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只认识了半月,周氏却觉得她亲切得不得了。
苏宜思站起身来,没有朝着周氏走去,而是继续请安,给苏显武请安。
“见过三叔。”
“咳,你总算是来了,母亲从刚刚就一直在念叨你。”苏显武压抑住内心的喜悦说道。
这些时日母亲一直把视线放在了苏宜思的身上,这会儿苏宜思来了,母亲就不会一直抓着他训斥他了。
且今日三皇子约他去茶楼一叙,眼瞧着就要迟了。
周氏一听这话,误以为儿子在怪小姑娘来太晚了,立马道:“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这孩子一直在照顾我,累着了。”
苏宜思倒没这种想法,她知道爹爹是关心她的。她也知祖母为何这般待父亲。祖母这是怨父亲这几年不着家。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年轻时的父亲在祖母面前是这个样子。
她记得后世时,父亲非常稳重,没了棱角,也不会在祖母面前这般。
祖母跟父亲之间也是客客气气的。
如今这般,倒是多了几分趣味儿,家里也多了几丝活气。
苏显武:……
他说啥了?咋就又挨训了。
不管为啥,认错总是没错的。
“母亲说的是,都是儿子的错。”
周氏瞥了儿子一眼,道:“你出去吧,看到你就来气。”
苏显武心里一喜。
不过……母亲今日看起来心情似乎不太好,老是喜欢正话反说。若他此刻真的走了,会不会惹得母亲更生气呢?
母亲正病着呢,要不,他还是喂母亲吃过饭再去吧。
“儿子等您吃过饭再走。”苏显武端起来汤,想要继续喂周氏。
苏宜思看了她爹一眼。
爹爹年轻时的想法真的很简单,跟后世不动声色不一样。她一眼就瞧出来爹爹的想法。
想走,又有顾虑。
“三叔,我来照顾祖母吧,您累了一夜了,去好好休息吧。”
苏显武看了苏宜思一眼,感激得不行。他这便宜女儿,还真是孝顺。
周氏也道:“走吧走吧,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不成。”
周氏向来疼自己这个儿子。这些时日之所以冷脸待他,是因他多年不归。她多次想跟他说亲事,他都变着法子给推脱了。
苏显武讪讪地笑了笑,交待了苏宜思几句,就离开了。
喂周氏吃过饭,苏宜思服侍她躺下。
她正在给周氏盖被子,就听周氏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我的女儿。只是有时候,不愿面对现实。我总觉得,萱儿还在我身边。”
苏宜思微微一怔,又继续给周氏盖被子了。
“我听老三说是从族里把你带回来的?”周氏问。
苏宜思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苏宜思嘴角露出来一丝笑:“苏宜思。”
“苏宜思……思儿……”周氏喃喃叫了两声,“这名字真好听,谁给你起的?”
苏宜思抬眸看着周氏的眼睛,笑容加深:“祖母起的。”
“思儿,思儿……”周氏又叫了两遍,笑了。
片刻后,周氏道:“听说你没有亲人了?往后你就住在这里吧。”
听儿子说,是在女儿忌日那一日见着的眼前这个小姑娘。这不正是老天赐给他们的缘分吗?若不是差了辈分,她都想认她做女儿了。日日听着她叫自己母亲,就像是女儿还活着一样。
不过,这对这小姑娘也不公平。这是个善良的好姑娘,这些日子她能感受出来小姑娘待她的好。
她也不是谁的替代品。
且她对这个小姑娘莫名有种亲切感。
周氏握着苏宜思的手,真切地道:“府中人就是你的亲人,我就是你的祖母。”
苏宜思眼眶微热:“好。”
真好。
即便是跨越了时空,即便是不知道她的身份,她的亲人们,待她依旧如往日。
第12章 .病愈
苏显武出了门就骑着马朝着南门大街上的一家茶楼行去。
这间茶楼在京城中不算是最大,客人也不多,从外观看起来低调得很。但,知晓茶楼背后主子的人却不敢小觑。无他,这茶楼的主人正是当朝极受皇上重视的三皇子。
因安国公与皇上关系甚笃,苏显武兄弟几个自小便与宫中的几位皇子玩儿在一处。
而几位皇子中,苏显武最喜欢的就是这位待人周到,让人如沐春风的三皇子。
至于其他几位与他年纪相仿的皇子……
一位满口的之乎者也,让人听得头疼。
一位病弱。
另一位……呵,不提也罢。
若是前几日三皇子约他,他还真没心情,毕竟母亲病着。这几日,母亲的病大好了。他也回来好些日子了,不去见见那些好兄弟也不行。
不过,按照三皇子周到的性子,怕是知晓他母亲好了才约的他吧。
等到了茶馆,听着众人的谈话,苏显武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阿武,可算是见着你了,前几日本想去府中找你,可听修远说国公夫人病重,便没去打扰。”一位二十多岁,身着桃粉色华服,头戴玉冠的男子说道。
这位是文忠侯之子,温元青。
修远,三皇子的字。
“阿武多年未归,虽然咱们想他,但想必国公夫人才是最念他之人。怎好打扰他们母子团聚?”三皇子开口了,说罢,又看向了苏显武,“我昨日听孙太医说国公夫人的病已好转,可是真的?”
三皇子关切中又带着一丝期待,让人一看便知是真的关心国公夫人的病。
苏显武看得出来三皇子对母亲的关切,道:“确实如此,母亲的病已经大好。”
三皇子松了一口气:“那便好,那便好。虽我想去探望夫人,但听说需要静养?那等国公府设宴时,我定要上门叨扰。”
安国公夫人病重,探望的人极多,前些日子怕扰了清净,开始闭门谢客。按照以往的规矩,等主人家病好了,定是会请人来府中做客的。
“您客气了。”苏显武以茶代酒,敬了三皇子一杯。
随后,几人便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没几句话,温元青便提到了太子及朝中的几位皇子。
苏显武垂头喝着茶,没做声。
三皇子瞥了苏显武一眼,适时把话题转移了。
“几年不见,阿武身板看起来又壮实了些。”
这是苏显武引以为傲的事儿,他拍了拍自己的胳膊,得意地说:“我常年在军营待着,日日训练。”
接着,三皇子就顺势问起来苏显武在漠北的事情。
这是苏显武最感兴趣的话题。
一提到这个,他脸上便流露出来自信的神情,嘴里也开始滔滔不绝。跟刚刚的沉默判若两人。
三皇子面上始终带着微笑,时不时问几个问题。
“阿武口中的漠北真好啊,若是有机会,真想去看看。”三皇子眼中流露出来憧憬。
苏显武立马道:“是要去看看的,这京城小的很,把人都束缚住了,还是漠北好。”
几个人说了一会儿话,瞧着时辰,苏显武也不得不告辞了。
母亲还病着,他也有些不放心。
众人欲留他,三皇子道:“总归阿武一时半刻也走不了,咱们总有见面的时候,也不急在这一时。”
苏显武感激地看了眼三皇子,与众人告辞。
骑上马之后,苏显武就朝着归安巷行去。
临近年关时,周氏的病终于好了。
这一个多月来,苏宜思一直陪在周氏身侧,细心照料她。一开始那几日,晚上就睡在她的卧榻旁。后来晚上虽然不值夜了,但也是日日待在周氏的屋里。
周氏也越发喜欢这个族中来的小姑娘。
周氏病了的这两个月,各个府上的人没少过来探望她。尤其是前一个月。后来国公府怕吵到周氏养病,这一个月谢绝了客人。
如今周氏病好了,自然是要感谢一下各个府上前来探望的好意,同时,也要向京城人宣告,国公府的女主人好了,接下来可以恢复应酬了。
宴席的前几日,苏显武过来找苏宜思了。
与他一同来的,还有一张房契。
“啊?爹这是何意?”没人时,苏宜思还是喜欢称呼苏显武爹。
苏显武也早就习惯了这个称呼,他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这是我之前答应你的,只要你祖母病好了,就给你一间铺子。”
说罢,苏显武还特意强调了一句:“这铺子,可比你祖父给的值钱多了。”
苏宜思打开手中的地契,眼前一亮。果然,地段比祖父给的好,面积也更大。后世,这铺子早就没了,也不知属于哪个府。
“多谢爹!”苏宜思愉快地收下了铺子。
苏显武:……
他还以为她要推辞几下的,结果准备好的话都没派上用场。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怎么你祖父给你,你尚且知道推让,我给你你就收着了。”
苏宜思开心地藏好地契,一脸理所当然:“你是我爹,你给我东西我为何不能收?”
骗人的话说久了,她自己已经全信了?
苏显武先是一怔,后又觉得小姑娘跟他亲近,便没再计较此事。
“不过,我可是有条件的,你得给我办一件事。”
苏宜思问也没问,爽快地道:“没问题,爹直接说就行。别说是一件事,十件事都没问题。”
这话让苏显武很受用。
想到自己要让她做的事,苏显武不自觉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宴席那日,你哪里也不要去,就跟在你祖母身侧。看看她跟哪家夫人说话时间最长,再看看她见了哪家的姑娘。”
听着苏显武话中的意思,再看他不自在的脸色,苏宜思顿时明白过来她爹是什么意思了。
想到后来发生的那些种种,爹娘之间的蹉跎,苏宜思着急地道:“爹,您是要娶娘的,怎么可以相看别的姑娘!”
苏显武:……
对了,这么久了,他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这小骗子一直说他是她爹,那她娘是谁?她从不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骗人总是要骗全套的吧。
他倒要看看,这个谎,她要怎么圆。
“所以,你娘是谁?”
第13章 .九思
听到这个问题,苏宜思愣住了。
她到底该不该告诉爹爹娘是谁呢?
若是她说了,能不能帮助爹娘在一起?现在的爹爹明显没那么相信她。会不会……她说了反倒是起了反效果,成为爹娘在一起的阻碍。
可若是不说,会不会又跟后世一般,爹娘要多年后才能在一起。
这一刻,苏宜思纠结了。
她本不是个纠结的性子,可面前爹娘的终身大事,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苏显武却觉得松了一口气。
这么久了,他终于发现这个小骗子的漏洞了。
之前她伪装得也太好了。
他差一点点就信了她真的是来自后世的人了。如今能发现这一点,也算是没那么诡异了。至于那日在沙漠中看到她从天而降的情形,他暂时压在了脑后。
“怎么,编不出来了?”苏显武笑着问。
苏宜思抿了抿唇,没说话。
“记住我刚刚说过的话,宴席那日,定要给我打听清楚了,你祖母到底看中了哪家的姑娘。”苏显武认真地又交代了一遍。
即便证实她是个小骗子,苏显武也没打算撵她出去。他能感觉到,这小姑娘是真的喜欢母亲,也与他亲近。
至于为何要骗他,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往后他会慢慢查清楚的。
夜已深。说罢,苏显武站起身,准备离开。
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爹娘所娶和所嫁非人,再蹉跎那么多年吗?
不,不行。
苏宜思决定赌一把。说了,尚且能有一线希望,不说,只能跟后世一样。
瞧着苏显武要离开,苏宜思连忙站起身,扯住他的衣袖。
苏显武回头看了过去。
苏宜思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而又清晰地说道:“爹,我娘是礼部尚书之女。”
听到这个答案,苏显武微微一怔,问:“礼部尚书?”
说这话时,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来一丝怪异的神情。
苏宜思再次想了一遍。她记得,娘跟她讲过,第一次成亲时,外祖父当年尚是礼部尚书。
“对,就是礼部尚书杨砚文之女。”苏宜思肯定地道。
苏显武想,这番话还不如不说。总归都已经露出来马脚了,后面这番找补的话只能显得更假。可这小骗子的神情又显得这么真。
也不知是哪个人教她说的这一番话。
教之前,也没考虑一下当前的朝局。
瞧着苏显武脸上的神情,苏宜思直觉哪里有不对劲儿的地方,她试探地问了一句:“您认识娘?”
苏显武也没卖关子,道:“你可知,如今礼部尚书空缺出来了。”
若是今日没去见三皇子,苏显武还不能这般肯定。而他今日见了,也听到了众人对朝政的议论。前一任礼部尚书,月前刚刚告老还乡。皇上尚未决定何人任职,此时,这个职位空了出来。
苏宜思微微一怔。
竟然……没有礼部尚书。
这怎么可能。
她清楚地记得,她娘说过这件事情。而且,外祖自己在家喝闷酒时也提及过自己任尚书时的种种。
这么重要的官职,肯定不会空缺太久的,也不会更换太频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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