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企图坐下来,二人好好谈谈,裴知衍每次只是笑着告诉她,“不用那么麻烦,央央说什么我都信。”
季央开始怀疑,真的信吗?
她只能紧紧看着裴知衍的眼睛,无比认真的告诉他,“我是你的,我就在你身边。”
这话季央说了无数遍,裴知衍也听了无数遍,却怎么也听不厌,他挑眉一笑,“这才乖。”
他放开季央的手,直起身子走到屋外,对碧荷与萤枝道:“世子妃身子弱不宜劳累,她没分寸,你们也没有?”
裴知衍已经不在意季央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他只要回来时看到的是他的央央满眼期盼的等着他,就算装的也无妨,而不是像方才那样被别的事物勾了心思。
碧荷与萤枝皆是一惊,跪地道:“奴婢知错。”
萤枝尤其感到头皮发麻,自从宫宴回来,世子爷就如同变了个人一般。
裴知衍睥着二人,淡道:“若是再有下次,自己去领罚。”
季央在屋内听到他的话,垂眸捏住自己的指尖,心里明白他不是在对下人说,是在对她说。
裴知衍去到书房处理公务,也要把人抱在怀里,季央失神靠在他怀里。
裴知衍有一下没一下的用下巴蹭着她的发顶,问起她白天的事,“母亲今日想带你去长兴伯府?”
季央轻声道:“嗯,我没去。”
裴知衍牵唇扬了抹极好看的笑,“央央真的好乖。”
“奖励你好不好?”
季央身子一空,轻易就被他抱到了桌案上,一条腿架在裴知衍肩上,身子无力的向后仰去。
裴知衍侧头吻住她那腿上枚红痣。
*
裴凝心里记挂着季央,寻了一日空闲就回了趟侯府。
她径直去到萧篁阁,守在院里的碧荷忙迎上去道:“奴婢见过小姐。”
裴凝问:“我嫂嫂呢?”
碧荷道:“世子妃在屋内呢,小姐先请到西次间坐会儿,奴婢这就去请。”
“快去。”裴凝朝着西次间走去。
碧荷叩门进去正屋。
季央站坐在小桌前插花,听着她的声音,头也不抬轻声道:“可是世子回来了?”
碧荷一愣,看了看正耀眼的日头,摇头笑道:“是小姐来了,正在西次间等您过去呢。”
季央神色微诧,放下手里的芍药花,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颔首道:“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季央许久没见着外人,这会儿见到裴凝心情也好了起来,笑道:“你怎么来了?”
裴凝起身拉着她左右看看,见她精神确实不佳,忧心道:“听说你身子一直不爽利,就想着来看看。”
季央不想多提,笑笑道:“让你担心了,没什么大碍。”
“要我说你就是性子太闷,多去处走走,自然就好了。”裴凝撇撇嘴道:“你可不能什么听我兄长的,静养了那么久都不见好,他又不是大夫。”
季央听她说着埋怨裴知衍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裴凝想起一事,对季央道:“过些天我要陪我婆母去碧云山庄小住,你不如跟我一起去,那里山水好,也适合你休养。”
季央看着桌上雕镂的纹样,她不知道她与裴知衍之间勉强粉饰的太平还能维持多久,但她想维持下去,她笑道;“我去算什么?这也太不合适了。”
“有什么不合适的,三公主也同去,她都没说不合适。”裴凝行事干脆果决,“就这么说定了。”
季央勉强笑笑,“我还是不去了。”
裴凝看出她的神色不对劲,旁边的碧荷更是一脸的着急,她迟疑道:“你是怕兄长不同意?我去和他说。”
“再说了,他不同意也不行,我去和母亲说一声,由不得他不同意。”
季央犹豫一瞬后点了点头,她拒绝的也累了,反正去了不去的最后她说了也不算,裴知衍若是不想她去,他自然会想办法解决。
碧荷在一旁看了心里直发急,小姐那是没见过世子动怒的时候,只怕到时两人要闹得不愉快。
第57章 喜事
裴凝陪着季央坐了小半日才起身去沐云堂见秦氏, 顺便等裴知衍回来。
她与秦氏说了想让季央同去碧云山庄的事,秦氏听后也十分赞成,笑道:“还好你性子活络, 你嫂嫂就是太软和了,到时候你与三公主就多陪陪她。”
“你们两个可都是皮猴。”
裴凝不乐意的轻嗔, “母亲!”
柳葶在一旁听了忍不住直笑。
母女两正说着话,屋外进来丫鬟禀报, “夫人, 小姐, 世子爷回来了。”
裴凝笑道:“可算回来了。”
裴知衍方一跨进屋子, 就被跑上前来的裴凝拉住了手臂,她埋冤道:“兄长,我可等你许久了。”
裴知衍笑看了她一眼, 佯装摆着架子道:“都是做母亲的人了, 怎么还是这样没规没矩的。”他抬了抬下巴,“去坐好。”
裴凝可不吃他这套,“你也知道我都做母亲了,怎么还这么教训我,往后让我在昱儿面前还怎么有威严。”
从小到大,裴知衍对这个妹妹都是一如既往的头大,“威严不知有没有, 这歪理倒是一通。”
裴知衍笑着摇头走到秦氏身边坐下,裴凝这才松开了他, 坐到另一边。
裴凝也不跟他贫了, 与他说起正事,“我要去碧云山庄小住些时日,打算带嫂嫂一同去, 与你说一声。”
裴知衍唇边的笑意敛了一些,他看向裴凝,“你嫂嫂怎么说的?”
“你别管她怎么说的,我与母亲都说好了。”以往只要母女俩统一了战线,不管什么事,裴知衍就没有不同意的时候,所以这次裴凝也理所当然的这么以为。
裴知衍淡淡道:“你嫂嫂身子不好,你自己去就是了。”
裴凝解释道:“碧水山庄本就是休养生息之地,对嫂嫂的身子一定也有大毗益。”
裴知衍言简意赅道,“她要静养,你就别瞎出主意了。”
裴凝不赞同的反驳,“我看嫂嫂静养了这许久也不见好,说不定去出散散心,反而会好得快呢。”
要换做是她这么整日一个人闷坐着,没病也憋出病来了,也就是嫂嫂性子沉静,能坐得住。
裴凝软声求他,“你日日要上值,也不能总陪着她,去那里还有我和三公主在,兄长,你就答应了吧。”
裴知衍不为所动,“我说了……她不去。”
央央谁都不需要,只要他就够了,她亲口告诉他的。
裴知衍说完屋内都静了下来。
裴凝与秦氏对视了一眼,皆觉得诧异,谁也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强硬。
秦氏原本还能听他们兄妹二人拉扯,这下也忍不住了,“你说了不算。”
她对柳葶道:“你去趟萧篁阁把人请来,要不要去,我们听央央自个儿说。”
裴知衍虚一抬手制止了柳葶,朝着秦氏笑得无奈,“母亲这是有意要儿子不能安心了,我不放心她一人出府,待过几日我休沐的时候,自然会带她去散心。”
秦氏再回想之前几次季央不肯出去的事,心里泛起说不出的怪异,可裴知衍的表情看起来又不见一点异样,只让人觉得他是真的紧张季央罢了。
裴凝心思细腻,加上她又与裴知衍是嫡亲的兄妹,最是了解他了,小时候兄长每次哄自己说“下次保管带你一起去玩”的时候就是这个模样。
他分明就是不想让嫂嫂出府……意识到这点,裴凝都觉得是不可思议,她忙反驳自己,安慰自己是她想多了,兄长没理由这么做。
稳住了秦氏,裴知衍将目光投向裴凝,她转着眼睛的样子一看就是在暗自打什么主意。
裴知衍笑道:“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出府。”
裴凝瞪他,“母亲你瞧,兄长他赶我走。”
裴知衍无辜笑笑,“我是担心昱儿找不着自个儿母亲该哭了。”
提起孩子,裴凝是真有些坐不住了。
裴知衍如言送她到府外,马车已经在候着了。
“上去罢。”裴知衍看着裴凝踩上马扎,又道:“别想着偷偷来接人。”
被说中心事的裴凝差点儿脚下一个踉跄,她回头道:“兄长,你未免也太霸道了,合着你不陪着,嫂嫂还不能出去了?”
她本来只是说挤兑的话,不曾想裴知衍却道:“怎么说都行。”
在裴凝面前他就没了那么多顾忌,“但你若胡来,只会让你嫂嫂为难。”
裴凝忽然觉得自己看不懂他了,裴知衍从来也不是这样古怪的脾性。
两人吵闹着长大,也吵过架,闹过变扭。可还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让她在自己的亲兄长身上感到了寒意。
敲打过了,裴知衍也不与她多说,笑道:“行了,赶紧回去陪昱儿罢。”
*
夜沉如水,萧篁阁里静落落的一片,只有正屋里还亮着摇曳的烛火。
拔步床上的半边帐幔被放了下来,上头印着一团朦胧的身影。
裴知衍支着一条而坐,另一条腿随意曲着,季央乖顺的靠在他怀里,长发披散在背后,身上还氤氲着沐浴过后的水汽,一张小脸也熏的半红,从头到脚都精致的如一块无暇凝白的美玉,就连发丝都带着幽香,醉人酥骨。
裴知衍专注的替她穿上小衣,长指捏住系带两头轻巧的打了个结,将密绸的长发拢起,悄无声息的落吻在皎白的肩头。
季央缩着肩头细声呢哼,“……好痒。”
可她怎么缩都在他的圈揽之中,就像只落入陷阱的小兔子,可爱又可怜。
裴知衍笑了笑,极尽温柔道:“好,不弄了你。”
他拿起寝衣为她穿上,手臂环抱着她从后绕到前,将腰侧的系带也分别系上,季央的腰很细,他一只手臂就能将将环住。
季央以为裴知衍会对她提裴凝今日邀她去碧云山庄一事,可一直等到现在也不见他有要谈的意思。
季央微微偏头看他,裴知衍将下巴搁在她肩上,下颌线优美流畅,眼睫半垂,在他眼下划出一道阴影,不见半点分神,好像替她穿衣就是最重要的事。
季央动动唇瓣叫他,“夫君。”
“嗯?”裴知衍用脸贴了贴她,看到系得结不好看,眉心轻压,又给抽了开,半刻才问道:“怎么了?”
季央偎进他怀里,道:“阿凝今日来过了。”
裴知衍头也不抬,“我已经替你回了她,央央放心,她不敢再来扰你了。”
季央垂了垂眸,果然。
“央央是觉得我不该这样做?”裴知衍直起身子看她,“你想出去?”
季央眉心轻蹙,她还什么都没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裴知衍眨着眼睛轻笑,俊逸的外表下藏着隐隐窜动的邪肆与疯癫,“央央若是想去,我就让你去,你想去吗?”他抬手摸上季央的心跳,感受着掌下的跳动,“要说实话。”
季央跪坐起身,在裴知衍的注视下,抱住他的头,让他贴在自己心口。
季央抱着他,失神的望着某处,眸光微显涣散,她脑中尽是从前那个鲜衣怒马,风光恣意的少年将军,季央心头悲恸,是不是真的回不来了……
他不该是这个样子,是她让他变成了这样。
季央如同抚慰般轻拍着裴知衍的后背,一遍遍地说,“我陪着你……我陪着你……”
起码深渊里不止有他一人。
腰身被用力抱紧,裴知衍深深嗅着她身上的馨香,柔声道:“央央若是觉得闷,我捉只小猫来让你养。”
他声音温柔,眼底的癫狂却并没有褪去,反而带上了些遗憾。
差一点,他就有理由把她彻底锁起来了……
*
五月里,正是风轻云静的时候,大清早就有人敲开了状元郎府上的大门。
门房拉开一半边门,打量着眼前这个一身农女打扮,微弯着腰的女子,她神色局促,双手紧握交错着摩挲,脸上还带着疲惫之色。
门房来来回回将她看了一遍,问道:“姑娘是要找谁?”
女子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小哥,这里住的可是状元郎梁应安?”
门房点点头,“这里就是梁府。”他不由得端量起眼前的女子,“姑娘认得我家大人?”
那女子满脸喜色,连连道:“我是朱婉娘,是梁大哥从小就定了亲的未婚妻。”
门房差点儿惊掉了下巴,赶紧给人领了进去。
梁应安闻讯沉着脸赶到花厅,看着坐在凳上一脸没见过世面,东张西望的农女,脸色变了又变。
朱婉娘一见到他,扔了手里的包袱就跑了上去,紧紧握着他的手道:“梁大哥,我可算找到你了。”
梁应安脸上挂着假笑,拂开她的手道:“我不认得你。”
若是这个“梁应安”真有个定了亲的未婚妻,他不可能不知道。
朱婉娘急了起来,在身上一通摸,摸出一根素银簪子,急切道:“这是当年说定亲事时你娘给我娘的,不信你问她。”
梁应安自然不信了,“去请老夫人过来。”
下人去请人来,朱婉娘则一脸含羞带怯地看着梁应安。
梁应安脸上是从没有过的难看。
葛氏匆匆赶来,看着朱婉娘也是一头的雾水。
朱婉娘道:“伯母,我是刘杏梅的女儿啊。”她将手里的素银簪子给她,“您见了这个就知道了。”
葛氏一听刘杏梅这三个字就有了印象,她拿着簪子把梁应安拉到一边,万分懊恼道:“儿啊,还真是有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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