半没入赵南珠识海,一半没入陆持叙手心。灵气在体内游走,修为更加精进,陆持叙颇为愉悦。
崆峒印能量减半,就再支撑不起这庞大的空间,空气扭动片刻变成了零碎的忆镜。眼前的地方已经不再是白雉山。
歌舞升平,言笑晏晏,应是宫宴。
陆持叙站在赵南珠身后,看向端坐台上的两人,萧国的皇帝和皇后,两人下手各坐着一对年轻夫妇,是成了婚的两位皇子。其中一个陆持叙认识,是湛王,想来他旁边的就是蒋家的嫡长女,如今的湛王妃。
再下手是形单影只的恪王,还有他身后的金决。隔得有点远,陆持叙不太好跟他说刚才发生的事情,可金决直愣愣的看过来,两人对上视线后他竟然游移了一下。
陆持叙突然明了,看来不用她说了,金决知道了。想来也是,两个人如今处境相同,陆持叙被带进了梦境中,金决也逃不过。啧……陆持叙祭出了崆峒印给他看,算是告诉他出了梦境后的事情。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
心里还没啧完,赵南珠就被皇后叫到了身边,“好孩子,如今身子可大好了?”
“谢娘娘关心,确实是好了许多。”赵南珠长年生病,可如今看着确实面颊红润,身骨丰健。皇后面上笑着,可眼神里藏着的确是可惜和不甘。赵南珠看出来了,陆持叙也看出来了,只是赵南珠应该是知道为什么。
陆持叙抬手指向皇后,一道白光飞向她额心。
金决看了她一眼,两个人一起听皇后的内心活动。
“果然是指给了恪王。”
“可为什么非得把她指给皇子,太子不行就湛王,湛王不行就恪王,这其中陛下到底有什么思量。”
“可惜,陛下前两次起了心思赵南珠就病的起不了身,这次竟成了,莫不真是佳偶天成?”皇后想着余光看了一眼太子和太子妃,心中叹了一口气,“罢了,王家的嫡女确实也不差,至于恪王,向来是最不受宠的,能出什么蛾子。”
陆持叙咂舌,她看了一圈三位皇子,感情赵南珠想挑哪个就哪个啊……
“这么好的孩子,配我们慎儿正正好。”皇后看向皇帝,皇帝点了点头看向恪王,“如此,就给你指一位正妃。”
萧慎和赵南珠一起谢恩。
眼看忆境要转,陆持叙赶紧故技重施指向皇帝。
声音伴着忆境转换传来。
“真龙之女竟真的选了萧慎?一个贱婢之子!”
“国师啊国师,这便是你占出来的国运?”
“想不到这国师地位还挺高。”刚嘀咕完陆持叙有点儿傻眼,面前高烛灼灼,红纱金帐,身着红衣的男女,这是洞房花烛夜。
萧慎用金称挑起了盖头,赵南珠抬起了头。不同于新嫁娘的含羞带怯赵南珠一派从容,嘴角向上勾着算是一个笑。要是别的新郎估计就让她看的不自在,可明显萧慎不会,果然是上天选出来的真龙天子。
赵南珠朝他伸出一只手,萧慎就握了上去。赵南珠脸上的一派从容换成了错愕,“殿下,不是该拿合卺酒给我?”
萧慎点了点头,松开了赵南珠去取了酒。人家夫妻不论干什么,尴尬的是一步之隔的陆持叙和金决。
两人四目相对,皆是无语,陆持叙连话都不想说。
“不然我们出去吧,”金决先开了口,“崆峒印一开始把我们锁在他们身边应该是方便你去赵南珠的梦境里,如今崆峒印在手也不用我们时刻跟着了。”
陆持叙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总不能围观别人洞房花烛,两人切断了连接退到了屋外。
陆持叙摸了摸下巴,想着狏狼估计在附近躲着呢,忆境转换他们三个既然同时进来的,理当同步,只是不知在哪个角落窝着呢?
陆持叙收回手,一伸一收手腕上的金镯叮叮当当的响,金决盯着瞧了几眼只觉得悦耳的很,陆持叙注意到他的视线看了过来。
金决刚换了造型,不再是和尚的样子。浓密的长发和陆持叙一样束了冠,颈间的佛珠也取了下来,内着白麻衣外罩金纱和陆持叙装扮神似。
陆持叙右手持金扇在左手心上敲了敲,“你的佛珠呢?”
金决伸出左手转了转,“化了手串戴着。”
话音刚落就感到陆持叙走了过来,离他极近。她的手抚上了他的耳朵,一股极冷的气息夹杂着香窜进他的鼻腔,跟在梦境中赵南珠的气息完全不同,冷的让人心脏急速的跳动。
“好了。”陆持叙后退了一步。
金决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一对金环穿在了上面。
“这是干什么?”
“好看。”
金决勉强点了点头,就听陆持叙又递过来几个,“喜欢就多分你一些。”
金决看着金光闪闪的手环,片刻后僵硬的伸出了右手。
“确实好看,”陆持叙打量着他,“怎么突然不做和尚打扮了?”
“我本来就不甚有佛心,恐也入不得佛道。”金决答的轻描淡写,可那些无可奈何陆持叙却懂。
“原来是个假和尚啊!”她说转了转扇子,“那就不做和尚了。”
金决看着她,向来半垂的眼眸完全睁开,容易让他的脸透出邪气,“好,本来也不想做。”
“即日起,改明年为正和元年,国中除十恶不赦之罪犯外一律宽免。”
“有制,册立恪王妃赵氏为皇后,命卿等持节行礼。”
礼乐飘飘,身穿黄色衮服的萧慎将手伸向赵南珠。赵南珠握着他的手,垂眸浅笑姝色无双。
萧慎将赵南珠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鬓角。“你以后就是我的皇后了,我们夫妇一体,将来还要同葬皇陵,”他将赵南珠抱的更紧了一些,“哪怕黄泉碧落我都会去找你,你会等我么?你会等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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