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条件好了,但朱古力糖依然是好东西,几个孩子把朱古力糖放嘴里,高兴得连声说谢谢叔叔,多多和满满脸上也都很自豪的样子。
因为这个,任竞年进家门时候脸上都是带着笑的,待到进了院子,就听到厨房里做饭的声音,顾舜华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里和卢姐一起忙活。
最近她开始适当培养手底下的人,甜点方面把钱向黎请过来了,苏映红也培养起来了,这就省力气了。
虽然现在饭店生意更火爆了,甚至有扩张的意思,但是她并不比最初忙,反而经常忙里偷闲。
底下人培养起来了,能担当起来,她乐得轻松,自己只需要把握大方向就是了。
厨房里随着袅烟出来的是面食的香,浓郁的香,好像是栗子面的香气?还夹着一丝甜。
顾舜华见他回来,便笑了:“本来店里有个御膳点心,栗子面窝窝头,最近向黎想用西方做法改良下,做了后先自己尝尝,要是觉得好,回头拿出来卖,今天做出来大家都觉得好吃,我干脆带了点材料回来自己做做。”
原本的栗子面窝窝头是用栗子肉和面粉做的,现在却是加了奶油,那是把栗子面磨成粉,就像花生粉一样,用奶油搅拌了,再用来蒸窝窝头。
任竞年见了,便用筷子夹着尝了一个,还有些烫嘴,得吹吹才小心翼翼咬一口,确实好吃,栗子味扑鼻,吃起来香甜面软,隐隐带着奶香。
顾舜华:“等会就吃饭了,你先歇一会去吧。”
任竞年其实想在厨房里帮忙,不过卢姐在,他也就不掺和了,回去屋里,翻开公文包,拿出材料来看,他把那些行业相关的材料全都用油墨印出来,等车或者在家没事的时候就看,这样能利用空余时间。
很快饭做好了,卢姐先回去了,说是家里孙子惦记着。
顾舜华便忙包了一些奶油栗子窝窝头让她带着,卢姐推辞了一番,也拿着了。
两个孩子回来了,洗洗手一起吃饭。
家里伙食好,营养好,他们脸蛋总是红扑扑的,个子也比同年级的孩子稍微高一些。
任竞年便提起卢姐,他记得自己家吃饭的时候,卢姐总是不在的。
顾舜华点头:“其实本来说的是她就在咱们家里吃,这个都随便,咱们也不至于计较这个,但是卢姐是讲究人,不愿意沾这便宜,时不时地找由头就走了,我也不没说什么。这不今年过年,给她包了一个包,也算是感激她的用心。”
任竞年:“那就随意吧,人家也是体面人,顾着面子的。”
家里的伙食好,不说三不无时折腾着做这新花样的奶油栗子粉什么的,只说平时,隔三差五,上等好肋排,或者内蒙古运来的新鲜羊肉,南方的新鲜鲈鱼,按照时令,都是顶尖好的,怎么都缺不了嘴。
自己家里日子过得好,又守着饭店,想怎么吃怎么吃,可是别人家未必天天这样,自然觉得自己家过于奢侈,反而不好意思天天沾这光了。
吃差不多,孩子迫不及待出去玩了,他们和小伙伴约好了要玩蹦房子。
任竞年这才和顾舜华提起来今天遇到岳传新的事,并分析了一番和解的利弊。
顾舜华;“其实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还是想给人留一条路,毕竟这家公司确实做得不错,岳传新也算是很有才华的人,就算一时走了歪路,只要肯正过来就行。”
任竞年:“前几天你买的那几本改革开放的书,我翻着看了看,还挺有感触的,其实哪个想大刀阔斧干的不是顶着巨大的压力?一家私有的企业做到今天的规模不容易,我虽然要维护自己的利益,但也确实可以让一步,就当给彼此一个机会。”
顾舜华:“你这么想当然没问题,我就是担心陈璐,她这个人心术不正,就这么掺和进去,还不知道怎么着。”
任竞年却道:“如果岳传新能被我拉拢过来,那陈璐就不足为惧了,他很快就会发现,陈璐走得就是歪门邪道,两个人早晚会分道扬镳。”
顾舜华想想也是:“那就看新锋公司的回应了。”
其实这件事,她本来还挺为他担心的,甚至有种抱着金娃娃过闹市被虎视眈眈的感觉,现在可倒是好,他三下五除二,好像就把形势给控制住了。
***
就在任竞年和顾舜华品味着奶油栗子窝窝头的醇香,谈着岳传新的时候,岳传新却正皱着眉,和陈璐坐在西餐厅里。
西餐厅里放着西洋曲子,像是低低的喃声,眼前洁白的瓷盘上装着刚煎好的牛排,七分熟的,是岳传新近来最喜欢的口味。
只是他却并没有心思享受这一切。
陈璐保养良好的手握着刀叉,用最优雅的姿势切着牛排——这是她喜欢的,她发现自己不经意间的优雅,总是让这个时代的人产生崇敬和欣赏。
她笑着挑眉,看向岳传新:“所以任竞年的几句话就打动了你?你觉得他是什么人,他有这么好心?”
岳传新:“如果真能正式取得他的授权,而且看他意思,他不会要得太狠,会给我们盈利空间,这样的话,何乐而不为。”
陈璐嗤笑出声,语气嘲讽:“你还真信?”
岳传新看着陈璐笑起来的样子,她微卷的头发扫过耳边,淡淡的香水味传来,他问道:“为什么不能信?”
陈璐将切好的牛排放在他面前:“别傻了,任竞年是什么人,我这么和你说吧,他是我表姐夫,我们打过不止一次交道,他这个人的心机可不是我们能想的,和他合作,不一定给你挖一个什么坑,直接让你跳进去了。你啊,到底是搞技术出身,你不懂商人的阴险和狡诈。”
岳传新眸子里便泛起一丝复杂:“你懂?”
陈璐端起旁边的红酒,依着优雅的姿势品了一口。
这点上她是有优势的,她总是能有着超乎这个时代的品味和见识。
一口红酒之后,她轻叹了口气:“知道我家为什么和他家反目成仇的吗?”
岳传新皱眉:“为什么?”
陈璐盯着那杯中的红酒,眼中便泛起一丝惆怅的湿润,她道:“我去过内蒙古,看望我表姐,其实是心疼她,想念她,我给他们带去了稻香村的果子,带去了他们急需的药品,给孩子带了厚实的棉衣,只是我没想到——”
岳传新声音紧绷:“到底怎么了?”
陈璐眸中泛起冷意,咬牙切齿地道:“我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幸好我机灵,他才没有得逞。”
岳传新盯着陈璐,陈璐望着岳传新。
岳传新看到了陈璐眼中的痛苦,他的手便拍在了桌子上。
西餐厅低低的音乐跟着一抖,他腮帮子绷紧:“他竟然做出这种事?”
陈璐声音苦涩:“本来这件事,我永远不想提了,可是我没想到,他后来也来到了北京,还考上了大学,他怕我说出去,毁了他的前途,便给我设了一个套把我送进了监狱里,要不然,你以为凭什么我能进监狱,我要真是特务,我要真那么会偷东西,我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吗?”
岳传新:“衣冠禽兽!”
陈璐望向岳传新,眼神湿润而柔软。
她喃喃地道:“我和任竞年,此生此世,都不可能合作,所以当你说出这话的时候,你想想,到底是选他,还是选我。”
岳传新沉默了。
不过他并没有犹豫太多,自然选择了陈璐。
作为合作伙伴,陈璐对世界计算机业有着敏锐的嗅觉,有着超乎所有人的高瞻远瞩,她总是能把一些自己迷茫看不懂的一针见血地分析入理。
作为女人,她并不算太美,其实要说那脸盘,真就一般,但她有品味,知道怎么穿戴,她洋气,懂英文,懂西餐,也懂得和外国人打交道。
她还有着这个时代女人普遍没有的气质,关键时候,总是能勾动岳传新的心。
和她相比,自己的未婚妻食之无味。
他用叉子轻轻叉起一块牛肉,放入口中缓慢地咀嚼着。
他想,他得好好想想这个问题,从陈璐的思路,去研究下这件事。
***
任竞年对岳传新是抱有希望的,他以为这件事他可以推进。
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
他也想多给岳传新一些时间,所以并没有催问什么。
现在华竞汉卡很好卖,愁的是做,只要做好了,销路就在那里摆着,中国那么多台电脑,全都嗷嗷待哺,等着这么一张汉卡。
但是任竞年并不满足,他想开发自己的芯片,芯片那才是最底层的,开发了自己的芯片,掌握了这种技术,才有最终的资格站在世界电子信息的舞台上,去分那一杯羹。
不开发芯片,只在软件程序上下功夫,只怕最后还是要向硬件厂商低头,这场世纪之交的电子信息大宴,中国人就没有资格上桌,只能分一些残羹冷炙罢了。
第128章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其实现在市场上各路厂家,都对汉卡跃跃欲试了,大家自然都有一些想法,新锋公司即将上市的这一批汉卡,就是用了任竞年的智慧字型输入法,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但是对于这个,没有人说什么,市场上不约而同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沉默。
任竞年自然明白,这里面不乏观望者,研究院事件,新锋公司栽了一个跟头,那是因为他们做得太明面,但是这次的汉卡呢,已经把表面功夫作足,把程序代码的顺序进行挪移,甚至连汉字字库都做了适当调整,这样的话,任竞年这个维权者,还能维权吗?
这件事,算是行业内的一个标杆事件了。
二月里的四九城,冰雪初融,有些暖和处的柳枝儿已经早早地冒出了浅淡的新绿,但是中关村这个信息化前沿阵地,却笼罩着一股低气压。
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接下来就看新锋公司的了。
顾舜华最近饭店的工作倒是不忙,生意兴隆,助手得力,她虽然每天也会在后灶上手,但是并不需要一直,她乐得给自己偷一些闲,趁机多陪陪孩子。
对于任竞年最近公司里的种种,她也是知道的。
不过现在也没别的想法,反正别人就是明着要偷,明着要钻空子,你还能怎么着,只能拿起法律的武器了。
能不能赢的,都得尽力而为。
谁知道这天,骨朵儿却突然来找她:“我听说了,是那个不要脸的陈璐是吧,她竟然偷了竞年的发明,占为己用,还想靠着这个挣钱!”
顾舜华也是有些诧异:“骨朵儿,你从哪听说的?”
骨朵儿:“现在咱们整个胡同都知道了,知道陈璐因为偷了竞年的东西,被人家罚款,被法院判决赔钱,听说她的本田车已经卖了,四合院也卖了,什么都没了,不过她爸妈倒是能耐,还在那里扎煞呢,说她闺女的公司马上就要上市什么汉卡!可我问跃华了,那汉卡就是偷的竞年的。”
顾舜华自然没想到,这些事竟然已经成了八卦,被传了好几圈:“跃华说的啊。”
骨朵儿:“我问的呗,我问了,他可不得说。”
她本来只是随口那么一提,不过顾舜华却感觉到了,她笑望着骨朵儿:“喂,到底什么情况啊?看来你最近和跃华走得挺近啊。”
骨朵儿愣了下,之后闹了一个大红脸:“是啊,那不是时常凑一起玩嘛,没办法,现在不少年轻人都想法搬出去了,还守在大杂院里的也没几个了。”
顾舜华见此,心里已经有了七成把握了,便笑着说:“那敢情好,就你们两个作伴了!”
骨朵儿便有些羞恼,羞恼过后,深吸口气,好像也就想开了,坦诚道:“最近是走得近,不过我也有点犹豫。”
顾舜华:“啊?犹豫什么?嫌我弟不周正,嫌他不是铁饭碗了,嫌他挣钱没你多?”
骨朵儿瞪她一眼:“得,甭给我瞎搅合了,我哪想那么多,我就是觉得,他好像比我小两岁多呢,我打小儿把他当弟弟看,他光屁股的样子我还见过,你说这合适吗,想想有时候觉得有点奇怪。”
顾舜华哈哈闷笑,她突然记起来,小时候骨朵儿还曾经拿了自己的裙子,骗顾跃华穿上。
顾跃华那个时候傻啊,还真穿了,穿出去觉得自己特别美,结果被几个发小笑话,他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愤愤得很,追着骨朵儿满街跑。
骨朵儿更加瞪了她一眼:“你别光笑啊,你好歹和我分析分析!”
顾舜华便勉强收住了笑,给骨朵儿分析:“你既然能看上我弟,是不是发现他长得很英俊,而且还挺靠谱,挺有想法,挺有——”
王婆卖瓜的事毕竟不好办,她有些词穷,最后只好道:“是不是很有男人气概?”
骨朵儿:“好像是吧,还行。”
她拧眉,很是苦恼地说:“我呢,很纠结,我觉得我有三种想法。”
顾舜华:“三种?”
骨朵儿:“第一种,我觉得他好啊,真好,和我挺合拍的,要是和他结婚,我还真不反感。第二种,我就觉得,他就是当初那个露着小xx的小屁孩啊,我怎么可以这样!”
顾舜华:“第三种呢?”
骨朵儿叹:“第三种就现实多了,我本来是不打算结婚的,也不打算生孩子,但是我现在感觉,潘爷其实还是希望我结婚的,佟奶奶也说,她这辈子没结婚没孩子,幸好大杂院里这群孩子都挺好的,临老又有了我,她觉得自己很幸运,但是她害怕我没她的幸运,说等他们走了,会惦记我,担心我。所以我个时候看看跃华,就觉得如果我和他结婚,那也挺合适的,知根知底,关键也不会耽误照顾老人家。”
最后她总结道:“反正我的想法很不纯粹,爱情什么的距离我很遥远,我主要还是考虑现实因素,我和跃华在一起,可能搭伙过日子的成分更大一些。”
顾舜华:“想那么多做什么,能搭伙那就能合拍,搭伙如果能处得好,也未必不是感情,至于爱情,有了爱情也不一定能相处啊,咱们眼看着已经三十的人了,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干什么,赶紧去登记结婚,回头照着我大嫂的档次给你办喜棚,保准让你风光大嫁!”
骨朵儿顿时吓了一跳:“可别,这还八字没一撇呢,怎么说到这里了,我还没想清楚呢。”
说完,起身赶紧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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