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舜华听着这话,其实也是说不上来的滋味,雷永泉这人,说他不行吧,他这个人其实还好,说他好吧,结果把常慧弄得前不得后不得!
王新瑞:“你还记得那天吗?就那天下雨,他家保姆来接他,可真是热乎啊,这滋润的,身边还带一大丫鬟,这不就是一大少爷吗?当时常慧那脸色就不对,回去后,她哭了一场,第二天我看到她,眼睛都是肿的。”
王新瑞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顾舜华:“常慧要是真为这个哭一场,说明确实惦记着雷永泉,可就这么抻着也不是事啊,既然心没死透,那干嘛不找雷永泉说说!”
王新瑞:“那不是有个冯书园戳那里嘛,她也没个台阶,没台阶她自己去找雷永泉,怎么着都不合适吧?也只能冲着我们说说了。”
顾舜华:“冯书园的事,咱们倒是犯不着,她再蹦跶,也进不了雷家的门,依我看,便宜没沾到,只怕是惹一身骚,你看雷永泉真把她当回事嘛?不过是凑巧了一起玩玩,他那性子就这样,和他一起出去滑冰的多了,他能把谁放心上!”
要说真放心上的,也就是常慧了,可那不是闹成这样。
常慧在雷永泉妈妈跟前都讨不到便宜,至于她冯书园,她就是撅着屁股往里面挤,也进不去雷家的大门啊!
王新瑞:“可我就是看不过去,你瞧常慧心里还是惦记着他的,他呢,竟然和别人这么热乎去了!那个冯书园可真不是东西!”
顾舜华听着,便把自己哥哥的事也提了,王新瑞听得目瞪口呆:“姥姥的,姥姥的,咱能被人家这样欺负,也太坑人了!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都不知道她姓什么了!雷永泉也真是八角掉到粪坑里,香臭不分!也就是仗着常慧没人戳份儿,要不然过了那么多年,你敢跑,还不费了你丫的一双招子!”
顾舜华:“可别,永泉那人,挨鞭子不挨棍子,吃软不吃硬,咱犯不着,依我看,别的也不用,我回头就过去,咱也不用多说别的,就把常慧遇到的事和他提提,让他知道,常慧是女人,他是男人,大家不一样,他拍拍屁股走了,可常慧面对的是什么啊!那能一样吗,这不是过家家,他们这是正经结婚过日子了!”
王新瑞:“这倒是可以,不然常慧受的罪算什么,就这么平白受着?就算他们真不成,他也得知道,常慧因为过去的经历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对常慧的人生又是什么影响!”
顾舜华点头:“回头我和他透一下这个意思,咱也让他不自在一回,他要是听了,有点良心,自己看着怎么办吧,能不能成的自己想办法,他要是无动于衷,那就当咱白说了,毕竟那是他们感情上的事,咱们也没法。”
她这么说,其实是抱着一丝希望的。
趁着雷永泉妈正烦这冯书园,两个一对比,常慧还是比冯书园好了八百里,在这个情况下,没准雷永泉妈就接受常慧了。而常慧经过了这些事,做人做事明显比之前软了,不说别的,就是托儿所工作那事,她也没说什么就接受了。
两边都变一变,没准还能凑一起。
王新瑞听着倒是笑了:“行,就这么办,好歹和雷永泉提提常慧现在的情况,要不然常慧就这么被晾在那里,她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去找雷永泉,没台阶下,这算什么事!”
两个人说着话,顺便提起来王新瑞的事:“刚才说起你结婚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摆席?”
一提这个,王新瑞便臊不拉几的:“打算选个周日,这样大家都有时间!”
顾舜华:“要按照咱胡同里老传统,那肯定得建几个灶,摆大席了。”
一般结婚娶媳妇都是这样,搭起来席棚子,临时建几个灶,再从饭店请几个厨子,席面则是北京老传统八大碗,流水席,接茬地吃。
王新瑞:“是有这个意思……不过我觉得犯不着,差不多得了。”
顾舜华一听:“哪能算了呢,你记得说一声,到时候我叫上我爸,再找几个我爸的徒弟,给你撑场面去!”
王新瑞:“哎呀,那我可沾大光了,玉花台的大师傅给我跑堂会,这是多大的排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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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上的事,两个人相处的事,涉及到的面多了,不成总是有缘由,这也是为什么对于常慧和雷永泉,除了给常慧在雷永泉跟前提了工作的事,别的她是一概不提了。
可现在,常慧相亲遇到这麻烦,总归是日子不顺,听王新瑞那意思,她还是惦记着雷永泉,于是那天她过去雷家,就顺便提了这事。
“本来处着一个还可以,但人家嫌弃她,到底是嫌弃以前在内蒙的事,你也知道,这个世道男人过去有点什么,咱说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可是女人有点什么,沾上了,总归好不了,自己连辩解都不能,只能让别人随便说三道四了。”
这话说得雷永泉那脸都绿了。
他和常慧虽然没登记,但那都是实打实地在一起过,两个人也是简单地摆酒过了一下仪式的,回来后,真得是没什么共同语言,成不了了,他只能是眼不见为净,当没这回事。
可现在呢,人家顾舜华就差直接给她看了:“瞧,常慧因为这事,可遭罪了。”
他铁青着脸,沉默了好一会:“这个事,我没想到影响这么大,我——”
顾舜华笑了:“是吗,你是男人,你当然没想到了,毕竟你身边还有陪着去滑冰的呢,是吧?”
雷永泉咬牙:“你说冯书园?又不是只和她去滑冰,一群人呢,我哪至于这么胡来!”
顾舜华:“永泉,做人得讲道义,男人更是得讲责任,不是说我和常慧关系好,我就为她怎么着,我们都知道,你们都算是正经结婚了,在一起五年哪,结婚五年哪!要是你说你对常慧一点感觉没了,行,我不废话,毕竟感情的事没法勉强,可你到底有没有?是你自己逃避不愿意争取,还是彻底就想甩了她找好的?”
雷永泉愣在那里,半天没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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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天来,快下班时候,王新瑞从王府井置办了结婚用品,顺便过来找顾舜华,便和她提了常慧的事:“常慧说,中午有人给她送了一个网兜,网兜里是铝合金饭盒,那饭还挺丰富的,她正纳闷怎么回事,我琢磨着,雷永泉还学起雷锋来了,做好事不留名。”
顾舜华:“那样也行,总归是一个机会,不过雷永泉得想办法解决下两个人的差异问题,特别是他妈那里,光送饭盒肯定解决不了问题。”
王新瑞想想有道理:“那怎么办?”
顾舜华:“那还真不是咱能解决的,具体发展到什么情况,还是得看他们自己了,咱们能做的有限。”
王新瑞:“好吧。”
可谁曾想,这天,顾舜华恰好过去雷家帮着做饭,正做着,就听警卫员说:“外面有个女同志,提着一个铝合金饭盒,问这是不是家里的,我看了看,好像确实是。”
顾舜华一听,顿时明白,常慧估计猜着了,来送饭盒了。
这时候,恰好雷永泉妈和冯舒园都在,她心里也是无奈,想着常慧来送饭盒,雷永泉又不在,正好赶上雷永泉妈,还不一定怎么着呢。
谁知道雷永泉妈却笑着说:“饭盒啊?那饭盒是不是前天永泉拿去的,我是听说他有个朋友在托儿所上班,说是中午饭总是吃不好,太忙了,他就给人家送个饭盒去,永泉这孩子就是太好心了。”
说着,她吩咐旁边的冯书园:“书园,你过去把饭盒收回来吧,永泉正读书呢,别打搅他了。”
冯书园垂着眼,点头,出去了。
顾舜华有些诧异,不过之后一想,顿时明白了。
雷永泉妈妈这不是用冯书园对付常慧吗?
她当然不能让常慧受这个气,当即就想找理由过去,可谁知道雷永泉妈妈却突然道:“呀,舜华,我想起来了,永泉好像说他不想吃丝瓜,你过去问问,看看今天这个丝瓜他能吃不。”
顾舜华点头,出去,出去后,她陡然明白雷永泉妈妈的意思了。
高啊,实在是高!
她肯定知道自己和常慧是一伙的,这是利用自己来给雷永泉通风报信。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把冯书园给算计进去了,杀人都不用刀的!
雷永泉妈这是把枪都给自己上膛了,不用她就傻了,她当即就过去找雷永泉:“永泉,我听着警卫员那意思,好像常慧来了,说是送一个铝合金饭盒,你要不过去看看?”
果然,雷永泉一听,立马放下书,二话不说出去。
顾舜华见了,略等了一会,也就回去厨房了,雷永泉妈妈看到她,笑了笑:“舜华,你受累了。”
顾舜华:“也没什么,顺手说一声的事。”
不过终究惦记外面的事,便有些不能安心,她心里暗叹,自己修行到底不够。
雷永泉妈妈笑了笑:“咱这饭焖锅里了,我也出去看看。”
顾舜华心想那敢情好,于是跟着雷永泉妈妈出来了。
而常慧这里,她确实是来送铝合金饭盒的。
这两天,她想起来雷永泉那天和冯书园那么热乎,总归是不舒坦,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那天托儿所的同事说有人给她提了一网兜,说是给她的,她一看铝合金饭盒锃光瓦亮,就猜到了,再打开,看到里面菜,煎鸡蛋酱肘子灌肠再搭配上白生生的米饭,哪是她随便吃的。
她便和大家伙一起都分了吃,吃了后,洗洗,便把饭盒送过来,想着告诉雷永泉,以后别这样了。
送这个有什么意思?
可谁知道,她过来送铝合金饭盒,别的没碰着,倒是遇到一个年轻女同志,打扮得倒是齐整,脸上也挂着笑,只是张口上来就是说雷永泉。
她说永泉,是特亲近那种,倒好像雷永泉是她家的,而自己就是那个外来傍尖儿的。
常慧顿时羞愧难当,她觉得眼前这女人说中了她的心事,是啊,说是送饭盒,可饭盒为什么不可以转交,巴巴地来,还不是有那么一个意思!
听这话,真是一巴掌扇过来。
她当时眼里就含了泪,转身就要跑。
这时候也是巧了,雷永泉就出来了。
雷永泉显然是听了那话,冷着脸,狠狠地骂了冯书园一句:“滚你丫的,你算哪根葱,也跑来这里给爷瞎叨叨!”
可常慧扭脸儿已经跑了,雷永泉急了,赶紧追。
冯书园被雷永泉那么一通骂,懵了,她也没受过这种委屈啊,眼泪瞬间从眼底泛出来,汪汪地就要往下掉。
她捂着脸,就要往回跑,干什么呢,和雷永泉妈告状去啊,她知道雷永泉妈妈不待见这个常慧。
他们之间那点事,她早打听清楚了。
可不提防,雷永泉妈和顾舜华从厨房出来了,早把这事看眼里。
冯书园:“阿姨——”
她眼泪汪汪的,咬着唇,明明委屈的要命,可就是不说不说我不说。
顾舜华看到这个,觉得可真像,她现在这样太像陈璐了,敢情搞心眼的都会这一招?
雷永泉妈妈却一脸关心,拉着冯书园的手:“哟,书园,你这是怎么了,哭成这样,是谁打你了还是怎么着?”
冯书园:“阿姨,刚才我过来,遇到一个女同志,模样看着倒是周正,就是嘴里没个好话,阿姨你说我这好好的,就是来拿一个铝合金饭盒,我招谁惹谁了!”
说着,眼泪终于往下掉了。
雷永泉妈妈却道:“她打你了?”
冯书园:“那倒是没,我和她正说着话,永泉跑过来,倒是把我说了一通。”
雷永泉妈妈轻描淡写:“是吗,那回头永泉回来,我说说他。”
冯书园看了眼雷永泉妈,她这才感觉到不对味了,她一心以为雷永泉妈应该反感常慧,怎么这会儿竟然不疼不痒了?
正说着,雷永泉回来了。
他没追着常慧,常慧跑上公交车了,他腿着过去,肯定追不上。
气急败坏地回来,一眼看到冯书园,简直恨不得抽死她。
不过到底是个爷们儿,不打女人,他狠狠地瞪了冯书园一眼,对他妈说:“妈,让她收拾铺盖走人,今天咱家里,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这狠话一放,冯书园吓懵了,她忙说:“永泉,我也没说什么,我就是看她——”
然而雷永泉哪里听:“滚你丫的,少来你的片汤话,你丫也甭在爷跟前晃悠你那张丧气脸,活人看了能衰三年!”
冯书园小脸煞白,吓了一个胆颤,哆哆嗦嗦的,嘴唇张了合,合了张,最后膝盖一软,差点倒那里。
可雷永泉哪有心软的事,他这个人,平时仗义,局器,但真惹上他来,那是四六不懂混不吝的性子。
至于女人,平时看着笑嘻嘻,什么都让着,没什么让他着恼的,可急眼了,该狠心的,他比谁都能下决断。
这个时候,反而是雷永泉妈护着冯书园了,把冯书园扶着进屋,劝了一会,又过去让“老爷子”为冯书园主持公道。
可雷永泉就是闹起来了,这位闹起来就是放屁崩坑,不论秧子,你说破天也没用,雷老爷子他在外面再威风,他也是当爷爷的,当爷爷怎么也拗不过孙子,最后能怎么着,闹成这样,冯书园是留不下了,少不得让她走。
这其实也就半个多小时的功夫,可事情就这么闹开了,顾舜华都没反应过来,冯书园已经要开始收拾铺盖卷了。
这么一场大戏,顾舜华看得也是目瞪口呆。
不过等冯书园哭哭啼啼真得拎着包袱走的时候,她立即反应过来了,她得赶紧回家去!
这位祖奶奶就这么走了,惹不起砂锅惹笊篱,她很可能去找自己哥哥。
自己哪能让她来这一出!
作者有话要说:很多时候,越是违背大家感觉的事情,作者敢写,一般反而是有根据的。
比如上一本《八零之改嫁隔壁老王》有个读者质疑我写的事业线不像八九十年代,像21世纪,并写了挺长的评论批判。
心累,并不想再多解释,我给出了那么多参考文章,并且一再地说明,那本书的男主事业线就是河北清河县羊绒行业发展的历程,这种情况下,我还能胡编乱造不成?哭了。
至于本文,我需要说的是本章的朝鲜冷面,北图和冷面都是参考了作家宁肯(第二届老舍文学奖长篇小说奖获得者)写的八十年代北图记忆,他详细地回忆了北图,以及北图对面的朝鲜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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