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妧灌了两口水压压惊,然后才问:“你刚才说啥?”
她需要再次确定一下。
杨贵人带有武将世家骨子里那种特有的豪爽耿直,但这并不代表她没脑子,见姜妧一脸诧异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很不可思议的事情,杨贵人后知后觉,她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
杨贵人忍不住回头,像三人投去了一个求救的眼神。
三人整齐划一的摇头, 递给她一个“加油,往前冲”的鼓励眼神。
这年头, 谁不爱八卦呢?
既然杨贵人都已经问出了口, 那当然是…不听白不听啊!
反正就算是贵妃恼羞成怒发飙,也扯不到她们身上来。
因此,三人看似远离, 实则一个个的都竖起来耳朵,就像从正主嘴里得到第一手消息。
杨贵人心中骂了一句,这几个没情没义的玩意儿。
但听贵妃又问了一遍,杨贵人只能将问题又重复了一边,还不忘加上一句:“臣妾也是听说的。”
说着,杨贵人就将早上刚得到的新鲜八卦给分享了一下。
早就说了,宫里的墙看似又高又厚,实际上都快漏成筛子了,尤其是皇帝晚上的动向,陛下昨晚前脚刚踏进钟粹宫,后脚该知道的都知道的差不多了,陛下宠幸贵妃…这很正常,但不正常的事,大晚上的陛下突然就又匆匆的走了,而且还是衣衫不整的走的。
本来是简简单单的一个事件陈述,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传着传着就成了陛下与贵妃在干那事的时候突然就某件事发生了剧烈争执,贵妃气不过,就直接将陛下从床上踹了下来,好事被迫中止,陛下恼怒,这才连衣裳都没穿好就匆匆走了…
尽管有人悄悄透露说是因为有要紧朝政所以陛下才走的匆忙,但再匆忙也不至于说连衣裳都没穿好啊…总而言之,可信度不高。
这年头最难止住的就是这种流言蜚语,尤其是这种大众都喜闻乐见的桃色新闻。
反正陛下只穿着中衣急燎燎从钟粹宫离开是不争的事实,在这个事实基础上可以随意发挥衍生出无数个版本。
而杨贵人她们听到的,就是脚踹帝王的那个。
不知道为啥,四人对此竟没有过度惊讶,甚至生出了一种:如果是贵妃,那不足为奇的诡异感觉,接受能力就很强。
万万没想到人的想象力能丰富到如此地步,听完后,姜妧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人言可畏啊!
姜妧灌了一口水,她得压压惊。
看着四人如出一辙的亮晶晶试图从她这儿获得回答的渴望目光,姜妧张了张嘴,陷入沉思,这要怎么说呢?没踹,但衣裳是她扒的。
但这能承认吗?
既然没办法回答,那姜妧直接选择不回答,扫了一眼几人,姜妧肃着脸,沉声道:“此事事关陛下颜面,若是再让本宫听到有类似传闻,尽管来报,本宫决不轻饶。”
没想到贵妃会突然严肃起来,从来都是笑眯眯的人一下子板起了脸,特别是那双漂亮凤眸里透出的凌厉,让几人心中不由得一凛,连连称是:“娘娘放心,臣妾们绝不会乱说。”
再三做了保证并且得到贵妃的谅解后,几人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贵妃让封口,那岂不是说,默认了?
也就是说…难不成陛下被踹伤了命根子的事也是真的了?!
看着撤了方才那副肃容,又开始瘫在椅子上慢吞吞吃糕点的贵妃,几人顿时肃然起敬。
都这样了还能如此生龙活虎活蹦乱跳,贵妃,牛逼啊!
所以,那件事到底要不要说呢?
徐昭仪与其他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得到几人准确的答复后,徐昭仪稳了稳心神,上前:“娘娘,臣妾有一个秘密,您要听吗?”
其实徐昭仪也不敢保证这算不算是秘密,但最起码是向贵妃表忠心的一个明确态度。
反正都已经咸鱼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看到一丝黎明的曙光,徐昭仪几人并不想就这么放弃。
她们要说没有私心是不可能的,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最起码她们不会存着害人的心思,只不过想为自己挣一份出路罢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像她们这种不得帝王恩宠的,就算是哪天死在了宫里,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顶多就是几个姐妹跟着哭哭丧。
几人一商议,决定还是赌一把。
秘密?
什么秘密?
看着几人皆是一脸紧张,姜妧拧了拧眉,不知道她们葫芦里是卖什么药。
无数惨痛的历史教训告诉她,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远离小秘密,能够保平安。
有句熟语咋说来着?
好奇心害死猫!
在把所有的可能性危害在脑中过了一遍之后,姜妧慢吞吞开口了:“好的呀——”
今朝有酒今朝醉,先听了再说,不合心意她就装聋。
不知道姜妧打着光听故事不负责的白.嫖的主意,徐昭仪搓了搓手掌,突然觉得有些不大好意思开口,左右看了看,徐昭仪:“娘娘,能不能让您的侍女先出去?”
屋里除了姜妧五人外,就只有一个跟木头桩子似的杵着的青衣。
姜妧随意:“不用,自己人,你可以当她不存在。”
这…
好的吧…
徐昭仪直接凑到姜妧耳边,就跟小学生说悄悄话似的跟她耳语了几句。
然后,后退两步,等着看姜妧的反应。
果不其然,贵妃面露震惊,就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徐昭仪沉重点头:“臣妾以人格起誓,若有半句谎言,臣妾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这誓言,确实是有些重了。
只是——
“就这?”
姜妧挠头,奇怪的看了几人一眼:“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
不就是没被皇帝睡过吗?
众所周知的小秘密啊!
作为一本玛丽苏甜宠文,男女主身心双洁是必须的,哪怕对方是皇帝,除了淑妃外,后宫全员炮灰,按作者的说法就是要守身如玉,所以,从常理来推断,萧颐真正睡过的也就只有淑妃一个。
啧,多专情啊!
但专情又不等于不发那啥…
她可还记着昨晚萧颐那让人激动的反应呢。
呸,大猪蹄子!
没想到徐昭仪会专门这么严肃且正经的跟她谈起这事儿,又结合方才的小问题,姜妧觉得她大概明白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领导,对于表现优秀的下属,可以作出一点适当奖励。
“你们要是想睡陛下,本宫可以替你们安排…但不保证能成功。”
姜妧着重强调了但是两个字,姜妧表示,她可以人为创造机会,但不能压着人给强上。
万万没想到贵妃会大方到这个地步,居然连替她们安排的都想出来了,说好的独占欲呢?徐昭仪有些傻眼,难不成这是贵妃故意在试探,徐昭仪疯狂摇头:“不不不,臣妾们不是这个意思。”
“那…”姜妧疑惑。
徐昭仪扑上去抱住姜妧的腿嘶声裂肺:“臣妾们无心侍奉陛下,只愿陪在娘娘身边,为娘娘上刀山下火海守护娘娘终身——”
姜妧:“……”
姜妧被突然扑上来的徐昭仪吓了一跳,再听她嘴里喊的话,姜妧顿时面露复杂。
不会叭,不会这么狗血叭…
得不到皇帝,就要得到皇帝的女人…
这逆向思维简直绝了!
阻止了要来拉人的青衣,姜妧亲自将徐昭仪扶了起来,为了避免紧密接触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姜妧把人拉起来后就撒了手。
看着面前这美丽大方的漂亮美人儿,姜妧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魅力大,但没想到魅力大到这个地步,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男女通杀?难怪她总觉得徐昭仪对她殷勤的过分,原来是存了这个心思。
感情是无法控制的,她懂这种感觉,魅力太大,她又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选择,大度的接受啊——
姜妧看向徐昭仪的目光十分温柔,温柔到仿佛能掐出水来,然后温柔的说出了那句渣女名言:“我们还是做姐妹比较好。”
徐昭仪有些蒙,不知道为啥贵妃突然这么说。
虽然贵妃表现的很和善,但这种和善让她有些心慌。
好歹是能出书的人,对文字的敏感程度要远超他人,徐昭仪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脸色渐渐僵了。
“娘娘,臣妾不是…”
“我知道,我懂的,我能理解。”
为了照顾她的情绪,姜妧特意连“本宫”的自称都没用上。
姜妧打断了她的话,目光仁慈且怜悯:“但是,我还是要说,别喜欢我,没结果。”
“你们四个…”姜妧扫了已经僵化的其他三人一眼,沉思片刻:“要不考虑一下内部消化?”
四人:“……”
您思想可还真是开放哈!
沟通失败,生怕贵妃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语,四人果断选择了闭嘴,抄宫规的抄宫规,算账的算账,就连王贵人都端着吃光了的盘子跑了,说去再琢磨琢磨看能不能研制出一点新式糕点。
看着各就各位的四人组,姜妧伸了个懒腰,今天天气可真好,所以,裴阿兄怎么还没来?不是说好了来给她请平安脉的吗?
*
太医院严格来说是在皇宫里面,只不过是在皇宫最边上,这样的布局就是为了在宫里贵人生病时太医能够第一时间赶到。
而要从太医院走到钟粹宫,必经之地就是御花园。
御花园被打理的很好,花儿草儿的都长的特别葱郁,有些灌木丛甚至都有半人高。
只见万绿丛中一点红,一道红色的人影正鬼鬼祟祟躲在灌木丛后,隔着草丛的缝隙搞偷窥。
“人怎么还没来?”萧明月蹲了半天,觉得自个儿腿都要蹲麻了,别不会不来了吧,她明明打听到说裴太医今日要去给姜贵妃请平安脉,她一大早就在这儿蹲着了,蹲了这么半天别说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
萧明月有些泄气。
自打那天在淑妃宫里见到裴太医,她又是惊又是喜,万万没想到那个救了小猫的赤脚大夫居然是宫里的太医。
萧明月专门打探过了,裴太医裴子瑾,出身淮南裴氏,杏林世家,出过好几位太医院院判,虽然算不上什么高门贵族,但人家好歹有技术啊。
裴子瑾今年二十三岁,只比她皇兄小一岁,没定亲没娶妻…
萧明月扯了根狗尾巴草在手指上绕来绕去,开始发呆,按理说不过就是一个赤脚大夫,又过了这么久,她早该把人忘了的,但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她还是立马就将人认了出来。
当然,这也不排除裴太医长的好看的原因。
是真的好看,比她皇兄都好看。
可她还记得,他却不记得了。
萧明月小脸一垮,难不成就两年的时间,她还长变像了不成?
今日选择在御花园蹲点,也是萧明月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她决定了,要主动一点,就一点点。
怎么还没来啊…
萧明月觉得身上有些痒,不得不说,这御花园的蚊子也太多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感觉腿上都多了好多包。
不行了,好痒,忍不住了…
反正这旮旯角落也没啥人,萧明月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屈膝,撩起裙摆,将裤腿从靴子里抽了出来,往上卷了卷,露出一节白皙的小腿,果不其然,密密麻麻一大片红色小包。
萧明月脸色都变了,这么多?!
还能怎么着?
挠呗!
萧明月一边龇牙咧嘴挠痒痒,一边左顾右盼试图搜寻目标人物。
人呢?
怎么没人呢?!
萧明月越挠越烦躁,本来夏天天气就热,这么大太阳在头顶上晒着,她觉得她的皮肤都快晒化了。
再不来她干脆去太医院逮人算了!
指名道姓要他诊脉的那种…
对哦!
她是不是傻?
完全可以这样啊!
萧明月突然反应过来,觉得自己选择在御花园蹲点来制造偶遇的行为有那么一丝不恰当,完全可以简单直接明了嘛。
说干就干,萧明月立马就准备将裤腿放下来起身走人。
刚转身,萧明月就僵了。
不远处,一道颀长的人影静静站着,不是她心心念念的裴太医是谁?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更不知道他都看见了啥。
啊啊啊…他怎么是从后面过来的?
看着对面那条羊肠小径,萧明月懵了,莫不是她把方向搞反了?
不慌,镇定!
萧明月起身,努力摆出公主应该有的款儿,将这些年学的礼仪都给用上了,缓缓走到清俊温润的男子面前,仰头,认真开口:“别误会,我只是在晒太阳。”
裴子瑾:“……”
裴子瑾认出了这位就是常宁长公主,陛下胞妹,如今还在宫里的就这么一个公主,真正的金枝玉叶,裴子瑾后退一步,恭敬拱手:“臣见过公主。”
“我真的只是在晒太阳,但蚊子太多了。”萧明月虽然为自己粗鲁的行为被人看见而感到羞赫,但还是决定不能轻易放弃这个搭讪的机会。
裴子瑾对她到底是晒太阳还是喂蚊子兴趣并不大,他只知道公主挡道了。
裴子瑾答:“臣知道。”
所以快让开吧。
萧明月显然没有看出来裴子瑾的无声催促,再次强调:“真的只是晒太阳!”
裴子瑾觉得这位公主可能脑子不大好使,或许是记忆力方面的问题。
见裴子瑾不搭话,只是保持温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萧明月眼中闪过一丝黯然,算了,看来今天的计划泡汤,萧明月深吸了口气,特别傲气的瞥了男人一眼,袖子一甩就转身离去,然鹅,才走了两步,萧明月突然就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前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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