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下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一个不留意绊到门槛直接跪倒在地,他也不顾什么规矩了,跪在地上说道:“老爷,不好了,庙里传来消息,主持......主持......”
他吞吞吐吐的倒是叫刘老爷和唐穆担心起来。
“主持怎么啦?你好好说。”
下人哽咽了下,回道:“他们说,今天早上,主持......去了......”
刘老爷眼前一片犯晕险些昏过去,唐穆蹙着眉问道:“怎会如此。”
下人也没想着要站起,便跪着说道:“昨日官吏下达了查封寺庙一事,主持本就在病中,得知此事后便再也撑不住了。”
刘老爷扶着额头缓了会,双眼微微阖上,因为强忍着悲伤而导致眉头拧紧。
“那边可有交代什么?”
刘老爷的声音变得有些疲惫,下人点点头,说:“六净师傅说,主持两日后火化。”
“两日后?”刘老爷自言自语:“只恐怕官府不会给这个时间。”
因为这件事,刘老爷便和唐穆商量,说自己要回寺庙一趟,他还问唐穆要不要同去,唐穆摇摇头,只道将军府的事还未处理,希望刘老爷替自己问候一句。
刘老爷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道:“你此次回京定要小心,虽然不知道背后是谁在操控着,可他把你身边的人都牵连进来,定是要让你无人可靠。”
唐穆颔首没再做声。
刘老爷此次去庙中,府里的事留个了姜晚云打理,这几日,姜晚云也知道唐穆事务繁忙便被缠着他,可是转眼几天他便又要离开,她追了出去,在门外看见唐穆同刘老爷说着什么,他神情严肃,姜晚云想到了那晚刘老爷的话。
“他肩上有责任,心里装不下儿女之情。”
姜晚云的脚步突然停住,她看着他,却再没有靠近。
“寺庙里有任何情况我会派人告知你的,你放心回京城吧。”刘老爷上马车前又叮嘱着唐穆,转而又说:“火化的日子和查封寺庙的日子在同一天,也不知道官府会不会留点情面。”
刘老爷满脸着急眼里有装有担忧,唐穆转身的动作一顿,看着刘老爷,说道:“劳烦您再帮我带句话,就说一切按计划进行,这句话带给六净师兄。”
唐穆离了刘府,马不停蹄的赶回京城,在得知傅元真一直被留宫中,而其他人却关押进了大理寺,他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便是赶去大理寺。
顾印见到他,同他较代了几句后让人带着他去了狱里。
赵昊月见到唐穆时,二话不说的跪在地上,道:“是我连累了将军府,你大可把我交出去,别让人害了你和将军。”
如今所发生的的事情完全出乎唐穆的意料,唐穆叹了叹气道:“将军没将你交出去便是有所打算,他们还没查出什么,你切勿因为慌张而将此事泄露出去。”
赵昊月垂下了身子,似乎是因为自责而心里不安,他道:“他们想用此事来害你和将军,都怪我,是我太大意了。”
“赵昊月。”
唐穆唤了唤他,赵昊月抬起头看着他,唐穆问道:“这几日可有发生什么?你能想到什么都告诉我。”
赵昊月垂眸思索,脑海中浮现出在枢阳宫所见之事,他说道:“我上次去枢阳宫的时候,耳房很奇怪,一个宫女想去耳房,却是在推开门后被吓住了,之后我走近耳房想一探究竟,可魏公公突然出现阻止了我,还有,我靠近耳房时,清清楚楚听见了里头有人在说救命。”
“对了。”他又想到了什么,接着说:“太子带人来将军府的时候,他说有人造谣将军府收留......收留流寇,此事定是有人故意的。”
唐穆眸子微沉似在思考,赵昊月看着他,许久才听他说:“事有蹊跷,你切勿自行暴露,明日官府会带人去寺庙,在我将这件事情处理完之前,无论谁问起什么,你都说不知道。”
赵昊月走近唐穆,隔着牢房的铁门说道:“若有必要,我这条命是你的--”
“--没必要。”唐穆打断了他:“你如今是将军府的人,不是流寇,别总把送命不送命的挂在嘴边。”唐穆瞥眼看向他:“做好分内之事。”
唐穆回到将军府,府里除了下人外,平日守在府里的侍卫都不在府中。夜间,唐穆坐在案前,一个身着兵服的男人走了进来,唐穆抬眸看向他,男人说道:“军印已经交到千家军手中,他们已经离开了京城,明日会到。”
“另外。”男人从腰间拿出了一封信纸递给唐穆,说道:“这是将信交给钟毅的宫人按照原信上的内容所写下的。”
唐穆接过信纸打开来看,只见上面写着“将军府收留流寇”几个字。
“皇上那边也收到了同样的信,此事有人故意所为。”
唐穆将信纸放到烛火上,信纸瞬间烧为灰烬。他拿起桌上的一本簿册交给男人,说道:“明日钟毅和几位大臣会知道我的身份,在这之后,钟毅必定会去找皇上,你务必在这之前将册子送到皇上身边的赵公公手中,切记,不可经他人之手。”
男人接过册子,请礼后离开。
***
钟毅受命监督查寺的情况,他虽身在京城,可他的人却也已经开始行动。
几个大臣与钟毅在侧殿外讨论着,钟毅偶尔回应他们,脑中想的却是终于有机会将唐穆彻底拉下水。
他正想着,下人进来通报道:“殿下,殿外有人要见您。”
钟毅摆摆手:“不见,没看见我和几位大臣有事讨论吗?”
钟毅话音刚落,唐穆走了进来,钟毅看见是他,笑道:“唐子臻?你来作甚?来求情?”
唐穆没管他说了什么,走进殿内,当着几位大臣的面说道:“来阻止太子殿下。”
钟毅觉得好笑,拿起桌上的查封令扔到了唐穆跟前,说道:“识字吗?看看上面写着什么,你觉得你能阻止?”
唐穆捡起地上的纸张没有打开,却是碰到手时直接撕了。
“唐子臻!”
钟毅显然没没想到他竟敢当着几位大臣的面这样做,他这不是摆明着在告诉大家他与那寺庙的关系吗?
钟毅瞪着唐穆,因为过于吃惊以至于眼里是可见的愤怒,他道:“你在做什么!”
唐穆抬眼看向他,眼神里带有他一贯的冷漠的平静。
“撕了他,太子看不出来吗?”
他这看钟毅的这个眼神轻飘飘的,如同在看什么不懂事的动物一般。
“你撕了它,莫不是在承认你要护着那寺庙?莫非那寺庙造反,与你将军府还有关系?”
钟毅非得扯上将军府,唐穆倒是习惯了他这德行,在几位大臣的注视下,唐穆不急也不躁,神色淡然到仿佛刚才撕毁查封令的的人不是他一般。
“说啊,说不出了吧!”
唐穆扯了扯嘴角,讽刺挂在嘴边,说道:“一个没权没势的和尚想与朝廷作对?也亏有人想得出来,这么明显的栽赃陷害太子殿下还要我说什么?”
钟毅牙齿紧咬忍着怒气,说道:“我说要查便一定会查,而且会往死里查,你今天的行为是对本殿的不敬,本殿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钟毅这样威胁,却还是不见唐穆有半分动摇,他闲庭若步般朝钟毅走去,丝毫不见对峙的严肃。
“若殿下执意如此,我就是赌上手中的权力,也定奉陪到底。”
☆、权力(二)
一个侍卫跑了进来禀报道:“殿下,那寺庙外围满了军队,我们的人上不去。”
钟毅怒瞪唐穆,嘴里吼道:“去查!查清楚是哪的军队!”
侍卫瞥了眼唐穆,慌张的开口道:“查过了,是......千家军。”
一瞬间,殿内的气氛已变得很不对劲,几位大臣无法相信的重复着千家军三个字,钟毅眉头拧做一团,嘴角抽搐,说道:“好啊,你承认了呀,这么久了,你终于承认你是唐千禾的儿子。”
“唐千禾的儿子?”权臣中的白川之发了问,他看向唐穆时,脸上挂满了难以相信。
“你动用千家军的势力只为护那个反抗朝廷的寺庙?”钟毅不可置信的看着唐穆,他又觉得好笑,说道:“你也要和朝廷作对?若是如此,本殿定将你送入地狱。”
唐穆主动让出了身后的路,仿佛在说“殿下请。”钟毅一甩袖子走出殿内,其他几位大臣用眼神交流之后,也走了出去。
大理寺这边,由于一直查不出将军府有流寇一事,所以顾印只能放人。赵昊月出了大理寺的第一件事便是赶回将军府,可是傅元真不在府中,唐穆也不在,他询问之后得知唐穆只身一人来阻止钟毅,他找到唐穆后,却是见他一个人站在长廊里看着远处。
“我有听到消息,太子的人因为进不了寺庙又没收到查封令,只好撤兵回去。”
赵昊月所说的唐穆并不惊讶,他视线一直看着远处,但却是赵昊月找不到的远方,许久,他开口说:“结束了吗?”
“什么?”
赵昊月问。
唐穆眸子微垂似乎是想着什么而出了神,他是想的入迷了,他每次想到有礼想到主持,每次想到在寺庙里经历的一切,他都感觉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一般,他总觉得他从未离开过那里,他总觉得......有礼从未离开过。
事到如今,他仍然记得他离开寺庙前一天住处对他说的话。
“子真,你以后便不是为师的徒弟了,不必再跪为师。”
“子真,为师希望你能一直干净,且正直。”
他记得,他一直记得,每个夜里辗转反侧时他都会想起,只是他的手中染了血,他的身上背负着无数条性命,他早已不配跪主持。还有,师傅所希望他干净且正直,他心里记着,可这么多年了,干净和正直,没有一样他配得上。
唐穆垂着眼眸,眸中有些哀伤,赵昊月很少见到这样的他,便没敢打扰他的思绪。
***
“父皇,儿臣有事求见。”
钟毅跪在殿前已有半炷香的时间,可无论他说什么,皇上就是不见他。
赵公公看下去了,便走到他身边,说:“殿下,皇上身体不舒服,殿下改日再来吧。”
“怎可能,查封令才下来,父皇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官府会将人撤回吗?”
赵公公拗不过他,摇摇头走开了。
赵昊月随唐穆回到府中,二人还未得休息,便有下人跑来,说道:“公子,蒲大人来了。”
下人话才完,蒲巡安便走了进来,唐穆走向他,规矩的唤了声“蒲大人”后,又叫下人端来茶水,请蒲巡安入座。
蒲巡安才坐下,便说道:“今天发生的事我已听说。”
唐穆疑惑,问:“蒲大人所说的是?”
蒲巡安道:“调动千家军一事,你当真是千禾的儿子。”
唐穆点头,蒲巡安又道:“果然是你,之前那唐小公子说自己是千禾是儿子时,我便疑惑他为何不能调动千家军,其中果然有假。”
唐穆如今承认了身份,他手中有千家军的势力,想巴结他的人多了去了,只是他没想到蒲巡安竟会怎么快就来找他,不过蒲巡安来此的目的绝不止是因为来与唐穆说这事的,他一定另有所想,唐穆心里明白,毕竟前段时间钟毅才让蒲家难堪,蒲巡安来此的目的,必有一部分和钟毅有关。
唐穆摇头自讽道:“是我一直觉得我不配接手千家军,包括今天之事,现在回想起来,我还觉得自己挺蠢的,怎能冲撞太子殿下。”
钟昊月瞥眼看向唐穆,他知道唐穆所表露的情绪都是他装的,可偏偏蒲巡安就是吃这套,他摇摇手似是安慰,说道:“非也,如果你今天不阻止他,只怕此后他会拿这件事来陷害你,我想他大概会说,一个没权没势的寺庙敢造反,定是有人在背后撑腰,而你曾经在那待过,也坐实了你和那些和尚的关系,你如今在将军府又被将军护着,恐怕到时候他不仅能陷害你,就连将军也会被他所害。”
蒲巡安一番话倒是说出了很多信息,比如他知道唐穆在寺庙待过,比如他知道唐穆和将军的关系,这些都说明了,他调查过唐穆。
唐穆笑了笑,点点头说道:“大人说的对,确实不该掉以轻心。”
蒲巡安叹了口气,说道:“如今太子殿下风头正盛,你若有什么困难大可找我,我会尽力帮你。”
他此番所说,不就是在表面他与唐穆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吗?
唐穆疑惑的看着他,问:“之前他说您与太子关系不错,如今为何......”
唐穆迟疑着是否要说,蒲巡安冷哼了声,说道:“他无情无义,为了利益不受威胁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又为何要顾忌他,他真以为他当上太子是皇上看重他?还不是因为......”
他突然停顿,唐穆却已明白,蒲巡安摇摇头道:“罢了罢了,就与你说这么多了,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下人送蒲巡安离开,赵昊月随着唐穆入后院时,边走边问:“蒲大人来此说了这么多,他都不知道你是敌是友,他会不会太大意了。”
唐穆明白赵昊月在担心什么,他道:“他都是朝堂上的老狐狸了,你能听见他和你说这些全是因为他想让你知道,这些表面之词不过是他是试探,他心里在想什么谁又知道。”
赵昊月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很快,他又道:“对了,我听说太子殿下在皇上寝宫前一直跪着,可皇上始终不愿见他,你可知道?”
唐穆神色淡然,道:“他的罪证在皇上手中,皇上自然不愿见他。”
“罪证?”赵昊月疑惑的看向唐穆,很快明白过来,说道:“是你所为?可是,他做事不是一向小心吗?怎会留证据。”
唐穆不反驳他的观点,赵昊月也是思索了好一会后,唐穆才说道:“证据可以伪造,恨他的大有人在,那罪证所记也都是事实,不过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让皇上知道这些年太子都做了什么。”
41/49 首页 上一页 39 40 41 42 43 4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