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做这些小动作或是表现的吃惊的时候,唐穆一直看着她,眼睛未移开半刻。
唐穆颔首以示回应。
“那......”
钟子离话还未说出来,唐穆先道:“六殿下有话让我告诉公主。”
唐穆看着满脸疑惑,但又担心且好奇的她,说道:“六殿下让公主不必自责,殿下说他做的一切本就该他承受。”
钟子离听他这么说更加不解了,问:“什么意思?什么叫本该他受。”
钟子离还未从唐穆口中得出答案,身后便传来张嬷嬷着急的声音。
“公主,别跑了,步摇还未戴,注意仪态呀!”
张嬷嬷终于跑到了钟子离身边,看见钟子离与唐穆二人沉默着不说话,因为气氛奇怪,她以为又是唐穆惹公主生气了,于是刚要开口训斥唐穆,便听见钟子离说:“步摇给我,你回去吧。”
张嬷嬷虽看钟子离不怎么高兴,可钟子离都如此说了,她也不好再留下,将步摇交给钟子离后,转身离去了。
钟子离拿到步摇却不知该如何佩戴,一顿胡乱操作后终于将步摇佩戴在了勉强算正确是地方,只是那步摇歪歪扭扭的,任她随意挪动一步,那步摇便会掉下来。
唐穆向她走近一步伸出了手,钟子离虽奇怪但还是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却没想到唐穆将她乱戴的步摇拿了下来重新佩戴在了一个合适的位置,佩戴好后,唐穆退了几步向钟子离请了个安,便离开了。
唐穆离开许久,钟子离还是觉得自己呼吸紧张。方才唐穆朝她走近时,她觉得自己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尽管她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慌张,可她还是无法平息内心的情绪。
***
快要天黑时,钟子离的步撵停在了枢阳宫门外,待她下了步撵缓缓走进枢阳宫时,魏献迎了上来,说道:“参加祈康公主,公主可是来看殿下的?”
钟子离点点头,魏献接着道:“殿下已经睡下了,不如公主改明儿来,等明儿殿下醒了,奴才便告知殿下。”
钟子离懂事的没有再进入殿内,只告诉魏献让他去忙自己的事情不用管她,魏献才离开没多久,钟子离便走到了守在门外的唐穆的跟前,小声说道:“本宫有事问你,随本宫来。”
枢阳宫外就有个小花园,花园内便有个小凉亭,钟子离进到凉亭中便直接坐到了亭子里的软塌上,唐穆站在一旁看着她,待她沉默许久之后,她开口道:“你......为何不一样了?”
唐穆疑惑的看着她,她轻咳两声,又道:“就是......你的态度呀,你之前分明是讨厌本宫的,今早为何又不讨厌本宫了。”
唐穆更加疑惑,问道:“我何时讨厌公主了。”
“分明就有。”钟子离抢了他的话,说道:“之前本宫同你说话时你总是爱答不理,今早态度却出奇的好,你......态度怎么变了?”
唐穆心下叹气,似乎根本没觉得自己的态度如她所说那般。
钟子离发现他真的没再如之前那般不耐烦,于是接着问:“既然你不讨厌本宫,现在可以告诉本宫,你当年为何突然失踪。”
本是和谐的气氛因为她这一句话变得有些不和谐了。
唐穆眼里没什么情绪的看着她,问:“公主想知道?”
钟子离重重点头,很认真的看着他,他道:“那就去问三殿下吧。”
“我三哥?”
钟子离不明白他的意思,疑惑道:“我三哥是将你阿妈救回之人,你失踪,与我三哥有何关系。”
“是吗?”他勾了勾唇,却是有些讽刺,语气里也带了些嘲讽的意味:“只怕没人比三殿下更清楚。”
在钟子离心里,钟毅是将他那奄奄一息的阿妈带回来让下人好生照顾的救命恩人,可为什么话到唐穆嘴里,却好像是她三哥害了他。
钟子离站起来走到唐穆身前抬头与他对视,说道:“我亲眼所见我三哥将你阿妈带了回来,难道这不能说明是我三哥救了你阿妈吗?你说让我去问我三哥当年之事,你的意思是你失踪是我三哥所害喽?”
唐穆不语,沉默的与她对视,而他这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态度反倒让钟子离心中更加不安。
钟子离:“你来皇宫也有一段时间了,一定听过别人议论我三哥的话,可那不过是他们嫉妒他怕他,纵使在别人口中我三哥有万般不好,可是他对我一直很好从未欺瞒过我,再说了,那个时候,我三哥不过十二岁,怎可能有害人之心。”
“从未?”
唐穆又是讽刺的勾了勾嘴角,像是完全没听见她后面的话,只听见了这两个字。
“你这是什么意思?”钟子离又道:“从前我问你这件事时你便不愿说,如今愿说了,倒是一开口便说我三哥的不是,就算......就算本宫......”她声音变得小了些,接着说:“本宫再喜欢你,也听不得你污蔑我三哥。”
她说这些话时,唐穆的神色没什么变化,仿佛只是在听与自己无关的事一般,半晌后才道:“相信与否是公主自己的事,我所说的,公主大可当做胡言乱语。”
一个黑影从亭子后跑了过去,唐穆瞥了黑影一眼又很快收回了视线。
钟子离自顾自的说着,倒是完全没注意到亭子后的黑影。
“照你这么说,你打从一开始便没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钟子离本还想说些什么,可唐穆向她请了一安说自己不能离开枢阳宫太久便转身离去了。
因为他敷衍的态度加之他总是爱答不理,再加之他想走就走,钟子离气不打一处来,看着那渐渐走远的背影,低声骂道:“混蛋,每次都这样根本不顾本宫的感受。”
骂完,她坐回软塌上,自言自语:“不过是想挑拨我和我三哥的关系罢了,真以为本宫会怀疑我三哥?本宫才不会怀疑我三哥。”
阴暗的角落里,黑衣人将一张纸条交给了个男子后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男子将纸条打开,只见上面写着“明日来见我”几个字,纸条末尾处还写有一个字,只是这字有些奇怪,分明是个傅字,可头上却少了一点。
他从阴暗中走了出来,俊朗的脸庞被光线照亮,他将纸条撕毁放进腰间时,身后传来了魏献的声音:“唐子臻,殿下有事交代于你。”
☆、皇宫篇(七)
将军府内,下人正打扫着庭院,还有几个穿着兵服的男人从庭院里走过。
一个身着青蓝色长袍的男子走入庭院,下人见了他,皆恭恭敬敬的向他请了个礼。
“阿叔回来了?”
男子看了眼那几个穿着兵服的男人问。
一旁的男侍从上前几步,回道:“回来了,今早回来的。”
庭院中,一个身着宫袍的男子在下人的带路下走了进来,而不远处,这个身着青蓝色长袍的男子看见那人后下意识的皱紧了眉头,用极小的声音嘀咕着:“那是......唐穆?”
身旁的男侍从虽是不知道主子说了什么,但是看主子的视线一直在那个穿着宫袍的男子身上,于是男侍从说:“小公子,那是宫里的侍卫,不是府上的人。”
“宫里?”男子自言自语:“我认错了?”
男侍从笑了笑,说道:“府里下人多,公子认错了也是正常的。对了公子,今个四皇子的人来说,四皇子寻了一种好茶,有意邀公子进宫品茶。”
男子点点头:“告诉殿下,我马上进宫。”
***
傅元真从猎场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整理自己的书房,虽然在他离开的这一年里下人也会打扫书房,但尽管书房已干干净净,他还是想将书籍重新整理一遍。
“将军,唐侍卫到了。”
下人通报完后便退出了书房。
唐穆走了进来,见到傅元真,请礼道:“将军。”
傅元真点点头,将手中的书籍放回架子上后转身问道:“殿下可好些?”
唐穆颔首:“好多了,只是近来总嗜睡,想来,应是还未完全恢复。”
傅元真叹了叹气,有些担心说:“幸亏大公主并未将所有药放入冰块里,否则后果难料啊。”
其实他二人都清楚,若钟子言真的想杀了钟子离,她大可以将所有药放入冰块里,她之所以没下狠手,一来是顾忌姐妹情份,二来,她只是想让那个人受点惩罚罢了。
“那件事查的如何了,可有结果?”
唐穆颔首,道:“是他所为没错。”
傅元真一掌拍在案上,脸上挂上了厌恶之色,嘴上说道:“怪我当时没多留意,才会......”
他话卡在喉咙中,到底只能无奈叹了口气。
“此事与将军无关。”
唐穆安慰着,傅元真懊恼的摇了摇头,道:“我本是知道些的,却......唉......”
他十分自责,唐穆站在一旁看着,不知该如何安慰。
“对了,你所说的那件事可有查到?”傅元真又问道。
唐穆点头以示默认,傅元真神色担忧,道:“莫非他真是......”
唐穆颔首:“是。”
傅元真长长的叹了口气,似乎是对于这样的结果有些难以接受。
“将军。”唐穆提醒道:“我们该做准备了。”
傅元真表示同意的点点头,但思考之后,又说道:“他若真有造反之心,只有我们做足准备是不够的,若是将兵队带入,反而容易引起皇上怀疑。”
他所说有理,唐穆低眸沉思,片刻后道:“那就把消息放出去。”
“放出去?”傅元真不解的看着他。
唐穆颔首,解释道:“把消息放出去,传到那个人的耳朵里。”
唐穆眼神坚定丝毫不是在开玩笑。
傅元真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说道:“此事确实该如此。”
二人聊完后,唐穆离开书房,却在书房门口遇见了正往书房走来的那个身着青蓝色长袍的男子。
男子往书房走着,熟悉的面容进入唐穆视线里,唐穆瞥了他一眼,直径离开了。
“唐、唐穆?”
看着与自己擦肩而过的唐穆,男子不可置信的愣在原地,待身旁的男侍从提醒了他,男子才回过神来,朝书房走去。
傅元真与唐穆聊完后便坐在案前思考着,一声“阿叔”从门外传来,傅元真调整思绪,看着来人,问道:“你来了?有事吗?”
男子看着有些疲惫的傅元真,说道:“阿叔今个回来,为何没让人与我说一声,我好让下人准备准备。”
傅元真摆摆手,道:“回自己家,不用准备。”
男子点点头,看着眼前态度变得有些奇怪的傅元真,说道:“阿叔可是累了?”
傅元真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太好,于是调整情绪,说道:“没有,阿叔只是在思考皇上交代的事。”
“对了阿穆。”傅元真看着眼前的男子,说道:“虽然军章弄丢了,可阿叔还是想将千家军交予你来管。”
男子低下头,有些自责说:“可是那军章--。”
“--军章毕竟只是个象征,千家军是你父亲所成立的,他一定也希望他的儿子能继承他的事业。”
千家军毕竟是极有实力的军队,男子心里喜悦,可还是努力让自己表现出一副自愧难当的模样。
“对了阿叔,刚刚那人。”
他指了指书房外,似乎有意在暗示刚才离开的唐穆。
傅元真明白了他的意思,叹了口气,道:“他是六皇子的侍卫。”
“侍卫?”
男子充满疑惑的思考着,心里想的是那家伙竟然没死,没死就算了竟然还攀上了六皇子,他心下冷笑,那家伙当真命大。
傅元真:“我有东西交予六皇子,殿下便让他来取。”
男子看了傅元真一眼,道:“取东西呀,倒是在书房里待了挺久呀。”
傅元真回道:“问了些殿下的情况。”
傅元真阖上眼睛叹了口气,用手揉着太阳穴,男子见他累了,便说自己先离开了。
***
钟童醒来后,魏献告诉他钟子离来找过他,钟童只是点点头,似乎没有想见她的意思。
“唐子臻呢?”
钟童正询问着,唐穆便从殿外走入,钟童见到他,立刻问道:“唐子臻,我交代给你的事办得如何?”
唐穆颔首,道:“已将画交给了宫外那画师,画师照着那副画重新画了幅一样的。”
唐穆说着,将手中那卷画交给了钟童,钟童看了后满意的点点头,但他忽然垂下了双眸看上去有些难过,唐穆注意到他的神情,于是说道:“殿下不方便的话,可以由我将画交给大公主。”
钟童摇摇头:“不,我要亲自交给皇姐,毕竟是我错在先,我不该撕了皇姐的画。”
钟童将画收起,魏献叫人进来给钟童梳洗,唐穆见他没有事情吩咐,便退出了枢阳宫。
☆、愧疚(一)
离开枢阳宫后,唐穆又遇见在将军府书房外的身着青蓝色长袍的男子。男子被宫人领着入内,见到唐穆时,宫人先说了句“唐侍卫”,男子停住脚步,站于唐穆面前,似是觉得好笑,说道:“唐侍卫?”
唐穆看着眼前人,没有慌乱,而是规规矩矩的请了个安,嘴里说的却是:“靳公子。”
男子瞪着眼睛看着他,手已握成拳头,却碍于宫人站在一旁,最终还是咽下了这口气。
“唐侍卫认错了。”一旁的宫人提醒道:“这位是傅将军的侄子唐小公子,并非唐侍卫口中的靳公子。”
宫人说这句话时,唐穆便一直看着眼前的这位“唐”小公子,而唐穆眼里的讽刺,只有眼前这位“唐”小公子一人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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