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慕行徵接下来的话,却差点让沈楠枝从太师椅上摔下去。
慕行徵的在梦境中见过自己,竟然是上辈子的自己。
如果她没有理解错,在慕行徵的梦境之中。
慕行徵一直以游魂的状态跟在自己身后,看着自己读书工作,看着自己因为实验数据而熬夜眼红,或者欣喜大笑。
沈楠枝突然觉得冷飕飕的,这事情太过魔幻,让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而慕行徵还在讲述自己那晚的梦境,事无巨细,将整件事情都描述给沈楠枝。
慕行徵并不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但奈何这件事情本身便颇具有传奇色彩,再加上身上自己的脑补,沈楠枝暂且都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何种目光看待慕行徵了。
她最初觉得自己能够穿越到一本书中已经是神奇事件,觉得自己能够猜出慕行徵是重生的,但慕行徵绝对想不到自己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
但现在慕行徵的描述显然将自己之前的想法全部推翻了。
这位成瑞帝不仅知道了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还亲眼见证过另一个世界的行为方式,看起来接受良好,并且方才言语之间有将另一个世界当作奋斗目标的意思。
这位成瑞帝开了最大的上帝视角。
不仅重生了两次,还知晓自己竟然是书中人物,知晓自己不过是给楚天行做配的人物。
但看起来这一切的一切,慕行徵都接受良好。
即便知道自己是书中人物后,也显然没有受到冲击,反而时不时再脑中想自己到底能不能将那话本作者杀掉。
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沈楠枝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而此时慕行徵的声音还在继续。
“朕原本……我原本是不打算同你说起这些,毕竟从异世界而来是你的秘密,如今仔细解释事情起末,也是希望你心中清楚,不要介意。”
“我曾经见过读书时你同旁人的相处,知晓你最讨厌欺骗,所以才会选择据实以告。”
“你读书时候学了那么多东西,却因为意外而来到大宴,如今能否回去尚且时一件未知事,朕希望你在大宴时,也能活出自己。”
慕行徵说完长出一口气,等着沈楠枝的回答。
此时的沈楠枝脑子已经回归到正常水平。
听到慕行徵的话,并未立即答应,反而觉得奇怪。
即便慕行徵昨日被楚天行的话打击到了,也不会将自己的姿态摆的过低。
如今这般定然别有所求。
沈楠枝皱眉,想不出慕行徵为何突然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
慕行徵今日选择坦白一待,便不准备隐藏。
“朕知晓你的本领,这大宴无人能比得过你的才能,只我大宴如今孱弱,远远达不到你的世界,朕只是希望贵妃你能够对大宴有些许归属感,愿意同朕一起将大宴变得更好。”
“朕自知有许多缺点,经常不能自省,如今朕想要集中皇权,朕希望贵妃能够毫无芥蒂助我。”
“朕也会保证,日后定然也竭尽所能满足贵妃你的需求。”
慕行徵已经将自己的目的说得明明白白,沈楠枝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她本身便因为回去希望渺茫,希望能够在大宴争取更多的话语权,不仅是为她,也是为大宴的女子走出另一条路来。
现如今慕行徵主动提出,反而合了沈楠枝的意。
慕行徵展露真正的笑颜,觉得心头轻松了许多。
而沈楠枝也是如此的状态。
既然慕行徵已经说开,愿意相信她,愿意给她权力,那么她也无需伪装自己。
两人相视一笑,虽然合作尚未开始,但已然有了默契。
“朕想在各地开设学院,不讲究出身门第,只要低廉的束脩便能入学读书,彻底为寒门撕开一条路。”
现如今大家虽然都是科举入仕,但真正贫苦的人家,连最基本的拜师礼都准备不全,想要认字更是天方夜谭。
慕行徵虽然更想要效仿最初自己看到的那样义务教育,但显然目前的自己还做不到,只能退而求其次,减少费用,让更多的人能够读的起书。
沈楠枝自然是没有意见的,慕行徵愿意改变总归是件好事。
就算以前的慕行徵有诸多不适,但如今慕行徵愿意让大宴变得更好,沈楠枝便愿意出手相助。
“不仅要学科举,最重要的是专业型人材,读书人不知如何种地,科举考官之后主管农业只会胡乱指导,根本无用。”
慕行徵点头,确实需要如此。
所以到最后两人一致决定在各个地方设置低等学院,在京都设置太学以外的学府,在学府中分成不同的专业,只要考取了秀才功名,便可进入学校继续学习,学习后听从学校安排任职。
若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学校,也可以继续读书科举,最后考取进士的功名。
除此之外,慕行徵准备在礼部下面设置一个新的部门,主管新型教育以及民风的教化。
集中皇权的有利方法,自然是拆分各个大臣手中的权力。
两人的讨论一直到中午还没有结束。
或许是因为慕行徵已经见过了后世的繁华,此时的沈楠枝很有谈性,想要将自己所知晓的一切都告知慕行徵,好让大宴更进一步。
而此时的慕行徵也是使劲吸水的海绵,他曾经跟在沈楠枝身后一知半解地见识过后世,如今有沈楠枝地解释,自然更加向往。
“想要富,先修路,”
“科技改变世界,因此我们要培养出更多的技术型人材。”
这两句话沈楠枝说得掷地有声,像是要将这些日子的无聊全都散发出来。
此时的沈楠枝不再是之前懒散的咸鱼模样,双眼中亮光让她看起来斗志昂扬,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除了教育,沈楠枝还像慕行徵打听起纺织和农业现如今的状况。
慕行徵看着如此状态的沈楠枝,眼中的笑意更加明显,也更加仔细同沈楠枝说起如今大宴的状况。
而与此同时,门外的小道士带着长悟的口信前来。
长悟对楚天行的治疗结束了。
第33章 ·
治疗结束后, 楚天行又陷入昏睡,暂且不知世事。
但据长悟最后的推断,再次醒来的楚天行应该是正常的楚天行。
“那楚天行可否会记得另外两个魂魄?”慕行徵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应该不会。”其实长悟对此事并不了解, 毕竟楚天行是他经手的第一个需要直接同神魂交流的人,一切都要等楚天行醒了之后才会有定论。
慕行徵又看了一眼病歪歪躺在床上的楚天行, 视线最终落在了楚舫夫妻二人身上。
楚舫夫人是今日一早到的, 来了之后便一直守在楚天行身边。
楚夫人注意到慕行徵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今日一早来到道观之后,已经从自家丈夫口中听到了楚天行之前说得那些混账话。
如今他们夫妻二人能够手脚齐全地坐在这里看长悟道长给楚天行治病,已经是陛下开恩, 她实在不敢索求太多。
楚夫人暗自碰了碰楚舫的胳膊,希望楚舫能够站出来说句话。
可是楚舫此时像是完全感应不到,一心只等着慕行徵对他们的宣判。
“楚夫人不妨先去休息,待楚公子醒后, 长悟自然会着人通知。”
沈楠枝如今很清楚慕行徵的态度, 她对楚夫人露出安抚的笑意,“不妨一切等楚公子醒来之后再说?”
楚家夫妻连连点头, 守在儿子身边不肯离去。
沈楠枝倒是拉着慕行徵一起转了心思,仔细询问长悟的各种炸炉经验。
炸药的基础配比其实很简单,但这东西毕竟有危险性,所以沈楠枝一直想找有经验的人来操作。
听到沈楠枝说得配方之后,长悟道长果然有兴趣,也不再守在一旁等楚天行清醒,反而去了自己的炼丹房。
这炼丹房并不在道观之中,反而在道观之外,是长悟特意让人建筑在此地, 就是避免误伤他人。
看长悟急冲冲的模样,沈楠枝反而没有跟过去。
她没再同慕行徵一起等待楚天行的清醒, 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现在这个情况下,她需要自己保持清醒,不能被慕行徵影响到自己的思路。
好好回想一番自己方才同慕行徵的谈话。
夜幕落下,道观后院的厢房中也一直保持着安静。
长悟一心去研究如何有效炸炉,沈楠枝也一直在房间中清理思绪,并无动静。
但其实在房间中的沈楠枝,思绪并不算平静。
她一直以为只有自己知晓的秘密,竟然在这么平平无奇的一天中,突然被慕行徵戳破了。
这是沈楠枝之前怎么也想不到的。
诚然戳破之后,她面对慕行徵能够更加自在。
或许是因为慕行徵已经知晓了自己以前的生活方式,因此沈楠枝也不自觉放松,在同慕行徵交流时,也经常冒出一些新鲜的词汇。
但这消息对于沈楠枝而言还是突然的。
她一直以为慕行徵永远无法知晓自己的秘密,但自己却能够通过蛛丝马迹知晓慕行徵的,但此时这个结论被完完整整推翻了,
并且看起来慕行徵对她异常信任,还对她抱有极大的希望。
她明白这些是慕行徵的诚意,但正因为这诚意来的沉重又突然,沈楠枝更需要时间去消化它。
慕行徵或许是明白沈楠枝的心态,因此并未主动现身,
一直到第二日下午,慕行徵才出现在沈楠枝的房间。
楚天行醒了。
醒来的楚天行只隐隐记得自己生了一场大病,这场病持续了两个月,这两个月中他一直昏昏沉沉,对外界的事情记得并不清楚。
至于之前辱骂过成瑞帝一事,楚天行则丝毫没有记忆。
慕行徵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楚天行,久久没有言语。
他好似已经不在执着于楚天行了。
静默半晌,在楚家一家三口都在等待最后宣判的时刻,慕行徵慢悠悠问出来一句话。
“楚天行,你对如今的大宴是何种看法?亦或者说你如何看待朕这个皇帝?”
“陛下身为天子体恤百姓,草民能够遇上您这样圣明的君主,是草民的福分,只愿能早日考中进士,为陛下分忧。”
楚天行的声音平静,但却不难听出他此时对慕行徵的推崇。
“此言当真?”慕行徵眯起眼,又一次打量自己面前仍旧孱弱的楚天行。
“陛下圣明,草民绝无欺瞒之心。”
慕行徵像是终于满意了,站起身,“朕便等着你科举入场。”
说完又扫了一眼跪在一旁的楚舫夫妻二人,最终还是没说对楚家的惩罚,离开了。
因着接下来还有旁的安排,沈楠枝同慕行徵没再继续耽误时间,而是带着长悟一起,去了之前慕行徵安排工部匠人的地方。
这是沈楠枝得知自己手底下有单独人马后,第一次同这些人见面。
不过此番过来沈楠枝也不准备久留,只将长悟带过来,稍稍熟悉了几位匠人,便又一次离开了。
她还是想要尝试说动寒山也出来帮朝廷做事。
“可曾听过寒山大师有什么喜好?”马车上,沈楠枝询问慕行徵。
慕行徵摇头,对于让寒山为朝廷所用这件事情,心中并没抱几分希望。
当初那群和尚能够早早离开,便能看出是一群情感淡漠之人。
况且世人都知晓寒山喜爱自由,连庆云寺都长久不归,又怎么会轻易为朝廷所用。
况且慕行徵心中也很明白,对于寒山这样的人来说,皇权并不是避无可避的,他若是不想,自然会有千百种逃避的方法。
但没想到,马车不过刚刚停在庆云寺,便有年轻的小沙弥在一旁等候。
“主持已经在禅房恭候两位施主多时了,请随我来。”小沙弥是当初跟在寒山身后的那位,沈楠枝慕行徵一露面,便立即引着两人向后走去。
“你们主持知晓我们要来?”
“自然,我们主持无所不知。”小沙弥跟在寒山大师身边多年,对于寒山很是信服,说起这句话时,脸上也全都是敬佩和得意。
他认为这世上除了寒山,再找不出第二个算无遗策的人。
“两位到了,请进。”小沙弥守在门口,目送沈楠枝走了进去。
“寒山大师。”沈楠枝清清嗓子,首先开口。
“两位请坐。”寒山大师点了点他方才专门泡好的茶水,算是招待客人。
“大师,此番……”沈楠枝看了慕行徵一眼,发现他没有说话的想法,索性仍旧是自己开口。
“施主来意,老衲已经知晓。”未等沈楠枝将话说完,寒山已经打断了她。
“老衲想要前往东北边境。”
寒山提出的条件,是之前沈楠枝没有预想的,毕竟她之前考虑的最大可能性是寒山根本不愿意为朝廷所用。
“想必两位都十分清楚,边境一战对于大宴十分重要,如今虽距离战事虽然尚有时日,但两位早就严阵以待。”寒山大师说话依旧是不急不缓,万事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老衲曾言再不过问大宴之事,只求保全我庆云寺众人。”寒山的视线落在了慕行徵身上,“但如今时局已变,老衲便不再践行之前所言。”
“若两位认为老衲去旁的地方比去东北边境更为恰当,老衲自然也可更改心意。”
寒山说完便开始转动手上的佛珠,但模样笃定,看起来不过是消磨时间而已。
沈楠枝确实被寒山说动了心思。
她最初想要利用寒山解决陈年旧案,但若寒山能够再战场上算出对我方最有利的局势,自然比解决陈年旧案要重要许多。
“那便依大师所言。”慕行徵声音深沉,听起来心情不佳。
虽然他知晓寒山说得都是对的,但对和尚的厌恶却是改不了了。
两人在庆云寺中并未久留,而是早早回了宫。
年关临近,京都长街上买卖东西的集市愈加热闹,但沈楠枝只在马车上匆匆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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