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段公子为何这么做?”陈力闻言,看向隔壁包间的酒菜,纹丝不动,然而酒杯却是动过的,如此说来,那个包间,不仅只有段秉言一人。
他着人将酒杯和酒壶收进袋中,继而在包间内四处查看。
小厮颤抖着声音道:“段公子对沈少夫人嫁给沈二爷,极为不满,他……他想趁着此次机会将沈少夫人绑架,目的……许是为了离间沈少夫人和沈二爷的关系,而阮三姑娘也知晓此事,想借着此事给沈少夫人泼脏水,两人不谋而合。”
他跪在地上,就算是不想说,方才经历了顾逸明的盘问,他已经去了半条命,如今,刀就悬在他头上,不得不说。
“哦,如此说来,这件事的结果已经差不多了,从头到尾都是段家公子和阮三姑娘的谋划,那也怪不到他人头上。”陈力摸了摸下巴,朝着阮盈若有所思说道。
阮盈见陈力这么说,有些沉不住气道:“陈大人,此言差矣,只听一人之言就断案了么?而且,我姐姐说不定就在附近,不如让她出来,你问一问她?”
不待陈力开口,一旁的顾逸明笑道:“阮三姑娘,如今证人就在这里,你想问什么,问这个证人,不是更合适么,好歹沈少夫人也是你的亲姐姐,何至于如此咄咄逼人?”
“正是如此,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你的亲姐姐是仇人呢,你想泼脏水泼不成,如今又死咬你姐姐不放,意欲何为啊?”帷帽少女接过顾逸明话头,慢条斯理问道。
顾逸明挑了挑眉,极为深意看了一眼帷帽少女,点头道:“说不定阮三小姐恨她亲姐,今日段公子想劫持沈少夫人,若是成功,阮三小姐带着人捉jian,到时候将亲姐私会外男之事传的沸沸扬扬,还真是其心可诛。”
帷帽少女冷哼道:“听闻阮三小姐在闺中时就经常敌对嫡姐,如今一看,确有其事啊,也不知道她那温婉的名声哪来的,这不就是一条毒蛇吗?”
两人一唱一和,将阮盈贬的一无是处,看着周围人对她指指点点,她气得浑身发抖,紧紧攥着手中帕子,对阮绾的恨意深入骨髓。
陈力见事情差不多解决,他也不想得罪宰相府,便出声道:“阮三姑娘,这件事若查出来,你也脱不了干系,你若是继续在此处纠缠,就别怪陈某亲自请你去一趟京兆府了。”
他话音一落,此时包间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继而便听到一声男人的惊吼,众人好奇看去,便听到另一个懒洋洋道:“吵什么?”
只听得室内传来一声惨叫,便听到方才吼叫的那个男人冷声道:“给老子滚!”
“看来涉事人醒了,陈大人若不赶紧处理,等会儿估计会闹出人命啊。”顾逸明手执折扇指了指室内,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陈力闻言,点了点头,迈着大步进了包间,便看到段公子将司仁札踢下床,他连忙道:“两位公子,有话好好说。”
这若是在他手底下发生命案,那他这个好不容易坐热的参军之位,指不定就拱手让人了。
“说个屁话,老子要杀了他!”段秉言面目狰狞,话音一落,眼前一阵眩晕,双腿发酸打颤,不小心又摔回榻上。
他紧握着拳头,脑海一片空白,压根记不得方才发生了何事,他明明正在和阮绾喝酒,怎么会和司仁札睡在一起?
思于此,他一阵恶寒,扶着床杆干呕起来。
此时被踢下床的司仁札一边揉着胸口,一边嘻嘻笑道:“我说段老弟,你别这么煞风景嘛,是你来找我喝酒的,如今又装出这幅模样,做给谁看?”
他慢悠悠起身,若无旁人捡起一旁的衣服穿上,面色风轻云淡,压根没将段秉言放在心上,今日这事对他来说,不过日常。
段秉言被司仁札气得够呛,他忍着那处不适,骂道:“你胡说八道,我明明是和我表妹吃饭,怎么可能找你这种败类?”
“段老弟怕是还未醒酒啊,明明是你来找我,让我助你一臂之力,罢了罢了,这次就当是我好心请你喝酒了,以后段老弟可要注意了。”司仁札穿好衣服,厚着脸皮笑道。
不待段秉言回答,他朝着陈力作了一揖,熟络笑道:“陈大人,若没我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陈力没少和司仁札打交道,如今这事一看,不属于公事,属于个人私事,他想管也管不了太多。
思于此,他应道:“这是你和段公子之间的事,你们自己解决便是,只是……”
他顿了顿,看向段秉言,冷冷道:“段公子意欲劫持沈少夫人,且在酒楼外安排了人手,你得和陈某走一趟了。”
段秉言闻言,面如死灰,他环视四周,脑中空空,看到身边的小厮跪在地上,他后知后觉,是被阮绾耍了。
他小看了她,所以聪明反被聪明误。
此时的阮绾正在看热闹,听得隔壁传来的动静,笑弯了眼,前世她在段秉言那处受得委屈,如今终于报复回去了。
只不过,那个为她说话的帷帽少女是谁?听着声音总觉得莫名熟悉,像是在何处听过一般?
沈二爷给小姑娘剥了慢慢一碟子干果,看着她像只小狐狸一般,眸子滴溜溜转着,古灵精怪,温和道:“这戏可好看?”
“好看,好看,只是为何这一切同我料想得不太一样呢,为何京兆府的人会来?那个帷帽少女是谁?还有那个证人,怎么这么快就供出段秉言了?”阮绾苦恼地看着沈二爷,走到男人身边坐了下来,思考半晌,也想出其中关联。
她总觉得好像有人在暗处操纵着一切,然而这人又会是谁?想到此处,她看向沈二爷,男人看着温和斯文,其实腹黑得很。
“绾绾这般看着为夫作甚?”沈二爷垂首,对上少女打量的目光,不由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耳垂,温柔道。
阮绾扒拉着男人的手,皱着眉头,正经道:“二爷,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
“何以见得?”沈二爷凤目微挑,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戳了戳少女的脸颊,笑得风轻云淡。
阮绾歪着脑袋,将下巴搁在男人掌中,喃喃道:“这一切发展地很顺利,而且有很多巧合,我原本只打算救人的,顺带对付段秉言,只是没想到,阮盈会傻傻撞进来。”
“她不喜你,你难道心软?”沈二爷带着茧子的掌心缓缓摩挲过少女的下巴,惹得阮绾痒得忍不住笑起来。
“才不是,这是意外之喜,我想着以后专门对付她,没想到这一次,她竟自己栽进来了,若说这是巧合,我是不信的。”阮绾一边躲着男人的手,一边嘟囔道。
沈二爷逗着小孩玩,凤目含着宠溺之意,他淡淡道:“嗯,不过是天时地利人和罢了。”
阮绾呆呆看着男人,听着外头的动静,总觉得眼前人颇有一种大笑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感觉。
她亲昵地握住男人的手,笑眯眯道:“二爷,你就告诉我嘛,不然显得我像个傻子呢。”
“不急,等会儿有人来,她自然会告诉你,好了,赶紧吃些东西,不然胃该难受了。”沈二爷如今更关心的是小孩肚子饱不饱,而不是其他事。
阮绾看着男人严肃的模样,只好点了点头,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抓起一枚奶黄包递给男人,笑眼弯弯道:“二爷,你也吃呀。”
沈二爷眉间凝着笑意,看着她像只小仓鼠般吃得腮帮子鼓鼓囊囊的,薄唇微勾:“喂我。”
阮绾看了一眼周围,应该没什么人来,便将奶黄包送到男人chun边,沈二爷咬了一口,便有浓稠甜香的蛋黄馅淌了出来,落在少女白腻的指尖。
她见状,正找着帕子,便觉得指尖触及一股温热的湿意,男人将她指尖的蛋黄馅卷入chun间,嗓音嘶哑道:“好甜。”
阮绾见状,脸蛋羞得红如樱桃,一把将剩下的奶黄包塞进男人嘴里,一边收回手,一边嗔道:“二爷,你……是君子,君子不能这般……这般行为荒诞。”
奶黄包太甜,沈二爷微微皱眉,他原不喜甜食,然而如今送到嘴边的小包子,他如何舍得不吃?
“绾绾,为夫实话实说。”沈二爷将杯中茶水饮尽,苦茶将舌尖甜腻冲淡,反而生了一种上瘾之感。
阮绾懒得理会他,转身又扒拉着门框看戏,说实话,她明明是涉事人,然而这一切都不用她出手,这种感觉,还挺爽的。
此时包间外,段秉言走了出来,面容阴冷无比,眼底杀意暴涌,便是傻子都能看出来,他如今想杀人。
段秉言环视周围,压根没有阮绾的身影,他看向站在一旁的青眉,看着她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大概也知发生了何事。
方才阮绾以青眉试探他,他当时并未多想,如今看来,阮绾早就知道此事,并且将他和青眉都算计了进去。
她哪里是想见他?她这是想让他死。
阮盈看着段秉言狼狈的模样,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两人预想的结果同现在天差地别,她走到段秉言身侧,低声道:“表哥别担心,我会派人送信给伯父伯母,这件事,我也会让人压下去的。”
段秉言闻言回头,看着眼前少女担忧的模样,眉眼同阮绾有些许相似,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恨意。
他嗤笑道:“那就劳烦表妹了。”
言罢,段秉言顶着众人极有深意的目光,跟在陈力身后离开,众人见没热闹可瞧,也渐渐散去。
有几个跟着阮盈一起来的闺秀,如今对阮盈的做派也极为不齿,她们方才以为阮盈是带着她们来见段秉言的,谁知阮盈不过是想利用她们。
其中一人冷冷道:“阮三姑娘,我们先离开了,以后这种戏,阮三姑娘另请他人来看吧。”
不待阮盈开口,那个少女便带着另外几人离开,原本熙熙攘攘的酒楼,瞬间就冷清下来,阮盈定定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气得小脸铁青。
此时帷帽少女冷笑道:“阮三姑娘,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小小年纪,心思如此恶毒,绾绾真傻,竟以为你是好妹妹。”
“你到底是谁?如今还装什么?”阮盈恨恨看着眼前少女,若不是她,事情压根不会落得如此糟糕的境地,京兆府的人也不会来。
“阮三,这么久不见,你还是沉不住气啊。”帷帽少女笑着,取下帽子,笑得幸灾乐祸。
作者有话要说:
绾绾:总觉得,我好像啥也没干,就坐享其成了?
顾逸明:你有个小心眼的老公。
沈二爷:处理这些人,容易脏了绾绾的手。
顾逸明:您礼貌吗?我们的手不是手?
沈二爷:嗯,不是。
第60章
阮盈看着眼前少女, 气得心口起伏,若是旁人,她今日断不会轻易放了她, 然而人是王府郡主——季雅秀,也是阮绾的闺中密友。
“哼, 我当是谁, 原是你,也难为你一个郡主,要为我姐说话了, 不知道还以为是丫鬟呢。”阮盈冷着脸色,嘲讽笑道。
季雅秀并不在意阮盈所言,对她说,阮盈不过是挑拨离间罢了,她笑道:“得了, 你那等腌臜心思和手段我知道,你与其在这里挑拨我和绾绾的关系,不如想想怎么挽回你自己的名声吧,不出今日,你以前那温婉大方的形象, 会被陷害嫡姐取代, 到时候,别说嫁人, 就是出门也没人想理你。”
阮盈紧紧攥着手中帕子, 看着眼前人,眼底恨意迸发, 不待她开口,身后传一声惊喜的声音道:“阿秀, 你回了?”
她身子一僵,这声音的主人,正是她费尽心思想对付的人,是她的好姐姐,所以从方才到现在,她一直在。
阮盈微微转身,便看到阮绾牵着沈家那个病秧子的手从一旁的包间里走出,她此时后知后觉,今日之事,也许是阮绾一手策划的。
“绾绾,好久不见,你是不是又变瘦了?”季雅秀将帷帽扔给一旁的婢女,笑着朝着阮绾走去。
阮盈看着人,心里怒意翻涌,正要伸出脚假装不小心绊倒季雅秀,此时腿部传一阵剧痛,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击打了一下,整个人脚下一软,直接就摔倒地上。
“这……阮盈,你也不必给郡主行如此大礼吧?”阮绾看着阮盈吃瘪,忍不住扑哧一笑,如今的阮盈,同过街老鼠,有的一比。
季雅秀冷冷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阮盈,笑道:“有的人啊,好人不当,偏偏要当坏人,还真是贱得厉害,绾绾,你说是不是?”
阮绾松开沈二爷的手,朝着眨了眨眼睛,看到男人温和的目光,方才走到好友身侧,笑道:“嗯,今日多谢阿秀为我说话,不然我可还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言罢,她看向跪坐在地上的阮盈,笑眯眯道:“三妹,好久不见。”
阮盈抬头死死盯着阮绾,眼底杀意尽显,明明阮绾嫁给一个病秧子,明明他们关系不好,明明无人替她撑腰谋划,怎么如今一切变了?
她扶着丫鬟的手起身,冷笑道:“你别高兴地太早,你以为你能斗得过我么,一个身份地位比不上我的人,何资格同我斗?”
“我为何同你斗?你觉得你有资格被我记在心里?看今日这件事给你的警告还不够,既然如此,下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阮绾笑得张扬,今日她本没有打算对付阮盈,如今获得这样的结果,她已满意。
原本想借着这件事给她这个好妹妹提个醒,如今一看,并无任何作用,她这个妹妹,注定是她的敌人。
“绾绾,如今有我在,若有人欺负你,我一定不会放过她。”季雅秀冷冷瞥了阮盈一眼,以前她还不信阮盈会是这种人,然而阮绾吃了一次又一次亏,她才明白,这世间不是所有亲人值得珍惜。
阮绾闻言,也懒得理会阮盈,她挽着季雅秀的手,笑道:“你风尘仆仆回,肯定很累了,我带你去歇一歇,给你接风洗尘。”
“好呀,你的婚宴我没回,这次,可要好好吃一顿,你在沈府一切可还好?有没有人欺负你?”季雅秀揉着阮绾的脸蛋,意有所指问道。
阮绾闻言,笑着看了一眼现在身后的沈二爷,男人薄唇微抿,冷淡疏离,然而眼中的温柔却是对着她的。
她收回目光,看着好友笑道:“自然……没有,有的也只是那几个不长眼的烂东西。”
51/94 首页 上一页 49 50 51 52 53 5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