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后大典结束后,慕行徵的动作并未停止,反而送往沈家另一封诏书。
沈家有此女,当得是百年教养,沈家夫人因此获封超一品夫人称号,沈家女在京都再一次炙手可热起来。
而此时的沈楠枝才真正脱下沉重嫁衣,任由小荷为自己按摩,缓解疲劳。
晚间还有君臣同乐的宴会,沈楠枝自然也要出席。
“皇后娘娘吉祥。”随着沈楠枝入住坤宁宫的宫人并没有变,但大家依旧按照以前的规矩,一一行礼,重新介绍自己。
“皇后。”慕行徵走了进来,将周围伺候的宫人一一挥退,亲自为沈楠枝按摩。
“今日过后,皇后的政策实行必当更加顺利。”慕行徵笑着说道。
祥瑞显现,在百姓心中是上天对皇后的认可,皇后所作之事,定然正确无比。
沈楠枝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上的笑容愈发轻松。
她确实想要将自己的步伐更快一些。
帝后二人在宫中稍作消息,民间的百姓则更为热闹。
在亲眼见证皇后娘娘走出屋门,使得骤雨歇,乌云散,彩虹出后。
凡平观同庆云寺在同一时辰送出了批语——
日月同辉,天灾尽退。
庆云寺和凡平观在京都活跃多年,还是第一次同一时间送出一模一样的批语。
日指帝王,月代皇后,日月同辉,真正的大宴盛世要来临了。
一时间长街上的热闹又添了几分,百姓们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实。
等到沈楠枝听到这句批语时,已经时宫宴散去之后。
听到批语的沈楠枝第一时间去看慕行徵,“这是一早安排好的?”
慕行徵摇头,这并非是他提前安排。
而是沈楠枝原本就应该得到的。
若不是她的到来,慕行徵也不知自己会将大宴发展成何种景象。
百姓真正应该感谢的,确实是沈楠枝。
“春宵苦短,皇后不如好好看看朕?”
床帏落下,红烛晃动。
沈楠枝也被面前的俊脸迷了心智,开始随波逐流。
第二日一早,沈楠枝并未去上朝,美其名曰要给自己放婚嫁,而后看着慕行徵施施然离去。
一直到慕行徵离开沈楠枝才呼唤宫人进来洗漱,她要泡澡!
帝后新婚,朝臣之中也喜气洋洋,与此同时传来了另一个消息。
最初出使西域诸国的队伍,今日一早终于抵达京都,现如今带着西域诸国的来使正在驿站中稍作休整,等待陛下的传唤。
第42章 ·
沈楠枝没去上朝, 这消息自然是晚了一步传进她的耳朵。
她也没了看游记的心思,而是站起身,准备前往御书房了解更多的消息。
毕竟西域诸国来使, 代表着她的棉花种子,辣椒种子以及有造海船经验的匠人都会朝她走来。
但沈楠枝还没从软榻上起来, 就发现慕行徵已经回了坤宁宫。
此时的慕行徵即便没有刻意情绪外露, 也啾恃洸能让人感受到他的好心情。
“西域诸国什么时候进宫?”沈楠枝忍不住问道,“要不我们出宫看看?”
慕行徵同沈楠枝一起又坐回软榻之上。
“若是想去那便去。”
朝臣还在因为以何种规格迎接西域来使而争执,正好给了慕行徵出宫的时间。
“听说西域有一国, 别名美人乡,那个国家中的女子全都是容貌姣好之人。”
沈楠枝坐上马上,同慕行徵说起前些天从游记上看到的内容。
刚说完便觉得抓着自己手心的力道变大。
“朕绝无纳妃之意。”慕行徵神清认真,再次对着沈楠枝保证。
沈楠枝最初根本没有想到纳妃一事, 只不过是对美女有所期待罢了。
看着慕行徵如此正经严肃的模样, 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还是问道:“陛下, 口说无凭,若有朝一日您真的想要纳妃呢?”
你不信我?不过慕行徵到底没说出来,而是笑着允诺,自然会给沈楠枝保障。
这本就是沈楠枝路上的玩笑话,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西域来使居住的驿站之中。
来使是贵客,驿站周围有精兵把手,周围的小商贩也规规矩矩,看起来很是祥和。
“也不知这次西域来使是否会给我们带来旁的惊喜。”沈楠枝没打算去驿站里, 之准备在附近看看。
“秦文水与楚天行此时想必已抵达西域开始行动之前定下的商业计划,之后定然会有源源不断的物品从西域到大宴而来。”
“好似同大宴人士没什么不同。”沈楠枝在小摊面前遇到一对主仆, 两人出了穿衣颜色鲜艳一点,看起来同大宴百姓并无区别。
“这是最临近大宴的国家,距离大宴越远,差别越大,甚至还有棕发黑眸的人。”
两人一边观察一边讨论,最终坐定在一处茶摊的小角落里,拐角出去便是长街最热闹的地方。
“哥哥,大宴竟如此繁华,比母亲说得还要繁华。”
“我想留在大宴。”
一男一女似乎是兄妹,两人也坐在茶摊处歇脚,身边还放着不少连七八糟的小东西,桌边放着各种小吃,两人的装扮同大宴百姓有很大不同。
口音也有些许变化,不过沈楠枝同两人距离有些近,还是能够清楚听见对方在讨论什么。
“你是我红国的公主,留在大宴做什么?”
“红国的公主有王位的继承权,你哥哥自认为毫无担当太子的才能,此番来使大宴,母亲特意嘱咐过我,若是大宴皇帝贤明,是个能人明君,可请大宴皇帝为你册封皇太女,也算是我红国对大宴的臣服。”
年少的公主不再说话,似乎意识到两人在大街上堂而皇之争论这些事情有些不妥。
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
好在此时茶摊的人并不多,唯一距离近的也只有一对新婚夫妇,小两口脸上带着笑意,不知在说些什么。
兄妹两人拿着自己的战利品迅速离开。
“在想什么?”沈楠枝一直在目送兄妹两人的离去,慕行徵也颇有感叹,“兄妹两人看起来倒是友爱。”
慕行徵没有兄弟姐妹,大宴皇族历来人丁稀少,传到他这里仅有他一人,对于兄弟之情年少的慕行徵曾羡慕过。
他尚且记得自己最初读书时的两个伴读,是表兄弟两人关系很好,慕行徵心生艳羡,三人相处很好。
但当上慕行徵伴读的第三天,弟弟便在回府的路上摔了一脚,而后哥哥也因为学骑射的时候从马上摔了下来,慕行徵被马发狂的模样吓到,也生了一场病。
从此之后,慕行徵便彻底绝了找伴读的想法,觉得像他这样的人,似乎不配有朋友在身旁陪伴。
当时的慕行徵年幼,会将自己的想法同父皇完完整整说出来。
虽然先皇也不知为何慕行徵的命格奇怪,但却会一遍遍告诉慕行徵。
古来帝王多寂寞,一个人才是人间帝王的常态。
年幼的慕行徵一直谨记先皇的话,周边的人来来回回,即便是教导多年的丞相,哪怕心中感恩但是明面上的态度也并不热络。
直到沈楠枝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从前的他以为先皇说的对,寂寞才是常态,但如今却明白了。
寂寞不是常态,总有一个人同他相合。
沈楠枝感受到慕行徵手中的力道,侧头看了一眼,“我在规划新的商业圈。”
沈楠枝这个想法是看到红国那对兄妹手中的小吃才想到的。
现如今京都的规划主要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长街上的各种商铺,另一种则是集体规划的集市,用于百姓们摆摊使用。
小摊小贩是不用入商人户籍的,平日里只需要少部分的赋税。
但如今虽然新鲜东西的不断出现,新建工厂也在不停产出,集市上已经越来越热闹,如果不重新规划,很快便会滋生矛盾。
“此时的长街已经足够繁华,不如开拓一块新的商业版图好好规划。”
在沈楠枝的想象中,新出来的商业区至少要有大型超市,商场,外加小吃街,而后再设置相应的休闲娱乐区,才算真的完美。
但如今在茶摊上协商不便,索性回了城南的宅子中。
“长街的人流量已经到了最高的承载力度,如果不引流很容易发生踩踏事故。”沈楠枝拿起碳条,一边同慕行徵解释一边画出自己想象中的商业区。
距离长街不能太近,但距离现如今的住宅区也不能太远,最好像现在一样,分为高档区和性价比区,可供多种选择。
“小吃街也可以集体规划起来,等到辣椒和番茄正式投入市场,小吃的种类将会更多。”
随着沈楠枝的规划展开,慕行徵的眼神也越来越亮。
不仅仅是因为小吃街,还有另一件事情,当街踩踏事故的发生。
慕行徵没有见过人挤人的场面,但是却从隐卫那里得到过消息,最近长街上经常有马匹和行人的冲撞。
之前长街上的马车不多,况且长街当初在建设时候便是怪话两辆马车能够并排行驶,因此并不拥堵,但如今已经不够用了。
有做马车的贵人,有骑马的少年郎,再加上每日在长街上出现的百姓,现如今的长街热闹是真热闹,混乱也是真混乱。
虽然慕行徵已经着手让交通局的人前去整改,但京都这种地方,随意抓出一个人便能有各种贵人靠山,交通局的手段还是太过柔软了。
慕行徵此时准备将骑马当街伤人事件同富户贵族们倾吞土地联系在一起。
毕竟枝叶繁茂的家族,总归会有蛀虫出现。
之前的慕行徵没有注意,但既然有了机会,自然要出手。
因此第二日的早朝时分,朝臣们还在因为用何种规格宴请西域来使吵架时,慕行徵突然当朝发难。
“礼部员外郎史家嫡孙闹市伤人,跨马而过,使得长街上两家商铺损坏严重,事后史家并无弥补之意,反而用权势逼迫商户忍气吞声。”
“吏部侍郎嫡长子利用权势强抢民女,强占良田,使得数百户人家流离失所,状告无门,不得不卖身为奴,以求温饱。”
“太史令张大人以权谋私,应允他人买官卖官,贪污白银数万两。”
“大理寺少卿,对清白百姓用以众刑,使得他人被迫认罪。”
“荆国公……”
慕行徵身旁的大太监一连念及许多名字,朝野之中原本的争执声音停下,整个大殿上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念到第一个名字的时候,礼部员外郎下跪求饶,言说是自己管家不严,日后定然会对家中子弟严加管家。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官员被点名,朝堂之中逐渐从慌乱变成一潭死水,除了太监宣读的声音,寂静一片。
沈楠枝站在朝臣之中,听到这些名字忍不住挑眉。
如果她没记错,这些人好像家中前些日子刚买了不少良田?
名字越念越多,下跪求饶的人也越来越多,最后站在大殿中的官员反而是少数。
“诸位爱卿可还有什么想说?”慕行徵像是完全感受不到朝中的冷凝气氛,这句话问出时,声音还带着隐隐笑意。
但诸位官员,额头上的冷汗清晰可见,颤颤巍巍却又说不出什么。
“诸位爱卿身为我大宴官员,不为我大宴谋取福利,反而欺压百姓,利用自身权势强取豪夺,家风不正何以为官?”
慕行徵最后一句话声音陡然加重,而后又继续让太监宣读对这些人的审判。
罢官的,入狱的,将家产充公的,降职的。
早朝上的审判持续了一个时辰,待结束后朝臣只觉得自己身体已经没了知觉。
天子早已经将耳目遍布所有大臣家中,他们根本无力抵抗。
沈楠枝站在原地,看着一个个官员被拉走,大殿之中有了许多新的空位。
六部尚书互相打了个眼色。
现如今丞相悬空,他们六人时朝中权势最大的六人。
仔细看今日那些罢黜的官员,均匀分布在六部之中,基本可以算是一部两人,若说慕行徵不是有意为之,他们怎么也不信。
沈楠枝上朝已经有些时日,愈发觉得早朝这种东西就是搭台看戏,总归火不会烧到自己身上。
不过每隔一段时间沈楠枝便会大致在早朝上汇报一下自己手中的项目进度。
虽然她现在依旧是四品的官员,但是在吏部之中权势并不比吏部尚书少,甚至因为新婚当日的祥瑞,吏部尚书现如今完全为她所用,成为打下手的那个。
因此在处置了官员之后,沈楠枝站了出来,同慕行徵献上另一种东西。
眼镜。
这是前几日工部匠人送上来的东西,除了近视镜还有老花镜,不过因为技术的问题,现如今肯定不能特别精细测量每人的眼镜度数,所以这眼睛只有一个大概的范围。
沈楠枝的眼睛不近视,也没有老花眼,因此眼镜这种东西第一次出来试戴的人是吏部尚书。
吏部尚书已经年逾六十,年少时刻苦读书,虽然家中并不克扣烛火钱,但眼睛还是有些模糊,好在并不妨碍吏部尚书的日常活动,并不觉得自己眼睛生病了。
一直到最近两年,眼睛看东西越来越模糊,府中的大夫每日煎药按摩,依旧没能好转。
在听到皇后娘娘说带上眼镜可以看清楚一切东西,吏部尚书立刻带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初带上有些许不适,但很快吏部尚书就真香了。
“老臣已四十年未曾这般清楚地看见过周围的人和物了。”吏部尚书在拿到眼睛不过片刻,便立刻奉其为神物,旁人眼巴巴等着参观,他却像个宝贝一样藏起来,碰也不给碰。
虽然沈楠枝一再强调,由于精细度不够,这东西最好不要长时间佩戴,但吏部尚书依旧我行我素,珍贵地放在自己身上。
一回到家中便让家中数十口人一起用膳,只因想要展示自己新得来的宝物。
沈楠枝此番拿出了好几种眼镜,站在一旁地吏部尚书也站出来讲解此物地玄妙之处。
慕行徵随意拿了一个,将其戴在自己眼镜上,但却并没有吏部尚书所说地“令人耳目一清”的新鲜感,反而觉得头晕脑胀,连奏折上的字都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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