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遇静静地看着她,看了许久,直到那眸底淡而莫名的情绪散去,最终归为平静。
“真要离?”他问。
“是的。”
“好。”
他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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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心底的话
既然已经说开,沈时遇也没了再留下的必要,沉着脸搁下了那氧化了大半的果块,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走的时候撞上了回来的阿竹,阿竹拎着糕点盒子,还没走到病房门口,就见沈时遇黑着一张脸从里面走出来,登时愣了愣,下意识就打招呼,“沈先生……”
只是对方并未应她,径自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没再回头。
阿竹忧心忡忡地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快步朝着未关严的病房走去,进去一面转身关门,一面朝里头问,“妗妗姐,你是不是和沈导吵架了?”
剩下的话在抬头的那一刹那就滞在了嘴边。
她担心的那人坐在床上,正捧着手机津津有味地看着,嘴角还扯着愉悦的弧度,怎么看着都不像是伤心难过之人。
“咦,你回来啦?”
孟妗妗后知后觉抬头,嘴角还带着来不及散去的笑意,一眼就看到了她拎着的盒子,“买什么好吃的去了?”
阿竹蹙着眉,没急着回话,拎着东西边走边去端详孟妗妗的脸色。
“怎么了?”孟妗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刚刚我回来的时候,在门口碰见了沈导。”阿竹看了孟妗妗一眼,“他脸色不是很好看,你们吵架了?”
“噢,是吗?”孟妗妗云淡风轻地摆手,“没吵架。”
“那怎么……”
“我离婚了。”孟妗妗伸手去接她手中的袋子,却见对方压根儿没放手,登时一愣,眸子往上一看,只见阿竹愣愣地看着她,面上平添了几分无措。
“怎么就离婚了,是不是沈导欺负你了?他沈家欠了你外公一个恩吗,怎么敢欺负你,妗妗姐,你别着急别难过,我、我这就去找文姐……”
小姑娘语无伦次,甚至站起身就要跑走出去。
孟妗妗无奈地将人拦住,又慢悠悠地顺手将她手里的袋子拿了过来,搁在床头边柜上,才开口道,“婚是我提出来离的,我没有不开心。”
阿竹细细看了她面色一会,才将信将疑,“真的?”
“真的。”孟妗妗朝着她咧了咧嘴角,“怎么?不信?”
“还是说……”孟妗妗眸子微眯,“不想我离婚?”
“不是不是。”小姑娘将头摇得像拨浪鼓。
她和文姐跟了孟妗妗有一年,这一年里,没有人比她们更清楚孟妗妗这一段压根儿谈不上幸福的婚姻状况。她们做梦都盼着孟妗妗离婚,可又怕孟妗妗离婚了,整个人从此一蹶不振,毕竟在这个世上,除了沈时遇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孟妗妗再无旁的亲人了。
阿竹眸子一瞬不错地盯着面前的这张脸,试图从里头看出什么,“我不是不想你离婚,我就是怕……”
“怕什么?”
“怕你对我们强颜欢笑。”阿竹红着眸,“妗妗姐,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的……”
在我们的面前,你可以不用装坚强。
“知道”孟妗妗揉了揉阿竹的发,“傻姑娘,我都没哭,你哭啥啊。”
不知怎么的,她觉得鼻头酸涩,“我脱离了苦海,你应该为我高兴。”
阿竹红着眼点头。
“好了,出去给我买什么好吃的了?”她捏了捏面前人圆乎乎的苹果脸,转移话题。
阿竹答:“买了些糕点,就是地方有些远,回来费了点时间。”
说着,她从袋子里拎出好几盒包装精美的小糕点,推到孟妗妗的面前,红彤彤的眸子里淬了点亮光,“尝尝看。”
这几天孟妗妗休养期间也吃了不少无糖的糕点,但每一样都能被她挑出毛病。孟妗妗原本嘴巴就叼,原主之前也很挑食,自从嫁了沈时遇之后,慢慢的很多性子被磨平,毫无棱角。
现在孟妗妗肆意表现出这些小性子,阿竹却很高兴,鲜活的一个人总比死气沉沉的好多了。
纸盒拆开,糕点的香气随之扑鼻而来,一下子就勾起了孟妗妗肚子里的馋虫,她也毫不客气,直接就接过阿竹递过来的勺子勺了一口入嘴。
甜而不腻,奶油裹着面包的松软,入口尽是芳香。
口感比之她之前吃的那些不知道要好多少,不算甜,且意外地对她的胃口。
孟妗妗眯起眼睛回味,“不错,挺好吃的。”
这一次,孟妗妗没再挑出什么毛病,阿竹很高兴,嘴角弧度翘得高高的,“那就多吃点。”
这几天孟妗妗的身体恢复了不少,对于吃食上,文姐和她都不会再像之前那样那么严格。
孟妗妗瞅了她一眼,注意到她额头尚未干透的汗,视线扫过柜面,看到那一盒子的戚风蛋糕,顿了顿,便道:“坐下休息会儿,桌子上是洛相倾送的戚风蛋糕,你喜欢你就吃了。”
原主的记忆没错的话,这小姑娘最喜欢的就是戚风蛋糕,洛相倾买东西又惯来喜欢往好的买,这戚风蛋糕应是不错的。
阿竹顺着孟妗妗的视线去看,果不其然,在桌面上摆着一盒子还未拆封的蛋糕纸盒,顿时眼睛微亮,“谢谢妗妗姐。”
“不用客气。”孟妗妗毫不客气地应。
说完,她捏着勺子想要继续吃蛋糕,然而,掌心一烫,孟妗妗手跟着一顿,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叩叩。”
“请问孟小姐在吗?”
温和带有些沙哑的嗓音,和昨晚她拧开门救了的那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如出一辙。
孟妗妗搁下手中的勺子,不自觉看了眼手心,那一条红线变得赤红。只见昨天还是20 数值的,今日陡然攀到了40,孟妗妗讶异,寻思着应该是昨晚给人解了围,蹭到的数值。
昨晚一回病房就睡了,她就没留意那手心,而醒来被那两人一打岔,让她险些忘了正事。
孟妗妗合上掌心。
她的“幸运树”来了。
阿竹起身去开门,孟妗妗搁下蛋糕盒子,人坐在床边,心里头不知为何有些紧张,她突然想起,那“庄生”只告诉她从媒介身上获取好运值,却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获得。
她也忘了问。
她绞尽脑汁回想着庄生在梦里跟她说的旁枝末节,阿竹就已将门打开,男人依旧戴着口罩站在门外,身后跟着两个威风凛凛的保镖,只是和昨晚见到的不一样的是,今天的保镖看起来半点凶相都无,虎背熊腰地站在男人的身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刻意收敛气势还是什么原因,显得有些憨憨的。
男人很高,除了身形瘦削一些之外,几乎和保镖一样的高度,孟妗妗估摸着快到一米九了。
此刻他被一人搀扶着,眉眼温和地看了过来,“不好意思,打扰了,我能进来说话吗?”
男人说两句,就轻轻咳嗽两声,看着像是感冒了。
孟妗妗有些受宠若惊,忙让阿竹将人请了进来。
三人迈进房间三两步就不走了,站在距离门口不远处,极尽礼数。男人眉目温和,示意侧后方的保镖上前,“谢谢孟小姐昨日替我解围,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孟小姐笑纳。”
此刻孟妗妗的注意力才在保镖身上,黑衣保镖左右手都拎了满满当当的东西,精美礼盒包装着,孟妗妗看不出是什么,却没有推辞。
“温先生客气了。”她微微弯着嘴角,看着保镖将东西放在桌面上,又像是不经意套近乎一般地闲聊,“温先生的身体怎么样了?”
昨天她闯进门的时候,发现男人胸口的纱布都染得猩红,庄生说过,媒介的身体健康也会影响好运值的擢取。
“没什么大碍,多谢孟小姐的关心。”
孟妗妗谨记着那天阿竹打听回来的消息,没问太多关于男人身份的事情,只道:“多多注意休息。”
“好的,谢谢孟小姐的提醒。”两人你来我往的甚是平和,惹得阿竹在一边看着,不禁纳闷儿自家艺人什么时候和隔壁的神秘人这么好了?
男人并不打算多留,说完这一句就转身,“不打扰孟小姐了,改天得空再来拜访。”
孟妗妗没忘记要薅男人身上的好运值,眸目迅速掠过桌面,忽而落在没有拆封的阿竹买来的那几个小纸盒蛋糕上,灵机一动,急急叫住人,“我这有几盒新买的小糕点,温先生不介意的话,就带几份回去吃?”
她端详着男人的神情,心里念叨,可千万要喜欢啊。
“哦是吗?”男人站在门口,回身来,眸目清浅,“那就谢过孟小姐了。”
孟妗妗不自觉地轻舒一口气,又笑眯眯开口,“不客气,温先生慢走啊,以后常来说说话呀。”
阿竹将两三个小蛋糕打包好递给了一边的保镖,将人送出门。
病房门自身后关上,男人眸子微垂,眸光落在蛋糕上,刚才他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蓦然闯进心底的一道轻软的女声。
她说:可千万要喜欢啊。
呵,当真是有趣。
这边厢,孟妗妗自那几人一走,就一直紧盯着自己右手上的幸运值数值线,连着阿竹进来跟她说话,她都未曾察觉。
瞅着那红线往前爬了爬,数值定在了50的位置,才蓦然松了口气,看来她这一投诚是投对了。
十分,已经足够。
孟妗妗很满足,也很开心,她眯了眯眼,盘算着,接下来的10怎么获取的时候,耳旁有一声线陡然拔高了点。
“妗妗姐?”
“怎么了?”孟妗妗这才回过神来,眉眼里都晕着笑意。
阿竹微不可见地蹙眉,不解地发问,“妗妗姐,你怎么了?”
见她眉开眼笑的模样,联想到那几人来之前的事情,阿竹的内心里不禁爬上一个荒唐的想法,她家艺人不会是看上了隔壁的神秘人了吧?
这么想着,也不等孟妗妗回应了,她端坐在凳子上,细细地看着面前人,更显得忧心忡忡,犹豫几下终是开口问,“妗妗姐,你喜欢隔壁的那位先生?”
“哎?”孟妗妗被她问得一愣,“没有啊。”
“那你怎么会跟隔壁的那人……”
“哦这个啊,昨天隔壁发生了入室伤人案,是我报的警,救的人。”
阿竹的眼珠子蓦地瞪大,起身作势要将人翻来覆去地瞧,“你有没有伤到了哪里?”
今早来的时候,她有听说昨晚隔壁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事,回病房看到孟妗妗睡得香,就没有将孟妗妗联想到这件事上来,现在听她这么一说,有些胆战心惊。
孟妗妗无奈地将她拦了拦,横她一眼,“我要是受伤,我现在还安然地在这里?”
阿竹讷讷收手,“那也是……”
孟妗妗拍了拍阿竹的手以作安抚,脑海里却是不自觉地想起另外一件事来。
“幸运树”现在还在身边,但如果要是她病好出院了呢?两人不就因此分道扬镳?那她还要怎么去蹭幸运值?可不就凉凉了?
要想日日夜夜蹭到那些“幸运值”保命,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待在“幸运树”的旁边。
而至于什么理由最妥当……
思及男人那一双好看的脸,孟妗妗的脑海里不自觉地冒出一个想法,反应过来瞬间又被自己的大胆惊得老脸通红。
她有罪,她竟然妄想染指那棵“幸运树”。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第5章 来势汹汹
“少爷,消息回来了。”
黑衣保镖进门,将厚厚一沓纸张递到男人的眼皮子底下,“这是孟小姐的所有资料。”
男人闭目养神的双眸睁开,伸手接过,翻了一页,眸光一顿,停在某些个字眼上,唇角撩起意味不明的弧度,“这份资料没出错?”
黑衣保镖不知他为什么这么问,登时身子一抖,那伤疤横亘在布了细细密密汗珠的脸上,紧张到有些突兀,正是阿竹最惧怕的刀疤脸,“少爷觉得有问题的话,属下这就去盘问。”
他能说出这句话,那么就是真的了。
男人眸底晕着深而沉的情绪,没想到,她竟然是他们的外孙女。
男人没回话,刀疤脸也就这么弯腰鞠着,分毫不敢动,一声不吭。
“无事。”男人瞅了他一眼,淡淡,“长荇,改改说话的风格。”
黑衣保镖心里松了口气,便也直起了身,“是。”
男人看了他两眼,没再多说什么,资料的页数在手中翻转,没翻完,搁在床边柜子上的手机响起。
男人掀起眼皮看了眼,眸底闪过一丝莫测的阴鸷,接起电话的时候,语气已经趋近温和,“姐姐。”
“回来了?”电话那头传来冷淡的语调,干巴巴的,一丝温情都无,仿佛接电话的不是她的弟弟,而是一个连朋友都算不上的陌生人。
“嗯,刚回国,还没整顿好。”
男人合上手中的资料,长指覆在上面轻轻敲击,面上明明半分表情都没有,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温柔至极,“姐姐,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那头声音一顿,“就是提醒你,家宴的时候别忘了带人回来。”
男人顿了两秒没回话,对面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声音发寒,“你连女人都没有?”
“温礼衡,不成家的,没资格参与家主考核,你不会现在才知道吧?”
男人眸色渐深,敲打的手指顿在纸面,再次开口的时候,声色一如既往地温柔,“怎么会?我只是有些担心那个地方太过险恶了,伤了她。”
“呵。”对方发出一声短促的幸灾乐祸的笑声,“你最好祈祷她能坚强一点,不拖你的后腿,还有,”声音微顿,“阿衡,找个人演戏是行不通的。”
“姐姐这话说的。玩笑开过头了。”
“最好如此。”那人哼笑,“考核不看长幼,向来都是能者多得,你别忘了,我们是系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要是输了,阿衡,别怪我不遵守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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