箬竹神经大条,随即信了。这样,那碗治伤疗养的补药也就有了解释。
再后来,箬竹发现她荣登皇后大宝之后,运气貌似逐渐变好了。昔日姻缘簿上或分手或和离的情人,居然纷纷复合成亲。众浪子回头是岸,诸渣男改过自新,在大梁境内如火如荼地上演起了追妻火葬场潮流。
重新拥有功德,恢复仙身的箬竹仙君,侧头看了眼本该火葬场的男主人公。池惟青正坐在龙椅上陪她耐心翻看菜谱,决定今晚吃什么。
宽宏大量的箬竹仙君心想,小皇帝如今甚得本仙君心意,便灭了他火葬场之刑吧。
池惟青道:“阿竹,宫外明月楼出了道新菜,名叫拯救火葬场,带你去吃那个。”
又二十年,帝后同日驾崩,同棺合葬。
后世水涝不慎冲了皇陵,朝廷着人修葺,惊觉陵中为空棺,不见帝后尸骨。
天宫之上,红衣少女不断穿梭在南天门和人界之间,晃瞎了南天门天兵的眼。而箬竹每来回穿一次,她的眉头就皱深一分。像极了丢失珍宝,却苦寻不得。
连翘忍了两天,实在是看不下去她这幅痴情种的样子了,在箬竹又要蹿下人界时,按住了她的手:“你刚有点功德就飘是不是?来来回回的穿,你自己算算看,这两天你总共消耗掉多少功德了!”
“还有,我早就跟你说过,人神两隔,相恋没什么好下场。现在好了吧,不听连翘言,吃亏在眼前。”
箬竹道:“有好下场的。”
“什么?”连翘险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箬竹朝她投去一个“你不懂”的眼神,然后低头望着凡间,陷入了沉思冥想。
数日前,她和池惟青与世长辞后,她就回来了天庭,在自己的姻缘仙宫中琢磨了好几天。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地想起当初让雨神帮忙降雨时,雨神说过的话。
——那地儿,并非光阴倒退了三十年,而是位面上的错乱重现。
箬竹不由得动起了小聪明。既然是错乱重现,那么错过一次就有可能再错第二次,重现只会有零次和无数次。
只要她不断尝试,兴许有希望找到和池惟青初识的那个时间节点,重新过一遍二十年,也未可知。
反正她这一身功德都是池惟青命宫中影卫身兼说媒冰人之职,给她赚来的。她物尽其用去找他,不是连翘说的没有好下场。
箬竹摸着下巴来回踱步,可现在的问题在于,她已经尝试了不下百回,居然没一次成功的。
差池究竟出在哪儿呢?
上回跌落人间,是因为鬼王风遥硬闯天门,她在遁走的时候不慎歪着了脚……
“箬竹仙君!连翘仙君!快,快……”南天门守卫天兵突然急匆匆跑来。
沉吟中的箬竹被他乍然莽撞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
“鬼王风遥,他,他他他又闯上天天天,天宫了……”守卫天兵急得话都说不清楚,“两位仙君快先去挡他一挡,卑职去禀报天君。”
话音还未落下,人先一溜烟跑没影了。箬竹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连翘,我觉得我身上的霉运还是没有祛除。这什么鬼风遥,回回闯天宫好像都能被我撞上。”
“你还有心情说笑?”连翘有些时候真是对她无语,“我个管命簿的,你个管姻缘的,拿什么挡那个叱咤六界的鬼东西风遥?赶紧跑吧!”
“我不跑!”箬竹很有气势地拿开连翘欲拉她的手,凶巴巴道,“上回他害我崴脚的仇,我还没跟他算呢!”
她豪言壮志刚立誓完,一阵狷狂邪魅的男子笑音随之响彻在半空。
箬竹回头朝笑声发出之处看去,映入她瞳孔的是一抹如火绛红,仿佛艳丽罂粟,耀眼炫目却也暗藏剧毒。
红衣男子银发飞扬,缓步朝她走来。箬竹逐渐看清,他面上肌肤似无暇白玉,五官精致如画,唯有左眼尾梢印着半朵赤色曼珠沙华。在对上他眼瞳刹那,只觉有一汪深渊漩涡,似要吸走她的魂魄。
风华绝代,灼灼妖冶。不得不说,这鬼王风遥单看皮囊,是顶顶俊美的。
但她箬竹从来就不是颜控!就算长得再好看又怎么样,依旧改变不了二十多年前害她崴脚的罪行!
箬竹指尖红绳翻飞,朝风遥袭去。
她手下是半分没有留情,孰料,她的红绳竟然认贼作友,不受她控制地在风遥手背蹦跶了两下。可把箬竹给气得牙痒痒,换成灵剑出招。
奈何灵剑并非她本命武器,又需近战,因此用起来算不上太得心应手。
剑花捏出,起势。
完蛋……箬竹心脏随着脚筋一抽,她好像,又双叒叕崴着脚了!
四周皆是云雾,她身形不稳朝侧边歪去,不巧撞上远远赶来的天族战神将军出击风遥的灵流,堪堪跌落天门。
“箬竹!”连翘和风遥惊慌的声音同时传来。
但耳边风声呼啸,箬竹已然听不大清他们说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原身,美得像是个妖孽(他本来就是hhh),让他短暂的出场一下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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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道长的深情道(1)
夜黑风高。
眼前一片漆黑,耳边隐有虫豸蛙鸣声窸窣。
箬竹揉着额头从地上爬起来。
她似乎再次重蹈覆辙,在鬼王风遥硬闯天门的时候倒霉崴了脚,跌落来人间了?
箬竹拍了拍粘在衣裙的杂草与泥土,环视周围,似隐隐有阴气缭绕。
这是哪儿?
算了,管它是哪里。
箬竹心想,反正她都是要立马回天宫的。当即动了动崴着微疼的脚踝,闭眼在心里默念仙诀。
可当她一段仙诀念完,再睁眼,依旧是夜幕浓稠,虫鸣作响。
于是又尝试了一遍,情形不变。
箬竹:“……”
什么情况?难道又被困人间,回不去九重天了?!
箬竹有过前车之鉴,迅速检查了下自己的功德。
好家伙,她直接一句好家伙,还真被连翘那乌鸦嘴说准了。由于她这两天过分飘,来来回回在天人两界之间无休止地穿梭,又快把功德用完了!
现在,剩下的功德说少不少,但说多……反正就是不够回天宫。
这还能怎么办,箬竹叹出一口长达半分钟的气。
时隔二十年,她居然再度因为同样的原因被困人间,需要依靠撮合,来姻缘赚够功德值了。
这狗东西风遥,箬竹在心底暗暗骂了几句不太脏的脏话。狗东西绝对是她命中克星!她只要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暗自发誓,等她下次回天宫,非把要鬼吊起来打不可!太气人了!
她正磨着牙,不远处突然晃过几点烛光,是有人手提灯笼小跑过,嘴里讨论着:
“快些快些!那个害死大公子和二公子的妖,被景道长抓住了。咱快过去看看,究竟是个什么厉害妖怪。”
“景道长果然厉害!之前请来那些捉妖师三四天抓不到的妖,景道长刚来就抓着了!”
箬竹蹲在草丛里听了个大概,稍稍弄清楚了此地的情况。
看来,她如今是在某个大户人家的后园林里。这户人家被妖邪所扰,害出了人命,遂请了捉妖师前来捉妖。
乍一听似乎合情合理,但当箬竹细想之后,却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捉妖师这个称谓……她已经五六千年没听见过了。
大概是五千多年前吧,人妖两界立下法则,互不侵扰,互不越界。自那之后,修习捉妖之道的宗门也就逐渐没落,捉妖师不复存在。
难不成说,跟上回跌落人间一样,发生了那什么位面错乱重现,她这是来到了五千多年之前?
箬竹寻思着无论如何得先把现在所处之地的环境弄清楚,二话不说跟上了前头那两人。
府邸主院灯火通明,贵人和下人围了好几圈。箬竹站在最后排,踮起脚尖探头。
只见一位白衣道长身后背长剑,手拿三清捉妖法镜,对着这座府邸老爷躬了个身道:“吸食两位公子元阳的蛇妖现已抓到,周老爷欲如何处理?”
周老爷道:“明日午时在府前,我会让全城百姓前来围观。届时还请道长诛杀此妖,以儆效尤!”
道长点头:“如此也好。”
周老爷又道:“今日天色已晚,景道长早些歇息吧。”
道长:“恭敬不如从命。”
眼见道长回房,周围仆人也散了大半,只剩下箬竹身侧还有几位女仆,望着白衣道长的背影双目痴迷:“景问筠道长好俊啊!要是道长修的不是无情道,那该多好。”
箬竹闻言一愣:“你刚刚说,那位道长,名叫景问筠?”
女仆奇怪朝她看来:“是啊,景道长乃当下最年轻有为的捉妖师,你居然不知道?”
“知道知道,大半夜的,脑子困糊涂了。”箬竹胡诌敷衍她,随即快步离开了前院。
她当然知道景问筠的名讳,五千七百年前,那人也算得上是人间最厉害的捉妖师,只可惜后来……
箬竹叹了口气。
说来惭愧,彼时她在天宫之上,牵过景问筠的姻缘线。她匹配给景问筠的命定之人,是一位名叫花青的蛇妖。
箬竹重新翻开姻缘簿查看,上头记载,景问筠与花青初遇,是他前往周家大宅捉妖,误把花青当成了害死府邸贵人的妖邪,正道凛然一剑杀死了花青。
可花青命大,活了下来,甚至隐匿去妖气拜入了合欢宗,待修习有成后,回来找景问筠报当年一剑之仇。
在六界有句家喻户晓的话,蛇性本淫。又因习的是合欢宗功法,花青接近景问筠的手段可想而知与那什么沾上点边。就连修习无情道而无念无欲的景问筠,最终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景问筠无情道被破,爱上了花青。但花青是回来报仇的,见自己目的达到,毫不迟疑给了景问筠穿心一剑。
从此,景问筠走上了漫漫追妻火葬场路。
后来,花青本体乃蛇妖修炼而成的秘密被其他捉妖师发现,遭受道门讨伐。景问筠为爱叛离正道,替花青挡下了伤害,身死道消。
花青看着他的尸骨,才终于醒悟,自己对景问筠的爱早就大过了恨。心痛之下,自废道行,剃度出家。
箬竹摇头惋惜,又是一对因走错了路子而天人两隔的苦命鸳鸯。
正好她需要撮合姻缘来赚功德,景问筠是再好不过的对象了。箬竹心想,只要她能阻止景问筠冤枉花青,刺出那无情一剑,他们之间的怨就不复存在。
如此看来,她跌落人间的时机刚刚好撞上景问筠抓住花青,欲将其处死的前夜。
一切错误都还没发生,都还来得及拯救,她得赶快想出让景问筠放跑花青的对策才行。
按照姻缘簿上所描述,景问筠误把花青当成了害死府邸贵人的邪物。由此可见真正吸食周府两位公子元阳的,并非是花青。
箬竹从刚跌落周府就感知到,这座府邸阴气极重,大概率是有鬼物阴魂存在。她望见景问筠房中烛火熄灭,顿时福至心灵。
有了……
她只需要悄悄潜入景问筠屋中,偷出那面困住花青的三清法镜,以景问筠授意的说词将蛇妖带出来放了,并且告诉花青,景道长会为她洗刷冤屈,抓住真正元凶。
这样,花青定然对景问筠心存感激,甚至心生爱慕,逐渐圆满爱情。毕竟花青既能破一次无情道,必然也能第二次让景问筠动情。关于这点,箬竹丝毫不担心蛇妖的魅力。
想通所有之后,箬竹凭借仙术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了景问筠房间。
床榻上男子睡姿规矩,双手交叠在小腹,十指并拢。头发用纯白飘带系在头顶正中,位置不偏不倚,丝毫不因睡觉而有所歪斜。
这就是无情道,不仅遇万事时情绪无波无澜,连仪容也一本正经。
箬竹环顾过整间屋子,景问筠那把长剑就搁在他枕边,放在一起的,还有白色道袍,却唯独不见三清镜。
难不成,他把三清镜压在了衣袍底下?
箬竹想到这种可能性也不犹豫,当即掸落开景问筠叠成宛如豆腐方块状的道袍。
她找到最后,果然看到了刻满禁制符篆的三清捉妖法镜,将欲伸手,脖颈突然落下一抹冰凉。
“你是谁?”男子清冷声音在耳侧响起。
箬竹心里咯噔一下,她已经尽量蹑手蹑脚,做到悄无声息了。景问筠居然还能发现,警觉性也太高了吧。不愧是修为最高的捉妖师。
她缓缓收回将伸未伸的手,讪讪笑了笑,试图蒙混过关:“和你一样,是周府请来除邪祟的,不小心走错了房间,我这就走,这就走。”
“不像。”景问筠道。
“什么不像?”箬竹茫然他过分简单的两个字。
景问筠道:“你不是捉妖师。”
箬竹在未燃烛火的黑夜中翻了个小白眼,她当然不是捉妖师,她是神仙姐姐好嘛。
不过这话肯定没法说,她如今既然准备为景问筠和花青的爱情劳心劳力,就得给自己编织个靠谱的身份。
五千多年前的世界,因为年代久远,她已经记不大清了。只依稀有印象,所有捉妖师皆修的无情道,着白衣。至于其他宗门道门,她实在是半个都想不起来。
倒是方才刚看过姻缘簿,上头说,花青从景问筠那一剑苟活下来后,入了合欢宗。
得以见合欢宗绝对是当下存在且实力尚可的宗门之一,于是箬竹果断道:“我是合欢宗的女修。”
音落,她看见景问筠的眼眸明显暗沉了下去:“合欢宗?半夜进入男子房间,不愧是贵宗门的做派。”
箬竹一脸愣怔,合欢宗什么做派了?
景问筠话中带刺,满含嘲讽,若非他因修无情道语气冷淡没有半点起伏波动,箬竹都差点要以为他跟合欢宗有私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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