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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如翡感觉自己像是分裂出了两个思想，一个疯狂叫嚣着自己是不是疯了，一个却极为冷静赏析裴听宣演过的电影，想要从中找出熟悉的痕迹。
裴听宣出道即巅峰，主演的电影却只有寥寥几部，产量低到让人发指。
当然，即使只有几部作品问世，也不妨碍他凭此封神，给华国影史留下最辉煌的几笔。
说来好笑，以裴听宣这样神秘低调的作风，按理说应当只会被小众文艺圈喜欢，然而事实却是，他被无数影迷奉为男神，主演的电影亦有大把观众买单，影响力并不亚于那些经常活跃在观众视线里的超一线影星。
可惜钟如翡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混的圈子就与他有壁，是以，一直都只对这个人有个模糊的概念。
直到今天看了《春日消融》。
钟如翡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太过情人眼，才会觉得裴听宣的演技，有几分裴西顾的影子。
只有和裴西顾同处一个时代的人才会知道，天才演员们各有特色，裴西顾最大的特色，就是与角色极度割裂，人们会更关注角色本身，而不是这角色是裴西顾演的。
可惜钟如翡来到这个世界后，裴西顾只她一人知晓，她没办法在别人身上验证猜测，只能自己求证。
钟如翡用了一晚上的时间，细细看完了裴听宣的几部电影，直到电脑屏幕彻底暗下，她才如梦初醒般捂住了眼睛。
裴听宣的演技和裴西顾，真的很像。
即使是完全不同的两张脸，一点都不相似的眼睛，钟如翡依然能够从裴听宣的眼神和肢体语言中，看出某种与裴西顾的共通之处。
她看过裴西顾演戏，也与裴西顾对过戏，他们曾是最亲密的爱人，亦是最默契的对手戏演员。
裴西顾塑造角色的习惯，于演技上的天赋点，就算是他的骨灰级真爱粉，也不会比钟如翡更清楚。
钟如翡心里有个声音在大叫这不可能，可她的脑子里，却在一遍遍回想裴听宣和裴西顾的戏，像是两条本不相干的平行线，在她脑中被揉成了一个线团，相似度高度重合，再没办法拆开。
良久之后，钟如翡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找出纸笔，想要一点点捋清思绪。
0039上一次出现是在半个多月前，对她生病表达了慰问，就再度神隐，应当不在这个世界，她也并不想询问它什么，免得多生事端。
那么，就只能从自身开始追溯了。
钟如翡记得，她第一次听说裴听宣，是在苏未来口中。
再往前，是环宇主动联系她想要签约，那时姜酒与钟如翡八卦过，据说环宇是星海集团继承人创业之作，后来星海太子女裴稚接手了集团诸多业务，却不怎么插手环宇运作，不知是怎么回事。
苏未来也亲口说过，环宇的确与星海集团有关系。
裴稚。
钟如翡郑重写下这个名字，裴稚与裴听宣同姓不代表有关系，可那时苏未来提到裴听宣，绝不是一时兴起。
她当时同样搜索过裴听宣，公司和经纪人都不为人所知，他踏入演艺圈至今，除作品外无新闻，也未接手采访透露过自身情况，也就是说，没人知道他与星海和环宇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如果有的话，那么苏未来对钟如翡提起他，或许就是一种试探。
至于为什么试探，应当与环宇最开始的邀约有关。
钟如翡那时候也曾想过，为什么环宇会因为元贵妃这个小角色看中她，姜酒将之归功于她运气好，而与苏未来的见面打消了她的疑虑，她就没再追究过这件事。
然而，苏未来真的是那个因为看了她试镜录像，而想要与她签约的环宇高层吗？
钟如翡很清楚，苏未来对自己真的很好，甚至远远超过一个经纪人对艺人的关心程度。
她本以为那是苏未来手底下只有她一个艺人，又十分看好她的缘故。
可现在想来，曾捧出了视帝方修，且多年没再亲自带艺人的金牌经纪人，怎么会突然看中她这个野路子出身，还因演技差运道不好而黑料缠身的小艺人，并为她付出诸多心血呢？
这种一追究其实就错漏百出的小细节，钟如翡没办法再忽略了。
第44章 野心
钟如翡相信自己, 亦相信苏未来。
然而她也从来都相信，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巧合。
苏未来一直都不惜人脉和资源，想要捧她上位, 她这样用心, 钟如翡不会因怀疑而全盘否定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
可苏未来接触她的契机，或许完全来自另一个人。
钟如翡想到这里, 眼睫轻颤了一下，如果是这样, 那么之前她在病中听到的，苏未来与另一人的通话, 就解释得通了。
有这样一个人，在钟如翡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如她现在因他演技上的蛛丝马迹而开始探寻真相, 他也因那个试镜录像，还有相同的名字, 而意识到了她的到来。
于是, 他请苏未来签下她，照顾她，想要让她的路走得稳当一些。
而这个人，除裴西顾之外, 钟如翡不做他想。
她想起了与裴听宣的初遇, 他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显然是不想让她认出来，而第二次相遇, 他却主动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钟如翡那时候喝了酒，迷迷糊糊的，也能感受到他的关心之意。
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如今看来，是因为他是裴西顾。
她喝了酒，他不放心，才会不惜露出破绽，陪着她待了许久，后来苏未来找到她，可能也与他有关。
或许苏未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裴听宣会关心钟如翡，又不愿表露身份，只由她来与钟如翡接触。
钟如翡也想不明白，可她并不纠结于此，捋通所有细节后，剧烈无言的狂喜席卷心脏，她恨不得立刻飞回国去确认这件事。
钟如翡咬住拳头，用尽浑身力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心上转而生出一丝惧意。
她想到了0039。
如果裴西顾真的也来到了这个世界，并成为了裴听宣，那么，这究竟是系统给予她最终的通关奖励，还是一个bug呢？
她一直都没去想过，系统会怎么复活裴西顾。
是凭空塑造出一个人来，还是如她这样，将裴西顾的灵魂投放到另一人身上？
裴听宣显然早已存在，从他的作品也能窥见一二，裴西顾应该早已成了裴听宣，以另一个人的身份生活了多年。
钟如翡没办法确定，是系统与另一个“钟如翡”用了时间大法，使得裴西顾早早带着记忆成了裴听宣，只等她完成“钟如翡”的愿望，就告诉她真相。
还是裴西顾的复活根本就与系统不相干，只是有了另一种奇遇，才会先她这么多年就来到这个世界。
钟如翡不敢去赌，裴西顾是不是系统所希望的存在。
她知道自己这样非常怯懦，可事关裴西顾，她不得不小心翼翼，行差踏错半步，后果也许都令她无法承受。
想通了这一点，钟如翡也彻底平静了下来。
不管裴西顾为什么早已认出她，且在暗中帮助她，却始终没有出现在她面前，如今她窥见的这一点真相，也如久旱而至的甘霖，轻易就舒缓了她心里无时不刻不在躁动的疼痛。
也许这只是个误会，是她妄想太深。
钟如翡甚至给自己泼冷水，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疯狂，多么不可能，她不可以对任何人言说，也不能在苏未来面前露出破绽。
想要再见裴听宣，没有顾忌地问询真相，只有当她声望名气到达巅峰的时候。
就算裴西顾成为裴听宣真的是个bug，系统应该也只会将错就错。
钟如翡揉了揉太阳穴，凌晨三点，异国他乡，她却露出了最为真切的笑容。
因拍戏不断而生出的疲惫感消失无踪，她甚至觉得自己还不够努力。
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她就重新拾起了真正二十多岁的心气。
那时候的她，可是野心勃勃，锐无可挡的。
……
苏未来完全没想到会一大早在公司见到钟如翡。
她家艺人眼神明亮，状态极好，只化了淡淡的妆容，小脸就漂亮得像是能发光。
一见到她，钟如翡那双桃花眼里便盈满了笑意，“苏姐，早。”
“早。”苏未来下意识应声，又很快反应过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告诉我？”
钟如翡笑着道，“昨晚回来的，没有告诉你，就是想给你个惊喜嘛。”
她都无需多做解释，苏未来就轻易发现了她身上的某种变化。
今天的钟如翡，完全脱去了前段时间的隐隐疲态，甚至焕发了比之以前还要更甚的朝气，她这样的状态，很容易让人想到恋爱。
苏未来想到这里，心下一惊，玩笑般试探，“在国外玩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艳遇啊？”
钟如翡闻言，像是听到了多好笑的事，她望着苏未来，眼中笑意更甚，隐隐带着某种奇异的深意，“艳遇倒是没有，不过遇到了很好的事，不枉此行。”
苏未来狐疑地盯着她脸上的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怪。
“这才几天，你怎么就结束旅程了？”苏未来又问。
钟如翡啜了一口麦茶，真诚道，“我玩了几天，突然发现工作更适合我，就回来了，苏姐，你尽管拿工作砸我吧。”
苏未来其实一直都觉得钟如翡很有上进心，像她这个年纪的艺人，几乎要么谈恋爱，要么跟一帮朋友到处玩。
毕竟是这么年轻，这么漂亮，这么没有经济压力的一群人，做些纸醉金迷的事也是理所当然。
可钟如翡从不，她有朋友，却都是工作认识的，她从来不参加艺人间的私下聚会，她好像也没想要谈恋爱，从来不掺和到那帮小艺人们常见的爱恨情仇里头。
钟如翡很好地做到了艺人的自律和专业，颜值、实力、性格无一短板，让苏未来很有信心将她捧到顶端。
可苏未来是真没想到，钟如翡能这么有上进心，好不容易有时间去玩，也能干出中断旅程回来工作的事。
苏未来大为震撼，朗笑着道，“如翡，没想到我的思想境界还不如你，你放心，我这就给你筛选合适的资源，你这么拼，我也不会咸鱼，我们俩双剑合璧，卷死其他艺人和经纪人。”
钟如翡扑哧一笑，“苏姐，我认真的，我不挑戏，只要是合适的角色，不管番位还是片酬，我都不在乎，苏姐，我只想更红，让越来越多的人认识我。”
这是第一次，钟如翡在苏未来面前，展现出野心勃勃的样子。
她眼底有熊熊燃烧的火光，像是能令一切灰飞烟灭，肆无忌惮灼伤人的眼睛。
苏未来见过不知多少野心勃勃的艺人，可钟如翡格外不同，她的这种野心并不浮躁，也没有半点自负，混合着身上的清冷气质，就犹如火焰裹上了一层冰霜。
冰火两重天的矛盾感，造就了她此时惊艳无匹的模样。
苏未来非常想——助这捧火焰燃烧得更加热烈。
她用力点头，“好，我帮你。”
事实上，即使让钟如翡出去散心，苏未来也并没有就此空闲下来。
相反，她在更卖力地，为钟如翡寻觅下一个资源。
不是什么代言商务或者综艺，而是让钟如翡立住根脚，能让更多人熟知她的，好角色。
钟如翡现在并非不红，她有知名度，有大众好感度，也有易辨的记忆点，甚至可以说是新生代小花里的领头羊。
只凭着元贵妃一角，她就已经给观众心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这还远远不够。
钟如翡的女主戏《一剑霜寒》未播，和大咖合作的《荆棘城市》也暂无消息，而她刚刚杀青的戏，是霄汉出品的《流光记》女主角。
这几个资源组合拳打下来，在某种程度上，无疑加剧了钟如翡接戏的难度。
她不可能再去演A级以下的网剧女配角，女主角也要谨慎考虑，至于S级以上的项目，在看到《流光记》的效果之前，各大制作方都只会对她进行观望。
除非环宇插手，替她“要”角色。
然而无论是钟如翡还是苏未来，都不愿如此。
目前倒也不是没有S＋大剧，想要请钟如翡演女配，女二女三居多，可苏未来过滤那些剧本人设后，都觉得没有演的价值。
项目再大，剧本不行，制作方只在意男女主的流量，想要打造绝世甜剧，配角通通工具人，这种“大剧”，苏未来是不愿意送艺人进去吃红利的。
不是因为要给钟如翡巩固咖位，抬高身价这种浅薄的理由，而是苏未来从接手钟如翡起，就想要为她打造一条“无烂剧烂角色”的路线。
好在钟如翡一直很信任她，也认可她给的定位，从来不会因为钱，或者裹着糖藏着屎的资源，而与她有所分歧。
有这样拎得清的艺人，苏未来是真省心，因此，她也是真心处处都为钟如翡打算。
可惜的是，到目前为止，她也没有太好的收获。
苏未来将最近送上门的剧本情况大致说了一下，就叹了口气，“我不愿意让你将就，要演咱就演看得上的，剧本都勉勉强强，真拍起来只会更烂。”
“我还打听过一些项目的情况，可惜好一点的IP，都攥在那些影视公司手里，要么让自家艺人当主角，要么请当红艺人做主角，自家艺人演配角加戏，完全没想过贴合角色来挑人，只想着用角色捧人，观众骂得越凶，他们才越高兴呢！”
娱乐圈现状，就是苏未来这个资深经纪人都忍不住摇头。
如今的影视公司哪是想制作好剧，全指望着用剧捧人，炒作出流量，以榨取艺人价值来吃饭呢！
钟如翡不愿意借环宇的势，去掺和那些大IP，而是想跟上一辈艺人一样，贴合人物试镜争取角色，是真的难度不小。
如霄汉这种靠谱的金大腿，实在可遇不可求。
钟如翡沉默了半晌，倏然开口，“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是电视剧还是网剧，都少不了各方插手，再红的艺人，也没办法阻止配角加戏改剧本这种事。”
“不过苏姐。”钟如翡定定地看着苏未来，不怯懦亦不闪躲，甚至很平静道，“电影的话，几乎没有过主次不分，那样会是巨大的灾难。”
“我们要不要，试试走一条新的路？”
第45章 决定
我们要不要试试走一条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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