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行徵的笑声比方才大了不少。
沈楠枝低着头,恨不得将冰凉的茶杯贴到自己脸上给自己降温。
不过周围还有宫人在,沈楠枝顾忌着旁人,到底是没有这么做。
不过却忍不住却碰后颈和耳蜗,总觉得慕行徵的气息还未彻底消散。
怕再一次栽倒在慕行徵的怀中,沈楠枝也不敢和慕行徵坐的太近,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起身,拿着手中地茶杯绕到案几地另一边,同慕行徵相对而坐。
慕行徵看沈楠枝的模样,挥挥手让宫人全都退了出去。
殿中人一减少,沈楠枝陡然觉得自己没了压力。
虽然方才自己同慕行徵根本没做什么,但沈楠枝一想到身旁有那么多人看到自己半坐在慕行徵怀中,还是觉得尴尬不已。
“此番爱妃想要出宫去哪里?”慕行徵止住笑意询问沈楠枝。
她总是这般,想明说却又不太敢说明白,不过慕行徵对沈楠枝这种行为并不在意,反而好奇到什么时候沈楠枝才能正大光明说出自己的要求。
“臣妾想去自己名下的庄子。”沈楠枝没有隐瞒自己的心思,不过到底没有提起蔬菜大棚的事情,准备到了庄子上再同慕行徵说起。
慕行徵点头,一句话都没有多问答应了沈楠枝的请求,顺便约定了出宫的时间。
这一整天过下来,忘却让沈楠枝尴尬的事情,她觉得过得十分顺畅。
沈楠枝看了眼时辰,再过一刻钟就到了她洗漱就寝的时间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的生物钟就奇准无比。
但她扫了一眼坐在一旁仍旧饶有兴致泛着游记的慕行徵,眼中闪现过为难。
时辰这么晚了,慕行徵怎么还没有离开的打算。
她总不能赶人。
难不成慕行徵准备留宿?
她倒不是对慕行徵有什么意见,毕竟对方人高腿长脸俊秀,睡一觉完全不亏。
可问题是她俱身体才17岁,过早开始性生活不利于身体健康。
沈楠枝利用书本的遮挡看了慕行徵一眼又一眼,但慕行徵好似好无所觉,对自己手中的游记十分感兴趣,还邀请沈楠枝一起讨论当时看游记时候的感受。
沈楠枝觉得都要憋出内伤了,但又不能开口赶人。
就在沈楠枝纠结应该怎么开口让慕行徵离开的时候,小荷几个宫人已经悄声到了门外。
以往这个时间沈楠枝都已经开始泡澡了,如今殿中半点动静都没有,几个宫人颇有些面面相觑,不过谁也没有不长眼地向里通传。
倒是沈楠枝因为一直想办法想要慕行徵离开,因此殿外小荷的动静虽然很小,但她还是灵敏地捕捉到了。
“进来!”沈楠枝清清嗓子,扬声道。
“请问娘娘是否现在沐浴?”小荷疾步走进来,奉行绝不多问,绝不多看的原则。
“确实到时间了。”沈楠枝站起来,准备随着小荷向浴室走去,但眼神却还瞟向慕行徵,发现对方好似毫无所觉。
沈楠枝的动作慢了下来,又一次看向慕行徵,“陛下。”
“贵妃先行去吧,等朕将这篇游记看完。”慕行徵头也不抬,随意对沈楠枝说道。
沈楠枝没在纠结,而是痛痛快快泡了个澡。
但是等到她披散着黑发从浴室中走出来后,却有些傻眼。
慕行徵不知何时也去沐浴了,此时正坐在碳盆旁边,身后的太监正在为其小心翼翼地擦拭头发。
沈楠枝算是彻底明白了,慕行徵今晚真的打算留宿。
她动了动嘴唇,但到底没说什么,想了想反而缓步走进慕行徵身边。
“陛下。”
慕行徵此时已经半闭着眼睛躺在软榻上,在烛光的照耀下,从沈楠枝的角度去看,只觉得慕行徵的脸如白玉,光亮而又温润。
听到声音,慕行徵睁开眼睛,看到沈楠枝尚未干透的长发,自己倾身拿过汗巾,让沈楠枝坐在自己下首的位置,亲自为沈楠枝擦拭头发。
第一次有这种待遇的沈楠枝觉得很新奇。
她一向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因此即便是穿越到书中的封建王朝,也能很好的适应,虽行事上会有出格的地方,但心中还是有一杆秤在衡量。
什么事情是可以做的,什么是不可以做的。
就比如现在皇帝在为她擦头这件事情,就是她之前没想过的。
不过沈楠枝依旧坦然接受。
一直到两人正式步入寝殿。
这是慕行徵第一次进入到祥和宫的内寝,不曾多言坐在了床上了。
他今日来祥和宫时并未想过留宿的事情。
他虽然一直想要有自己的子嗣,但心中也清楚自己这样子根本不可能留有子嗣。
即便是平日不近人身,对方也有可能因为自己而死去,更何况是怀孕这等大事。
沈楠枝的出现给了自己新的希望,让他觉得自己的“衰神”病症可以得到治疗,但他暂且不想冒险。
他今日留下来不过觉得有趣。
沈楠枝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所以他最终才会选择留下来。
“安置吧。”
沈楠枝在一旁磨蹭了一会儿,最终老老实实躺在了慕行徵身旁。
室内的烛火已经熄灭,殿内昏暗,让沈楠枝放松不少。
她老老实实躺在旁边,闭上眼睛,又大了个哈欠,营造出一副早就困了的样子。
慕行徵侧脸,虽然室内昏暗,但两人离得很近,而且沈楠枝的演技着实算不上好。
因此他很清楚地看到沈楠枝闭上却依旧在乱动地眼睛,微微弯起嘴角,勾勒出一个无声的笑意。
“睡吧。”慕行徵不准备继续逗沈楠枝,因此只是轻轻拍了拍沈楠枝的肩膀,闭眼睡去。
沈楠枝听到这话,更是一动不动,装出一副早已睡着的模样。
室内一片安静。
直到半夜,慕行徵忍无可忍睁开眼睛。
发现原本老老实实躺在一旁的沈楠枝不知何时变换了姿势,一条腿搭在他身上,自己的被子盖着下半身,又来抢他身上的被子试图盖住上半身。
慕行徵看沈楠枝的模样,着实不适合惊动在外殿伺候的宫人,所以他贴近沈楠枝,妄图将沈楠枝叫醒。
但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打算,她非但没有将沈楠枝叫醒,还因为起身的缘故,让沈楠枝顺理成章霸占了原本属于他的一半床。
慕行徵从小到大从未有过与人同床共枕的经历,沈楠枝白日里看着温温柔柔的,丝毫想不到晚上睡觉会是这般模样。
他记得高门世家的贵女自小接触的规矩中应该也包括就寝时候的形态,难不成沈尚书这位老学究已经宠女儿宠到可以放任她无视规矩?
不过即便慕行徵的想法再多,他最终也没有将沈楠枝叫醒,反而还被沈楠枝打了一巴掌。
虽然力道很轻,但这也是慕行徵活了这么多年头一遭。
叹了口气最终放弃了原本的打算,他用胳膊禁锢住沈楠枝,两人索性同盖一床被子。
不过到底睡不安稳,尚未到早朝的时间,慕行徵已经早早醒来。
宫人进来伺候洗漱的声音,将迷迷糊糊的沈楠枝吵醒。
她这一觉睡得也不怎么舒服,不过在对上慕行徵现在的面容后,沈楠枝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原本想着看来再大的床睡两个人也会不舒服,她一晚上都觉得自己舒展不开,睡眠不好。
但如今慕行徵脸上的黑眼圈在无声对沈楠枝说着,对方可能比她的睡眠质量更加糟糕。
沈楠枝一下子将原本藏在肚子里的抱怨,顿时消失无影无踪。
除此之外她还接过了身旁宫女手中的腰带,亲自帮着慕行徵穿衣。
试图用自己的讨好,让慕行徵忘记昨晚的事情,至少不能同床共枕一夜,没有增进原有的感情,反而使情感破裂。
慕行徵睡眠不足,只觉得头痛,心中有一团无名火想要发出来。
但对上沈楠枝讨好的眼神,慕行徵还是将这团火压了下去,随意用了些吃食,便去上朝。
沈楠枝看着帝王逐渐远离的轿辇,耸耸肩膀,终于轻松了,她要回去补眠。
“你们昨晚……”沈楠枝看向小荷原本想问问昨晚的情况。
她因为知道自己睡姿不好,所以夜里睡觉基本上都不让宫女守夜,即便是守夜也大都是在外间。
她想着若是昨晚自己在床上大闹天宫,宫女应该是有听见声响的。
但话说了一半,总觉得问出来有些歧义,便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回宫补眠。
舒舒服服睡了一觉,让沈楠枝觉得今天的天好像都比以往好看一些,就在她琢磨要不要出去散步的时候,宫人传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成瑞帝病了。
第17章
“病了?”听到宫人的禀报,沈楠枝的动作顿住,忍不住重复了一遍。
“前朝的公公派人来说陛下是在早朝时候突然发起高热,如今已经回了呈祥殿,刘太医正在为陛下诊断。”
沈楠枝一惊,不会是昨晚因为她睡觉不老实,让这位成瑞帝跟着受罪,不仅没有睡好,而且还成功着凉生病了?
反而是她自己,可能是已经适应了自己睡觉时候的各种造作,从来没有因为晚上睡相不佳而生病。
“我过去看看。”沈楠枝当即决定,又一次带上祥和宫小厨房炖好的鸡汤。
昨夜慕行徵在她宫中休息,如果今日病重她也要受到牵连。
慕行徵体格特殊,平白无故都能给自己制造出许多新的伤口,更何况风寒发烧,说不定普通的病情在他身上也要比平常人严重许多。
沈楠枝坐在轿辇上一路胡思乱想,走到呈祥殿后,深吸一口气,才缓步走了进去。
因为是皇帝的寝殿,老丞相等人哪怕是慕行徵的心腹,也未曾去往殿内,只在外殿等候消息。
沈楠枝一路通畅向内殿走去时,就看见慕行徵半靠在床榻上,精神萎靡,脸上的两个黑眼圈愈发明显。
身旁的太监正在小心翼翼喂药,但慕行徵根本吃不进去。
喝下去的药仿佛有毒一般,只要入口全都被咳了出来。
慕行徵尝试了两次索性放弃了让宫人喂药,自己将药碗端了起来,准备一口而尽。
但手中的药碗还没有放下,自身便开始了另一轮咳嗽,将刚刚喝进去的药汁全都吐了出来。
沈楠枝进去时,宫人刚刚将内寝收拾干净,刘太医也适时也送进来一碗新的药汁。
明明成瑞帝清醒却喝不进去药这种事情,他早就习惯了,因此每次熬药都会多备上几份,因为总会用到。
慕行徵咳嗽不止,苍白的脸上有了红霞,但嘴唇依旧干巴巴的,像是失去了水分。
看到沈楠枝进来,慕行徵没说什么,视线依旧放在那碗苦巴巴的药汁上。
方才一碗药真正喝进去的连四分之一都没有,也不知如今这一碗会是何种情况。
沈楠枝本想进来说几句宽慰之言,将自己的态度表达到位,但不曾想进来竟然看到这样的场景。
慕行徵没有让她离开,但也没说让她留下。
注意到慕行徵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药碗上,沈楠枝索性向前又走了一步。
“不如臣妾来喂陛下喝药?”
一直到沈楠枝出声,慕行徵才将视线转移,像是刚发现沈楠枝已经进到了寝宫之中。
虽然相对自己喝药,慕行徵更加不信让旁人喂药,但想起每次同沈楠枝在一起,自己确实不会倒霉。
“辛苦贵妃了。”慕行徵点头,身旁的太监将药碗小心翼翼递给沈楠枝。
距离更近,沈楠枝能清晰从慕行徵身上闻到强烈的药味,看来之前确实撒了不少,即便宫人已经收拾干净,但味道却一直没有散去。
沈楠枝没再开口,而是专心致志地喂药。
凉了不行,烫了不行,多了不行,少了也不行。
沈楠枝自觉压力很大,但周围地宫人看慕行徵顺利喝下一勺又一勺之后,全都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站在一旁,时刻准备给慕行徵递补第三碗汤药的刘太医,眼睛亮的想要发光,看向沈楠枝的时候,眼中全都是感叹。
一碗药顺利喝下一半,慕行徵顿时觉得心中畅快了许多,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心中原本因为生病喝药的无名火却消失不见。
“给我吧。”汤药还剩下一半,慕行徵阻止了沈楠枝的动作,自己将药碗端起来,像方才一饮而尽。
刘太医关注到慕行徵的动作,心又一次提了上来,准备给身后的小太监打手势,趁早将第三碗呈上来。
但却发现这一次慕行徵稳稳当当将药汁喝了进去,半点意外都没发生。
看慕行徵顺利将药汁喝完,沈楠枝也觉得轻松不少。
如今看慕行徵除了虚弱一些,没有别的问题,自己应该也不会有格外的麻烦。
不过呈祥殿的氛围却让沈楠枝觉得有些沉闷,想要趁早离开。
因此借口同刘太医交流病情,从内殿中走了出来,准备再次停留一会儿就离开呈祥殿。
却不曾想刘太医竟然劝她留下来。
这是刘太医伺候慕行徵二十年,第一次看到慕行徵能够这么顺利喝下药汁的情景。
虽然不知这位淑贵妃有什么魔力,但刘太医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认定只要淑贵妃在呈祥殿中,那么一定可以帮助成瑞帝早日恢复健康。
沈楠枝看刘太医信誓旦旦的模样,要不是清楚知道刘太医是整个大宴医术最高超之人,她都要怀疑自己面前站着的人是道观里的道士了。
刘太医将自己的作用说得太过重要,沈楠枝到底没有提起离开呈祥殿的事情,反而仔细询问了照顾病人需要注意的细节。
慕行徵也趁此时间安排了早朝尚未完成之事,将大臣们全都打发出宫。
呈祥殿中只剩下沈楠枝和慕行徵二人。
似乎是已经习惯了独处,慕行徵挥手让殿内伺候的宫人全都退了出去。
“陛下可要睡会儿?”沈楠枝看着面色虚弱的慕行徵只觉得心中抱歉,她着实没想到慕行徵竟然会生病。
早知道慕行徵这身体看起来是个花架子,昨天晚上还不如直接了当让慕行徵直接离开祥和宫,说不定就没有这回事了。
但是如今回想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照顾慕行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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