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沈二爷, 仿佛刚才收到自家媳妇女扮男装去艺坊喝酒,马不停蹄赶来不是他, 是另有他人。
沈二爷闻言, 身子一顿,抬步朝着艺坊走去, 冷声道:“她一个小姑娘不适合呆在艺坊。”
顾逸明看着沈二爷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跟了上去,他还真就不信,沈二爷对阮绾无一丝男女情意。
若是换做以前的沈二爷,同他无关的人,他一个眼神也觉得多余。
此时的阮绾一进艺坊,便看到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女子迎了上来,一旁还有清秀的小倌正在招待客人,人来人往,歌舞升平。
她愣愣看着周围,满心惊奇,这同话本里描述场景也有不一样的地方,既然是艺坊,那这里的姑娘就只卖艺不卖身,不过同妓坊也有相同之处。
假如那些女子渐渐不被人问津,那她们就会被艺坊淘汰,最后去处大多凄惨,她看着眼前莺莺燕燕,笑意盈盈的女子,叹了口气。
不待她多想,此时便有个衣着打扮略显端庄的女子走了上来,一把便拉住了蓝衣少年的手,笑得春光满面道:“赵公子,许久不见,你可算来了,芙蓉一直念着你呢,怎么才来?”
蓝衣少年看了一眼阮绾,不懂声色将手抽出来,笑道:“李妈妈,我今日带了一个朋友来,你准备一桌酒菜,让芙蓉给本公子的大哥唱几首曲儿。”
言罢,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李妈妈,继而朝着阮绾道:“大哥,跟我来。”
阮绾点了点头,一边打量着周围环境,一边跟着这位赵公子上了二楼,此时青棠低声道:“公子,这位赵公子看着像是此处常客啊,您可要小心一些。”
“嗯,你也多加注意。”阮绾多了一个心眼,不过好在这艺坊的主人是顾逸明,相比于其他地方,算是安全不少。
赵公子走到看台处停了下来,轻车熟路地朝着阮绾笑道:“大哥,此处是看台最佳观赏区,等会儿这个艺坊里的芙蓉姑娘会献舞,此处不仅能看的清楚,而且还能收到芙蓉姑娘送来的脉脉秋波。”
阮绾看着眼前少年,明明方才在外头还是一副傻憨憨的模样,怎么一进这艺坊就感觉整个人变了一副模样?
她敛了思绪,故意粗着嗓子道:“多谢老弟,那我此番就承你这份情,厚着脸皮听曲儿喝酒了?”
赵公子闻言,朝着阮绾比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人刚坐下来,一个清秀的小倌便端着茶点摆在桌上,又递了两份湿毛巾。
阮绾看着眼前孩子不过九、十岁,模样生得白净,手脚极为利索,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她还真没有想到在这地方会有这么小的孩子。
此时赵公子见状,以为她对小倌有兴趣,出声道:“大哥假如感兴趣,不如让他留下来陪你?”
嗯?这也行?阮绾愣了一下,她怎么还不知道有这等服务呢?这不会又是另外的价钱吧?
“不了不了,我就是觉得他生得好看,所以忍不住看了几眼。”阮绾连忙摆手,笑着应道,她话音一落,小倌便红了脸,退了下去。
赵公子饶有深意看了阮绾一眼,笑道:“原来如此。”
“话说回来,我们还没有介绍彼此,我姓沈,若老弟不嫌弃,唤我沈二便是。”阮绾笑嘻嘻开口,既然沈二爷喜欢逛艺坊听曲儿,那她总不能让他失望不是?
少年看出眼前人有隐瞒之意,他朝着沈二抱拳道:“我叫赵凉,沈大哥可唤我字水京。”
阮绾闻言一顿,看着赵凉满脸正经的模样,死命憋着笑,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言简意赅的“字”。
她轻咳一声,正色道:“水京老弟,今日你我有缘相遇,我敬你一杯茶。”
两人端着茶水碰了一下,继而一饮而尽,不由相视一笑,阮绾这几日心里的郁气终于消了不少,眼前少年算是她重生以来接触的第一个新朋友了。
赵凉看着眼前瘦弱少年,想到他刚才看着小倌的眼神,问道:“大哥可是第一次来此处?我瞧着大哥面生,而且有趣的是,大哥的姓氏排名,同沈家二房的二爷竟是一样。”
“家里人看的紧,我这是偷跑出来的,若是被发现,估计要被斥责一番,不过能来此处开开眼界,不枉白来一趟。”阮绾笑眯眯应道,不过听到赵凉提起沈二爷,她心里还是沉了沉。
沈二爷这么有名,难不成经常来这里,连赵凉这样的常客都知道了他了?这般想着,阮绾心里的郁气又涌了上来。
赵凉闻言,眼底露出几分同道之人之意,略显激动道:“实不相瞒,我也是趁着家人不注意偷跑出来的,在家里他们逼着我读书,还说给我找老师,就是我方才提到的那位沈二爷。”
“嗯?你的意思是说你家里人给你请了那位沈二爷当老师?”阮绾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不过她怎么未曾听说有人找二爷当老师?
她话音一落,此时小倌端着酒菜走了上来,将两人的谈话打断,看着那小倌端着酒菜颤巍巍的模样,手背尽是伤痕,她连忙示意青棠上去帮忙。
那小倌感激地看了一眼阮绾,低声道:“奴才谢过公子。”
阮绾只当小倌是孩子看待,见他如此懂事,心疼道:“不客气不客气,你等会儿就在此处倒酒罢,有我在。不必害怕那个妈妈责怪。”
“奴才谢公子好意,这都是奴才该做的,公子不必在意奴才。”小倌闻言,满脸惊恐跪了下来,瑟瑟发抖道。
阮绾愣了一下,此时一旁的赵凉解释道:“像他这样的小倌在这里要做不少粗活,假如有丁点不对的地方,就会被辱骂殴打,也有好心的客人会帮忙,只是……虽然逃过挨打,但其他小倌不会放过他。”
“原来如此,是我多管闲事了”阮绾点了点头,叹了一声,继而看着那个小倌道:“你起来吧,既然赏不行,那就罚你待在此处给我剥瓜子,如何?”
一旁的赵凉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倒是一个好法子,他还以为沈二同那些人一样,有那种癖好,不曾想她真的只是把小倌当做孩子看待。
他朝着小倌点了点,继而看向沈二道:“大哥此招甚妙,我敬大哥一杯酒。”
“老弟客气,对了,方才你提到的那个沈二爷,是何方神圣?”阮绾装着喝了一口酒,实则大部分都倒在袖袋中,她还真不敢喝醉酒,上次发酒疯的场景历历在目。
“听闻并无职位在身,不过是上次马球赛时,他救了陈尚书家的公子,所以我父亲便看上他了,让他给我当老师,然而我并未接触过他,所以心里排斥。”
阮绾佯装吃惊地点了点头,虽然她生沈二爷的气,但假如沈二爷能够给世家公子当老师,对以后得仕途之路大有好处。
她笑道:“那件事我也听说了,原来是他,看来这位沈二爷的确是和侠肝义胆的男人,而且听闻他才华横溢,假如他当你老师,自然是好的。”
虽然她生他的气,但她希望他得偿所愿。
“大哥这么说,也有道理,罢了,我们不谈这些,我再敬大哥一杯,今日多谢你帮忙。”赵凉本就烦恼,如今也懒得再想,左右回去也是要面对的,如今先顾当下便是。
“老弟酒量不错,是个男人!”阮绾朗声笑道,拍了拍赵凉的肩膀,将杯中酒喝了一半,剩下一半则是倒在袖袋中,虽喝得不多,可她脸上还是泛起了红晕。
这处的阮绾喝酒听曲玩的起劲,坐在她不远处的沈二爷早就沉了一张脸,冷冷盯着她,他没找到阮绾如此胆大包天,不仅用他名号,还同别的男人喝酒?
坐在一旁的顾逸明饶有趣味看着好友和坐在斜对面的阮绾,忍不住笑道:“北衡,你这个小媳妇还真是个奇人啊,不过寥寥几语,就让静南王府的世子出钱请喝酒,还获得了我艺坊里小倌的好感,啧啧啧,不简单。”
沈二爷并未应答,他看着少女笑意盈盈的模样,虽然穿着男装,看着反而更撩拨人心。
他将杯中酒饮尽,冷冷道:“你不说话会死?”
“得得得,是我多嘴,我最后再说一句,你别读书读傻了,既然你娶了她,那就好好待她,不然到时候跟着别人跑了,你就哭吧。”顾逸明冷哼一声,不在说话,索性提着酒壶去别得地方喝酒了。
沈二爷端坐着,紧紧握着酒杯,凤目闪过深意,就在此时,只听得阮绾那处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
他闻声看去,便看到少女趴在桌上,酒壶落在地上,酒水洒了一地,那个小倌正拿着帕子擦拭着少女的衣服。
坐在阮绾对面的赵凉连忙起身,朝着小倌吩咐道:“去准备一套干净的衣裳还有房间。”
沈二爷看着静南王世子弯腰就要扶起少女,终于坐不住了,他起身迈着大步朝着两人走去。
此时阮绾虽然醉了,但还未完全醉过去,她连忙推开赵凉,嘟囔道:“我……我没醉,我……就是头晕,躺一躺就好。”
赵凉退了几步,正要开口相劝时,此时身旁站着一个男人,极为高大,他并未看清他的脸。
来人看也不看他,一把将醉醺醺的阮绾抱起,打算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诶,你做什么?你把我大哥放下!”静南王世子看着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男人,吓了一跳,然而又担心沈二,急急阻止道。
阮绾闻声,抬头看了一圈,才发觉有人抱着自己,来人竟然是沈二爷,她以为是做梦,骂骂咧咧道:“松开,不要你抱,我要……喝酒。“
“你放开!我大哥说不要你抱了,你这人做什么?”静南王世子见状,用力拍着桌子,指着沈二爷喊道。
沈二爷压根不想理会他,他看着怀里人红如苹果的小脸,眉心发痛,沉声道:“阮绾,你听不听话?”
“为何要听你的话?你就是大……大坏蛋!”阮绾脑海里尽是男人凶她的场景,如今喝了酒,脾气就上来了。
沈二爷看着周围人投来的目光,知道若是继续待在此处,等会儿会有看热闹的人,他无奈道:“真是败给你了。”
言罢,他不顾少女挣扎,抱着人就往另一边的空房间走去。
此时一旁的静南王世子见状,脸色一边,掏出袖袋中的哨子,打算召出潜在暗处的暗卫,不带他伸手,尿遁的顾逸明终于出来了。
他一把拉住静南王世子的手,笑着开口道:“赵公子,那个孩子是我家的孩子,他们刚好认识,你不必担心。”
“真的?我怎么看着那个人凶神恶煞,像是要吃了大哥?”世子愣了一下,看着顾逸明这么一说,心里安了几分,但他还是担心沈二出事。
顾逸明一把揽住世子的肩膀,哈哈笑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她出事,来,和我喝酒去吧。”
言罢,顾逸明半拉半拽将静南王府的世子支开了,他往身后看了一眼,心里希望好友把握机会,将他的小媳妇攻略下来。
沈二爷抱着阮绾进了一个安静的屋子,将外头喧闹隔绝在外,他看着怀里少女,心里戾气暴涌,伸出大手不轻不重往少女pigu上打了一下。
此时阮绾察觉到异样,连忙睁眼,便看到沈二爷的阴沉的目光,她壮着胆子,冷哼道:“我才不……不怕你,你放开……我,你……凭什么……管我?就你能……来找女人……听曲儿,不许我和别的……别的男人喝酒?”
沈二爷看着她一副“你奈我何”的小无赖模样,气笑道:“阮绾,你别挑战我的耐性。”
男人笑声低沉喑哑,因喝了酒,听着更加醇厚,沈二爷目光清冷冷地看着少女,微微拧眉,薄唇紧抿。
阮绾愣愣看着沈二爷,脖子缩了缩,好似意识到并非做梦,她伸手掐了掐男人的脸,终于反应过来,沈二爷真的来了。
可就算他来了又如何呢,左右他也不将她放在心上,这般想着。
阮绾紧绷着小脸,打了个酒嗝,挣扎道:“我才不想……理你,你放开,我要找我的……水京兄弟……喝酒去,你不……不喜欢我,总有别的男人喜欢我。”
阮绾一边用力推开男人,一边嚷嚷着,然而浑身无力,整个人压根撼动不了男人,沈二爷手中的力度反而越收越紧。
沈二爷脸色阴沉如水,摩挲玉珠的速度越来越快,珠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伴随着男人阴冷的声音,“别的男人?你和我说说说,别的男人有谁?”
阮绾被男人阴恻恻的目光盯得有些心虚,脑海里浮现出前世临死前的场景,连忙移开目光,假装头晕道:“我头好晕,我醉了。”
“假如我今日不来,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同那个男人去哪儿?你同他独处一室,到时候出事怎么办?”沈二爷即便习惯少女耍无赖,但看着她嘴硬的模样,还是气得不轻。
阮绾被男人质问,心里极为不舒服,她嘟着嘴道:“沈彦恺,你是不是觉得我就应该受这股窝囊气?我做什么要听你的话?”
“你可想过这里有多乱?假如你失踪了,可想后果如何?”沈二爷看着少女一副不认错的模样,气得眉心发痛,又不得不耐心解释。
阮绾被男人抱在怀里,浑身软绵绵的,即便她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没料到这艺坊里的酒极容易醉人。
她伸手用力拍了一下沈二爷的肩膀,气鼓鼓哼唧道:“与你何干,你只会凶我,别的人……压根不会凶我,你是不是觉得……觉得我好欺负?”
沈二爷闻言,也知他这几日对她态度不好,语气软了几分道:“好,是我不对,不该凶你,以后不会了,现在跟我回去。”
酒的后劲上来了,阮绾只觉得脑袋发昏,压根没听清男人说什么。
她这几日本就不开心,如今被沈二爷这般凶些,心里越发委屈,哽咽道:“我才不回去,沈彦恺,你就是大坏蛋,你……你……我明明身子不舒服,你还、还去听曲儿,那日你也不哄哄我,我知道……嗝……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那我也不要喜欢你!”
沈二爷闻言微怔,他没想到小姑娘会直接将“喜欢”二字说出来,他心口发紧,喉咙微微发涩,垂首看着怀里娇娇,沉声道:“你说你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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